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已经很晚了，”吉吉说，“但这事儿十万火急啊。”

“你的妈妈不会再怀孕了，”他就要说完了，“她在生完艾登后做了个手术。我们每个人都知道的。不然，这件事她就亲自上阵了。”

珍妮跟着海姿尔回了房间，去了她卧室。

海姿尔什么都没说，过了一会儿吉吉说：“你会考虑的，是吧，海姿？明天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海姿尔觉得，睡在用铁丝网做的吊床上也比听这个光怪陆离的故事要好。她现在不想说任何东西，因为她再也无法忍受这个对话继续下去了。

海姿尔叹了口气，只好坐在老爸旁边。

这个故事几乎要把生气的海姿尔逼疯。很多次，她开始怀疑父亲是否失去了理智，并盘算着要不要跑上楼把她妈妈叫醒。但问题是这个故事听起来还有那么一点儿真。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吉吉会如此精通音律，为什么他演奏的乐曲会那么与众九九藏书不同。这也就是为什么父亲拉的小提琴要比其他人悦耳的原因。所以她没有那么做，而是继续听了下去。吉吉讲完那次造访的情景后，又说了些那之后发生的事。还有为什么海姿尔在他的“阴谋”中将会担纲重任。

“爸爸！你想什么呢！”她有些激动地说。就算刚才的美梦做得再没边际，她也没想过当妈妈这么离谱的事。“我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至少——”

“这个事嘛，”吉吉吞吞吐吐地支吾着，“嗯……我知道这可能听起来有点怪，但如果让你这么个年轻姑娘当妈妈，你会怎么想？”

“月亮。”珍妮痴迷地说，此时海姿尔已经站在了珍妮身旁。

“不，不，”吉吉赶忙打断，“我不是说真当孩子妈，不是——”他停了下来，海姿尔能感受到空气中的尴尬。父亲似乎没法说下去了。

“是的，你不用，”吉吉说道，“但你妈妈99lｉb.neｔ不可能假装怀了个孩子，你知道吧。那样所有人都会知道那不是她的。”

“我给忘了。”珍妮说。

可她怎么也睡不着。虽然房子里静悄悄的，但一想起和德斯蒙德跳的双人舞，回忆起他们彼此说的甜言蜜语，一起疯的时光，她的脑子就会躁动不安。海姿尔甚至美滋滋地幻想着约会那天她要怎样穿才好，他们一起出现该有多棒，以及公开自己和德斯蒙德的恋情后，大家会怎么说。

“可能吧。”她说完就逃回了自己的床。起码那里会比较安全些。

“但你刚才说我不用真怀个孩子？”

但这次珍妮并没有偷跑，而是站在前院，抬头仰望着明晰、乳白色的月亮。失去了云团的保温作用，空气中似乎凝结起了霜。当光着的双脚踩到冰凉的青石板上时，海姿尔冷得一哆嗦。但珍妮好像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在楼梯下面空旷的厨房里，吉吉告９９ｌib•net诉了海姿尔自己从前的事迹。大约二十五年前，他踏上了永生之地，奇那昂格的乐土，恰巧遇到了自己的外公——安古斯·奥格，也就是她的曾外公。他与安古斯一起去拜见了达格达王，那个世界的王。他们还找到了出现时间泄露的地方，于是阴差阳错地拯救了两个世界。

凌晨三点钟，海姿尔在疯了一个晚上后，拖着疲惫的身体，满脸甜蜜地回来了。她在小巴士的终点站下车，在月光中一路爬坡走到了家。就在不久前，世界上她最喜欢的男孩和她卿卿我我了一个晚上。如果他们一家有去科克，那么回来的路上，她可就能和这个男孩子正式约会了。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

她越想越兴奋，翻来覆去地想着那些美妙的场景，以至于凌晨四点半都还没睡。她索性起了床，想去趟盥洗室。踮着脚走过楼梯平台时，铰链嘎吱作响，耶鲁锁心吱扭扭怪叫着。她快速99lib•net地想了一下，此时此刻，全家人都应该在家了。那产生这种声音的原因只有一种。她冲下阶梯，夺门而去，就怕晚到一步珍妮又跑了。不然，他们去科克的旅程就又得推迟了。

“那就好。”吉吉说。

“要不咱们重新再说一次，爸爸？”海姿尔说道。吉吉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我决定明天让你妈来开车，”他说，“我觉得我现在要去煮杯茶喝了，然后给你讲个耸人听闻的故事。”

“你先上床，我去去就来。”这次，海姿尔终于去成了卫生间，但没办法回床上了。她返回楼梯平台时，发现父亲坐在她刚才坐的位置上，也就是楼梯的顶端。

“啥？现在吗？”海姿尔答道。她本想看看几点了，可记起手表放在床头桌上了。

她蹑手蹑脚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月光从楼梯间平台上倾泻到大厅，海姿尔走过客厅时，她看到珍妮依旧睡在沙发上，一对空红酒杯安静99liｂ.nｅｔ地守在壁炉边。本想看看酒瓶里是否还有红酒剩下，但一想今晚已经喝得够多，于是就作罢，打算睡了。

“月亮，”海姿尔重复道，“现在仍然是晚上，珍。我们明天可是要去科克的，你记得吧？”

“没关系，”海姿尔说，她对这个倔妹妹可从未有过如此好脾气，但今晚却像个大人一样表示出了宽容大度，“我觉得你现在最好去我房里和我一起睡觉，这样你就不会忘了。”

“简直太棒了。”海姿尔眉飞色舞地说。她差点就和爸爸讲了德斯蒙德这个小伙儿，但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暂时保密。

“抓到你了，海姿，”他说，“现在有空吗？”

海姿尔等着爸爸训话。吉吉搓了搓放在膝盖间睡裤上的手。

“你今晚过得怎么样啊？”

海姿尔一下没反应过来，盯着吉吉看。在落地灯昏黄的光亮下，他看来有些衰老和疲惫。她可以看到父亲的黑眼圈。

“怎么了，爸爸？”海姿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