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于同进来，手里拿着那张登有启事的报纸。

一警察发现了他，问：“你有什么事？”

李亨：“那是过去联系不够，今后改进就是了。我们还是言归正传，来对一下名单，梳理出一张我们大家都同意的名单吧。”

老板趁特务未抬头的那一刹那，走出店去，一步跨入隔壁的派出所里去。

两人偷偷离开学校。

吕文禄上去，给了那特务一耳光，一顿臭骂。

他在大院里转了一圈，无人愿看，自言自语：“哎，一个算命的也没有？”从容走出大院。

李亨和几个特务头头说着话走进会议室，落座。

书店老板走出店门，监视特务随即跟出门去，远远尾随着。

勤务兵：“一家人？那你敢盯我们特委会大主任的梢？”

特务带人冲入大杂院，直奔院角平房，把门踢开，空无一人，到处查找，不见痕迹，把衣柜打开，柜内还是无人。

转到后面，特务还未察觉，男子急低声告诉：“马上离开这里，你上了黑名单，特务已监视你了。”遂大声，“哦，这里呀。好，麻烦你了。”

那个袍哥在向李亨报告：“那里不知出了什么事，被暗地守了起来，我一走到门口就被拦住了，我说是送陆总舵爷的请帖的，他们居然不准我进去。”

申雨峰：“大家回去就照李主任说的办，务必要按期把名单准备好，材料要搞扎实，号令一下，统一行动，把异党分子一网打尽。”

他一路叫着从容从小巷走过去。

老板：“盗窃案，在牌坊巷12号，请去勘查现场。”

那家主人明白了，回答：“房主住在上房后边，你到那里去找他吧，这院子里倒是有空房的。”

于同：“这一点很重要，连去通知的同志，也要注意被特务盯梢的可能。他们统一行动的时间有消息没有？”

李亨在主持汇报会。

李亨：“不管他，等他们的吕站长来取人。”

于同：“我看近来风声很紧，恐怕要出大事。是不是敌人要动手的事？”

于同：“你这样做是太冒险了。”

没寒暄几句。

李亨：“他该守的地方不好好守住，却跟我跑到特委会门口，我叫人把他抓起来了。真是你们的人，你就来取吧。”

特务：“你是哪个单位的？”

上级接过书，从容走出店去。

军统特务不放心，在后面跟了上来。

李亨代表中统主管情报并且是常驻省特委会的情报主任，随中统省党部调统室主任申雨峰出席会议。

特务也装作在看书，眼睛不时挂着老板。

男子径直去敲被特务监视的那户人家的门，更受特务注意。他问：“这院子的房主住在哪里？”

李亨在给军统蓉站打电话：“吕站长吗？老兄，这是怎么搞起的，你们的人竟跟起我来了。妨碍我执行公务，放跑了要犯，谁来负责？”

过了一会儿，特务回到报社门口，他不知道陈平已经离开了报社，见一切照常，他仍留在附近监视着。

李亨用笔画去几个人名字，再送给省主席。

于同：“我已转告地方党，该通知的人想必都通知到了。只是被特务监视起来的，通知他们有些麻烦。”

申雨峰：“好吧，既然省主席要保他们，就从名单上暂且画去。”

算命先生一直进去，照样吆喝：“算命看相，终身吉凶，眼前急难，一看便知。哪位先生小姐，有看相的吗？”

上级：“我一进店就发现了。特务什么时候动手虽然还不知道，为防万一，今晚上你就不要再回书店，也不能回你的家里去，估计那里也被监视起来了。”

老板慢慢走到派出所门口，张望一下，不见特务，他才从容地走出派出所，走向少城公园。

青年：“我去通知的两个地方都已经被监视起来，无法靠近，怎么办？”

书记接过练习本，随意翻看了一下：“我明白了。”

男子：“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你是警察局查户口的？”

李亨小声对吕文禄说：“刘局长可是你们军统说得起话的人，我看算了吧？”

