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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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4
“香澄姐。”
这种错误之所以能够横行其道,是因为有人将这种“个性”被侵害的事情,当成快乐来感知。千帆也有同感。她和鞆吕木惠的关系就是如此。小惠侵害了千帆的“个性”,蹂躏了她的人格,为了自我陶醉而玩弄千帆,可千帆对此却甘之如饴。但是能这么做的人,也只有小惠。
“有五个呢。”
千帆将手指抚着她的唇,突然,一股不安掠过千帆的脑海……难道说,这种“安静的错乱”,还会继续下去吗?她看着香澄的眼睛,那里明显映出了某种如同妄念般的东西,摇荡着。
“是因为他们会寂寞?”
这是千帆自从碰到菓以来,第一次,自己先移开眼神。
看起来,刚才她从千帆身边跑过时,并未注意到千帆的存在,可见她的情绪有多么激动。现在,她的情绪冷静了下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但是,现实生活中却有很多人完全不遵守这种“规矩”。在爱的名义下,对方会侵害这种“个性”。而这种侵害(或者说是哪怕这样也能被允许),变成自己存在价值的证明,甚至错误地当成了人性本身。这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亲子关系吧。父母将这种踏入子女“个人领域”的行为,看作是理所当然,还认为这是自己的义务,将实行这种义务,当成是自己的使命。
“说好了。”
“可是,这不是根本判断不出来是谁吗?”
“其中的一个理由是对形状的判断,同时,他和此人擦肩而过时,闻到此人身上有强烈的酒气。”
“嗯?”
“不,如果是独生子的话,父母就会宠过头。”
“明天。难道你是来这里,特意和我道别的?”
这所私立高中的女生宿舍,在上个月十八日及二十日,相继发生女生被刺杀事件,搜查本部将针对这一连串事件,继续进行调查——报道到此结束。
千帆这才发现,原来支配自己的感情,并不是愤怒,而是嫉妒。这种嫉妒,是对于能将香澄迷惑到这种程度的惟道,还是对为了爱而不惜做到这种程度的香澄,千帆不知道。
为了不让这种“误解”发生,还是明确地发出拒绝的信号为好——对于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千帆下定了这样的决心。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她必须“独自”一人。她并不打算交朋友,恋爱更是不用说,不管对方是男还是女。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已经不会再有像小惠一样,让自己毫无防备并敞开心扉的对象了。所以不管是去安槻大学,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都一样。
香澄一边这样叫着,一边将车停在路边,抖着肩膀喘息着。
“有一位住在附近的老人,听到了被害者的惨叫赶了过去。这时,凶手已经离开了。包括这位老人在内,没有人见到凶手。还有一位附近的主妇,曾经在惨叫的前后,听到一声车子的紧急发动声。”
千帆的母亲走进起居室,放下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为什么会这样啊,太过分了……完全就是鸠占鹊巢,”因为懊恼,香澄提高了音量,“为什么,我非得受这种罪不可啊。为什么?我已经不想活了!不想活了,不管是什么,都好讨厌!”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惟道等此人离开后,走到对方当时所在的地方,看了看被留下的瓶子。他用打火机照明,确认那是苏格兰威士忌的酒瓶。因为惟道自己也喜欢喝酒,所以他也总买这种酒。”
“差不多是这样。如果不堵车就是二十到三十分钟,堵车则要更久。”
“嗯,我也这么想。”
“凶手袭击了被害者之后,开着车子逃走了——是这样吗?”
“不过,我和她没有直接说过话。她和小惠比较亲密。我曾经听说过她的事。”
附近的住户听到C子的惨叫赶来,马上叫了救护车,但两小时后,被害人还是因为失血过多,在市内医院死亡。
“是啊。是该好好给你送个行啊。不过,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吧。关于怀疑惟道的事,还有他的不在场证明。你想知道这些吧。他现在声称,这几起事件,他全部都有不在场证明。”
“书吗?”
