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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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见你父亲?”
“对了……”
那是为了紧紧握住,由他为自己争来的——“自由”。
千帆就是那个神秘人物?此时惟道可没有为此事震惊的余地。要怎么办呢?他感到一阵眩晕。为什么连警察都来了。好像……这不是好像,把我当成了“犯人”一样?
这样说着的菓,突然毫无缘由地想到,这个青年,该不会是有什么读心术一类的超能力吧。如果和他单独见面的话,菓应该会更冷静地做出判断。可是,因为是高濑千帆带来的男人,反而让他如同被催眠了一样,有种微妙的错乱感。
由千帆证明了不在现场的惟道,却反而证明了木户的确不在现场。当然,他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的。
“当然会觉得,这是在说什么鬼话啊。”
“原来如此。的确,在十八日晚上,那的确是真的。因为,证人就在这里。你那天夜里,在十一点十分,在公寓楼梯上碰到的人,就是高濑千帆。”
对于小惠也是一样。千帆之前一直认为,自己是小惠的奴隶。当小惠和惟道的谣言出现时,两人的主从关系才第一次颠倒了……之前她一直这样深信不疑。但是,这一点恐怕也是搞错了。现在想来,并非如此。
惟道的嘴唇颤抖了起来。他想转向说出此话的年轻人,却无法从千帆身上移开视线。
“如果真有那种事发生的话,应该是我们大学毕业之后了吧。不过也好,不管你是在日本的何处,不管是多大年纪,我都会赶过去。哪怕你结婚了,哪怕你有了孙子……我都一定会去,会去找你的。”
“……为什么?”
“您的名字写成‘正子’,读作‘Tadashi’,不过其他不知道的人,都会读成‘Masako’吧。这多半,正是菓先生父母的愿望吧——我是这么想的。”
“胶带?”
虽然搞不清楚对方想说什么,不过还是被他说对了,菓点了点头。“没错,然后呢?”
“这还用说,当然是让你见见我父亲了。”
再见了……小惠……
“有的。”
“是因为您的名字。”
“错误?”
“……那天晚上,步美突然来到我的公寓。那时我就觉得不安起来。因为前几天,鞆吕木惠被杀的晚上,我和木户一起在酒店。后来我知道发生了命案,就慌了神。如果我被怀疑上了该怎么办呢。实际上,到了第二天,学生们就开始传起了谣言,说是我杀了鞆吕木惠什么的。如果我要提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就必须得说出那天晚上,我和男人在酒店这种事……我这么想着,感觉不妙。幸运的是,鞆吕木惠被杀和我在酒店的时间并不重合。如果需要不在场证明,只要主张我在楼梯间和神秘人擦肩而过就好。想通这一点后,我稍微有点安心了。可是虽然安心,却还是经常有种绝望的不安感,总觉得什么时候会露出马脚。而那天晚上,步美来了我家,我又开始不安起来……总觉得我和步美在一起的晚上,又会发生些什么事。”
“没错。我们家是务农的。可是,却有个世代男孩都短命的‘传统’。所以,在我哥哥去世时,父母都希望能再生个女孩。可是,我生了下来,父母希望至少在名字方面能下点工夫——不,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独子的?按照这个理论,我可能没有兄弟,却可能有姐妹啊。”
“什么?”
“进一步说,你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木户光一是杀害鞆吕木惠的凶手。”
“也就是说……是木户干的?”
