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带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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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道歉干吗?再说,岩仔你根本不必向任何人道歉,该道歉的是小闺。”
“当然,头一个就问了。可是宫下登记的地址和电话号码还是之前‘安槻住宅’的,校方也无计可施。”
小闺隔年(也就是今年)夏天想和某个男人出国旅行,但若她正面表示想出国玩,她那严厉的父母根本不可能答应。因此,她想假装去预定于今年四月回国的瑞秋家里寄宿,希望瑞秋能加以协助——当然,这一切都是小闺秘密进行的。
“对啊!这些话的确不适合在清醒状态下听。我来喝点儿苏格兰威士忌吧!匠仔和岩仔呢?”
不知是想敷衍高千,还是因醉意而导致思绪散乱,露咪小姐突然环顾我们一周,而她口中吐出的话语,竟比态度来得更为突兀。
“哎?你不是吗?”
“不行啊……嘴巴上冠冕堂皇地说什么都已经看开了,其实我还是没看开。”
“哎?难道说——”
于是,便由高千向小兔说明栈桥公园弃尸案其实是岩仔干的好事。明白事情的原委后,小兔显得相当义愤填膺。
“啊……对哦,只有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岩仔似乎是从心底感到愧疚,对小兔低头道歉,“事情都变成这样了,说出来也无所谓了。可以说吧?”
“啊,是吗?那我放在这儿,可以吗?”还真是一点都不马虎。
“啊……哎、哎。”一看到名片背面山田一郎的签名,女孩的态度再次来了个大转变。因为要突然在两个极端之间进行转换,所以连她自己也显得有点无所适从,结结巴巴了好一阵子。“哎、哎,那个,请问、请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想应该并不只是脚踏两只船这么简单。”
我们五人又慢慢走入店内。这种店在营业前总飘荡着一股独特的哀愁气氛,宛若浓妆美女素颜时的模样,又好似被迫观看舞台布景背面的框缘和钉子特写一般的感觉。
“啊,可以,请进里面等。”
“啊,这么说来,你还没找到他啊?”
“我个人祈祷完全不同,真的。”
“妈妈桑在吗?”
“请问……我可以插个嘴吗?”岩仔就像在教室里征求女老师允许发言的中学生一般,战战兢兢地举起手来,“我有个地方很在意。高濑的意思是说,宫下学长想要逃避山田,顺便让小闺同行。可是,这有点不合理吧?不,这确实是十分可能的假设,但在这种情况下,你不觉得时间上很奇怪吗?”
当然,以这种形式施恩并借此来束缚对方的做法并不值得赞许,而我想岩仔也没无耻到借这份恩情让自己站到相对优势的地位上去——我希望没有。但纵使岩仔心无此念,想必依旧有被人背叛的感受。换作我是他,只怕早已不顾旁人的眼光号啕大哭起来了。
“怎么说?”
“被选中的就是小闺。她一心想逃离味同嚼蜡、死气沉沉的家庭,很容易就被私奔这种加了冒险佐料的甜美诱惑给欺骗了——宫下学长这么考量,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漂撇学长作为代表,坐在出入口附近的矮脚凳上等候,剩下我们四个则是在桌边待机。
“对不起。不过,我不是事先申明过这只是我的妄想吗?”
“你是不是有所隐瞒?”
“真是的!”
“不通英文确实是个理由,换句话说,宫下学长应该是担心自己无法用英文进行沟通,到了美国会缺女人。”
“哎?有这种事吗?”
“相反?什么相反?”
“哎……哎,可、可是……”
高千突然开口,她和漂撇学长一样,完全没碰眼前玻璃杯里装着的白兰地,而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露咪小姐。
“嗯,应该是的,我想他应该完全没头绪吧!要是找到了,我那个啰唆的弟弟怎么可能保持沉默?一定会像砍下了妖怪的头颅一样,得意扬扬地跑来向我报告。不过,到目前为止,完全没有这种迹象。”
“趁有人听的时候一口气把苦水吐完,不是更好吗?”
为了让印有佛罗里达邮戳的信件能每天寄回位于安槻的家中,小闺事先便在家里写好了一个月分量的信件。不用说,为了追求真实感,瑞秋早已对她描述过佛罗里达的整体印象以及圣彼得堡的街景等细节。当然,不光是写给自己的父母,给好友小兔的信她也全都事先写好了,然后将信件托付给四月回国的瑞秋。而瑞秋便依照信的末尾所记载的日期,每天按部就班地将手上的邮件从佛罗里达寄往滨口家。
我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伸就是指宫下学长,顺便说下,宫下学长的全名是宫下伸一。
“小闺自认为她是和宫下学长一起私奔到美国,因为宫下学长就是这么骗她出国的。当然,我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有这种感觉。”
瑞秋原本就对滨口夫妇那种自以为是的管教女儿的方法抱着批判态度,因此答应小闺会积极协助她——她甚至表示小闺都二十岁了,和男朋友一起旅行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想找阿呼露咪小姐,”换作平时,漂撇学长铁定会把山田一郎的名片当作压轴的王牌,留到最后再拿出来。但这次他却没有卖任何关子,立刻递给女孩问:“她来了吗?”