“没错。惟道因为怕你查出书店的事,所以杀害了唯一的证人大岛幸代。那天,惟道曾在佳苗书店里出现过。也许当时他只是在跟踪你,却没有找到你。等他去过几次之后,可能因为心急,而向店员询问你是否来过的事。像你这么漂亮的容貌,只要说一下特征,店员马上就知道,他问的是打听大岛幸代的你,便告诉了他。而他知道你想要接触大岛幸代时,也吃了一惊。所以他马上决定要杀害大岛幸代。你着眼佳苗书店一事,让他越发不安起来,因为弄不好,那个‘共犯’本人,什么时候就会把事件说出来。这样的话,不如一劳永逸,永远封住她的嘴——他可能是这么想的。所以,两件事情的动机,我想可能只有这样了吧。”
香澄在教职员停车场,她坐在车里。本来她打算靠着刚才的情绪,直接把车开走,可当她坐在驾驶席的瞬间,却失去了气力。她没有握方向盘,却趴在上面掩面哭泣。
“说起来,上次关于‘监视’女生宿舍的地点的事,也是他自己想出来,跑去调查的。”
“不,”千帆叹息道,“当时他没有这个时间,绝对没有。我一直在注意他的动向,如果他和店员接触过,我马上就能发现。”
“二月十八日……这么说……”
“嗯。”
听到这里,千帆感到有些困惑。
“一时起意啊,呵呵。”
内容记载的是,昨天结业式之后,市内私立高中的一年级学生,C子(十六岁),在下午四点,被发现倒在XX市马路上——她的头部有被击打的痕迹,胸腹上有十几处刺伤痕迹。
“什么?”
“……最糟糕的是,”对方点了点头,两手叩在膝上,“他把学生,带到了自己的公寓里。”
“我可没这么想过。怎么说呢,就算这么说,我也不太能理解你。不过,我想要很多孩子的理由,只有一个。”
“只要别想男人就行了。”
“那家伙,好像想到了一些线索,正在一个人四处调查呢。”
“……你上来吧。”
“可是这样的话,惟道又是怎么提前预测到你会去书店的呢?”
“威士忌……”
“这就不清楚了。那可是相当高级的苏格兰威士忌九*九*藏*书*网呢。总之——”
“我看新闻上说,此案有目击证人?”
“受够了。”
“先是二月十八日,鞆吕木惠被杀案。惟道说,他在放学后,先去吃饭,又去打柏青哥,没有一个可以完全确定的地方。不过他在十一点十分时回到了公寓——他是这样主张的。不用说,十一点十分,就是鞆吕木惠被害的时间。”
“就连小孩子也是一样。”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真的受够了。”
好一会儿,香澄都无言地开着车,时不时从眼角渗出泪水来,滴到她的嘴上。
这个“起意”具体指的是什么,千帆确信,这个目标就是自己。
“对方取出纸袋中的东西。惟道看到,那就是和他预想的一样的,看似威士忌酒瓶的东西,因为太黑了,所以他看不太清楚。不过总之,这个谜一般的人物,将酒瓶的盖子打开,将瓶子倒过来,将瓶里的东西倒进了河里。”
“只是?”
“难道说……惟道关于第三起事件的不在场证明,也是这样的?”
“不是?”
“也就是说,如果惟道真的有共犯,那么他应该是在进入佳苗书店前和此人接触的。你说惟道尾随你,一开始只是碰巧和你同路,我想这个思路没错,所以他应该也没办法提前和共犯打好招呼。那就是说,他可能是在商业区的时候,碰到了他的诱饵。又或者是倒过来,他是碰到了诱饵后,才想到可以冤枉你的点子——这么解释,可能是最合理的吧。”
“某个人?”
“这和小惠,还有能马同学的案件有相似之处。”
像是香澄这样的女性,不过是被男人背叛了,怎么会如此失控呢?也许现实就是这样,千帆却觉得她愚不可及,不知不觉开始生起气来。
“那说好了,忘了那个男人?”
“难道说,凶手在行凶前,还喝了这些酒?”
“不过几乎已经没有意识了。只是根据医生的述说,她好像说过,不知道为什么非得是自己被刺一类的话。”
“关于大岛幸代母子被杀事件,现在还没有有力的嫌疑人浮上水面。虽然有人目击到,在行凶时间段有人从大岛家离开。但是因为马路上很暗,就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只是——”
很明显,香澄是在将这番话,说给她自己听。她的话与她的内心是截然相反的,即使被背叛,她也不想离开惟道,她的话中,明显可以听出这番不甘。
“接下来?”
“据鞆吕木夫人说,她曾向鞆吕木惠借过书,之后就忘了这回事,想在春假之前还回去,所以才去了她家。”
“鸟羽田同学她……”
想要蒙混过关的惟道,露出卑屈的笑容,千帆感到心中有什么坏掉了。之前她一直因为惟道是老师而克制的那股积郁,此时就如同开了个恶劣的玩笑一般。
这种来自周围的“危害之意”,千帆有两种相处之道。一是彻底地接受这种“侵害”——就像她和鞆吕木惠的关系。
“那么在这几起事件中,他的不在场证明如何?”