“虽然事情看上去貌似如此,可这不正是高千最讨厌的那番论调吗。”
“这个嘛……倒也没关系。”
千帆感到,千晓此时并不是在对菓说,而是在对自己说这一番话。
从一开始,千帆就装出自己被摆布的样子,但实际上,被操纵的人却是小惠——她让小惠扮演暴君的“角色”。实际上,小惠才是真正被奴役的人吧。而千帆突然说要抛弃她,从小惠看来,实际上就是掌握了她的生杀大权的人抛弃了她,这对小惠来说,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如果千帆不是那样对待小惠的话,恐怕她也不会死。
“木户在往邮筒下贴钥匙时,应该是摘掉了手套吧。戴着厚厚的手套,是很难把胶带贴好的。在他看来,只要钥匙上没有自己的指纹就行了。如果按照他当初的计划,鞆吕木惠杀死你,肯定会受到怀疑。鞆吕木惠在警察的问讯之下,很有可能会把从邮筒下拿到钥匙的事说出来。所以,他注意到,在钥匙上不能留下指纹。但是因为胶带很难处理,他还是摘下了手套。在他看来,以后只要再回收这条胶带就可以了。只要在确认鞆吕木惠去往你公寓之后就行了。可是当时,他确认钥匙不见的同时并没有处理胶带。恐怕是因为事出紧急,他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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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还是杀人是最优先之事,之后还有回收胶带的机会。结果,他却忘记了回收胶带——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个年轻人是什么人?惟道只关心这件事。但是千帆的眼神却透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
“为什么呢?”
“可是你啊,却主张在二十日,也就是能马小百合被杀那一晚,也有同样的不在场证明。可是,在二十日晚上,并没有在河边扔掉酒瓶,还清洗了酒瓶的人。至少高濑千帆没有这么做。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了吧?”
“应该是可以吧。如果他不能说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那里留下指纹的话。”
“咦……”
“不,我不知道。只不过是觉得有这种可能而已。”
“那你为什么,像是能预测到二十日晚上发生的事件一样,去制造不在场证明呢?”
在惟道的身后,步美铁青着脸,颤抖着。
天生多疑的菓,听到对方说只是瞎猜,反而开始觉得里面是否另有隐情。
“你啊,”这时,在千晓身后的菓说话了,“早就知道木户是凶手,是吗?”
“被杀害的大岛幸代,也是以为我真的偷了东西啊。”
“那个——”千晓这样说着,战战兢兢地对菓说,“如果搞错了,可请您原谅啊。”
不,此时千帆已经没有了再想要责怪父亲的念头。她知道,自己也无法逃避这种自我欺骗。
因此,木户对千帆说明的事,与事实完全相反。其实正是木户告诉大岛幸代有两个女孩偷了书,让大岛先抓住包里装有书的千帆,自己则去追那个并不存在的“共犯”女生,而后又装作跟丢了再跑过来——就是这样。
“没错。”
“在佳苗书店里,往我的包里偷偷塞书的人,就是你的‘共犯’吧?”
“谢谢你这么夸奖。”
原来如此——菓在心里佩服地想道。他感叹的并不是千晓的洞察力,而是现在仍然有能用这种方式看待事物的年轻人。
菓和千帆,还有千晓,轻轻握了握手,从雪中离开了。
“木户让高濑在佳苗书店对面的咖啡店等他这段时间,他去大岛家行凶。而这时,他不在店内。所以,你当时想要找他,才会进出店里。当时高濑误以为你是在找她,但实际上,你真正在找的人是木户。那时,柚月步美已经开始住在你的公寓里。所以你要和木户说话,只能在外面见面,我说得没错吧。”
“对了,你要回安槻吗?”
“我这是……”千帆和千晓并排走着的同时,低声地呢喃着,“被诅咒了吧。”
为什么木户要演这样一出戏呢?目的就是,想要知道千帆的身份。这样一个偶然走进书店的女生——正是他所追求的最好的“素材”。这个女生具备他日思夜想,想要杀掉的人的所有条件。而千帆本人,又绝妙地刺激了他的自恋心理,因此他才必须杀掉千帆。
“这……为什么,会留下指纹……”
“是木户引诱你和他发生关系的吧?”
“确实是他?”
