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敖炽
第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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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长生
第一章 长生
第二章 鱼爱
第二章 鱼爱
第三章 猎狮
第三章 猎狮
第三章 猎狮
第三章 猎狮
第四章 狐守
第四章 狐守
第四章 狐守
第五章 夜蝶
第五章 夜蝶
第五章 夜蝶
第六章 灵犀
第六章 灵犀
第七章 无相
第七章 无相
第七章 无相
第八章 骨石
第九章 九厥
第九章 九厥
第九章 九厥
第十章 暮声
第十章 暮声
第十章 暮声
第十一章 敖炽
第十一章 敖炽
第十一章 敖炽
第八节
第十二章 龙树
第十二章 龙树
前传 树妖
前传 树妖
前传 树妖
番外 水祭
番外 水祭
番外 水祭
番外 忘川
番外 忘川
番外 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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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扔了就扔了吧,一件又破又旧的衣服,老搁在那儿也不嫌麻烦。还找什么找!
这次冲突的结果,是我一场暗自的眼泪,与他二十年的杳无踪迹。
不知从几时起,敖炽每年都会照着人类的习惯,送我一个求婚的戒指,说总有一天我回老老实实戴上。那些放在篮子里的各式戒指,越积越多,但我从未戴上其中任何一只。
可有些话,我始终都讲不出口。他也是。
这蝴蝶,不是枯月,又是何人。
沧瞳凯与玄不解于我的失态,更加不知道我片刻的失神是为了谁。玄伸出他的猫爪在我眼前晃了晃,把我的魂招了回来。
显然,他还记得从前的那一幕,记得当时,我不撒谎的,冷漠的眼神。
我用了许多方法找他,找不到。他就像蒸发了一样。
最后,他指着我的鼻子骂,你就是还忘不了那个男人!
我发疯似的找,屋子几乎被我拆了,可是找不到。直到敖炽回来,他轻描淡写地说,他替我新买了一堆衣服,发现衣柜空间不足,所以替我把那些旧衣服都扔了,包括那个锦盒。
“我早说过那婆娘在这屋子四周动了手脚,你看,所有打出去的电话都是不在服务区。”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他们:“你们怎么会不约而同地出现在我身边?你们虽然都是不停的客人,可你们彼此间并不认识。而且你们说,暮声被动过手脚,我的任何信息都无法传递出去。”我看向沧瞳凯与玄,问:“最先知道我身份的人是你们,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哪怕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衣裳里头的每一条丝线,还是缠绕着昨日的点滴,抹灭不掉的回忆,悲伤的,美好的。
可敖炽还是坚持着这个习惯。他的性格,好像从来没有变过,永远只听从他自己的意愿与执着,从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刻在他骨子里的狂妄与骄傲,我想,应该得益于他天生尊贵的身份。
其实,我与敖炽,本来就是在针锋相对的火药味中相识的人。
九九藏书对于妖怪来讲,二十年的时间不过弹指一挥。可是,再丢失了敖炽的二十年里,每一天,每一月,对我而言都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我看向窗外渐黑的天空,竟又看到了那幻觉般的一幕,那些灰黑的暗涌,比之前更显浓厚,张牙舞爪地吞噬了残留的光线,却还不罢休,贪婪无边。
短暂的沉默后,我正视他的眼睛,一如千年前我们第一次交锋时的情景,用最平静的声音对他说——你让我厌恶。
我们讨厌一个人,往往因为彼此太相似。
我憎恨被人自以为是地误会,别人不懂我,我不介意,可是,你怎么可以不明白我!
为什么会是喜帖?我翻开那散发着甜甜香味的帖子,一行一行读着刻在一片红色里的字句。
我强忍住心口那把快要从出来的怒火,冷着脸,让他去给我找回来。
这个名字,此刻足以让情感完胜理智。
平复下来的我,对于那天的行为,多少有些懊恼。毕竟,他对我的保护与陪伴,那些实在的关怀,的确不该被一件衣裳全盘否定。
“我说树妖,你不用担心,那个偷走你皮的婆娘,不会嚣张太久的!”顾无名摘了墨镜,一拍桌子,那两个黑洞洞的骷髅眼里,喷出的全是抱不平的怒火。他的脾气还是这么冲。
我们开始争吵,各种能一语戳中对方要害的言辞,从两个从不知相让的人口里,爆发而出。
还记得那个晚上,我整理衣柜,发现少了一件衣裳——那件一直被我小心收藏在锦盒里的绿纱衣。
现在,我才明白他给我这个东西的用意。
枉他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这些朝夕相伴的日子,真真是白过了。
我真生气啊,为什么这次你又这么听我的话呢?我让你滚就滚,还滚得这么一望无际。
也许,那个一直不曾露面的恶魔,的确已在朝我们,不止我们,朝我们所处的整个世界,步步逼近。
话没说完,他就被顾无名揍了一拳,顾无名拧着他的耳朵道:“小猫妖,九九藏书网这里个个都是你的长辈,说话小心点!”