她回忆起以前接到名片时对方说过的话:“写作正子,却读成TADASHI?”
“你的意思是,如果是为了封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掉鸟羽田冴子本人吧。连小孩子也卷进来,杀害大岛幸代母子两个人,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吧。”
“发现的那个老人也说了同样的话。说她曾经在昏迷前,迷迷糊糊说过,是个没见过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碰到这种事。”
可人类这种生物,总是一有机会就将他人的言行解释成“请来侵害我”的信号。有的女人只是社交辞令一般,对男人微笑,也会激起对方日夜尾随,疯狂求爱,这种像是恶劣的玩笑一般的跟踪狂行为,就会在现实中发生吧?另外见到老实的人,就想要说教,也是一样的道理。
随后,惟道晋也飞奔了出来,他本想去追香澄,可看到千帆,却僵硬地停下了脚步。
“是男的?还是女的?”
“喂,你这可是在当事人的面前评价别人的母亲啊。”
香澄看着千帆,本想发怒,结果却露出了如同醉酒一般的眼神。
“请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第二天,三月十九日,早报上刊登着这样的报道:
“没错,被害者叫鸟羽田冴子。”
“对吧?大岛幸代被杀,没准是因为她本人就是共犯,这样就说得通了。”
看到千帆露出吓人的神情,香澄好像有点害怕地对她说:“拜托你了……高濑同学,拜托了。”
“……我不知道。”
“威士忌酒瓶里的东西……”
“真是太讨厌了。”
“所以说,瓶子里装的,仍然是真正的威士忌吧。”
“决定性的特征?”
“老师,您冷静点儿。”
“那起案件,现在还没有显示出与另三起事件的明显关联性。搜查本部更趋向于将这起案件区别对待。所以三月十六日的事件,我还没有问过惟道。”
“这件事,你可别对别人说啊。”
千帆呻吟起来。的确是这样。那一天,她去佳苗书店调查,完全是偶然性的,也绝对不是受人指示。就连她自己在那之前,也没想到自己会去书店。而惟道是不可能提前预测到这种发展的。
“高濑同学……”
“三件……那么那起主妇和幼童被害案呢?”
“鸟羽田……”
“看来所有的男人,都差不多啊。”
“二月十八日之后……二十日又发生了同样的事?”
“如果你要我别说,那我就绝对不会说的。不过……”千帆说出了连自己都没想到的话语,“不过,相应地,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不能——再和那个男人有联系了。”
“他现在可是比以前聪明多了,还干劲十足,好像拼命也要破案的样子。可能是因为,这案子是发生在他的母校吧。”
“奇妙的举动?”
既然进入书店是千帆本人的选择,那么那家店的店员就不可能是惟道的共犯。除非那条街上的所有女店员,全都和惟道有关系……可是这种恐怖电影里才有的情景,现实中是不可能发生的。
听对方这么说,千帆坐进了副驾驶席。香澄发动引擎,将车开九*九*藏*书*网出了停车场。
“大概是吧。”
“可是纸袋是包起来的,他怎么知道,里面的是威士忌酒瓶呢?”
“这个啊,”菓从沙发上站起来,“咱们去呼吸点外面的空气吧。”
“对父母来说,只有听自己话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吧。”
“我已经说过了。你马上就要去外地上大学了吧。所以我想,在那之前把这些说清楚。”
“我想到了一点,就是你之前,曾经说过的某件事。”
惟道无意识伸过来的手,被她一说,吓得缩了回去。
“……什么?”
“惟道承认他的确偷配了钥匙,不过他说那只是一时起意,并非打算杀人使用。”
“咦?”
这里有两个女生相继被害。校长讲话的气氛应该比较阴郁吧,还是装成这两起事件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讲她那十年如一日的老套陈辞呢?千帆一边无聊地想着,一边悄悄地走到出路指导室。这并不是她原本的目的地,只是为了等待结业式结束,打算到那里先打发一下时间。
“老师,是我问你才是。你和惟道老师怎么了?”
“这样啊……”
“等一下,不是这么回事,那件事是——”
“那么,惟道的不在场证明,还是不成立——”
坚强?坚强是什么意思?千帆完全猜不透,为什么香澄要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如果“侵害”与“被侵害”的双方,利害关系一致的话。那么这种幸福就如同蜜月一般。然而同时,“被侵害”一方,也会选择对象。他们不可能允许任何人来侵害自己的领地。不可能因为对方是亲人,对方是朋友,对方是上司、丈夫或者妻子、恋人就随便允许。决定的因素,并非是否接受这处“侵害”,而是在与人的交往过程中,是否能慢慢互相发现对方。
“不,这个……”
“是什么?”
