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 中宵露残雪倾城
空自营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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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 天狱怨
第一话 天狱怨
第二话 樊笼破
第二话 樊笼破
第三话 藤州乱
第四话 说钺帝
第四话 说钺帝
第五话 息烽烟
第五话 息烽烟
第六话 明昭帝姬
第六话 明昭帝姬
第七话 平乱南蜉北冥兴
第七话 平乱南蜉北冥兴
第八话 中宵露残雪倾城
第八话 中宵露残雪倾城
空自营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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魇璃闭目强摄心神,许久才言道:“是了,魇桀也只是依仗皇叔筹谋,对付大皇兄。他本身并不希望事事由皇叔把持。倘若此事真遂了他的心愿,大皇兄意外亡故,他便顺理成章接掌储君之位,到那个时候,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明面上早已交出南川大营兵权,实际上却借他之手,老树盘根一样继续把持南川大营的皇叔你了。”
次日,魇璃入昊天殿,请求寐庄下召,不拘部族,广邀名医前来澧都,为魇暝疗伤。
魇璃也出现在永安门的城门之上,怒声喝道:“蒯肃!北冥王待你不薄,为何你要行刺神医白芷?究竟是何居心?”
寐璐转眼看看魇璃:“这些大事是如何办成的,别人不清楚,难道帝姬还不清楚吗?真正以非常手段,解非常之困局,于北冥大旗之后与我相争的人……是帝姬你呀……”
寐璐悲怅一笑,当日魇桀将一切推在他一人身上,便是已将他视为弃子,他长长叹了口气:“可笑寐璐一生自命不凡,到头来才知自己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当魇璃回到凤仪殿,却见久不出花房的沅萝在凤仪殿外徘徊。因为有寐庄的旨意,除了魇璃、御医可出入凤仪殿,其余人等只能在特定时辰前来探视,皇室宗亲皆不例外,何况只是客居梦川的沅萝。
转过闹市,离永安门不到百丈的甬道之中,一场生死厮杀发动!六十名死士转眼间斩杀了其余四十名军士,纷纷朝着白芷的马车袭去,马车瞬间被挑为碎木,同时间,一个娇小挺拔的身影自马车上跃身而起,三尺重剑就如摧枯拉朽一般,将团团袭来的兵器一一搅断。
寐璐羞愧难当:“寐璐恋栈权位,难舍南川大营兵权,故而弃嫡长,扶幼主,挑动北冥南川争斗,以至于机关算尽,恨错难返……这千余年的苦心经营,转头成空,实在荒谬至极。”
寐庄脸上乌云密布,手指璐王冷声道:“好一个璐皇弟,朕平日重你,将紫金帝嗣交于你辅佐,你不尽心尽力也就罢了,竟然教唆挑拨他们兄弟相残……真是罪大恶极!”
魇璃示意军士打开寐璐身上的千斤铜枷,继续说道,“父皇拟召,将皇叔下放至鲸吞大营先行营,做一名千夫长,远征汪洋,行探路之责。那边三艘破浪舰上的都是你麾下之卒,你若能戴罪立功,寻到碧落州,澧都大门自然会再为你而开,到那时,皇叔依旧是梦川的璐王。若是徒劳无功,此后也不必再回来。”
从身份尊崇的亲王,沦为天牢之中的阶下囚,寐璐这一跤摔得极重。他熟知律法,而今这般境况,等待自己的应该是轮回池中放逐下界的极刑。经过轮回池后,他可能盲聋哑残,也可能魂魄不齐,堕落下界之后更会境遇不堪。然而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朝中百官原本就不齿魇桀与璐王的所作所为,一时间出列弹劾者,不计其数。寐庄盛怒之下,褫夺亲王封号,命人将他打入天牢,魇桀幽闭人杰殿静思己过,南川大营兵符即时收回。
一行人出了澧都,绕行自大雪山下,却并未上山,而是朝着海边而去。离岸百余丈远泊着三艘大船,十余条小船,正在朝大船上运输物品。海岸边矗立的观海亭里有一人正在浅饮小酌,身后奉酒伺候的,是一个红发赤眉的少女,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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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酒的人,正是魇璃。
蒯肃冷笑:“蒯肃岂是那卖主求生之辈?就是拼得一死,你也休想从蒯肃口中得到一个字!”说罢用尽全力高呼一声,“蒯肃无能,未替主公清除祸根,唯有以死谢罪!”而后拔剑横颈,只一剑,一颗人头已经飞了出去,尸身怦然倒地,又是一片殷红血流……
他苦笑一声道:“竖子不可与谋。”说罢躬身出列,拜伏于地,“臣弟铸下大错,愿受皇兄惩罚。”
“暝……现在怎么样了?”沅萝虽然对着魇璃依旧有些不自然,但她已经在凤仪殿外苦等许久,这是她唯一想知道的。魇璃轻轻叹了口气:“你随我进去见见他吧。”
“为……为什么会这样……”沅萝惊骇地捂住了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她能猜到绷带里是怎样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魇暝的生气相当微弱,这个她能很明显地感知到。
魇桀闻言呆滞片刻,只恨不能把嘴给缝起来,随后满头大汗,带着哭腔极力撇尽干系:“一切都是璐皇叔所为,儿臣一时猪油蒙了心,未及时阻止,求父皇饶恕!”
