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孟婆汤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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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黄泉路
第一部 黄泉路
第二部 忘川水
第二部 忘川水
第二部 忘川水
第二部 忘川水
第三部 奈何桥
第三部 奈何桥
第三部 奈何桥
第四部 孟婆汤
第四部 孟婆汤
第四部 孟婆汤
第四部 孟婆汤
第十七章
第五部 未亡人
第五部 未亡人
第五部 未亡人
第五部 未亡人
第五部 未亡人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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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才说出整场演唱会的第一句话:“你,不是申明。”
“我——不知道啊。”
几片枯叶飘到教室窗外,小枝吟出《金陵十二钗曲》中咏薛宝钗的《终身误》。
小枝干咳两声,毕竟在座的都是未成年人,他却毫不顾忌地说下去:“其实,宝玉梦中的‘神仙姐姐’,恐怕就是秦可卿的化身,宝玉的启蒙便是来自比他大很多的少妇吧。”
司望走出教室,从寝室拿了书包,来到学校大门口,欧阳小枝追过来说:“对不起。”
看着舞台上拆卸灯光设备的工人们,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嗨!”
“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在十七岁的初恋,第一次约会。男孩为了她彻夜排队,半年的积蓄买了门票一对。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半小时后,体育场内的人群散尽,只剩下小枝与司望两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座位中间,脚下是满地狼藉的荧光棒、饮料瓶与零食袋。
舞台上的歌声还在继续,《心如刀割》《一路上有你》《我等到花儿也谢了》…….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你知道吗?再过五年,我就四十岁了。”
“你经常这样欺九_九_藏_书_网骗妈妈吧?”
“小枝,为何不让我说完?”
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消息传来,让大家更重视语文课了。欧阳小枝刚说完课文里的《林黛玉进贾府》,下午就在文学社谈起《红楼梦》的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
欧阳小枝也舞起荧光棒,前后左右疯狂的观众间,竟有大半都是三十来岁,嫩成司望这样的尚不多见,而他看似更像AKB48的粉丝。少年扯开小公鸡的嗓子,随台上的张学友齐声歌唱,小枝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一点点。”
“刚才那首《终身误》,虽是叹的薛宝钗,却也事关‘世外仙姝寂寞林’的林黛玉,世人常怜黛玉,赞宝钗,而我最爱的却是淫丧天香楼的秦可卿,第五回中贾宝玉的春梦,不就是在秦可卿的床上所作?”
她苦笑着摇头,重新睁开眼,看着秋天的夜空。
司望竟然背出了琼瑶阿姨在电视剧里写的词。
走进汹涌喧嚣的内场,看着灯火辉煌的舞台,司望才像个高中生尖叫起来——同九*九*藏*书*网时尖叫的还有三十五岁的小枝,她讶异于自己第一次笑得那么花痴。
“不,我有空!”
黄昏,往市区方向越发拥挤,没有等到座位,只得拉着扶手。好在司望已长得健壮高大,而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没人看得出两人是师生关系,更像一对姐弟恋的小情侣。
这句实话让她脸色一变:“住嘴!”
他把外套脱下来,盖到小枝穿着裙子的膝盖上:“你冷吗?”
“没事。”
小枝也没什么顾忌了,周围的乘客都能听到,忽而被噪音淹没。
他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而她站起来说:“回家吧,司望同学。”
“是啊,唯独我们都已是成年人了。”
她放开了司望,擦干眼泪看着他的脸,耳边全是四周大合唱的“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少年的嘴唇靠近她,却停留在不到两厘米外,僵硬得如同两尊雕塑。
“奈河桥上恨正长——我只记得这一句。”
最后,歌声用一曲《吻别》给演唱会画上了句号。
“要说什么?”
“哦,文学社的活动就到此为止,大家早点散了吧。”
“他们都是些孩子,没必要说那么多吧。”
“啊,你有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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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了吗?”
小枝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你没空?还是跟别人约好了?”
星期五,学生们都盼望着回家,转眼就只剩下小枝与司望两个人。
“1995年,我发现你在课堂上抄写一首词——一片痴心,二地相望,下笔三四字,泪已五六行,但求七夕鹊桥会,八方神明负鸳鸯,九泉底下十徘徊,奈河桥上恨正长,肠百折,愁千缕,万般无奈把心伤。”
将近两个小时,她的脸颊温热得像个暖水袋,紧贴着司望的下巴与耳根。
秋风起兮。
地铁到了体育场站,恰是演唱会开场前,他们先去便利店买些吃的,无非关东煮、茶叶蛋以及切片面包。场子门口早已人头攒动,小枝从黄牛手里买了两张票,居然是内场不错的位置。被人群推着往前走去,顺路买了荧光棒,她大声地在司望耳边说:“我有十年没看过演唱会了!”
她突然点了名,少年仓皇地站起来说:“我没开小差啊。”
“我四十二岁了,比你大七岁。”
歌神身着炫目的演出服出场,先唱一首《李香兰》,接着是《我真的受伤了》。
两人说笑着到了地铁站。
一阵秋风吹乱小枝的头发九_九_藏_书_网,她揽住司望的脖子,将头埋入他坚硬的胸膛。她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流泪?还是不敢再听台上催泪的歌?她将少年抱得如此之紧,以至于他透不过气来,只能在她的发丝丛中呼吸。
“那时候,我也四十七岁了。”
“哪的话?我妈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也最最漂亮!”
“没有,但可以去现场问黄牛买嘛。”
“我是想问你,听说你早就读完了《红楼梦》,那你最喜欢金陵十二钗中的哪一位?”
“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演唱会临近结束,张学友唱起一首申明死后才有的歌——《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感到有只手绕到自己背后,再用些力就要摸到骨头了,她没有抗拒,反而将势靠在他身上。小枝头发间的香味,想必已充盈他的鼻息,几缕发丝沾在脸上,宛如丝巾缠绕脖子。
“我是十七年!”
她的表情有些怪异,扭捏半天才说:“今晚,市区有场张学友的九九藏书网演唱会,你想去吗?”
“说什么呢?”她轻推了司望一把,“有时候,真觉得你不像十七岁。”
晚风肆虐呼啸,一片枯叶落在她脸上。
高二,再过不到两年就要高考了。南明中学里都是高才生,削尖了脑袋要往名牌大学里钻,因此无须扬鞭自奋蹄,每天拼命地读书。
几乎要贴着耳朵她才能听到。
欧阳小枝将叶子咬到嘴里,竟生生地嚼碎了:“当你急着低头赶路时,别忘了抬头仰望星空。”
司望迅速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今晚要在学校里补课,十点多钟才能回家。
“我都不知道啊……可是——”
肩并肩在南明路上走着,她忽然说:“司望,上个礼拜,我看到你手机上的桌面是张学友的1995年演唱会?”
那几年流行一套琼瑶剧《梅花三弄》,其中有部《鬼丈夫》,是个疑似灵异的故事——女主人公以为深爱的男子已死,没想到若干年后,他的鬼魂竟通过诗词唱和与自己沟通,让她确信世上真的有鬼。
“司望同学。”
一曲终了,他始终没有触到她的唇。
深夜,十点。
“嗯,那年我去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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