“没错,这是一样的。”
“这,还真是多谢了。不,我可不是讽刺你,是真心谢谢你。”
“因为你对木户,在关于高濑的名字方面撒了谎。你说她叫‘鞆吕木惠’。”
“他可是相当小心。每次行凶时,都会戴上手套,不留下任何痕迹。但是,他很乐观地认为,自己不会浮上搜查线的水面。因为毕竟,木户和这些受害者们都没有直接关联。他最初的目标,只是杀害高濑。因为他和高濑之间也没有任何联系,所以他认为,自己根本不会被注意到,所以便大意了起来。而证据就是,木户在唆使鞆吕木惠杀你时,明目张胆地让鞆吕木惠看到了他的样子。如果鞆吕木惠真的杀了你,那么被警察怀疑的鞆吕木惠,很有可能就会把他供出来了。可是,木户却有自信,绝对不会把怀疑引到自己身上。因此,他只在一个地方,犯了错误。”
“是那个男人搞的鬼。你多半应该并不知情吧。”
惟道沉默地望着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为什么他非得被这个年轻人逼到这个份儿上,他产生了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如果是她的话……如果是高濑千帆的话,不管是怎样的责备他都能甘之如饴。不,他甚至在心中,默默地期待着这样的事情发生。而这根本就是“欺诈”。
他揪住年轻人的胸口,却感觉到千帆投来的针刺一般的视线。如果杀了这家伙的话……惟道妄想着,她会做何反应呢?为了看到这一点,没准真的有弄脏自己手的价值。
“要想陷害我只有这种办法了。因为我知道,从我离开学校后,你就一直在跟踪我。所以,如果是你往我的包里放东西,我肯定会察觉到的。绝对是这样。也就是说,你一定有一个‘共犯’——只有这种可能九-九-藏-书-网。不过我却是完全搞错了。你并没有什么‘共犯’。那起陷害案,从最开始,就和你没有关系。”
“您小的时候,曾经因为父母给您取了女生的名字,而感到无法理解,甚至还认真地记恨过父母。再加上是独子,父母一定对您过分保护,干涉过多。您有过这样的经验吧。”
“我只不过是把这种关系单纯化而已。我想说的,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亲子关系,而是更一般意义上的人际关系。”
在降下的漫天大雪中,千帆向前伸出手,探寻着千晓的手。
“这……”惟道口沫横飞地叫起来,“这全都是你的想象吧。全都是你自己空想出来的。”
“这起事件的凶手,恐怕也是这样吧。认为自己是‘被害者’,而绝非‘加害者’。而高濑千帆的存在,动摇了凶手的自恋心理,威胁到了其平和的心境,所以才做出了正常的反击——凶手对此深信不疑。这就是凶手的动机。凶手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存在。这一切,都被凶手正当化了。为此,有三人——不,是五个人被害。”
“这些抽象的话题,”菓打断了他,“就先到此为止吧。”
利用自己的政治能力,在一连串事件中让媒体隐去受害者的名字,父亲的这些想法,也正是如此吧。对于父亲来说,一定是不想让女儿毕业的学校名誉蒙灰,才这样处理的。但是,从结果上来看,却助长了凶手的误解,招致了更多无意义的杀戮。也就是说,父亲也许认为自己是“被害者”,但其实,却也是“加害者”吧。
“我不知道。我当时还以为,你真的偷了东西——”
一直到最后,木户都以为千帆叫作“鞆吕木惠”——甚至在杀鸟羽田冴子时也是这样。在第三起案件之前,千帆曾经见过木户,并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高濑千帆。但是木户却认为,千帆是在说谎。因为,千帆在被问到名字时露出不想回答的神情,所以才报出死去室友的名字。而木户也并不是真心想知道她的名字。他只是觉得,见到千帆这样的美人却不问名字,会让人觉得不自然。
“如果真的出了事,我肯定不能说,我和学生在自己家里过夜。实际上,虽然是她硬跑到我家来的,可大家一定会觉得,是我叫她来的。这么想着,我就不安了起来。所以我和她发生关系之后,等她睡着,就回忆起了前几天看到的神秘人物。于是我就做出相同的打扮,然后往空的酒瓶里倒进茶水,放进纸袋里。像那个神秘人一样来到河边。将瓶子里的水倒出来,又清洗了瓶子。不过主妇们似乎只看到我沿着河走下来。”
“这位兄长,在您出生前,恐怕是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刚才我说了,可能是患上了什么病吧。而您的父母很自然地希望,接下来的二儿子,能够长命百岁,所以取了女孩也能用的名字。”
“为、为什么这么说……”
“只是,想和她……”说到这里,惟道终于从千帆身上移开了视线,“只是想和她,产生一些联系吧。哪怕只是能看看她……就是这样。真的,真的只是这样。实际上,我根本没想过要使用那把钥匙。我自己一次也没有用过。”
“为什么……”
“我、我可没有预测到会发生事件。我、我只是……未雨绸缪。”
“为什么这么说?”
