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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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又是一则没有答案的谜语。”
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决定亲自去厕所里勘察一番。这时,广场四周建筑场上的霓虹灯已经亮了。
旅客又来了两批。公共厕所的门前排起了长队。我看见一个提着雅妮丝纸袋的少女急得直跺脚。
“怎么这么慢?”王德彪不安地看着我,“她去厕所已经有好一会儿了,别说撒尿,生个孩子的时间都有了……”
速加是如何从一位腼腆的语文教师变成企业老板的?这本身就像是一则颇费猜测的谜语。在差不多五个小时的旅程中,我一直在琢磨着这件事。
在车站的出口处,我没有见到速加的身影。我一度担心他没有接到我的电报,或者出差去了外地。但我很快就在一块苍蝇拍状的硬纸板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通信联起了一大片荒原
“他想让我陪你睡觉。”女人说,“你不要吃惊,这是他向客人表示慷慨的常用伎俩,何况,我干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同车到达的旅客很快就在广场的人群中消失了,出口处又变得冷清起来。忙于拉客的妇女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她们嗑着瓜子,静候下一班列车的抵达。而那位前来接站的漂亮小姐仍然没有从厕所里出来。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今天下午的主要任务是发掉这些传单。速老板派来接站的人是一位漂亮小姐,她在那儿——”他用手指了指行李房边的一个公共厕所,然后接着说,“火车的汽笛一叫,她就憋不住了。她请我先招呼一下,她随后就到。”
看来她的话没错。我从小城返回家中,果然在信箱里看到了速加打来的加急电报:
“猜猜看,天上飞的三只脚的东西是什么?”她忽然凑过来问我。“假如你能猜出这道谜语,你就能明白,速加现在为什么不能与你见面。”
我告诉他,地址倒是有一个,不过它是速加在幼儿师范任职时的单人宿舍,既然他现在成了老板,恐怕早就不在那www.99lib.net儿住了。

1

夜深的时候,我们走到了户外,在池塘边的树林里散步。她说她非常喜欢这片幽静的池塘。到了春天,池塘边桑树结出了猩红的桑葚,说不上是什么味,很甜。她说,这块池塘,是她心中最后一块宁静的保留地,几乎每天晚上,她都要来这儿转转。
一个披着军大衣的年轻女人替我们开了门。她一见我们就笑了,而且摇了摇头,说不上是惊讶还是失望。“你们到底还是找来了……”她笑着说。王德彪一脸尴尬,不断地搓着双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他用这样的方式向我暗示了女人的身份:“既然你们重新接上了头,我就告辞了。”

2

后来,速加怂恿我们加入草地上弹吉他的女孩的行列。他并不擅长与姑娘们交往,也缺乏谈话的信心。他总是用谜语来对付她们。他一个接一个地让她们猜谜语,以此稳住她们,使一厢情愿的交流不至于中断。姑娘们看来并不喜欢这样的游戏。看上去她们翻动着白眼,苦思冥想,实际上是在寻找离开的借口。姑娘们的离开并未使速加感到沮丧,他饶有兴致地给我的妻子出了另一道谜语:
“速加经常给你猜谜语吗?”
“那当然,”女人的神色明显兴奋起来,“我们是在一家夜总会跳舞时认识的,他一连给我出了三道谜语,我都毫不费力地猜了出来。第二天一早他就打来了电话,通知我去他的公司上班。”
王德彪一边向过往的行人分发着传单,一边不时地朝厕所那边张望。匆匆走过的旅客从他手中接过饮料广告,大多看也不看,就将它揉成一团,扔在地上。一个捡废纸的老太太远远地站在一边,等到广告纸在地上积得足够厚的时候,她才会过来清扫一次。
“猜猜看,天上飞的三只脚的东西是什么?”九九藏书
她走过来,坐在我的边上,轻声告诉我,她已经潮了。她说,她那玩意儿虽说不是金子做的,可闲着也是闲着。
接下来的事使我们都感到很愉快,也很甜蜜。她的乳房小巧玲珑。
她告诉我,速加给她出的最后一道谜语差一点让她自杀。他隔着一只香槟酒的瓶子问她:“假如我想让你从我眼前消失,我该如何去做……”
“那么,速加怎么会知道我刚刚离了婚?”
“他干吗给你这么多钱?”
这个谜语折磨了我两个星期,终于引发了我早已治愈的失眠症。在下一封信中,速加寄来了如下答案:这只鸟从乙地返回时因为逆光,它不得不用一只翅膀遮住耀眼的光线,因而飞行的速度恰好减半……
这块硬纸板绑在不远处的一排栏杆上。一个微微有些谢顶的中年人站在栏杆边,正向过往的旅客分发保健品饮料的广告。看到我朝他走过去,他的脸上显露出夸张的笑容,似乎随时准备与任何一个陌生人在几秒钟内成为知己。他握住我的手,问我路上是否顺利,是不是第一次来这座小城做客……我一一做了回答。
在幼儿师范的那条幽深的林荫道上,我们远远就看见速加原先居住的宿舍窗口亮着灯光,灯光照亮楼下堆放的木材和大理石板,几个民工模样的人正坐在木材堆上抽烟。
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不久之后,王德彪就被两名身材健硕的中年妇女反剪双手从厕所里押了出来。幸好巡警已经下班,她们在解押王德彪的同时还得照顾自己的裤子,这就使得王德彪可以轻而易举地逃脱。
王德彪也认为事到如今,也只有去那儿碰碰运气了,“假如找不到速老板也不要紧,你今晚可以暂时住在我家。”
她还说,速老板在三天前就知道我要来这儿,而他正忙于处理一件紧急的事务而脱不开身,因此,他已经往上海拍了加急电报,让我暂缓行期。“可万一他来了,我不想让他无人照料。”
整整一个晚上,我都在给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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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打电话,先是在宿舍楼下的公用电话亭里,十点钟以后,我骑车来到了通宵营业的邮电局。电话一直都没人接。最后,我给他的单位发了一封电报,告诉他我将于星期五的下午到达。
“是速加让你来接我的吗?”我问道。
速加是我唯一的朋友。大学毕业后,他被分配到邻近的一座小城,在幼儿师范学校教语文。我们一直保持着通信并时常互赠诗作。我还记得他的一些诗句,比如:
再往后,速加成了一家保健饮料公司的老板,我和妻子都感到十分吃惊。我担心金钱因素的加入会损害我们长达十年的友谊。而我的妻子认为我显然是过虑了。
我很早就有了一种预感,速加派来接站的公关小姐再也不会出现了。“她说不根本没有去厕所,而是通过厕所边的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溜之大吉……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王德彪呆呆地望着我,打开了黄鱼车上的链条锁。
他的安慰是求学时的朋友
一只鸟从甲地飞往乙地用了一个小时,可它从乙地返回甲地却用了两个小时,这是为什么?