“即使小闺本人决定豁出去,宫下学长也会要她这么做。因为他并不打算永远离开日本,更不打算跟小闺白头偕老。他得替自己留条后路,在利用完小闺甩掉她之时,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随时将错就错——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打算去旅行,只不过行程延长了而已。如果不把与这条伏线相关的可能性伪装全部做好的话,事后就没有借口推脱了——不管是对于小闺,还是对于大家。就这么简单。”
“然后呢?情况怎么样?”
明明是他自己的秘密,但听他的口吻,仿佛要漂撇学长的许可才能说。
“哎?”似乎是嗅到了来者不善的气息,女孩的态度突然变得粗鲁起来,大概是察觉到了来者非客吧。“你要干吗?”
“绝对——唉,都是我自作自受。”
“岩仔,你喝点酒吧!要不要来点更烈的酒?我接下来要说一些过分的话。之前匠仔在发表妄想之时不是特地要求我别生气吗?这份心情我现在很能理解。”
露咪小姐没用任何连接词就转换了话题,所以漂撇学长花了数秒才领悟她是在问宫下的家人是什么时候联络我们的。“今天下午。”
“当然,即使无法沟通,买春应该还不成问题。只不过,日本人在色情解禁国中显得最为突兀,容易被人瞧不九九藏书起。再说,就算他打工赚钱,还是得省吃俭用,恐怕没闲钱买春。既然如此,只要从日本带一个过去就行——简单来说,这应该就是他的打算吧!”
“要是自己偷偷和女孩去旅行期间,母亲却死了,他事后一定会良心不安吧!”岩仔喃喃自语着。他沮丧的程度用肉眼都能测量出来。“要是他俩因为这件事而闹得不愉快,说不定最后会分手……”
“你们……”
“瑞秋说她不知道,可能是在纽约,也可能是在加拿大,总之在北方的某地旅行。而且……”小兔自行加入“天啊”等表达难以置信之情的修饰语,“还是和宫下学长在一起!”
“小闺向瑞秋提出自己的‘计划’并请求协助是在去年十月份,对吧?而她从父母那儿获得赴美许可是在今年一月份。但另一方面,宫下学长和那个阿呼露咪小姐的关系却一直维持到今年五六月份啊,不是吗?”
“其实现在事态变得相当严重了。我们从宫下的老家那儿得到联络,说他妈妈骑自行车的时候被卡车撞了。”
为何会突然出现小闺的名字?见我们满脸迷惑,露咪小姐不知何故,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和信件一起放在信封里的照片自然也是捏造的。她谎称就读的英语学校的照片,是让瑞秋直接前往拍摄并随信寄回的。那我们看见的那张小闺身穿印有大学标志的T恤照片又是怎么来的?手法很简单,小闺拜托四月回国的瑞秋替她购买大学的周边商品,然后邮寄到日本来,而她就在自己家里穿上T恤自拍,接着把照片寄给佛罗里达的瑞秋,再由瑞秋随信寄回。换句话说,那张T恤照片在太平洋上往返了一趟。
“不,普通的男女合校。为什么这么问?啊——我懂了,原来如此。不过,这种事并非女校的专利。再说,假如我读的是女校,或许反而不会有这种经验。正因为周围有活生生的男人,才会看见他们丑陋的一面。要是我活在只有女人的园地,说不定反而会把男人理想化,女孩子什么的可能就变得无所谓了吧!不过这种环境决定论说得再多,也只是空谈而已。”
“哎?”似乎是真的感到惊讶,小琪脸上的职业性微笑消失了,露出令人意外的稚嫩表情,“哇!”
“啊哈哈,还真像你的作风!喂,小琪,我想让这个人做我的下一任男朋友。”
坐在圆形沙发最边缘的岩仔慌忙往旁边挪了挪,露咪小姐趁这个间隙悠然坐下,并朝我们每个人投以分毫不差、完全相同的笑容,然后点头示意。
“什么意思?”
“不,那个……”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两个是在演戏,想对我们不露声色地强调他们俩今年暑假将分隔两地。”
点亮照明的瞬间,女孩虽然还没来得及化妆,也没有换衣服,却已换上了接待客人的职业面孔。对此,我并没有任何讽刺性的感慨,只是由衷地感到佩服——真了不起。
“要是你们没喝醉的话,我想这些话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无法忍受。”她特地将亲手打开的还在冒泡的啤酒递给我,“这是我的想象,或者该说是妄想,就和上次匠仔一样,他的毛病好像传染给我了。”
“是啊!坦诚得有点恐怖。”
“小漂,你也是男人,应该能理解吧?假如你打算跟某个女人来段一夜情,这时你会怎么说服她?老实跟她说‘我只打算和你睡一晚’吗?不会吧!我估计你应该会拿结婚之类的长期发展作诱饵来引诱对方,是不是?”