老板翻看缺页：“好，我去换一本给你。”走进内堂，急翻书，见字条，取出撕毁。拿出一本新的书来交给“顾客”：“对不起。”

李亨：“不是通知陈平本人，那就更好办了。”

老板：“我来报案。”

李亨：“这几个人上次情报主任会上，军统已经提出来过，大家研究，材料不够充分，请蓉站补充材料，可是至今没有送来，还是老材料。比如他们要求增加的王公丁，这是成都一个有名的老中医，六十几岁了，他除开行医，就是在家里抽鸦片烟，查不出他有什么不轨行为。”

李亨闲散地从后门出去，走向大街，一路留心是不是有人在跟他。

老板走进祠堂街一书店，拿起一本书来看。

少城公园阴山后，书店老板和上级见面。

特务拿出军统的派司来：“我们也是公事，奉命行事。”

大家翻看名单，有的表示同意。

李亨：“这次全国统一大逮捕行动，任务很重，要求很严，时间很紧，必须在十五天内拿出名单，由省主席召集有关单位审核会签后，等待中央命令，全国同时行动。过去各方面虽然向省特委会报来过一些名单，特委会正在整理，但是名单不全，很多hｔtp://wｗw.9９ｌiｂ.neｔ材料不够，不合条件，将来审核时，难以通过。因此特委会拟在十五天内举行三次汇报会，第一次，请各部门迅速把拟逮捕名单和按规定格式填好的材料，由具体掌握材料的工作人员带来，进行材料交换，拟出初步名单。第二次，由各部门情报主任携带材料人员出席，进行名单审核，进行增减，拟出复查名单。第三次，由各部门主要首长带情报主任参加，做出最后名单。然后将名单报省主席召集会签会议，最后按主席圈定名单行动。”

申雨峰：“南京命令，是要请省主席过目并签字批准行动的。”

申雨峰：“共产党哪里会要抽鸦片烟的人？”

有的人在反抗，追打，头破血流。

5月31日晚，宣布戒严，深夜，大逮捕开始。

李亨庆幸地：“哦，刚才我回来后，就把这份卷宗放进保险柜里去了，我取出来给你。”

在华西晚报社营业部，特务破门而入，惊起的工作人员。

特务头目问监视特务：“你一直看住的吗？”

李亨：“没有，他们还认为这个办法好，既解决问题，又省了不少事。我也提出其余的可以作为侦察对象，以后再说。”

在一个银行里，一职员同样在读这则广告，并惊起，偷偷离开。

申雨峰和李亨坐汽车进了省政府，到省主席办公室，落座，泡茶，寒暄。

李亨做出为难的样子，望着申雨峰：“这个……”

小特务：“我一直在外面盯住的，没有看见他们出来呀。”

男子：“哦，已经被租了，那就算了，麻烦了。”他从容走了出来。

二人急往前门走去，瞥见有特务监视，退回转到后门，发现还是有特务监视，于是走进厕所，从拱梁爬到了土围墙上，纵身而下，从另一院子里走了。

特务头目：“莫非飞了不成。”

李亨：“好，老地方，老办法。”

在一个学校的教师宿舍里，一教员正在看《新新新闻》报，他看到广告，吃惊，立刻去找到另一个教员，给他看这张报纸上的这个广告：“老王，你看，我们两个都上了名单了，必须马上设法离开。”

特务还想阻止，摸出手枪来，几个兄弟伙拥上去，也拿出手枪。

李亨：“开始这个名单还大得多，光军统就提出几百人，是我提出用公约数的办法，才从名单上刷掉了大量的人。”

警备司令部的人：“我们执行全城戒严的任务，看来也不轻。”

特委会的人：“哦，原来是你们搞的‘红旗’，可是你们没有向特委会打过招呼呀。”

申雨峰：“把这个人从名单上勾掉。”

李亨和于同在茶馆见面。

一男子从外院走进，发现有特务监视，他昂然直入，受到特务的注意。

李亨生气地：“混蛋，老太爷的请帖都送不进去了，这还了得。走，老子亲自去送，看他奈我何。”