“没错。”
“可是……”
“你果然认识。”
“被害者不认识凶手,这是怎么回事呢?”
然而,菓却半信半疑。如果千帆的假设正确的话,那么惟道到底想隐瞒些什么呢?有什么重大的秘密,哪怕夺走幼小孩子的生命也要隐瞒的呢?到底大岛幸代知道些什么?
“老师。”
“可是——刚才不是说,那个谜一般的人,已经喝得烂醉了吗?所以,哪怕你们找到了这个人,对方可能也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事了。”
“他是清莲学园毕业的?”
“这个人突然做出了奇妙的举动。”
第二个月,津吹麻耶就转到了离家较近的公立学校。
“大岛幸代,是惟道的共犯?”
“看不出来。对方带着宽大的帽子,穿着宽大的外套。”
对于人类来说,侵害他人的“个性”,一定是快乐的。如果能“侵害”别人,是自己有“力”的证明,也是自己存在价值的证明。因此,对于要夺走他们这种“快乐”的人,他们会变得阴险卑鄙。对于男人来说,看到那种高高在上的女性,就会毫无理由地猜测对方淫乱或者性冷淡,这就是这种心态的典型案例。
“现在,就在这里。你对我发誓,不会再见那个男人,也不会再想他了。”
千帆惊呆了。她产生了一种,想要重重地给面前这个女性一拳的冲动。明明是自己被男人恶劣地背叛了,可为什么还要庇护对方呢。千帆无法理解,不,确切地说,是不想理解。
而第三种选择——并不存在。对千帆来说,并不存在中庸的选择。哪怕是她适当地保持距离,也会给周围的人留下可乘之机。
对于这番话,千帆不知道是否该照单全收。她很难相信,为人父母者,真的会这么想,如果只是场面话还说得过去。难道这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心情才说的?她不禁这样怀疑起来。这时她还不懂人情世故,不知道能说出场面话也是一种能力。
“一方面,在惟道所说的地方,我们确实发现了空的威士忌酒瓶。不过不管是谁,都有可能在这里丢个酒瓶,所以也说明不了什么。”
第二天,千帆才知道,这个C子,是住在清莲女生宿舍的鸟羽田冴子。
对方看到千帆,也没有停止脚步。她双眼红肿,跑出来时直接撞到了千帆身上。
“我听说,从惟道的公寓到女生宿舍,开车要二三十分钟吧。”
“女子高中生被刺杀,怀疑为杀人魔所为。搜查本部正在调查此事与女生宿舍连续杀人案的关联。”
“所以被害人的说法,很难判断是否可信。弄不好,凶手是个被害者想要庇护的人。”
“老师,还是先把车停下吧。”
“什么意思?”
“也有这种可能性。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没有找到这个人。”
“是英语辞典。她还给夫人看了那本书,上面确实写着鞆吕木惠的名字,用罗马字写的。鸟羽田冴子还了书之后,还在佛坛前上了香。那是下午三点半之后——鞆吕木惠人是这么说的。”
“不,关于三月十八日的事件,他提出了别的不在场证明。十八日,你也知道是清莲学园的结业式。从下午三点到五点,市内的酒店宴会场,教职员工和一些家长开了联欢会。当时惟道出席了这个活动,有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不过因为那场活动是站立式聚会,所以他有可能在宴会途中偷溜出去也说不定——”
“他喜欢的类型?”
“有没有可能是这样的——抓到我的女店员,正好认识惟道?”
“我,还没原谅你呢,”千帆觉得,此时诘问惟道的自己,变得有些面目可憎起来,“不,只要我活着,就绝对不会原谅你。”
“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庇护那个男人?为什么是那种最差劲的男人?
“……最开始,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鸟羽田冴子被杀后,我开始认真考虑此事了——大岛母子被杀害,和这一连串事件之间的关系。”
“跟踪,那么这个人去了哪里?”
“听说她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还有气在?”
这并不局限于亲子关系。朋友关系、恋爱关系、夫妻关系、邻居关系、职场同事关系——以上所说的,可以套入到这里面的任何一种关系当中。极端地说,人类就是会错误地认为,如果不“侵害”别人的“个性”,就不算是真正的爱情和友情。而保持适当的距离,则会让人觉得冷漠无情。
“学生?”
“——到99lib•net底发生了什么事?”
“比如说,其实大岛才是真正的共犯?”