“啊,已经完全好了。”
“真的很抱歉,都是我那蠢弟弟害的。是什么时候联络的?”
“所以呢?”
“哪能等到二十五号啊!”
“那、那……”岩仔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小兔生气,露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似乎是在犹豫自己该不该发问,“小闺现在人在哪里?”
“话说回来,就像之前匠仔的假说纯属想象一样,我的这个当然也是,所以说不定跟现实并不相同啊!”
我不禁心惊胆战,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坏事被指出来一般。大概是因为我好歹也是个男人,所以条件反射般地心虚了吧。
“嗯,要请假的话她一定会提前联络的,所以我想她今天应该会来。”
“我想,与其说宫下学长如何如何……”高千说话的语气跟说话的内容正好相反,完全没有打圆场的意思,“不如说是我个人的问题吧!”
“你长得很漂亮,个子又高,像模特一样。不,不必谦虚,这是实话,而且你又年轻。年轻,对,真的很年轻。到头来还是这点最重要。年轻就像是……啊!不行,我简直像个喝醉酒的大叔在发酒疯一样。你啊,有过我这种经验吗?”
“对,托你的福。”说托她的福好像有点怪怪的,但我想不出其他适当的词语,“已经好到可以喝酒的地步了。”
“你刚才说你已经不在乎了,这么说来,阿呼小姐之前也在找宫下?”
“是关于宫下的事!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一直到今年六月——不,五月左右吧!总之,到休假期结束时我们的关系已经变得非常糟糕,谁都看得出我们不可能重修旧好。”
“当然,得向大学办理休学,休学申请书只要从美国寄回来就行。这个假设不算太扯吧?”
“我也要!”
“就这么多?”
当然,我们最先担心的是岩仔。小闺和宫下学长一起到北美旅行……任谁听了这句话,都不可能会错意。他们俩瞒着我们,早已发展成那种关系了。
这不是客套话,是真的。漂撇学长的身体恢复能力着实惊人,在我身上的疼痛好不容易消退之时,比我多挨了几十倍拳头的他却早已活蹦乱跳,红肿啊伤口啊早已了无痕迹。这已经不能叫恢复能力,应该叫复原能力才对。真教人怀疑他是不是人类。
“那我们可以等她吗?”
“轮到你的时候,我会放你假的。到时你就尽情宣泄吧!”
“啊,等一下,阿呼小姐!”见露咪小姐想要去柜台那边催一下女孩,漂撇学长连忙阻止了她,“对不起,其实我们今天不是来做客的!”
“只要依靠男人就好,反过来说,现实的严酷,只要男人成为大坝挡住就好——很遗憾,有这种观念的超保守女性还多得很,我想小闺大概就是这种类型的女人。别忘了,现实中她可是被严格到不近人情的父母给管教着。我想小闺一定很想从中逃离出来,从死气沉沉的父母那儿逃离出来,变得自由。宫下学长正是利用了她这个愿望。”
私奔?代替词穷的漂撇学长大叫的,是小兔和岩仔。他们两人像螃蟹一样,嘴角吐着啤酒泡沫。
“喂!”小兔焦藏书网急地扭动着身体,“岩仔和小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之前就好像另有隐情了,只是我觉得问东问西不好才没提的。但我现在忍不住了,谁来给我说明一下嘛!”
“嗯,是的。”
“这个不孝子……我没资格这么说他,对吧?因为小伸会瞒着所有人搬家,都是我们——我害的。”露咪小姐似乎是强行咽下了什么要往上涌的东西,表情变得紧张起来,一口气喝干了在玻璃杯底摇晃着的白兰地。“……我已经够惹他讨厌了,要是又因为我来不及见母亲最后一面,他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或许小闺是打算和宫下学长私奔呢!”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这样没错。”她大口大口地喝起酒来,就像在喝茶一般,我看着都觉得紧张。“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去年秋天。小伸打工的上司是这里的常客,小伸被他带来这里玩,我俩意气相投,一见如故。”
“可是……”岩仔再次露出悲伤的眼神,“有必要秘密到这种程度吗?瞒着父母也就算了,连我们也……”
“请问……”漂撇学长再也等不下去了,探出身子问道,“然后呢?”
“所以我交代瑞秋,假如他们联络她,请她让宫下学长立即联络老家。宫下学长他母亲发生意外的事,我也说明了。”
“认识一个叫滨口美绪的女孩吗?”
露咪小姐不给学长说话的机会,反而亲昵地摸着漂撇学长的脸颊。相比职业化的讨好态度,她看起来倒像是真的为了学长的到来而感到高兴。当然,这方面她是专家,给我们这种外行人亲切的感觉应该是她的拿手本领吧。
“我刚刚突然想到——莫非小闺和宫下学长短期内没有回日本的打算?”
