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尔向前迈出一步，普卡丝毫不让，甚而也做出相同的举动。两者相距不到十米相互对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他不是国王。”珍妮说，“爱尔兰不是君主国。麦奇已经无数次爬上这座山，因为上边有他的地。”

他向前走了几步，想试着把手杖挥舞起来揍普卡一顿。不幸的是，麦奇之前都是仰仗着它保持身体平衡，失去了它，他差点脸朝地，摔个大马趴，还好孩子们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爸！”珍妮叫道。

“你为什么把那个老头带上山？”它反问。

“就这么简单。”珍妮说，“他还能把天捅破？”

“这并不好笑。”珍妮说，“让我们过去。”

“你可以过去，珍妮。你和那个利迪家的男孩子可以。但他不行。”

“你要做什么？”珍妮对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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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这白乎乎，闪瞎眼的东西还在这里啊。”他对着孩子们说，“七十年间，我天天上山，天天能见到它。这太反常了，山羊是活不了这么久的。”

普卡哈哈大笑了起来。

“真是天大的巧合，”普卡说，“你一个人在山坡上，碰巧遇到了最后的高地之王。”

他们刚要再次启程，那只白山羊就蹿了出来，在山坡上滴溜溜转悠，最后停在了三人面前几米开外，一副此路不通的架势。麦奇喘着气咒骂着。

珍妮最后呼叫了一下自己的爸爸。穷凶极恶的山羊鼻子里喷着气，直立在两条后腿上，眼看就要发动袭击了。以它此刻的高度，外加巨大的身形，要是猛冲下来，就会像一辆高速的摩托车撞在唐纳尔身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突然间，刮藏书网起一阵令人胆战心惊的旋风，一只硕大的渡鸦扇动着翅膀从天而降，它尖尖的喙，钢钩子一般的爪，精准无误地戳向了普卡的眼睛。

普卡不再开口，直接把犄角对准了他们，极具威胁性。

“为什么不行？他只是个普通老人而已。”

“小心些，”麦奇说，“不要惹毛它。”

“但是麦奇和那些并没有关系，”唐纳尔说道，珍妮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恐惧和愤怒，“他只是想再看那个地方一眼。”

“不是我要把他带上来，”珍妮说，“是他自己要上来，我只是搭把手而已。”

“嘘，孩子，”麦奇说，“你爸爸在恩尼斯蒂蒙怎么可能听到你喊他？”

山羊痛苦地哀号着闪到了一旁，疼得扭曲着身体跌倒在地，蹄子不小心把唐纳尔撞倒了。普卡翻滚着，想在麦奇和珍妮之间找个位九九藏书置站起来，但渡鸦穷追不舍，在身后狠狠地啄它，用爪子挠它，同时张开双翅把珍妮护在身后，不让她搅入这场搏斗。“山羊”终于站稳脚跟，回过头来对着渡鸦就是一犄角，再然后跳着逃离了现场。渡鸦盘旋了一阵后，见敌人已逃遁，在受了惊吓的观战人员面前，现出了真身。

“和它废什么话！”此时麦奇恢复了说话的力气，浑身因恐惧和盛怒颤抖着，“对付一只羊，只有一种办法！”

巧的是，吉吉当时已经不在那儿了。他和艾斯琳在恩尼斯蒂蒙选了老半天的牛，看得眼花缭乱，也没看出什么门道。从牧民、牛贩子、屠夫那里咨询到的意见莫衷一是，大多自相矛盾，搞得两个人的脑子成了一团糨糊，动摇了他们当场买牛的决心。在看过几只牛的竞拍与估价过程后九九藏书，两人驱车启程返家了。

珍妮没说什么，把手放在嘴边当扩音器，又喊了起来：“爸爸啊！”

但愤怒已经冲昏了唐纳尔的头脑，他举起手杖，在面前挥舞来挥舞去。普卡头朝下，犄角朝前，向前拱着，一副发起攻击的姿态。

“他是个城府很深的老人。”普卡说，“很多年前，就是他那一派的头领打了头一枪，把我们的谈判扼死在摇篮中。就是他的祖先安排了那个可怜的男孩的鬼魂去守护止战斧。”

“让我们过去！”唐纳尔吼道。

珍妮很惊奇普卡居然在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开口了，她转身面向麦奇，想看看他的反应。麦奇正目瞪口呆地盯着普卡。

普卡铆足劲儿喷出一股鼻息，短促有力，小钢珠弹射一般的声音在山间震颤着，“又是这个傲慢的老家伙！”它嗥叫着，“人类怎么能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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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呢？！在他们滔天的罪行中，这条尤其不能饶恕。仙族小孩，你要记住，没人可以拥有土地，除了我们。”

“你没权力伤害我们。”珍妮的话听起来有些犹犹豫豫。虽然和平条约规定普卡不能用原形攻击人类，但作为一只羊，一种低级生物来说，约定还算数吗？或者这也算是另一种“隐性战争”？

“我不知道，”普卡说，“也并不想弄清楚。”

其实珍妮呼喊的不是吉吉，也幸好不是。唐纳尔马上就要被山羊顶到，而他稳如泰山，继续拿手杖比画着，看起来相当勇敢，又略显莽撞了些。因为把自己置之死地，不留余地，并不是明智之选。在唐纳尔身后，珍妮想先让麦奇退下火线，以防万一，可老头他还真倔，死活不愿意，像是黏在了阵地上。他虽面露怯色，但还是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间不容发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