“原来如此。”
现在,千帆和菓一起站立的地点,就是从惟道晋的公寓大概一分钟走得到的地方。菓特意把自己带到这里似乎有什么深意——千帆想道。
“你是想说,和我这个做女儿的完全不同吧。”
“没错。可是这一次,我没有拜托过你,你却特地来我家告诉我这些事——”
“二十日这一次,除了惟道以外,还有别的目击者,就是住在附近的主妇们。此人戴着宽大的帽子,穿着宽松的外套,拿着纸袋。主妇们注意到了此人,不过没有像惟道那样跟踪就是了。后来,河边也发现了两个空酒瓶。”
“怎么了?”
“不但不知道是谁,而且还是个酒鬼。这上哪里去找呢?”
“从被害者的立场来看,鞆吕木惠和能马小百合,是因为杀了琳达,心里有愧。而鸟羽田冴子,这只是我单纯的想象,她也许暗暗喜欢惟道晋吧,所以才会成为他的共犯——可是这么说,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惟道的确值得怀疑。毕竟他之前配过女生宿舍的钥匙。”
“对小孩子来说,没有兄弟姐妹,是件很糟糕的事。”
总之,所谓正常的人际关系,是要和别人交往时,保持一定距离才能成立的。不管是多么亲密的关系,都必须尊重对方的“个性”,这是理所当然的“规矩”。
“奇怪?是怎样的呢?”
“不、不是这样。”
菓暂时停住了话语,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她。
“确实,从动机上来讲,的确如此。不过被害者之间,仍然存在着共同点,她们三个人都是惟道班上的学生。”
这件事,就是十六日夜里发生的,大岛幸代母子被杀害的事件。千帆之前曾经考虑过,大岛被杀,是不是惟道想要封上“证人”的嘴所为,所以,她对菓道出了之前被冤枉偷书的事,详细说明了对惟道的怀疑。
就在她打开门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女人的惊叫,“你太过分了”,这让千帆吃了一惊。随后,她看到谷本香澄从房间中跑了出来,头发乱七八糟,一脸惊恐的样子。
“可是如果他要杀鸟羽田冴子,就没有必要杀大岛幸代了吧?或者说,与其杀害大岛,倒不如直接杀害共犯者更好吧。可事实是,大岛和鸟羽田都被杀了,真的有这个必要吗?我感觉这方面有点过头了,有些不自然。”
香澄一瞬间,露出了纠结的神情,不过马上就冷静下来,挺住了身体,只是喘息着。
“有可能吧,”为了找回注意力,菓将点心放入口中,有些刻意地笑了起来,“确实不一样,你母亲这么贤淑,感觉完全不像是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的人。”
“可是,如果他是想隐藏共犯的存在这件事本身呢?所以他会想要先封住大岛的嘴。之后,鸟羽田冴子的存在,让他越发感到不安,最后发展成只能两个人都杀掉的局面。的确,从第三者的眼里看,这确实有些不合逻辑,但是,对于一个杀人魔来说,不冷静的情况有很多。”
“惟道最后得出结论,认为此人是喝醉了,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怎么说?”
“如果和琳达没有关系的话,那么,惟道杀掉自己班上学生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说起来,你才是最特别的人。嗯,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只喜欢女人这点,而是说你的超脱感,所以才能说出这种话来。可是我只是个平凡的女性,不可能像你一样,所以只会普通得像常人一样,想着男人的事。不,是不想不行。”
“根据目击者所说,这个人身上,有威士忌的酒味。”
“这么说,如果他十一点十分真的在公寓,不在场证明就成立了。”
“对,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人类,就都是这样。总而言之,只喜欢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人。”
津吹麻耶家在离学校相当远的小镇里。当然,过了今天,她就要回家住了吧。而千帆这个月底也必须得去安槻了,所以如果今天不去,可能就再没有见她的机会了。
“说出这种话,可不大像你啊。”
“所以?”
“没错,所以他让我们去找这个谜一样的人物。如果能确认,这个人确实如同他看见的这样行动了,那么他的不在场证明就成立了。顺带一提,此人和惟道一样,在楼梯上和惟道擦肩而过时,也看了一下手表。所以,此人应该也记得时间——”
“有啊,你看我这名字取的。”
也就是说,也有可能,是惟道本人特意放置的——
“这倒不是。”
“你们都喜欢那种千依百顺的类型。”
“不是,失敬了。我只是说,你母亲好像很传统。”
“你恨过自己的父母吗?”