“还是简单地说,都是我不好。该怎么说呢?或许你们会认为是我自作多情,但我觉得他其实是真心喜欢我的,这点绝对错不了。也许只是我一厢情愿吧!总之,我们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男人和女人分手的理由永远都是一样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岩仔原本一定以为自己机会很大吧。毕竟,他为了小闺,连犯罪的事都做了。
“对了,你的伤好了吗?”
岩仔如大梦初醒般地抬起头来,脸颊泛红。他发现自己表面上是在叙述一般性的推理,实际上却只不过是在吐露自己的愿望,自我厌恶宛如浓汁似的渗出。
于是乎,今年一月,父母允许自己赴美后,小闺便开始认真地准备起来。毕竟她的父母可是提出了“在圣彼得堡滞留期间,必须每天写信用航空邮件寄回家中”的条件。
“又来了。”被叫作小琪的女孩在我们桌上摆放着玻璃杯和冰桶,“妈妈桑的坏毛病又犯了,小心被一郎先生骂哦。”
宫下学长的母亲似乎是在中午前发生车祸的。她骑自行车出去买东西,正要过马路时,被一辆闯红灯的卡车撞上了——那辆卡车的司机开车时在打瞌睡。被完全没踩刹车、全速驶来的卡车撞飞的她,虽然立即被送到医院,但全身挫伤而且昏迷不醒,情况十分危急。
“就这么多。对不起,我知道的真的只有这么多。在知道小伸搬家以后我也找过他,那时候我很惊讶,难道他就这么讨厌我吗?不过,冷静一想,小伸倒不见得是在躲我,应该是想避开一郎他们吧。”
“我知道你们今天不是来做客的,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适当地来点酒?该怎么说呢——就当是为我制造气氛。因为我不习惯在清醒的时候说这些事,尤其我还是第一次和小伸的朋友见面。”
“宫下学长在美国逃亡期间,必须要带小闺同行。但如果他实话实说告诉小闺只是暂时避避风头,小闺或许不肯跟来。因此,他才谎称是私奔,好让小闺高兴,然后顺利说服她。”
“我?”方才或许是出于一般对年轻女孩抱有的敌意,露咪小姐总是用别有含义的眼神瞪着高千和小兔,但现在的她一反刚才的样子,浮现出了愉快的笑容,让我不禁怀疑其实她是不是早就等着别人指出这一点。“有所隐瞒?为什么这么认为?”
“我记得我上次说过了啊,我们也在找小伸啊!”
“去问问她关于小伸的事吧,我想她一定知道。”
平常总要先废话几句才肯进入正题的漂撇学长,居然没说任何前言便直接开口提问,这也能看出我们根本无心玩乐,气势与气氛相当沉重。
“没错啊!就是这样。”
“嗯,这就够了。”她也替漂撇学长斟了白兰地,但学长似乎无心喝酒。“你是不是和宫下交往过?”
高千罕见地说了这么多有关个人问题的话,应该是因为对于阿呼露咪小姐的告白有所触动。更重要的是,她想避开跟宫下学长的母亲有关的话题,这份心情是如此地强烈。不光是她,其他人也有相同的感受。结果,当晚我们五个人便一边喝着苏格兰威士忌,一边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直到天亮。
“谁知道呢?”高千笑眯眯地看着脱口而出又慌忙捂住嘴的岩仔,“我认为自己是一般性向,不过有时候也会喜欢上女孩子。”
露咪小姐又猛地喝起了白兰地,直让人担心她会不会得胃穿孔。她的眼睛盯着半空,就像是在朗读绘本给我们听似的。
“不……所以算起来对不上啊!要是真如高濑所说,那宫下学长就是去年十月份,也就是和露咪小姐认识不久后就已经开始计划这次的逃避之旅了。”
“确实,还是学生就想私奔到美国,太不切实际了。”高千无视他,继续说道,“甚至可以说毫无计划可言,这个道理连小学生都懂。但站在小闺的立场上来考虑的话,或许她是这么认为的——虽然明白私奔的确很严重,但只要相信宫下学长,跟着他就总会有办法的。”
“天啊!小闺怎么这样!过分、过分、好过分!做得太过头了吧!她和宫下学长瞒着我们偷偷去旅行,我就已经很生气了。然而她还装模作样地寄那些假信和照片来,不仅如此,竟然还指使岩仔做那种事,太差劲了!我说不定会和她绝交!”
“我这么说,或许有点失礼——”
没过多久,露咪小姐的双眸有了些表情,穿着亮片装的物体变回‘人类’以后,沉默便显得不自然起来。她自己似乎也觉得这阵空白让人难受,便缓缓地从矮板凳上站起身来。
“然后呢?小闺暑假期间都会一直和宫下学长待在北美?”
“不,准确来说,是之前在找他,应该用过去时。我已经不在乎了,就算找不到他也无所谓,反正我想开了。不过,我弟弟他啊……”
“什么出门,从一开始小闺就根本没去佛罗里达!”