4

三月的花园怎么盛开
房子已经重新装修过了。油漆和涂料刺鼻的气味隐约可闻。在速加原先搁书桌的窗前放上了一架钢琴,一大束蓬松的玫瑰占据了窗台的一角。这就给人造成了一种错觉:仿佛房间里馥郁的香气是从那儿弥散出来的。闭合的绒布窗帘和棕褐色的护墙板使房间看上去比原先小了一些,我无法透过窗户看到楼下的那片池塘、树丛、草地和石桌。
我们在凉亭里的石桌边坐了一个小时99lib•net。我想起了几年前我与妻子来这儿时的情景,想起了江边被风吹倒的大片芦苇,还有那些在草地上弹吉他的女孩,她们唱着歌。后来,江上起了大雾,乳白色的雾气涌上堤岸,在树丛中弥漫开来,我们两个人坐在桌边,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
速加住在三百公里外的另一个城市里。我这么急于给他打电话,只是为了告诉他一件事。我的妻子突然离开了我。从她提出离婚到她在我眼前消失,前后不到一个星期。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以前的导师找我谈了一次话,他让我尽快振作起来。为了使我摆脱离婚的阴影,他建议我跟他学习朝鲜语。我还没有拿定主意。我决定先打个电话和速加聊聊,或者干脆与他见一次面。我想知道这件事究竟是怎样发生的。

3

“这属于商业机密。”她诡谲地朝我笑了笑。
速加就是这样一个人。他醉心于那些可笑而无聊的游戏,仿佛生活就此增添了许多慰藉。
我与妻子旅行结婚时,曾到过那座小城。那时,速加正为调动工作而奔忙。他仍像过去一样潦倒。大半个夜晚,我们坐在校园池塘边的石桌旁,看着月亮从发电厂烟囱的背后升起来,看着校监打着手电筒,将一对对情侣从茂密的树林里驱赶出来。沉默使我们心慌意乱。
“这是速加的一个疏忽,”女人让我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然后拢了拢头发,“假如他事先告诉我你知道这个地址,你们就找不到我了。”
王德彪从黄鱼车上抱起一大摞广告单,准备到候车室去分发。他嘱咐我在栏杆边等着,假如有旅客下车,而我又闲得无聊,也可以帮他发一发广告。他向我详细描述了一番这位小姐的特征:身高一米七十左右,白色的高领毛衣,墨绿色的灯芯绒背带裤,披肩发,皮肤白皙。至于脸型,他认为与广告画的半裸女郎十分相似,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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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疑,有些谜语是速加即兴编造的,根本没有谜底。有一次,他在来信中对我说,离开了谜语,他就找不出自己与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联系。即便是在上厕所的时候,也很难遏止制作谜语的欲望,“看来,我真得去请教一下心理医生了。”可是在这封信的末尾,他还是给我出了这样一条新谜:
我凝望着保健品广告单上的那位漂亮少女。她恍惚迷离的笑容令人不可捉摸,但依然给人以吞食、咀嚼的诱惑。她的肤色娇嫩朱唇微启,长长的红指甲划过大腿内侧,三角内裤隐隐透出深黑色的体毛;她的另一只手搭在左肩,正准备解开丝质背心的帛带,双乳之间暗沟由于光线的作用被夸大了……而她的眼睛是清澈的,显示未谙世事少女的纯洁。这使我想起了妻子、我以前的几个女友、我所见过的数不清的美丽少女,她们的装扮、神态、语言都是可置换的……
她显得十分坦率,而这种坦率中夹了一层肆无忌惮的愤忿。她说速加昨晚打电话约她见面,让她去车站接个人。“我问他是男的还是女的,他说是个男的,而且刚刚离了婚。然后他给了我两万块钱。”
“他的公司出了什么事?”
“我当时以为他在开玩笑,就没拿它当一回事,我说我需要一大笔钱,并立即报出了一个他不太可能答应的数目,速加微微一笑,反问我,‘难道你那玩意儿是用金子做的吗?’可他第二天就派人如数送来了那笔钱。”
他自我介绍说,他叫王德彪,来保健品饮料公司任职还不到一个月。在此之前,他是船舶学院校刊室的编辑。
我问他速老板为何自己不来,王德彪就呵呵地笑了起来。他说他平时只跟一个部门副经理打交道,像他这样一个职位低微的人要想跟速总说上话、知道他的行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或者说简直不可能。
“你打算怎么办?”王德彪满脸沮丧地走到我的跟前,“你有没有速老板家的地址?”
勿来。详情待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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