“有这回事啊,真是的。”
“嗯,那还真是一大家子人。”
“如果是像鸟羽田冴子这样的,和之前一连串事件没有关系的学生,那么为了琳达复仇的假设,就不成立了。”
“所以,我本来已经打算离职了。可是啊……”
“他说他上楼的时候,那个人正在下楼。”
“难道,那家伙出轨了?”
“你有孩子吗?”
“这就是他的不在场证明吗?”
千帆穿过校门,发现学校里已经和放了春假一样安静。看起来,体育馆里的结业式已经开始了。
“嗯,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之后也会是这样平凡的女性。可是,我已经不会再去想那个男人了。至少,是不会再和他交往下去了。真的,我已经够了,真的是受够了。”
这简直如同噩梦一般……千帆抱住颤抖的香澄,感到一阵眩晕。小惠被杀时,她也曾经感受到这种震惊。
“比如,学校里的老师什么的。”
“我小时候,真的很讨厌这个名字。为什么我要取这种女生一样的名字啊。以前我就经常因为这个被人取笑。不过反正,这也是父母的一种爱的表现方式——”
然而,“侵害”一方,却往往不会考虑这么多。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应当对自己的“侵害”乐在其中。亲子关系便是如此,而跟踪狂也是同样的心理。他们认为,对方不接受自己的“侵害”是不知好歹。对于父母来说,“主张个性”是幼稚的、不懂父母心的,对跟踪狂而言,那些不属于他们的女人,都是不理解真正爱情的恶女。
www•99lib.net恐怕菓还不知道,这条河对千帆来说,有着重大意义。这就是她丢弃那只鞆吕木惠从奶奶那里得来的,装有剧毒的小瓶子的地方。
“哎呀。你不是想要知道事件的详细情况吗?你大概是想调查清楚,以慰鞆吕木惠的在天之灵吧?”
“所以,现在惟道所提出的不在场证明,只有清莲学园女生连续被害案有关的。另外,他的不在场证明,也有些奇怪。”
“你果然在怀疑惟道?”
“不过在二月二十日,也就是能马小百合被杀的晚上十点半。和之前一样,惟道又在公寓的楼梯上,与此人擦肩而过。”
“谢谢,”菓诚惶诚恐地说道,一直等到千帆母亲离开,还盯着大门的方向。“你母亲和我之前想象的不太一样啊,感觉不太像是那种大人物的夫人。”
“十八日,在学校的结业式之后,鸟羽田冴子去了鞆吕木惠家里。”
“此人来到了附近的河边——”菓摊开双臂说道,言下之意,即这就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对方似乎打算在这里坐着喝酒,看到这里,惟道就停止了尾随,回到了公寓。接下来——”
“可是什么?”
“你对她,做了什么?”
“关于二月十八日的事,现在只有惟道一个人,说是目击到了这个神秘人物。”
“菓先生。”
“……我真的,受够了。”
最后,千帆也没见到津吹麻耶。
“威士忌的味道是相当强烈的。哪怕把它倒掉,之后可能也会散发出一些气息,地上也会留有这样的味道。”
“你说的别的理由,是指什么?”
“想要庇护的人?”
“之后呢,惟道又做了什么?”
老实说,千帆对于大学生活,可谓是不抱丝毫期望。虽然离家远行让她开心,可她对大学生活本身,却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不管是去哪里都一样吧——就是这样的心情。不管去哪里,自己都是一个人。不,自己必须是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呢?这明明是调查机密吧。”
她和菓说话时,如果是闲聊,她就会以朋友的语气来说,讲到事件,则会用比较正式的语言。不过千帆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意识到千帆没有叫自己老师,而是直呼了自己的名字,香澄吃了一惊,也失去了力气,随后露出虚弱的笑容。
“这……”
“他本人是如此主张的。他说他在上楼梯时看了手表,的确是十一点十分。”
“这一点我理解。不过,我在想,大岛会不会是因为别的理由被杀的?”
惟道沉默了。他的眼球,像死鱼的眼睛一般滞钝,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同时,似乎是为了表现,或者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遭到非难,只能故意露出假笑。
“酒味?如果此人真的将瓶中的东西倒入河里,又将瓶子清洗干净,那身上又为何会有酒味呢?”
“我是碰巧去他的公寓,才发现此事。现在学校里还没有人知道。希望之后也能保守这个秘密,所以绝对……绝对不能和任何人说……万一被学校知道了,他可就——”
“这就是说……”
“你是说,惟道和大岛幸代本来就认识吗——这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样,也还是解释不通。他是怎么在进入书店之后,和她暗示表达自己的意思,使她成为共犯的呢?”