所谓的我们,是99lib.net指漂撇学长、岩仔、高千、小兔以及我五个人。我们浩浩荡荡地前往阿呼露咪名片上所印的地址一看,有栋不起眼的混合住宅楼坐落在繁华的街道上,而“丝丽绮”便位于二楼的店面里。
“只不过,对象不是男人,是个十六岁的女孩。”
“弟弟?这么说来——”
然而,遗憾的是,事后我们才明白高千的假说并非妄想,甚至相当接近真相。而我们要知道这个事实,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九天后的八月十七号,我们造访了“丝丽绮”。
“这样我会被骂的,还是请进吧。”
“不行,她说她完全不知道,因为小闺说他们要随心所欲地四处旅行。不过她确定,他们二十五号会来圣彼得堡。”
“正确来说,现在是十八岁。当时我才十八岁。”
正确来说,是今天下午两点左右。至于联络了谁,宫下的家人轮流打电话到聚集在这里的所有人的住处。当然,除了我们以外的学生,宫下家应该也一个没放过(这样形容或许有些不妥),全打遍了。毕竟连我这个房间里没装电话,得靠房东帮忙转接的人都接到来电了。
“假设宫下学长就打算待一年好了,他潜伏在美国的理由,应该不用我再说了吧?是为了逃避山田一郎,为了逃避山田一郎因他抛弃阿呼露咪小姐而进行的报复,所以才跑到美国去避风头,等事态平息下来。这点任谁都能用膝盖想得出来。”
说着,她摆出蝴蝶展翅般的姿势。不只是动作,露咪小姐连穿的衣服都可媲美宝冢歌剧团。于视网膜留下残像的原色加上大量的亮片,与其说是花哨,倒不如说有种无秩序的感觉。
“我还是不明白,如果他们俩的想法彼此之间有如此大的隔阂,事情会变得很难办吧!而且最难办的不是别人,就是宫下自己。他干吗要特意撒这种事后会让自己陷入困境的谎?”
“啊,是吗?”我原以为露咪小姐早在刚进店门时便已经发现我们,没想到她却是听到“我们”二字才反应过来,终于把视线转向了坐在桌边的我们四人。“这些是你的朋友吗?”
她绕着桌子,摆完我们四人份的湿巾时,我们等待的人也刚好登场。
“阿呼小姐。”
“不,二十五号会到瑞秋家去。你想想,她回日本的时候总得带点佛罗里达的纪念品或者照片来给她父母和我们吧?所以只有最后几天,他们真的会待在圣彼得堡,一次性买齐所有圆谎用的证物。”
“嗯,”坐到圆形沙发另一边的漂撇学长转向露咪小姐,点了点头,“大家都是宫下的朋友。”
“追根究底,我是蕾丝边的谣言应该也是这样来的。”
“喂喂,高千,求您高抬贵手!”被山田一郎又打又踹时依然嬉皮笑脸的漂撇学长,现在却哭丧着一张脸,“不用说得这么过分吧,简直把宫下的人格说得卑贱无比!我现在心情变得好差。”
“奇怪的事?是什么啊?”
“是那个吗?”虽然稍微有些迟疑,但漂撇学长还是决定趁机问个清楚,“你对露咪小姐说的,与十六岁女孩的悲恋……”
“那边的小姐们,其中一个……”她远远地对高千和小兔投以礼貌性的微笑,“是你的女朋友?”
“不,我们在外面等就好。”
“你有?”
“不过他们两个还真是费尽心机啊!”小兔大概是气累了,耸了耸肩,很不淑女地往前伸出穿着牛仔裤的双腿,“简直把我们骗得团团转。你们还记得吗?上个月十五号,我们为小闺举办饯行会时,宫下学长说暑假要一直待在老家,小闺还装模作样地叫着:‘哎?不会吧?真不敢相信!’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呢!”
“什么事?”
“难道说你还有更扯的假设?”
“对。那个,所以说——”
“变成空谈的原因并不在于环境决定论,而是你把事情一般化了。”高千的语气虽淡然,但听了这番话的漂撇学长却显得相当心痛,“你喜欢上的不是对方的性别,而是那个女孩本身,这才是问题所在吧!”
“是,我很期待!”
“不能一概而论吗?阿呼小姐,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我觉得你知道宫下学长人在哪里。”高千抢了露咪小姐的拿手绝活,没用连词便转换了话题,“不,或许你并非直接知情,但手上有类似线索的东西,想查就能查得到。然而你并没有去查,是为了从弟弟手上保护宫下学长。我刚才也说过,这话没有任何具体的根据,但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结果你到最后也没能查出宫下搬到哪里去了吗?山田先生也一样?”
“等一下,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小闺和宫下两人目前在北美的哪里?瑞秋不知道吗?有没有联络方式?”
“天啊!”这次她倒是发出声音了,慢慢地在漂撇学长身旁的矮板凳上坐下,喃喃说道,“天啊……怎么会这样?”
“真的没关系吗?”
“可是啊,高千。”我忍不住插嘴,事后才发现这是自己第一次以“高千”这个绰号来直接称呼她,“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小闺拜托瑞秋替她寄的那些航空邮件又该怎么解释?既然小闺自认为这是私奔,应该早豁出去了,从一开始就根本没必要大费周章地做那些伪装工作啊。”
“晚安!”