李亨：“正是，你怎么知道的。”

有的在跳窗，小巷中追捕，鸣枪，被打伤。

军统特务：“兄弟实在是不知道，得罪了。”

于同：“为了掩护你，我们打算在地方报纸《西方日报》上，以‘本报上海专电’的名义登一条新闻，就说是据上海报纸消息，戡乱时期，整肃后方，将有大行动云云。这样一登，就把特务将实行大逮捕的消息透露出去，将来要查问起来，你就好说话了。”

特务不时探头偷看一户人家。那家人的主人浑然不觉。

李亨：“我知道。我也不一定亲自去，我想法试试看吧。”

一进办公室，李亨顾不得泡茶，就拿起《新新新闻》来看。他翻到广告版，看到他昨天晚上去刊登的启事：“寻人启事：三弟，自你出走，双亲焦念，望你见报急速回公馆，一切好说。”

李亨打开门：“哦，王秘书。请进。”

妻子陆淑芬给他送茶倒水，他安然地喝茶，和妻子着说闲话。

申雨峰：“主席，奉南京命令，为了肃清后方，确保戡乱安全，明天零时在全城实行大逮捕。现在将拟逮捕的异党嫌疑分子名单送请主席批准。”

李亨：“算了算了，还是赶快叫他去监视人吧。”

于同：“嘿，他们的胃口不小呀。”

李亨：“没有，这得由南京决定。统一行动日期，估计不到行动的前一天，不会来通知的。”

上级随即在纸条背写上“即走，注意尾巴，老地方见。”夹进书中，把书撕去一页。走回书店。说：“老板，这本书有缺页，请换一本。”

大家签字。

申雨峰：“外单位都到齐了，本单位的怎么还没有来，快催一下。”

男子不耐烦地：“我来干啥，我来租房子，关你屁事？”

一青年正欲走近一个大杂院，发现大门外有特务监视，他迅速离开。

小陈：“快准备走，这是紧急通知来了。”

李亨：“我以检查监视情况的面目到那里去，总比让别的同志去好一些。”

申雨峰：“那就这么办。”

老倪：“怪不得呢，我发现这几天特务怎么把我监视起来了。今天你来，我还怕你不知道，一进书店就和我打招呼呢。”

宪兵团的人：“你们名单好拟，我们执行逮捕任务的就难办了。”

李亨：“我们各部门都派得有人在社会各方面搞侦察，有些平常活动猖獗，行为不轨分子，大家都是挂了号的，我看可以采取公约数的办法，把大家公认的这一批先定下来，总不会错。然后把军统和中统都挂了号的人，再清www.99lib.net理出来，加以审查，从中又可以定下一批人。然后各部门就自己掌握的材料，认为有最大嫌疑的人，从重到轻，依次提出，加以审查，再定下一批人。这样就可以使最有可能要逮捕的人不致漏网，其余大量的嫌疑分子，列为大家以后进行侦察的对象，这次暂不列入讨论名单。诸位以为如何？”

李亨坐上黄包车，带着一干手下离开报社。

李亨：“我正是为这件急事，想马上见到你。这里省特委会连续半个月，开了军警宪特的汇报会，决定了在全国统一行动时，成都大逮捕的黑名单。我从头到尾参加了这件事，掌握了黑名单。”

省特委会召开联席会议，中统、军统、警察、宪兵、警备司令部的头头都来了，各家都带来掌管情报的头目，带着一包材料。

申雨峰：“既是这样，那就不列入吧。”

李亨：“军统报的人多，证明他们平时工作得力，只要证据确实，有多少捕多少。当然也不能稍有涉嫌，便列入名单，那样就会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且尽捞些虾子，说不定就把大鱼放跑了。”

大家点头同意。

整个会议室显得气氛紧张。

申雨峰：“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意见，大家就在这张签呈上签字吧。”