“这……在那里检查出木户的指纹,可以作为证据吗?”
“木户看到高濑第一眼,就直觉她是自己的‘敌人’。因此,他当时就决定杀掉她,所以才演出了偷书的戏码,就是为了知道她的身份。可是你当时却插了进来。当时木户认为,通过接近你来了解她的身份更方便。而你当时对她的执着也十分露骨。所以木户正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利用了这一点。”
“他没有回收在女生宿舍坡道下的邮筒那儿贴的胶带。”
“假设……我是说假设,真的是这样,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哪怕你们证明了,木户那段时间的确不在书店里,也不能断定他就是凶手。对啊,这种状况可不是有力证据,你们有更有力的证据吗?”
如果那场自导自演的偷书事件,借由大岛幸代的证言被发现是他所为,那他以千帆为“目标”而做的一系列杀人行为,就会暴露出来了。因此,在达到杀害千帆的目的之前,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存在——他这样想着,所以才杀害了大岛幸代,甚至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就在千帆在佳苗书店对面二楼的咖啡馆里等待时,他从书店的后门,前往大岛幸代家里,行凶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回到店里,装作刚刚完成书店的工作一样,来到咖啡馆里,把大岛幸代的联络方式交给千帆。那时木户身上的香气,是为了掩盖苏格兰威士忌的味道而特意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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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恐怕是在木户闯进大岛家时,大岛正在喝丈夫的威士忌吧。对方没有把瓶盖盖好,就直接拿起瓶子,向木户挥动,也洒了木户一身。当时目击者闻到的,正是这个味道。虽然木户后来脱下了淋湿的毛衣,把下面的衬衫也擦过,但是却不能完全去掉酒味,只能用香水掩盖。
为什么,你们会连这个都……惟道差点儿说出口。
所以,这次是真的再见了。小惠,这次是真的……
“嗯,没错。我还没到变成父母的时候。不过不管怎么说,我是无法把亲子关系这种东西客观地相对化。我总是把自己当成——因为父母的独裁下而被客体化的‘被害者’。可是,世界是流动的。没有人会永远处于‘被害者’的立场。自己总有一天也会成为‘加害者’。能让人领悟到这一点的,也就是立场的改变——也就是变成父母。”
为什么……惟道感到绝望,头晕目眩。为什么这家伙,连这些都知道?
“直到自己当了父亲,才体会到当时父母的心情吧。”
“那么,就由我来替你说明,为什么会这样吧。因为木户本来就想让能马小百合去你的公寓。他真正想杀的是柚月步美。”
“什么?”
“……如果,你有什么麻烦事的话——比如说,像我这次一样,如果是匠仔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让我来帮你解决吧。”
“完全一致,”菓看了看千帆说道,“我还真是佩服你,东西能保管得那么好。毕竟是两年前的东西,居然还好好地保存着。那张他写着大岛幸代的联络地址的便条纸——全拜它所赐,我们才能进行指纹比对。”
看到菓没有说话的意思,惟道被一股绝望感侵袭。谁来阻止这个年轻人啊。
一直到最后,香澄也没有告诉别人,惟道与柚月步美的关系。因此,惟道也没有受到处罚,一直到现在,还在清莲学园任教。而香澄自己则放弃婚约离开了清莲学园。想到这里,千帆有些生气。有必要这样吗,这个人怎么这么笨啊。明明我已经让她忘掉那个男人了。
“其实,你并不是没有不在场证明。只不过在二十日晚上,你和你当时的学生柚月步美在你的公寓里吧。”
“您之前曾经对高千说过,想要多生几个孩子,理由就是,觉得独子不好。我想,这话多半是您的亲身体验。只不过是瞎猜而已。”
三月十六日。千帆突然出现在佳苗书店时,木户光一吃了一惊。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的存在呢……他当时应该是大为震惊。
而现在,她正在他的背后,不安地看着在雪中站立的丈夫,还有和他对峙的三个人。
“为什么这么想呢?”