“是吗?那就好,我好高兴!你们慢慢玩啊!我就觉得今天会有好事发生,不枉费我穿了刚买的新衣服来!”
“我是不想说什么自以为是的话啦,不过高千,你这样看待男人,表示你和物化女人的男人一样啊,只不过你是物化男人而已!”
露咪小姐拿起酒瓶,拍了拍漂撇学长的肩膀,点了点下巴,然后终于走向了我们坐的桌子。漂撇学长慌忙起身,追了上来。
“妈妈桑……”小琪听了露咪小姐的独白,露出一副心里有数的表情,点了点头,并轻轻地把还没开封的白兰地酒瓶放到柜台上。“没关系,店我来照看就好了。”
“不,还没。平常这个时候她应该要来了……”
“当然是因为山田一郎啊!他怕被抓到打个半死,因此慎之又慎,结果变得有点神经质——”
“没有什么具体的根据,单纯是直觉而已。”
“那当然啊!她九月不回来的话,会被父母骂死吧!”
“喂,各位。”高千对漂撇学长的家相当熟悉,只见她从厨房的冰箱里拿出罐装啤酒,给每人发了一罐。“我现在在想一件奇怪的事。”
这么一说,漂撇学长当时正好离开座位去了洗手间。虽然事后他也从别人那儿听说了宫下学长打算回老家,却完全不知道当时一触即发的状态。
谈话中断了。露咪小姐皱着脸,似乎是因为无法顺利翻到下一页而有些焦急。或许她是在九-九-藏-书-网寻找一种尽量不伤害自己的说法,又或许是在搜索记忆。如此认为的我们静静等待着,但等了很久,露咪小姐的口中依然没有吐出下一句话。
漂撇学长判断我们已无能为力,便叹了口气,自行拿起话筒,打电话到宫下学长的老家去。当学长告诉他们宫下似乎正在美国旅行时,即使是耳朵没有直接贴在话筒上的我们,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电话的另一端的强烈怒气和困惑。
“小琪。”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呢,”小兔或许是不愿过度显露好奇心,所以显得有些节制,一反常态地静静坐着,“高千念的是女校?”
把小兔从瑞秋·华莱士那儿问到的内容整理一下,大致如下所述。
岩仔的眼睛和嘴巴都大张着,陷入了茫然失措的状态。也难怪,别说是岩仔,连我们也没想到被管得严严实实的“超级乖女”小闺竟会有个关系如此亲密的男朋友。
“啊,我没说过吗?之前给你们添麻烦的山田一郎是我弟弟,不是干弟弟,是亲生弟弟。”
“哎?可是——”
“我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对方好像不这么想。”
“怎么回事?”比起报告的内容,漂撇学长似乎更对小兔的愤慨感到迷惘,“她出门了吗?”
打开看起来很重的店门,有个长发女孩正在拖地。现在是下午六点,在这个季节还是白天,因此这家店自然还尚未营业。不过我们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在这个时间来的,因为至少今晚我们没有做客的打算。
“各位都是学生?”
“发生了这种紧急的事态,却联络不上长男,他的家人已经陷入了焦虑之中,问遍了大学里的人,居然没人知道他在哪里。我自认对学弟学妹的事情还挺了解的,但这次也束手无策了。阿呼小姐,你知道他可能在哪儿吗?”
“阿呼小姐。”
“家属没问校方那边吗?”
“听说……伤势很严重,现在昏迷不醒。”
“嗯,因为某些缘故,我们从小就被不同的家庭抚养,所以不同姓。或许是这个原因,他才不把我当亲生姐姐看吧!每次见到我都‘喂、喂’地叫,像在叫老婆似的,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不肯改。”
“对不起……我刚才真是太卑鄙了。”
“那个,其实……”学长似乎担心错过这个机会,将永远无法进入正题,便强行打断了她们的对话,“我这个人不识好歹,这次又是为了会挨一郎先生痛扁的事情而来。”
“你们都以为男女会分手,不是因为吵架,就是因为其中一方变心,是不是?其实不是,并不是这样的。男女之间不会因为这种事分手,这反而有助于深化彼此之间的羁绊。并不是因为这个……啊,遭了,我活像个爱说教的臭老头。”
“去年秋天,和露咪小姐已经相识的宫下学长在和她发生关系后,立刻领悟到自己沾上了不该沾的女人。对方有个干票据欺诈的不正经的弟弟撑腰,如果继续和她纠缠不清,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不过,他已经和露咪小姐发展成了亲密关系,要是轻易分手,她弟弟不可能善罢甘休——这一点很容易就能想到。所以他立刻做好休学的思想准备,开始着手计划直到事态平息的逃避之旅。当然,前提是让小闺同行。”
“她还真能干,”漂撇学长已然超越惊讶而进入佩服的境界了,“竟然想了这么多花招。”
“简单?脚踏两只船叫简单?”