申雨峰：“经过大家多次审查，现在滤出这个二百五十多人的名单，请大家看一看这个名单。我们今天定下来，可以说就是最后的名单。等我们几个在签呈上签了字，送给兼任省特委会主任的省主席审核会签过目画圈，走个过场，就走完了最后一道手续，只等中央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来通知书店老板疏散的上级进书店。

特务稍觉可疑，在门口截住问：“你是来干啥的？”

于同：“来通知了，你最好尽快告诉我。”

李亨：“我还把几位和地方势力关系很多的著名的民主人士，另列名单，送给省主席最后圈定，他本是地方势力的代表人物，谅他不敢圈，借此可以保护下来。”

于同：“有一个非通知到不可的同志，华西晚报的主编。但特务监视得特别严密，几次通知不到，现在还在想办法。”

申雨峰：“今天把各有关单位负责人请来开一个紧急会议，是奉南京中央特种汇报会的命令，奉总裁（全体起立）谕，全面戡乱开始，为肃清后方，决定在全国实行统一行动，搜捕异党分子及一切捣乱分子。各省市军警宪特，在省特委会协调下，举行汇报会议，共商名单，统一行动。今天举行第一次汇报会，先由省特委会主管情报的主任李亨提出方案，共同研究。”

于同：“你这样做，不会引起他们注意吗？”

各系统来的工作人员，摊开材料一一汇报。

特委会的勤务兵上前劝阻，拿出自己特委会的派司给特务看：“我们是省特委会的，有任务，你误了担得起吗？”

特务头目狠狠瞪了小特务一眼：“你做的好事，这下跑了要犯，看你回去怎么交代。”

老板包好书，收了钱。上级拿书出店，在僻静处打开，取出字条看，上面写着“我已被看住。勿言”。

特务头目问在院外监视的小特务：“叫你看住的人呢？”

李亨：“这个名单就是大家赞成用公约数的办法滤出来的，可以说有重大嫌疑的异党分子，网罗无遗了，这比较容易定案。这个名单上还有少数有不同看法的人，还有主要是军统坚持要列的人，提出来请大家审议。”

房主出来：“什么事？”

军统特务：“我们初步拟定报批324人。”

军统的人：“你怎么这样说？”

李亨：“吕站长，你看……”

特务见势不妙，只好让李亨一干人进去。

男子：“那请你带我去找房主问一下，如何？”

于同：“那就好极了。你看，我不是说过吗？在关键时刻送出关键情报。现在就是关键时刻，黑名单就是关键情报。敌人这次动手，准备抓多少人？”

李亨拿着一份请柬，交给一个心腹袍哥：“你拿这份请帖到华西晚报社去，交给营业部的主任刘迪，说陆总舵爷请他吃饭。”

军统的人也点头，表示同意。

袍哥：“好，你敢拿硬家伙对到我，老子今天没带来。你等到，我回去禀告大爷，回头来找你。”

于同：“我已经得到上级的紧急通知，特务将在全国实行大逮捕，通知各地立刻进行疏散。”

吕文禄：“据查，这个人过去参加过共产党的广汉暴动，抗战初还和共产党有来往，现在很可能是给共产党搞联络站。已经发现有异党分子在他的诊所进出过。”

老板走进一个厕所小便，特务也跟进去小便。

勤务兵带着门卫，没等那个军统特务回过神，一下把他铐住，抓进省特委会。

茶客：“看来只有用紧急通知的办法了。这样吧，我自己去通知。”

申雨峰：“也好，叫他另签，如果地方上的人吵到南京去，我们拿这张签字去堵他们的嘴，他们就没有话说了。”

军统蓉站的站长吕文禄表示还要增加几个人，申雨峰目视李亨。

院子门口，特务打门，无人应门，踢开拥入，四处空无一人。

老板发现了，他以目光示意，不要打招呼。他从内堂抱出一摞新书来，插上书架，回到内堂再抱书去。

李亨打开保险柜，取出那个卷宗9９lｉb•nｅｔ，慎重地交给王秘书：“这份绝密卷宗，申主任看了后，就放在你那里吧，等申主任向省主席汇报时，你就送给他。”