“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吗?”
千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在雪中茫然站立的惟道晋说道。
“说得就好像,”菓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此时用“愉快”二字来形容他的心情是否恰当,不过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你好像亲眼所见一样。”
“可我还想再在这里住一晚,你也陪我再多留一天吧。”
“咦?”
“认为自己应该对他人的人生负责,这是种非常傲慢的想法。”
“如果你的父亲对你说,他为了你可以牺牲任何事——如果他这么说的话,你会怎么想?”
“没错,”菓毫不犹豫地说道,“所以我才来问你。你很清楚木户光一的杀人计划吧。你明明知道,却假装不见,我就是想问你这个。没错吧?”
此时,惟道背后传来步美的声音。千帆听不清她说什么,似乎是在责怪惟道。又或者是,在木户光一向他打听最初事件的目击者身份的时候,说出了步美的名字,她正在因此而怪罪他吧。如果惟道曾经期待过鞆吕木惠被杀,那么是否也同样期待过步美被杀呢……如此怀疑的当然不只是千帆一个人。
“你是害怕你和学生过夜的事被人发现吧?结果这未雨绸缪确实起了作用。”
“指……纹?”
“没错,”菓向着年轻男人的方向说道,“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这件事,我可是没对砦木,或者警察局里的其他人说过。不,应该不可能。我没有对别人说过,就连我的老婆孩子也不知道。除了我和我父母,没人知道我哥哥的事。可是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你到底是怎么——”
“因为你提出了奇怪的不在场证明——看到有人倒掉威士忌。”
“在与别人相处时,我们总是会把自己置于‘被害者’的位置。可是有时,我们也会成为‘加害者’,或者有成为‘加害者’的可能性,但是关于这一点,我们却通常不会注意到。哪怕是注意到了,也无法接受和承认这一点。”
“说得也是啊——指纹的对比情况怎么样了?”
“果然如此,”被菓用眼神催促着,年轻人再次开口说道,“你知九_九_藏_书_网道木户就是凶手吧?”
“我开玩笑的啦——行吧?”
“不过,我猜,您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兄弟呢?”
“什、什么啊!”
“我想,多半是木户和你说,当天晚上他会去你的公寓吧,且在十点半之后。这应该是最简单可行的方法。当然,实际上他并没有去你的公寓,而是打算让能马代替他去。只要给你打个电话,找个理由说突然去不了就好。这样的话就能把能马骗到你那里去。木户是这么考虑的。实际上,虽然去你公寓的人是柚月,不过让柚月代替木户在你家过夜时,你已经完成了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工作。这是为什么呢。那是因为在木户说他要来过夜的时候,你已经预测到会发生什么了。不是吗?”
“可是,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因为十八日那个神秘人显然是喝醉了,才会做出这种奇怪的行为。我只是赌一把,这种事再次发生的可能性而已。”
“名字?”
菓对这个叫匠千晓的年轻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让人捉摸不透。如果是和他单独见面,可能会马上认为,他是个不怎么起眼的男生吧。
“因此,它被木户拿来做坏事了吧?”
“不、不是的,”反被对方将了一军,惟道后退着说,“我、我可不知道。”
惟道继续沉默着,不是看向那个年轻人,而是望着菓的方向。为什么,明明你是警察,却让这个外行人在这里喋喋不休?他的眼神在无言地说着。
“你说什么?”