女孩急忙拉下百叶窗,打开店里的照明。白兰地酒瓶和着灯光,宛如前所未见的魔法药一般陈列于酒柜里。浓妆艳抹完毕——如此形容,是否太过辛辣?
小兔的电话打了许久,英语中偶尔混杂着日语,估计和她说话的应该是瑞秋吧。但不知何故,一直没换小闺本人来接。这个谜团在电话开始约三十分钟后才解开。
“我就是这里不明白啊!相比暂时避风头,私奔可要严重得多啊,这点道理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明白吧?为什么反而要谎称私奔才能成功说服小闺?”
“啊!”一认出学长,阿呼露咪小姐便以出演宝冢歌剧般的夸张动作表明欢迎之意,“欢迎光临!来来来,慢慢玩!”
“她当时还说要死给我们看呢!要是延期出发,和宫下学长在一起的时间就会缩短。对小闺来说,这是她处心积虑才赢得的宝贵的一个月,连一天都不能浪费。”
“那小闺呢?难道她不仅仅是想和宫下享受短暂夏日的恋爱冒险吗?”
露咪小姐的笑容消失了,就像开关被关掉了一般,只剩下花哨的服装依旧璀璨夺目,而脖子以上的部分却如空洞般凹陷下去。似乎正因为这股失衡感,反而让之后的短暂沉默显得十分自然——穿着亮片装的“虚无”不说话,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是啊!原本只是个别问题,我却将它一般化来思考,或许这才是所有悲剧的原因吧!没有无条件被爱的自信——这正是喜欢上女孩时最大的障碍。因为即使现在这个女孩再怎么爱我,最终还是会投向男人的怀抱——我老是无视对方的心情,理所当然地进行一般化的思考。一旦发展到这个地步,就无法挽回了,接着就会像雪球一样从嫉妒的斜坡上越滚越大。”
“……那小子也真是的,至少说一声再去嘛!”漂撇学长满脸疲惫地放下话筒,让我不禁觉得即使是被山田一郎又打又踹时,他的样子也比现在显得精神许多。“就算不能对我们说,至少跟家人说明原委啊!结果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丝丽绮”是间比想象中还要小的店,里面除了多人用的圆形沙发桌以外,只剩下柜台边的矮脚凳了。
“原来你是那种性向啊?”
突然,露咪小姐的眼睛今晚第一次闪烁出光芒,像是有某些物质沉淀下来一般。小兔和高千明明是第一次跟她见面,她却以莫名幽怨的眼神缓缓地轮流注视着她们,仿佛从前世开始就跟她们结下过宿怨似的。
“我不知道宫下学长为何会将美国选作逃亡地点,或许他认为光逃到别的县还不足以甩开那个山田。会染指经济犯罪的多半是高级知识分子,而且做这种事的一般也有一定的移动能力,所以要是留在日本,只怕不管到哪儿都逃不出山田的手掌心——至少宫下学长是这么想的。因此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决定逃到美国。接下来就是问题了:宫下学长为何要让小闺同行?我想,应该是因为去的地方是美国。”
“不用拘礼、不用拘礼。什么事?”
“阿呼小姐的哪种经验?”即使面对不需要使用连词便能改变话题的露咪小姐,高千的声音依旧清澈,“没有无条件被爱的自信,结果亲手毁了原本可以维持的关系吗?有啊!”
“小琪,九_九_藏_书_网你有时候太过替人着想了。”
“不过,我自己不好说,你们谁能不能替我……”
“那个……你和宫下学长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们?我并不喜欢打探他人的隐私,但我们现在得收集任何可能跟他住址有关的情报,能不能请你帮帮忙?”
“因为去的……是美国?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宫下学长英语不好,所以要带一个翻译?小闺虽然是英语系的,但听说英文也没多流利啊……美国人也不是个个都和瑞秋一样懂日文。”
“哎……哎……”似乎是想起了自己泡妞时的体验,漂撇学长露出无所顾忌的表情,“这个嘛,唔,怎、怎么说呢……”
“那个……”女孩发现我们一群人缓缓走来,手中的拖把停在了半空中,“店还没开哦!”
“啊,上次那位也在耶!”
美国佛罗里达州圣彼得堡与日本的时差约为十四个小时。我们谢过阿呼小姐并离开“丝丽绮”后,便跑到漂撇学长家,由小兔作代表给瑞秋家打国际电话——当时是晚上九点,在圣彼得堡应该是八月十六日早上七点才是。
“阿呼露咪小姐来了吗?”
“现在想的话,很容易就能理解小闺当时为何对于接受警方调查显得如此抗拒。”似乎是因为小兔的代为愤慨,岩仔变得冷静下来,“我们都以为是因为她太过期待佛罗里达之旅,而实际上是因为她等不及要和宫下学长相会。”
“可是,这样的话……”
“那个,我知道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失礼,不过,我还是想问到底是为什么?”