中统的人：“这个叫陆柱的人，在大学里很出风头，我们从他的言论行为，断定他是异党分子，这名单里却没有列入。”

李亨：“我知道，他叫陈平，是军统中统都内定的要犯，非抓不可的。你们实在没有办法，只有我去设法通知他了。”

算命先生并不入院，在小巷中吆喝：“看相算命，卜终身吉凶，眼前急难。看相算命啰。”

李亨吃过晚饭，天色已晚，他告诉妻子：“朋友约我喝茶，我出去走走。”

申雨峰：“有道理，还是列入的好。”

李亨：“这个人曾在川军中当军医，广汉暴动时他正在那里当军医，被裹胁进去。后来他就一直在成都行医，他是名医，找他看病的人很多，其中有无异党分子，说不清。”

男子大声说话：“这院子的主人家在哪里？”无人应声。

黄包车夫拉起黄包车往省特委会去，一路上，军统特务一直尾随着。

李亨：“军统的？你给老子爬开，叫你们吕站长来！”

各部门的情报主任带着材料人员参加汇报审查会，申雨峰在主持会议。

李亨：“那不要紧，不是这次逮捕后，就再不逮捕了，你们以后还可以做工作，搞好一个，报捕一个嘛。”

上级打量周围，问：“老倪，你没有带尾巴来吧？”

青年走近另外一个小独院，又发现特务在门外进行监视，他迅速走开。

于是大家对起名单来。

上级：“这就叫出人意料。”

于同和地下党市委书记接头。

老板对店员说：“我上厕所，你看着点儿。”随即往店外走去。

另一特务：“会不会从后门跑了？”

中统的人：“对。其实你们军统过去不是经常在抓人吗？你们把人抓走了，我们还不知道呢。”

那家主人：“可以可以。”便带男子走向上房。

他的妻子在一旁翻查明码电报本，译出名字来。很高兴地：“这倒是一个保存人名和通信地址的好办法。小学生的算术练习本，哪家没有一大堆？特务不会怀疑这里藏着密码，就是翻看，这么多本，全是数码字，知道哪一本有什么秘密？”

男子：“请问有空房出租吗？”

李亨：“二百五十几人。”

于同：“黑名单拿出来了吗？”

李亨：“我看还是列入的好，这次抓了，我们放他回去，不是举手之劳吗？这次要不抓，你们这杆‘红旗’恐怕就打不下去了。”

特务带着宪兵警察在各处行动。打门，开门后把人核实，上了手铐，推上警车。

于同犹豫地：“你去通知，怕不太好。”

那个茶客化装成一个算命先生，举起布幌，走近小院，特务监视。

特委会的人：“甚至没有到省特委会来挂个号，连省特委会也不知道呢。”

李亨穿上西服，戴上礼帽，提起文明棍，带了几个袍哥弟兄，坐上黄包车，并叫上一个省特委会的勤务兵，出了陆公馆大门，直奔《华西晚报》报社而去。

女子惊问：“什么事？”

像往常一样，李亨到上房去向陆开德请了安，回到自己的书房，躺在躺椅上。

李亨按时坐上私包车上班。他摇着扇子，悠然地走进办公室。

营业部办公室里，刘迪主任打开请柬一看，吃惊，随即拿了请柬到主编室，交给陈平：“请你吃饭的请柬。”

李亨从会议室出来，顾不上上厕所，回到办公室，锁上门，打开从会议室拿回来的卷宗，急匆匆地把黑名单抄在一张小纸上。当他才把那个卷宗放进他的保险柜，把门锁打开，便听到有人敲门。

茶客：“这个你就不用问了，你去通知另外的同志。”

满街是宪兵、警察站岗放哨，一律不准行人通过。

房主门外，男子大声问：“房主在家吗？”

众人站起来往外走，申雨峰叫李亨：“你留下来，还有事。”

女子把临街窗台上一盆花端了下来，把花拔了，花盆丢在楼梯后，然后对中年人：“好了，我们走吧。”