寐璐长叹一声:“北冥王以德报怨,寐璐无地自容。此后也只有早晚焚香祝祷他早沾勿药,福寿绵长。”
魇璃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心中的悲愤:“你们早知我大皇兄能躲过巨像碾压,但是被压碎击飞的木碎势如骤雨势必难避,所以当时一二层金台的大皇兄和四个礼官都没能躲过,浑身都是创口。这只是连环计中的第二环,这个时候你们要的只是大皇兄受伤。”
广邀名医的诏书发出不久,就有不少名医前来应征,魇璃为防有人招摇撞骗,特意设下三重试题,唯有真正医术出众的方能通过,在众多御医和侍卫的监督下入凤仪殿,为魇暝诊治。只是这许久,也没有真正能救魇暝的人出现。
魇璃轻轻叹息一声:“皇叔今日大彻大悟,相信大皇兄与父皇都甚是欣慰。既然如此,魇璃尚有疑问,望皇叔解答。当日金台之事,可是皇叔与魇桀共谋?”
寐璐抬眼看看魇璃,微微点头:“帝姬聪慧过人。巨像滚落山崖,砸向百姓,圣上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将巨像推向山壁瞬间冰封,也就将早已空鼓的冰层震裂……”
寐璐垂首言道:“事到如今,也不敢欺瞒。金台之变的确是我等设局,事先毁坏了先王像基座,再以冰封之术暂时稳固。待礼毕炮响,人人心外无骛之际,解了冰封之术,任由石像倒向二层金台……”
寐璐面有愧色:“那些并不是万年的坚冰,而是金台修造的三个月来,魇桀每晚汲大洋之水反复浇铸冰封的结果,一开始就留下了若干空洞,至于他是具体怎么办到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并非事事都让我知晓。”
寐庄展开信纸一看,纸是御用的玉淞纸,字就更好辨认,璐王的手书本就是朝中一绝,一笔一画皆独树一帜,不易模仿,最是一眼就能认出的手笔。召来鹰隼与部分在场的龙禁卫问话,情形与魇璃所言一般无二,整件事昭然若揭!
天牢之中暗无天日,不知过了多少天,牢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很快,门开了,一队侍卫列队而入,最后两人搬进来一只千斤重的铜枷。
寐璐走出天牢藏书网,外间已然整整齐齐地列队数百人,皆身着白袍,战甲胸口缀巨鲸纹样,却是新建的鲸吞营将士。寐璐虽觉奇怪,但人到此时此刻,可谓万事俱休,也懒得再废心神。
璐王心想这个白芷果然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魇璃派出这么多人保护,看来是真把魇暝的性命押在白芷身上了。不过百密一疏,北冥城的军队隶属于北冥城,并无权限进入澧都,所以这五千人最多只能送到惊涛城境内,就必须折回,而进皇城也不可能太多人,在澧都城中多的是机会下手。璐王打定主意,挥毫写下“按兵不动,澧都动手”八个字,以飞鸽传于蒯肃。
魇璃眼中流露几分怜悯之色:“皇叔只是站错了位置,倘若皇叔辅佐的是大皇兄,便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鹰隼不是瞎子,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虽然蒯肃并没有说几句话,但其中的含义非比寻常。
璐王捻须沉吟:“不妥,而今他在圣上羽翼之下,恐怕是动不了他。不过魇璃既然上书要求不拘部族,广邀名医,也就是说宫里和军中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了,才会寄望民间。咱们不必动魇暝本人,只需要动她招进宫的大夫就好。而且,还不能用咱们自己这边的人,以免授人以柄。总之,还得见机行事方好。”
魇璃仰天,努力地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这就是连环计中的最后一环,大皇兄爱民如子,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子民枉死,所以拼尽全力……这就是在千万人眼皮子下进行的谋杀,意外之中的必然。我只是不明白,那些万年冰层为何会空鼓?”