“难怪我给她的电话老打不通,去不停找她,她又总不在店里。”
他竟从未真正了解过我。
“应该扒掉那婆娘的皮!”
真正气极时,我反而是最安静的。
我们喜欢一个人,也因为彼此太相似。
初见彼此之时,他还是那条桀骜不驯,因谈玩而为祸人间的孽龙,我还是那初得人形,跟在子淼身边,懵懂任性的小树要,我笑他丑,他骂我苯,我们一开始就是不可调和的敌对关系。那时,他可以毫不怜香惜玉地给我一计耳光,而我回敬他的耳光也毫不逊色,我们在空中碰撞的目光,几乎擦得出火来。他说,我是第一个敢对他动手的女人,他要我用一辈子来偿还这计耳光。
他曾说过,他最怕我这个笨蛋,在他不在我身边时,被别的妖怪吃掉,这实在太丢脸了!
那是我第一次以人的姿态出现在这个世界时,子淼送我的第一件衣裳。
我又说了一次,你去给我找回来。说这句话时,我的眼神回到千年之前,我与他第一次正面冲突时。
很快,一只黑色的蝴蝶,扇动着一对生着暗蓝花纹的美丽翅膀,翩翩然停在了我的肩上。
我很少哭,他也从未离开我超过四十八小时,因为这场在之后看起来幼稚之极的争吵,我跟他走向了两条无法再相交的平行线。
“我要去一趟不停。”我揉了揉眼睛,突然站起来。
枯月扇了扇翅膀,从虚空中抖落出一个红得喜庆的信封,说:“我们收到了这个。”
从星座学上说,我是生于严冬的射手座,他是诞在盛夏的狮子座,同为脾气暴烈的火相星座,一旦冲突,天雷地火。
新郎: 敖炽/新娘: 裟椤 敬上
多扎眼的几个字呀!
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留下一个与故人有关的纪念。子淼对于我而言,是我到死都不能忘却的人,只是到了今时今日,我对他的怀念已与爱恨无关。如果没有子淼,就不会有我。没有子淼,裟椤还九九藏书网是那棵长在浮珑山顶,与寂寞为伴的孤树,连个名字都没有。他是我最珍贵的回忆,我感激他。
原来,他心里,一直是这么看我的。
我骂他不过一介莽夫,见识浅薄,不懂感情不懂尊重,这么多年了,毫无长进。
“骨妖里没有这样使花招害人的货色!少扯到我们!”
敖炽留下的,除了满衣柜的衣裳,一篮子钻戒之外,就只有这个赤金纹龙平安扣了。
沧瞳凯坚决地摇头:“不是我们通知的。我们根本不认识你这些乱七八糟的同伙!”
简单的动作,熟悉的语气,他没有半分疏离与不自在的眼神,让心魂一直飘来荡去没有归依的我,突然踏实了。
想得到这儿,我红了眼眶。
必定是敖炽的鬼把戏,不咋地他在这个平安扣上下来什么法术。我无奈,只能任它叮叮当当响在我的腕上。
垃圾!
“对不起,我也没办法替你解开咒语,如果不是他们告诉我,我根本认不出你。”蝴蝶很无奈地对我说,“你也真是衰,搞成这个样子。”
有一千年了吧,我数不出来我们在一起有多久,当一些事情成为习惯时,连遗忘都成了习惯。这一千年里,我们争执无数,长期保持互不相让的势头,可是,我有怎能否认,我们一直相依为命。
我以为,我已有千年修为,怎么也算妖怪里的高手,能威胁到我安全的物种几乎没有,他的担心不会变成现实。却不曾料到,时至今日,还是他敖炽,用另外一种方式,将我这个“笨蛋”救了回来。
事态的发展越来越出乎意料,我不期然想起那天,我翻到的,恶魔牌。
他愣了愣,干脆一屁股坐到了沙发里,无能为力地耸耸肩,无所谓地说,一件垃圾而已,我忘了扔哪里了,楼下垃圾桶吧,不过刚刚有垃圾车来过,要不你自己跟去找找?