“三年级,那个叫柚月的。”
香澄害怕地在千帆的怀中挣扎着说:“放开我……”
“独生子女可不好。哪怕父母不愿意,也会集中将感情灌注给这一个孩子。而这种爱,可并不一定会产生良性结果。有可能因为过度保护,或者父母无意间的行为,会产生对孩子的束缚。如果孩子多了,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之前,那个叫能马的学生被杀时,她就没打过招呼在外过夜,你知道吧?之后就被迫离开宿舍了。之后她打算找个地方住,没想到居然住进了他的公寓。”
“做了什么……没什么。你在说什么呢?我会对她做什么——”
“嗯?”
“我刚才说过了,惟道主张,自己在三起事件中,都有不在场证明。”
“比起这个,今天啊,”千帆不想再听什么父母之情,打断了他的话,“你找我有什么事?”
“咦?你是想多要几个听自己话的人?”
“那件你被冤枉偷书的事,如果真是惟道的阴谋,那么他一定有共犯。而这个共犯也有可能是鸟羽田冴子。因为惟道是她的班主任。他可以利用立场上的优势,操纵这个少女为他办事。”
“咦?”
“不,他是一个人。不过他说,他和某个人擦肩而过。”
“也就是说……也许鸟羽田冴子,就是惟道的‘共犯’是吗?”
“是你没有看男人的眼光啊,”千帆此时判断,不要用愚蠢的方式去安慰她比较好,所以这么说道,“幸好你们俩还没结婚,就当成交学费了吧。”
“实际上,除了惟道以外,还有其他人,也看到了此人。”
“好痛,”香澄像是想要甩开抓住自己的千帆的手一般,说道,“好痛。”
“说起来,我最近没怎么见到砦木啊?”
“……怎么了?”
“你啊……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不过,和我相比,你才是真正的大人,是个很棒的女性。虽然比我小十岁多,却真是不可思议。我啊……我不管再过多少年,都不可能长成你这样。一定是这样,不管再过多少年……”
“为什么非得是自己被刺……不明白。”
“是啊,”香澄擦了下鼻涕,“也许,真的是这样也说不定。可是……”
“我之前也是这么认为——”菓从千帆身上移开视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你和你父亲有什么争执吗?”
“难道女人不是这样吗?”菓喝了口咖啡,有些讽刺地说,“女人,会讨厌听自己话的男人?”
“下次你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杀了你。”
后来她听说,津吹并没有参加结业式。恐怕是她感到,继鞆吕木惠、能马小百合、琳达被杀这三件事后,这一连串事件是惟道晋的复仇,所以因为害怕,而向父母哭诉不想去学校,所以没等到结业式,就回了家里。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话是没错。”
“那么这个诱饵,就是他班上的学生,可能是鸟羽田冴子吧。至少,比起大岛幸代和惟道早就认识的想法,这样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说到底,人类之间的关系,都是同样的构九九藏书网造。主张在交往中保持适当距离,是保全个人人格的理所当然的权利。但是到了现实生活中,这种主张却往往被看作是傲慢的表现,会被人说成是高不可攀——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这里面,还有嫉妒的元素在其中。
“是在二月十八日吗?”
“香澄姐。”
“像是威士忌酒。那个味道已经强烈到让他禁不住扭开头的程度了。一眼看过去,感觉此人是直接对瓶嘴儿喝了酒,然后在马路上晃荡的人。”
“如果两个同校老师结婚,就必须有一个辞职。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另一种,则是彻底“拒绝”。最开始,她就高高竖起自己不懂友情与爱情的看板。哪怕有人想要接近她,她也会从一开始就明白地拒绝。这就是对千帆来说,能将“侵害”降到最低的方法。
“可是——”
“没错,这也有点奇怪。此人身上都是酒气,应该是个爱酒之人。那又为什么要把高级的威士忌倒掉呢?如果说,里面装的并不是真正的威士忌,可此人身上的酒味,又确实没错。”
“酒气?”
“虽然说,她是目击了陷害我的人,可这没准一开始就是谎话也说不定。可能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女生往我的手提包里偷偷塞书。是大岛幸代捏造了一个虚幻的女生,冤枉我偷书,把我带进里面的房间。她趁着查我的手提袋的时候,顺手往里面放了一本书,然后再从中拿出就好了。这就是最简单的陷害我的方法。”
“此人的服装,拿的纸袋,和十八日几乎完全一样。惟道抑制不住好奇心,再次跟在了这个人的后面。而后,就像我刚才说明的,此人又重复了和之前一样的行动——就是这么回事。”
“看不出来吧,他还是个大少爷呢。不过砦木的话题就到此为止。我听说,你要去外地的大学念书了?什么时候出发?”