此事见证之人极多,光龙禁卫在场就有数百人,她有恃无恐。
死士们纷纷横剑自刎,一时间甬道里血流成河……
魇璃冷冷道:“二皇兄,这殿上可没有人提过神医姓名。你若当真不涉此事,怎会对此如此清楚?”
魇桀见得形势不妙,扑通一声跪在当场:“父皇明鉴,此事与儿臣无关。儿臣并未让人去诛杀白芷……”
寐璐此时见到魇璃颇为意外,但也避无可避,唯有扶住铜枷,随押送的军士进入观海亭,来到魇璃面前,昂首而立。
自从上次的事后,魇璃与沅萝之间也有些隔阂,加上沅萝终日把自己关在花房里,少有与外界接触,收到信息也比旁人晚了一步。
昊天殿上也有朝臣无数,附议者多数……
沅萝不能长时间留在凤仪殿,魇璃把她送出殿外,特定点了一队侍卫,护送她回北冥王府,然后转身回到魇暝榻前,守着昏睡中的兄长,一夜无眠……
他虽未提一个字,但一切疑点均指向二殿下魇桀。这一环扣一环,滴水不漏,不论魇桀是否是幕后黑手,势必要惹得一身骚……
魇璃咬咬唇,低声道:“金台拜帅之后发生变故,致使大雪山的冰层崩塌,瞑哥哥为了保护梦川子民,竭尽全力使用灵力,致使伤口撕裂,血流不止……”
白芷曾是藤州皇室御医,后来藤州覆灭,也就没有了她的下落,只是数百年来,民间倒是有过她出现济世活人的传说。
寐璐闻言,见魇璃一脸决绝,也不由心头一震,半晌才开口言道: “帝姬明知不可而为之,勇气可嘉,既然如此,就必须早做打算了。寐璐言尽于此。”他拱手为礼,转身离去,携部下登舟,朝着海中99lib•net的破浪舰而去。
魇璃蓦然出了一身冷汗,站起身来扬声道:“那又如何……大皇兄在过去的百年之中,已经做到了平定外患,疏导内乱!”
魇璃将她扶了起来:“阿萝,你别这样,御医说他会好起来,只是需要时间……”
寐璐摇摇头:“若是天君要动他呢?” 魇璃咬牙道:“谁都一样。”
蒯肃哈哈大笑,朗声道:“你曾大加折辱于我,北冥王也曾弃我于不顾,良禽择木而栖,蒯肃自当另投明主!”
早在魇璃手捧密函出现在朝中的那一刻,璐王就隐隐感觉自己好像被蛛网缚住的飞蛾,危险就在眼前,而今直接被魇桀咬了出来,这心里就好比打翻了五味瓶,原本魇璃手里不过只有一页手书,只要抵死不认,最多惹寐庄猜忌,不至于坐实谋害北冥王的重罪。
魇璃面色惨白,缓缓坐下,半晌作声不得。这几件事,一直是她心头的顾虑,以往她每每想起,都是自我安慰,再努力帮兄长建功立业,希望能挽回颓势,但今日被璐王一语道破,心神激荡之后,又浮起一股决然来:“这有何难,大皇兄做不到的事,我会替他做,我不介意为他弄脏双手,就算怎样都好,我都会保他坐上储君之位!”
寐璐闻言,肩膀微微发抖,情难自控。他没想到魇暝会如此胸怀宽广,不念旧恶。
就在此时,听得魇璃扬声道:“烈琴,你且搜搜他身上,看看可有蛛丝马迹!”
十日之后,六千骑兵护送白芷的马车到了惊涛城,五千北冥城骑兵果然撤回。蒯肃手里的一千骑兵将马车护送至澧都城外,也依律多数撤回。果然只剩蒯肃带领一百人马进城,那六十死士都在队列之中。
寐璐见她这副神情,继续说道,“今日既然说到这里,我也有一事相问,一直以来,帝姬所筹谋的,究竟是为北冥王,还是为自己?”