丢失了这件衣裳,如同丢失了过去,我的生命突然被切割得不圆满了。那时的感觉就是这样。
记得吵架那天,我曾气得将着平安扣的绳子扯断,扔藏书网到窗外。谁知翌日醒来,这东西又好好地系在我的左腕上。
最末处,还有一行小字——宾客请于婚礼前一天午时至XX市XX街179号“暮声”**,接待人:沧瞳凯/玄
他总是如此自以为是,总是如此喜欢替我做决定。
“也不能完全说不是,起码那个人形还是她的。”
房门关上,我没有听到他有任何回应,也不想听到。
别的我没有看到,我看到的,只有——
“她居然要哭了……”沧瞳凯惊讶地看着我,小声说,“她以前,脸上永远只有让人讨厌的,狡猾的微笑。”
“咦,醒啦?”九厥走过来,坐到我身边,无视我讶异的眼神,随意摸了摸我的额头,“嗯,不烧了。你这小树妖,真是不能让我省心哪。”
我要结婚了,居然我自己还不知道。
我打开信封,里头,竟是喜帖。
是的,敖炽并非一条真正被视为妖物的“孽龙”,以“孽”形容,只怪他行事太出格,性格太倔强。他本是东海龙王的嫡亲孙儿,王族血统,傲视天下。而这东海龙族,不仅善水善火,且能降妖伏魔。镇守一方,身份尊容不输佛神。敖炽本可以腾云四海,逍遥天下,却被我这只微不足道的树妖栓住了脚步。
“那岂不是变成你的同类了?”
他的言行,终于彻底激怒了我。
一个身形高大,被帽子墨镜口罩长风衣裹成木乃伊的大嗓门男人从门口走进来,随之而入的,还有另外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以及一片亮眼的湖蓝色头发。
“我发誓,对此我们都很郁闷。”沧瞳凯道,“你是被结婚,我跟玄就莫名其妙成了接待人,一个大中午的,暮声里就来了这些家伙,个个问东问西。然后一对口供才明白,我们不知被谁给耍了。”
“你现在也只能拿菜刀剁人了一点法力都没有。丢人!”九厥从不怕在我面前毒舌,只是在我发飙之前,他话锋一转,对众人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被动认出裟椤的人越多,主动认出她的人就越少,她被解咒的可能性就九*九*藏*书*网低。”
“你来了……”我突然不知说什么好了。
心突然就被冻住了。
另外几个纷纷表示赞同。
“你们几个……”我赶紧擦擦眼睛,顺势给了离我最近的九厥一拳,恼羞成怒道,“再嘲笑我,我就剁了你们!”
他讥讽我旧情难忘,那男人都死了那么久了,还把他的遗物当成宝,愚蠢之极。
在任何人眼中,我们都应该是一对情侣。可在我的心中,我一直否认,一直抗拒。这种无法定义的关系,横在我与他之间,越过了无数个世纪。
九厥,顾无名,也掏出了同样的玩意儿。
“现在不停里头的那个不是她好吧!”
我再扔,它还是会回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我就知道,我不会一个人。
“你去能干什么?打探消息这种事,已经有人去做了。”沧瞳凯看了看窗外,“应该快回来了吧。”
“滚。”我转身回到了卧房,关上房门前,我头也不回地说,“我再不想看到你。永远。”
“你们……”我竭力让自己像从前一样淡定,但一看到围绕在我身边的这些家伙们,却酸了鼻子。那股在心里千回百转的感动于安心,慢慢沸腾我的血液。
喜帖上注明的婚礼时间与地点,就在明晚,午夜零点,浮珑山脚,东海别墅。
“这样子还蛮好看的……”玄歪着脑袋看我,“起码比较像一个有喜怒哀乐的正常人。”
世事玄妙,我未料到,真是应了他那句狠话,在之后那段漫长岁月里,在那个曾让我刻骨铭心的人消失之后,长留在我身边的,真是只有熬炽了。他口里说着厌弃我的话,却一次次把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用他自己的方式,替我修补破成了片的灵魂。他常常一边骂我,一边教我各种有用的法术与修炼的精髓。公平讲,我能拥有如今的千年修为,敖炽居功至伟。他是我的老师,我的朋友,我的敌人,各种关系混杂,但我们就是无法跨越那最后的一条线。
当然,这个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被结婚”的对象——敖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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