“然后?”露咪小姐犹如午睡被突然吵醒似的瞪大了眼睛,“就这么多。”
宫下学长的母亲便是在凌晨四点过世的。
“不用招待我们,”漂撇学长挥手拒绝了女孩递过来的湿巾,“我们不是客人。”
“……瑞秋说小闺不在。”小兔重重地放回话筒,一双大眼睛中罕见地充满了怒意,“不在她家。”
“我不要紧啦,高濑。”岩仔的脸上虽然微露困惑之色,却仍豪迈地一口气干了啤酒,“尽管说,尽管说。”
“没错,或许他们打算在美国待个一年半载吧!”
“男女之间分手之日,便是其中一方失去自信之时。什么自信?自己无条件被爱的自信。只要这个自信没动摇,即使发生一点小误会也没关系。可是啊,这是不可能的。你们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能够永远保持无条件被爱的自信吗?一般人做不到的,总会忍不住怀疑自己够格吗?配得上对方吗?一旦开始怀疑就完了,所以大部分爱情都以分手收场。我也一样,和小伸上床的当天就失去了自信:我大他十几岁,要是有个对他有好感,又比我年轻许多的女孩出现,一切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常见的模式——没有被爱自信的人总会试着以物质来留住对方的心,比如赠送衣服之类的。我也是这么做的,但还是不行,他的心越离越远。试想,他也不是白痴,当然知道我想用物质留住自己。但这是一种很让人反感的行为,因为以物质留住对方,等于是强迫对方做自己的奴隶。当然,我并没有这种打算,我只是想得到他的爱。可是,从对方的角度来看的话,这根本不是爱。恶性循环,这是恶性循环啊!他对我越冷淡,我就只能投入越多物质,最后便走上了标准的分手路线。或许你们会觉得这是强词夺理,但我认为小伸忍无可忍地离开我,正是因为他真心爱着我——至少我希望如此。你们想想,既然我想用物质留住他,他大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大捞一笔,但他没这么做,代表他至少是真诚的……这果然是强词夺理,是吗?我害怕想象自己其实不曾被爱。唉……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因为我不断地做出一些让他反感的行为,小伸才逃走的,仅此而已。但我弟弟一郎不这么想,他以为小伸是那种玩腻了我就扔的狠心男人,气得说要把他打个半死。我再怎么解释,他都不听。所以你们两位上次被错当成小伸,才会吃到那种苦头。话说回来,吃到苦头的或许是我弟弟呢!他应该是头一次尝到那种恐怖的滋味!对他来说,也算是一剂良药吧。”
“你的意思是,就算暑假结束也不回来?”
“你们交往了多久?”
“没关系,因为这个人打赢了小一,所以完全没问题。”
露咪小姐的嘴巴无声地动着,似乎也预感到这是件大事,便收回了嬉闹的表情,压低了声音。
“不,正相反。”
“对不起。”
“怎、怎么回事?”岩仔虽然眼眶已经有些湿润,但还是选择先把事情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她没休假吧?应该会来店里吧?”
“这么说来,宫下学长从一开始就劈腿喽?他同时跟露咪小姐和小闺两个人……”
即使是能说会道的学长也无法取得对话的主导权。学长平时只是啰唆,对方却是话术专家,两者之间的差距显而易见。
“妄想?什么妄想?”
“小琪,你在做什么?还不赶快端饮料出来!”
“私……”
“怎么可能……”
她的脸上浮现出干瘪的笑容,仿佛是想掩饰自己方才露出的阴沉眼神,然后猛地喝了一口白兰地。琥珀色的酒如蛇一般沿着露咪小姐的白色喉咙滑下。
“你的伤已经不要紧了吗?”
“知道了。喂,匠仔!”漂撇学长对坐在最里面的我挥了挥手,“总之先喝吧!”
“简单地说,我就是用这种眼光看待男人的,所谓男人,说到底不过是把女人当作排泄用的马桶而已。岂止如此,我甚至认为这种不追求女人精神性的态度正是男人的象征。”
“简单说一下……”露咪小姐又给自己的玻璃杯里咕咚咕咚地斟了半杯白兰地,“真的就简单说一下,行吗?我不想说太多。”
“嗯。我担心的是下列这种情形——宫下学长的确打算待个一年就回日本,但小闺却完全没这么想。”
瑞秋去年十月尚在安槻大学进行短期留学时,曾受小闺所托,帮助她进行某个“计划”。而那个计划是这样的。
第二天夜里,我们再度齐聚于漂撇学长家,接到了这个噩耗。
“给我来一杯。”
今晚是关键期——被医生如此宣告的家属想叫长男宫下学长回来,但宫下学长瞒着父母搬家,早在前一阵子便已失踪。家属给他大学里的朋友一个个打电话,却无人知道他的下落。
“好……”小兔气喘吁吁,似乎好不容易才追上高千的妄想。她无法判断自己该做何反应,索性大口喝起酒来。“好惊人的打算。”
“嗯,我知道。”高千从学长手中接过小酒杯,倒入苏格兰威士忌,一饮而尽,“今晚的我很坦诚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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