陈平：“给我看。”一看请柬，“耶，有人要请我吃不要钱的饭了，我得出去躲一下。”说罢简单收拾了一下，出了报社。

那个青年走进一个茶馆，来到一个茶客面前打招呼，落座，叫茶。

李亨坐着他的私人黄包车，回到陆公馆。

老板：“好，我去写一张状子来。”

特务们在院子里四处搜查，用电筒照见后墙上草倒，有人翻墙的痕迹：“从这里翻墙跑的，快到隔壁子去搜查。”

李亨：“不过这名单上还有几个人，都是地方上的头面人物，是民主同盟和民革的头头，和地方军阀有很深的关系，所以特别提出来，放在另外一张纸条上，请省主席单独签字批准，我们将来好说话。”

于同：“敌人马上要实行全国统一大逮捕，凡是上了黑名单的党员，请你们马上通知疏散。这些人可能现在已经被秘密监视起来了，去通知时要注意被特务盯梢。不过无须紧张，没有到统一行动的时候，敌人害怕打草惊蛇，是不敢动手抓人的。”

特务前来拦阻，李亨把文明棍一扬：“陆总舵爷送张请帖，你们都不让进！你是哪个部门的？”

于同：“我这里有一本小学生算术练习本，你拿回去把数目字从末倒数，四字一码，查对明码本，就可以查出名字来。用后即毁。”

军统的人：“这样做，我们的名单就会被剔掉大半了。”

吕文禄来到特委会，见了李亨，说好话：“哎，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都怪下面的人有眼无珠，冒犯了老兄，请多多包涵。”

被特务监视的大杂院子。

那个军统特务高叫：“误会，误会呀，我们是一家人嘛。”

老板走进派出所，径直走进办公室，那里的警察正在自顾打麻将，没有理会他。

吕文禄（声音）：“这怎么会呢？是我们的什么人，现在这个人在哪里？”

特务拿出手枪顶住他：“你认不到派司，这个你总认得吧？”

一青年听到外边的吆喝，注意聆听，紧张起来：“小张，你听到外面有算命的吆喝吗？”

这时，那家主人趁特务不注意，溜到后房，从后门走了。

那个袍哥持请柬到了华西晚报社门口，却被特务阻止了：“干什么！”

特务放下书疾步走出书店，左右看去，已经不见老板。于是急匆匆地往西追去，仍然不见踪影。

市委书记正在从那本小学生算术练习本上，从末倒数，四字一码，抄下数码。

会议由代行省特委会主任职权的申雨峰主持。

大院里一户人家，一个中年人站在窗口边聆听，随即收拾东西，走进后房，把大衣柜打开，钻了进去，关好衣柜门，从后边开门出了黑道，上了梯子，从另一个衣柜钻了出去，原来是另外一个小院子的一幢二层楼房里的一间房子，那里正有一个女子。

于同：“你这话也有道理，要不，你就去试试。我和陈平曾约定，如有什么事，只要告诉他们营业部，说有人请刘迪主任吃饭，他就知道了。”

李亨：“拿出来了。”他从正摇着的扇柄里，抽出黑名单，交给于同，“那个省特委会的主任申雨峰也特别诡，汇报会散会不多一会儿，就派秘书来取走装黑名单的卷宗，幸喜我一散会，就在办公室里抓紧偷抄了一份。刚抄好，把卷宗放进保险柜，他就派人来要走了。”

上级：“特务将要实行大逮捕，你已经上了黑名单，我特来通知你马上疏散。”

小特务无奈，只好钻进衣柜，用电筒照进去，原来是一条通道，接着上楼梯，到了隔壁小院里二楼上的房间里一衣柜，他们破柜而出，房间空无一人：“跑了！”

