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间，世界又归于宁静平和。巴伦的山脉沐浴在清晨柔美的光线中，露珠也开始消散。身后古堡里，一只黄鹀也开始迎着曙光鸣叫。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吉吉说，“但至少它带来的都是好的。”

安古斯眨眨绿眼睛，释放出些许危险的讯息，吉吉知道自己今天很是走运，所以想更进一步。

他们互相瞪起了眼，谁也不甘示弱。

“你怎么说话呢！”吉吉说，“我才四十二！”他无法抑制地笑了起来。不管怎样，吉吉还是很想再见到安古斯的。

“拔了你一整棵树，实在抱歉，”他继续说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想要够做几把小提琴的木头就好了。”

“不是那个。”吉吉说，“是这个。”

他把手放在珍妮的背后，温柔地把她往安古斯身边推推。“这是你的亲爸爸，珍妮。”

“珍妮今天可能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艾斯琳说完后，吉吉意识到自己忘记给双方介绍彼此。

说完，安古斯向艾斯琳和唐纳尔挥手道别，走向树的另一边，消失在99lib•net了稀薄的空气中。

珍妮停下身来，回头看他。

“这个是你做的吗？”男人问山羊。

普卡又开始膨胀，吉吉见状，拉起艾斯琳的手退后了数步。但普卡之前令人胆寒的举动并未出现，相反，它变成了山羊若无其事地漫步而去。

“你等下！”安古斯在背后叫她，“有些事我得告诉你！”

安古斯继续说：“烦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再掺和别人的事了，行吗？”

“没关系，”安古斯说，“那等做好后，你带给我就可以了。我会在那里等你。”

“不打紧，”安古斯说，“你留着吧。做几把大提琴，下脚料做几个蜡烛台。对了，记得给我做把小提琴。让那个小姑娘回家时带给我就好。”

“是的是的。”安古斯说，“我想起来了。可你干吗催得这么紧？我正打算帮你处理呢。”说着他看向艾斯琳臂弯里的艾登。

唐纳尔握着爸爸同样抖个不停的手，他们俩都吓得不轻。

安古斯从树冠里走出来，看到吉吉一家。“吉吉·利迪！九九藏书网”他惊叫道，“我的天。你怎么变得这么老？”

“我的妻子，艾斯琳。”他说，“这是艾登，这个是我的大儿子唐纳尔。这是安古斯，你们的曾祖父。”

安古斯盯着她左看右看。“这不可能，”他说，“怎么她也长这么大？”

“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叫我就好。我说真的。你大声叫我就好，我能听到的。”

“十七年。”安古斯，“好吧，真没想到。”

普卡直立在后腿上，变成人形。“我只是索了次欠账，安古斯·奥格，既然你本无意还清它。”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已经超出珍妮的接受能力。她没理睬安古斯，瞪了吉吉一眼后转身跑向房子的后院。

“其实吧，也不全是为了棵树。可你是答应了我的，不是说要弄些木头给我做小提琴吗，你还记得不？这是我们的约定。”

艾斯琳抱着小儿子站在树旁。艾登今天很反常，十分安静，不出一声，只向吉吉和其他人指着大树，生怕他们没看见。虽然在地球上活了几年，但他知道这么个天外来物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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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对它评头论足的。

“是你想要这棵树吗？”安古斯说。

“你是可以，”吉吉说，“但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做到。你要知道，那时候我就五十了。”

安古斯看起来有些疑疑惑惑的。

“唐纳尔也会弹奏乐器。”吉吉说这句话是想帮大儿子圆场。

“欠账？”安古斯压着明显的怒火问道，“我什么时候欠了你棵树？”

吉吉伸出手，想拉住珍妮，可她离得有点远。不过，珍妮向来如此，喜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有自己的小天地。此时他对珍妮的所作所为还心存愧疚。

“我看是来和稀泥的吧，你就喜欢把你那毛茸茸的鼻子搅在别人的事里，”安古斯说道，“我敢肯定，一定有什么图谋，只不过你不愿说给我们听就是了。偶蹄动物也不是那种乐善好施的主儿。”

“这是你们愚蠢人类的宿命，”安古斯说，“他们不能长命百岁。可你要记住，如果时间太过残忍，那你就来奇那昂格，跟我们一起生活。我们欢迎你来，那里的大门随时向你敞九九藏书开。”

他信心满满微笑着对珍妮说道：“很高兴见到你。”

“珍妮？”他试探地叫道。

“只是来帮忙的。”普卡一本正经地说道。

珍妮没有答应。她目前有很多事情要思量，最重要的是刚才目睹的一切，也就是普卡变大的场景。还有刚才看到的，他庞大的身躯，巨大的黄色眼睛，卷曲的犄角。这些，止战鬼也亲眼见到了。

“千万别相信它，吉吉，”安古斯说，“它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家伙，也是个十足的混球。”

“刚才是怎么了？”唐纳尔问。

“那就和我讲讲吧，”他言简意赅地说道，“你这只胆大妄为的山羊在这里又是演的哪一出呢？”

“这个，”吉吉说，“看起来是普卡给我找了些木头，用来做小提琴的。”

吉吉和唐纳尔起身穿过草场，珍妮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们踏上农场的道路，走进莫利田。一个长和宽都至少有二十米的大树躺在田埂中央，它的树枝和裸露的根须高过了他们的头顶。

“那么，”安古斯说，“这么些年你都在照顾孩子？”

“不是九九藏书欠我。”普卡用毛乎乎的拇指指向吉吉。而珍妮想知道的却是这个拇指是从哪里来的，毕竟山羊是没手指的。

“它从哪里找来的？”唐纳尔问。

他揪下几片叶子，对着普卡扔了过去。“那，快到一边吃去吧。”

“恐怕实现不了，”吉吉说，“因为这木头起码要放八年才能用，珍妮回奇那昂格要比那早很多。”

“我觉得它和你有点关系。”艾斯琳说。

“和我变这么老一个道理。”吉吉说，“都已经过去十七年了，安古斯。”

安古斯点点头，说道：“孩子们都不错。”他恢复了风度翩翩极具魅力的样子，然后转向普卡。

“要求是我得抚养你的孩子。”吉吉补充道。

唐纳尔也有些接受不了，所以没去握安古斯伸出来的手，而是学着珍妮回了房间。

吉吉点点头。而在树的另一边，一只白山羊在树枝中开怀地吃着鲜嫩的红枫叶。在他们几个人的注目下，一个年轻男人出现在视野里。只有吉吉认识他，也只有他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珍妮没有回答，跑进院子，消失在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