朝堂之上,魇璃持书首告,哀声恸哭,言道:“儿臣收到风声,有人欲在皇城诛杀神医,谋害北冥王。于是特意故布疑阵,派侍从冒充神医入城,果然刺客中计,全部截获。虽然刺客全都畏罪自杀,但这幕后黑手的密函已被搜到,恳求父皇做主,揪出这十恶不赦之辈……”
是夜,影子营的影使出动,夜召蒯肃。在惊涛城的草场深处,璐王与蒯肃见了一面,命他将六十名影子营死士安插进护送白芷的骑兵队,以方便在中途结果白芷,了断魇暝的唯一生机!
寐璐冷哼一声:“寐璐事败,无话可说,若是明昭帝姬以为可以耀武扬威……再愚弄折辱于我,可打错了算盘。”
魇璃抬眼看着寐璐:“皇叔何出此言?”
想通了这一节,璐王反而松了口气,寻思当初盘活的那颗棋子,可以派上用场了!
魇璃叹息一声:“魇璃向来睚眦必报,原本是打算多踩两脚的。只可惜……大皇兄宅心仁厚,不忍见皇叔年老遭劫,流放下界,故而病中仍上书求肯,替皇叔讨了个从轻发落。”
寐璐笑笑:“帝姬身系三城,呼风唤雨之时,可否有过踌躇满志之感?倘若从来不曾有北冥王,帝姬会不会还与魇桀相争?” 魇璃细细思量,微微叹了口气:“不错,大权在握的感觉的确很好,倘若是只我与魇桀两人,势必也有一番争斗。而大皇兄仁德英明,抱负远大,他所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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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绝非只是区区皇权,相比我等,早已高下立见。” 寐璐微微颔首:“帝姬能坦言说出这话来,可见也是个人物,倘若帝姬身为男儿之身,这储君之位不作第二人想。只可惜帝姬身为女子,其余帝裔皆平庸……储君之位只能在两位皇子之中挑选。在过去的几次关键的抉择上,北冥王感情用事,已经输掉了圣上立他为储之心。第一次,是力排众议,轻易交出兵权,执意迎回帝姬;第二次,是为儿女私情拒婚忘渊;第三次,是大雪山下不顾生死,力竭救人。何况问鼎会上顶撞天君使者,埋下祸根……一个可以随随便便放下兵权、皇权和性命的仁者,就算如何有才干,他的心不够狠,是注定无法在这混乱的世道中坐稳皇位的。圣上若是立他为储君,便是将梦川的重担悬于刀刃之上,这是不可能的。不然为何至今魇桀还能安然留于人杰殿中?魇桀虽无仁心,可他对权力的重视和自保之念,远比北冥王要重,在现今的局面下,反倒有一线生机。”
烈琴闻言早已蹲身提拿蒯肃尸身,很快自蒯肃怀中搜出一页纸来,展开一看,纸上“按兵不动,澧都动手”八个字,字迹苍劲有力。
魇桀这几天早有风闻,知道魇暝失去自愈能力,心中窃喜,寻思着生平大敌废了,储君之位自然是自己囊中之物。待到下朝之后回到居所人杰殿,转眼见璐王依旧眉头紧锁,开口言道:“而今大势已定,皇叔还在担心什么?”