此时,她终于有些想明白了,松尾庸子让她小心的意思。千帆并不觉得,自己的相貌有别人说得那么美。可是,庸子指出的“危险性”本身,她却不得不承认。
“虽然知道这么说可能不太合适——不过我们的确是在怀疑他。”
第二天,三月十八日。千帆打算去找津吹麻耶见面,所以赶往学校。今天,是清莲学园的结业仪式。
“因为我想要很多小孩嘛。”
“你对我发誓。”
“你说的是女高中生在路上被刺杀的事件吧。我已经看过了新闻。上面没有写学校和被害人的名字。难道是清莲的学生?”
“没错。惟道吃了一惊。他本打算回去,却留步继续观察起来。此人将酒瓶放在河里,用河水清洗了起来。之后,又把瓶子放在河边,离开了——这就是惟道目击到的情景。”
千帆一时之前,没弄明白,她所谓的“这件事”是指什么。
“——为什么要来这里?”
“到底是对什么起意呢?”
“高濑同学,我……”香澄两手抓着头发,抱住了头,“我本来是打算在四月辞职的……你可能知道吧,我们学校是不允许夫妻一同在这里就职的。”
“是柚月步美吧。”
“老师,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他要怎么证明呢?难道有人当时和他在一起?”
“而且此人的脚步也有些不稳,像是喝醉了的样子。而大岛幸代和她的儿子,就是被威士忌的酒瓶殴打头部致死的。成为凶器的酒瓶,是大岛幸代给丈夫买来晚上小酌的。据她丈夫所说,瓶里应该还剩下三分之一的酒,可是发现时,酒瓶的盖子已经被打开,里面的酒全都流出来了。”
“她是在离开鞆吕木家之后,被凶手袭击的——是这样吧。”
“咦……小惠的家里?”
菓眯起让人有些眩晕的眼睛,注视着千帆。他的花白头发随风飘动,看起来,像是又老了几岁。而之前看起来黄浊的眼底,现在也感觉像是春天的河水之色。
“前天,十八日傍晚发生的事,你知道了?”
之前也说过多次,千帆并不认为,自己的容貌有那么美丽。然而,这却好像让她具备了某种,能够刺激别人侵害他人“个性”的因素一样。这大概就是松尾庸子所说的“危险”吧。
千帆从车窗向里望去,此时香澄抬起了头,不停地擦拭着眼角,而后将车窗摇下,露出扭曲的笑容。
“我啊……我其实……没有你那么坚强。”
“我知道了。”千帆的心情变得冷酷起来,她用手捧住香澄的脸颊,“真的,不和他交往了?”
是那个曾经憧憬千帆的少女吗?是她和惟道联手陷害千帆?
“你、你这是……”
“惟道说,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总觉得有些在意此人,所以跟踪了对方。”
“此人提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像是威士忌酒瓶一样的东西。”
丢下这句话,千帆转头离去。失去控制力,实在是心有不甘,但她也没有觉得后悔。比起这个,她更在意香澄的事。
当天十分寒冷。菓带着千帆外出,来到了清莲学园所在的河边。
同时,她也想看看,那里是否有安槻大学的详细资料,也许可以先提前看看大学的宣传册。之前她只对考试细节部分有兴趣,对于学校环境等内容,却没有好好看过。毕竟是她下个月就要就读的大学嘛。
“没错。不过此人,有一项决定性的特征。”
“……有点像啊。”
“男人,就是将一切弄乱的源头。”
“你认识?”
“嗯……她应该是住在女生宿舍五楼的学生。”
“别碰我。”
“没错。那么,惟道是凶手?”
“啊……”
已经死心的千帆,来到出路指导室的门口。当然,此时大家都在体育馆,所以里面应该没有人吧。
“我知道。你是想说,动机还不明确吧。的确,鞆吕木惠、能马小百合,还有这次的被害者,如果这次被害的人是津吹麻耶,就能说明他的动机了。当然,有没有说服力先另当别论。”
正如菓所说,现在警察正在怀疑惟道晋,是否就是清边学园女生连续被害案的凶手。虽然动机还不明确,不过惟道在新年时趁着宿舍无人,在附近的五金店偷偷配了钥匙。这一点,是让警察怀疑他的决定性证据。
“嗯……”
“比如说,鞆吕木惠的案子,当初我们还怀疑过你。如果你是凶手,鞆吕木惠却说不认识凶手,可能是想要庇护你,当初我们是这么解释的。所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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