在新新新闻报社广告部，一男子走进，要求登广告。

那家主人同样大声地：“不客气。”从容返回到自己家里。

于同从一报童手中买了一份《新新新闻》报，他看到了这则启事，若有所思。

特务冲入后院编辑部，打开木门，编辑部里空无一人。有小床在墙角，被子铺在床上，一特务伸手入被子一摸：“冷冰冰的，没有睡过，一定是早跑了。”

军统的人：“不行，这个人不能列入，他是我们运用的人。”

袍哥：“我认不到你这个东西。”又欲进。

在一个机关里，一公务员看到广告，惊起，偷偷离开。

李亨：“不冒这个险，就拿不到黑名单呀。那名单我虽然看过，可哪能都记得住？”

他走进新新新闻报馆，在广告科写了一张启事，要求第二天刊出。他交了钱，从容地走回家去。

特务拿出派司：“我是奉命行事。”

老倪：“我注意了，没有。”

警察局的人：“你们一家就这么多，我们该要出多少警察参加行动？是不是有那么多？”

申雨峰：“我们执行任务后，明天还会有报告报给省主席的。”

特务拿出派司：“我正是警察局的。”

算命先生又在另一条巷子出现，走近大杂院，直往里进。

李亨走进营业部，把棍子在柜台上敲了几下，从一个随从手中接过请柬扔了过去：“告诉你们刘迪主任，陆总舵爷请他吃饭，非去不可。”说罢带着手下走出报社。

李亨乘机说：“这几位我们知道是甫公的旧部，是否异党，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他们说过不少对南京的坏话，准备逮了审问后再说。”

李亨：“不过特务机关已经下令把要逮捕的对象，秘密监视起来，所以准备撤退的人要注意不要被盯住了，脱不得身。不过虽然被盯住，不到统一行动时间，他们是不会逮人的，可以从容地摆脱盯梢，抽身走掉的。”

李亨：“大逮捕时间虽然还没有接到南京的指示，但估计就在这几天，半夜动手，全城戒严。”

李亨：“好，话说明了，就没事了。只是他疏于职守，要是放走了该监视的人，责任谁负呀？”

另一警察不耐烦了：“哪有工夫去，你去先写一张状子来再说。”

李亨发现，暗笑，对黄包车夫说：“回特委会机关。”

监视特务怀疑，尾随他入大杂院。

特务未察觉，继续留在那里监视。

那家主人开门出来，见是上级领导，正欲开口，被男子示意阻止：“请问你，这院子的房主住在哪里？我想租房子。”

小张：“听到了，怎么了，小陈？”

申雨峰：“人到齐了，现在开会。刚才接到南京命令，决定全国开始统一大逮捕。”他望了一下墙上日历，“今天是5月31日，我们决定今晚实行全城大戒严，于晚上零时开始全面搜捕行动，各九九藏书执行单位即按事先分配名单，按单捉人，一个不准漏掉，也不准捉不是名单上的人，明天上午将搜捕情况汇总报来。好，都去准备，散会。”

老板走出，特务跟着。在街上转了几条街，急走慢走，回头走，老板一直发现特务在十几米外盯着，不能脱身。

李亨：“马上就要动手大逮捕了，不知上黑名单的人，该通知的都通知到了没有。”

他们从容地从后门出去，到了另一条小巷，走了。

下班后，李亨坐上私人黄包车，摇着扇子，回到陆公馆。才坐下喝茶，下人进来说：“姑爷，外面有人找。”

袍哥：“我是送陆总舵爷的请帖来的，怎么，不准进？”

黄包车拉到省特委会门口，李亨下车，指着跟踪的特务，叫勤务兵：“把那个家伙给我铐进去，关起来。”

王秘书走后，李亨不觉捏一把汗。他把才放进抽屉里的那张黑名单取出来，卷成小卷，放进特制的扇柄里。从容地锁好抽屉，拿起扇子，关好门，走下楼去。

李亨下车，径直走向门口。

青年：“你去，一样危险。”

特务：“你们的陈平主编呢？”

省主席接过李亨送上的名单，看了一下，皱了眉头：“这张三李四，我知道是谁？按你们定的动手就是了。不过，这上面也有我认得的，比如这几个（用手指名单上的名字）真的是共产党吗？”