唯鹰隼暗自揣度,此事必是魇璃之计,引蛇出洞,以蒯肃的性命,要将对方拉下马来!事情就在他面前发生,但却不能算魇璃栽赃嫁祸。挖坑等人跳的事,她以往做过不少,此番也不例外……
不知何时开始,澧都城中开始流传着这样一个传闻,要治好北冥王的伤,非得当年在天道大劫之后,在战场上活人无数的神医白芷不可。
起初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七日之后蒯肃的骑兵队已经到达了北冥城,但是很快,璐王收到了蒯肃的飞鸽传书,说北冥城新加了五千骑兵,一同护送白芷的马车入澧都,是以在六部戮原之上无法下手,寻求进一步指示。
第一,蒯肃是为截杀神医白芷,斩断北冥王生机而来。
不出一个月,北冥城传出消息,神医白芷现世,就在北冥城中。
魇璃哑然,竟无言以对。
寐璐叹息道:“北冥王不可能成为新一任储君,若是当今的天道仍是大劫之前的无忧乐土,一位正直仁厚的君王会是梦川之福。但是现在并不是太平无忧之时,大劫之后的梦川上有天君压制,左右有风郡、忘渊环视,下有黎民生计重负,流民为患,可谓步步荆棘……”
魇璃抬眼看看寐璐,微微一笑:“皇叔在天牢里困了两个月还雄心犹在,佩服佩服。”
任务失败,近处脚步声响,黑压压一片银甲的龙禁卫已经围了上来。
璐王老泪纵横,跪倒在地。这已经是天恩浩荡,即使寻不到碧落州,也只是放逐远洋,至少不用受轮回池中的极刑,也不用堕入下界受苦……
璐王虽然并不尽信,但北冥城一直打着海纳百川的旗号,收容各部遗民,神医隐于其中也并非不可能。直到探子传回信息,说魇璃暗中至惊涛城密会蒯肃等几元老将,暗中调动一队千人的轻骑兵,预备派他们次日赶去九-九-藏-书-网北冥城。璐王方才确信白芷在北冥城的消息是真,魇璃调动这批人马,是前去北冥城迎接神医白芷,且护送她进澧都。
“时辰到了?”寐璐叹了口气,伸出双手,任由侍卫将铜枷加身,千斤重负,拼全力也只能勉力行走。
魇璃心头一颤,涩声道:“你的意思是……”
魇璃起身扶起寐璐:“承皇叔此言,也不枉皇兄放皇叔一场。毕竟是骨肉血亲,若是早存此心,何至于此?”
沅萝含泪道:“自打暝在南蜉洲受伤……上次那一刀养了很久,他已有所觉察,只是不让我跟你说,怕你担心。”
鹰隼已经赶到现场,见到尸堆里的两个活人,一个是蒯肃,一个是曾经跟随魇璃的烈琴时,也不由得暗自心惊。厉声喝道:“尔等于澧都行凶杀之事,可是要反?速速放下兵器就绑!”
魇璃枯坐亭中,心中纷纷烦烦,犹如置身修罗场中一样……
璐王摇摇头:“二殿下切莫高兴得太早,而今之势,还没到尘埃落定之时。最近几日外面的情形可不容乐观。那些百姓为魇暝立生祠祈福,可想而知是如何拥戴。魇暝还一息尚存,就难保有变数。圣上这次留他在凤仪殿,加派侍卫保护,也是怕他再出意外。他就算只剩一口气,若是圣上顺应民意立他为储君,再取水灵殿里的紫旃果救他性命,岂不反而成全了他?” 魇桀心念一动:“皇叔言之有理,看来他一天不死,这事就势必悬而未决。咱们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动他这一次,就能再加一把火,区区一个病夫,还能让他飞了不成?”
魇璃心如刀绞,她本以为这是她守了一百年的秘密,原来兄长早已知道了。她喃喃言道:“阿萝,你放心,我一定能想到办法,让瞑哥哥好起来的。”
寐璐苦笑道:“北冥王宅心仁厚,这是他的好处,也是他不好之处,帝姬一向洞如烛火,难道还没看清楚形势吗?”
“雪山崩塌……”沅萝一个哆嗦,两腿再无力气,整个人软倒在地,面色惨白,神情凄苦。
沅萝浑身发抖:“可以吗?暝的身体恐怕早已经不能自愈了……” 魇璃沉默许久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死士们不可置信地看着持剑傲立,红发红眉的少女剑士,一是惊诧于她重剑青锋之利,二是意外于她的外表与年纪,青春年少的剑士不可能经历过天道大劫,而这红发红眉,很明显是赤邺遗民,绝非来自藤州的神医白芷!
沅萝眼前的魇暝已经不是三天前离开北冥王府,精神抖擞地登上金台的北冥王了,她只看到一个包裹在白色绷带里的人形。
魇璃道:“究竟是何人指使你?速速招来,饶你不死!”
第二,蒯肃是另投明主,背叛北冥王,此番前来也是受命剪除北冥王而来。
他面向澧都的方向,含泪叩首:“谢皇兄恩典,寐璐感激涕零。” 魇璃摇摇头:“皇叔要谢的,只有父皇吗?”
魇璃已然自城楼上飞身而下,落在烈琴身边,烈琴躬身将这一页书函双手呈给了魇璃,魇璃仔细打量片刻,喃喃言道:“此番我可拿住了,如此穷凶恶极,父皇面前须得给我个说法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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