菓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移开视线。一脸疑惑地望着千帆。千帆则若无其事地耸耸肩。看起来,千帆已经学会了成熟的接人待物的方式。菓不禁感到,这两年来岁月对她的影响。
“你这家伙,果然是个讲歪理邪说的天才。”
当然,他马上就意识到,千帆当时并没有怀疑到他,他并不想让千帆找到大岛幸代。那场偷书的事件,也就是木户光一自导自演的事暴露的话,那么一连串的事件真相就会就此暴露也说不定……木户光一害怕的正是这一点。
“首先,大岛幸代和儿子被杀时,他没有不在场证明。另外,惟道先生,你自己的行动也证明了这一点。”
“为什么这么说?”
“可能是因为生病什么的,在您出生前就死了吧,那位兄弟——”
“目的……其实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只是……”
“——你和木户,”在千帆的催促下,和她同行的年轻人开口说道,“那一天是第一次见面吧?”
“可是,那都是真的——”
元旦的早上,六点。菓发现,两年没见的高濑千帆,带着一个男人来找自己,这件事本身,就让菓相当意外。
惟道一直以为千帆的同伴只有一个人。此时看到多了一人,而且还是两年前讯问过自己的警察,不禁大吃一惊。
“你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谎呢?恐怕是因为你从刚开始在佳苗书店见到木户时,就感觉到了他对‘高濑’的憎恶,又或者说是‘恶意’。你知道,他一定会对高濑下手的吧……你感到一股危险,便没有告诉他高濑的本名,而是说出了高濑的室友鞆吕木惠的名字。”
柚月步美在高中毕业之后,顺利地成了惟道的妻子。因为柚月娘家颇有财力,所以才建起了与惟道自身经济实力颇不相符的房子。
“虽然是个人用语,不过对于你的‘加害者’和‘被害者’的说法,我还是有些抵触啊。”
“因为,都是因为我,有三个人……不,有五个人被杀了。”
“可是,柚月却擅自读了寄给能马小百合的信。信里的内容,就是让她晚上去惟道的公寓。而柚月对能马隐藏了这件事,自己去了你的公寓。问题就在这里,不管是能马还是什么人,只要他想让人去你的公寓,就必须确认你当晚会在家吧。如果万一,你那天晚上出去喝酒或者因为其他事情不在,那可就麻烦了。”
“那……那么,”惟道从妄想中回过神来,继续口沫横飞地说道,“你们有证据证明木户光一就是凶手吗?”
“往更糟一步想象,你是不是也期待着,木户光一杀掉鞆吕木惠呢,所以才会撒那种谎?不用说,对你来说,鞆吕木惠是你接近千帆的障碍——因为她独占了高濑千帆的爱情。”
“没错,就是木户光一。”
“我的行动……”
“所以,在这起事件中,你是有不在场证明的,但是你却没办法光明正大地提出来。因为你明明是老师,却对学生出手。一旦此事暴露,你恐怕就连饭碗都不保了吧。”
然而,那只是千帆的傲慢而已。现在想想,正是如此。千帆将父亲“强加”给她的那种东西,同样“强加”给了香澄。她所做的只是让受到伤害的香澄,受到了更多伤害而已。
“因为,他杀掉了鞆吕木惠本人。所以钥匙的存在,以前坡道下的邮筒的九九藏书网事,都无法再从鞆吕木惠的口中外泄。因为鞆吕木惠已死,所以他就完全忘记了胶带的事。可是警察却因为小惠在死前留下了关于邮筒的信息,从而找到了那个邮筒。”
“在邮筒下,用胶带贴着你公寓的钥匙。这是为了把钥匙交给鞆吕木惠。同时,也是确认鞆吕木惠是否去往你公寓的手段。小惠多半是用戴手套的手,直接取下的钥匙,所以胶带上没有她的指纹。不过,被偶然留下的胶带上,却有一枚身份不明的人物的指纹。我们让警察进行了比对,结果果然是木户光一的指纹。”
千帆总是认为,自己是父亲独裁的“被害者”。这一点是没有错。但是,她忘记了一点。那就是千晓所指出的——人际关系是具有流动性的。在这个现实的基础上,“被害者”很容易变成“加害者”。当人类意识到自己是“被害者”的同时,实际上已经变成了“加害者”。因为他们产生了错觉,认为可以利用自己是“被害者”的立场,将一切错误的行为正当化,并用此立场当作自己的免罪符。
利用……惟道险些就回嘴说,别开玩笑了,他利用我?根本就是我利用他。
“我在想,要是你见到我父亲,你们俩会进行怎么壮阔的,不,是可怕的讲歪道理的比赛。我好想见识一下啊。”
“等一下,这里可是有矛盾的,”惟道感觉到妻子在背后注视的视线,反击道,“主妇们目击到的倒威士忌的人的时间和行凶时间应该是同一时间。当然,那时我们还不知道行凶时间。如果真是我自己扮演那个倒掉酒的人,那么我就是故意让主妇目击到我的,岂不是代表我预先已经知道能马小百合会被杀?”