男子写广告：“本厂下列职工的身份证因故丢失，特声明作废。鸿运来酒厂”下面列出姓名。将广告稿交进去，付款，离去。

李亨：“请他进来。”

于是讨论起来。

申雨峰主持会议，军警宪特的头头都来了，带来了部门的情报主任。

一警察：“报什么案？”

吕文禄再没有说话。

军统来的特务眉飞色舞地在讲什么。

茶客：“我自有办法。”

陆淑芬：“早点儿回来。”

省主席：“你们都准备好了，还需要我过目吗？”

于同：“多加小心，实在不行，不要勉强，我们还可以再想办法。”

申雨峰和军警宪特的头头们坐在那里，准备开会。

李亨：“你们军统准备报批逮捕的人到底有多少？”

小特务：“我们一直在院里守住的，没见他出来呀。”

省主席：“那怎么行？没有确证，逮了再说，他们都曾是原四川省主席刘甫澄的干将，你们抓了，地方上的头面人物来找我闹，我怎么好说？我看还是放下，搞准了证据再说吧。”

上级装作顾客走到书架前，抽出那一摞书的第一本来，随意翻看，发现了字条，随即对老板说：“这本书我买，请包好，多少钱？”

市委书记：“你搞机关工作，要好好学习这样的保密办法。”

李亨下令放出那个特务，交给吕文禄。

省主席签上名字，退回给李亨。

市委书记：“上次得到上级的指示后，我们已经做了一些应变措施，不过现在我们还没有得到黑名单呢。”

小特务：“后门我们也看住的，不见人出来。”

李亨：“我有十分紧急的事，要向你报告。就怕你出去了，不在成都，又怕约你在外面见面，要等几天，所以按你紧急通知办法，登报请你即来公馆相见。”

警察局刘局长：“这个人我倒认得，是一个名中医，找他看病的人很多，警察局就常常请他来看病，我也有时候请他到我家里给我看病，医道不错。在烟盘子边说几句怪话倒是有的，我也听到过，却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警察局正准备聘他当专聘医生呢。说到发现有异党分子在他的诊所进出，异党分子头上没有写字，他怎么知道？这个人我看不要列入的好。”

申雨峰：“这个名单照例还要请省主席过目签字，你带着这个名单，跟我马上到省政府去找省主席签字。”

中年人：“刚才听到紧急疏散通知，赶快走。”

男子看了派司，大声说：“哦，你是干特务工作的，我是建设厅的。”拿出身份证递给特务，“你看看，我的身份证。”

警察局的人：“我看如果把在茶馆里发点牢骚，说点怪话的人都算数的话，我们警察局的外勤每天听到的汇总起来，随便可以报他一千人。”

大家：“好，这个办法好，事半功倍。”

老倪：“会是那样的。我刚才从书店出来，他们把我盯得好紧，在街上甩了好久，也甩不掉尾巴，是我突然钻进隔壁的派出所去，才把他甩掉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我敢进派出所去。”

工作人员：“这里是营业部，陈平主编在后面编辑部。”

省主席再看名单，自嘲地：“事先，我一点儿也不知道，现在要我签字，我只得奉命行事了。”

大家：“好，这样只讨论有争议的人，就省事得多了。”

房主：“有两间才被定租了，现在没有了。”

于同翻看黑名单：“我马上把这个黑名单告诉地方党组织，请他们立刻通知疏散。不过，我不会把名单全部都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把特别重要又特别暴露的党员疏散出去。至于那些一般进步分子、民主人士，敌人抓了也审不出结果来，没有证据，关一阵还是可以保释出来的。”

青年：“什么办法？”

特务头目：“就这间小屋，他能跑到哪里去？”忽然想起什么，他把衣柜打开，用力踢开后板，用电筒照入，“鬼得很，从这里跑的。”命令小特务，“钻进去，快追。”

王秘书：“申主任叫我来取刚才通过的那份名单，他还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