“难道不是吗?如果刚才的解释没错的话,你应该是在晚上十一点以后扮成了那个神秘人物的。因为木户就是在柚月离开宿舍之后行凶的,那是晚上十点半时的事。开车也就是二三十分钟的距离吧。所以柚月到你的公寓也是十一点前后。你为什么制造的不在场证明正好和行凶时刻一致,这一点刚才也说过了。主妇们的证言,也说明了这一点。所以,你扮成神秘人物应该是在晚上十点半,也就是在柚月步美来到你的公寓之前……就是这样吧,你还不明白吗?那时柚月步美还没有出现。你又为何会感觉不安,认为要发生什么事件呢?”
“嗯,为什么?”
菓挑了挑眉,将视线从惟道身上转移到千晓身上。
“算是吧。世界上没有不为孩子着想的父母,这就是真理。可是对于孩子来说,这却可能变成负担。要理解父母,只有等到自己也变成父母的时候——这也是真理。”
“您是独生子吧?”
如同千帆问题的根源出自她的父亲一般,千晓的问题,恐怕是源于他的母亲吧——千帆如此想象,低声呢喃了起来。
“木户开始接近你,和你发生关系。虽说是为了收集情报,不过其实也不一定要做到这一步。他那种不想输给千帆的对抗意识,才让他有如此作为。这都是由男人的自恋心理催生的,而你也接受了他。当然,这段关系对木户来说,你的存在价值只不过是为他提供情报而已,除此以外,别无他意。如果计划需要,他也可以把你当成‘弃子’而牺牲掉。让小惠杀掉你,就是这个意思。还好此事未能成形——说起来,你完全没有意识到,女生宿舍的钥匙被他拿去了吧?”
惟道无力地摇了摇头。他的眼睛和之前一样,不是看向年轻人,而是仍然望着千帆。
“的确是有。就是附近的主妇们。可是她们所目击到的,不就是你自己吗?”
“可、可是,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目击者……”
我一直以为,是你“束缚”着我,直到你死去也不愿意解放我。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是我不愿意解放你。没错,一直认为自己是“被害者”的我,实际上,正是你灵魂的“加害者”。
“是指纹。”
“只是?”
马上计划杀掉千帆的木户,于是便导演了这么一出偷书的戏码,目的则是想要她出示学生手册——这就是木户原本的想法。他让大岛幸代来处理这件事,是不想让之后自己要杀掉的人,对自己的脸留下印象,所以他绝对不是惟道的共犯。而那一天,也是木户和惟道第一次见面。
“我是说,为什么你会知道这种事?”
“什么意思?”
“没错吧。恐怕你所配的钥匙,被他拿去配了一把新的。木户还配了一把你公寓的钥匙,交给了鞆吕木惠——说起来,惟道先生,你当时为什么要配女生宿舍的钥匙呢?”
“这次算是欠你一个人情”,千帆想要这么说,却住了口。她想,千晓应该不会喜欢什么借、欠一类的话吧。可是对她来说,自己的确是欠了千晓一个人情。
“为……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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