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忘川
第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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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长生
第一章 长生
第二章 鱼爱
第二章 鱼爱
第三章 猎狮
第三章 猎狮
第三章 猎狮
第三章 猎狮
第四章 狐守
第四章 狐守
第四章 狐守
第五章 夜蝶
第五章 夜蝶
第五章 夜蝶
第六章 灵犀
第六章 灵犀
第七章 无相
第七章 无相
第七章 无相
第八章 骨石
第九章 九厥
第九章 九厥
第九章 九厥
第十章 暮声
第十章 暮声
第十章 暮声
第十一章 敖炽
第十一章 敖炽
第十一章 敖炽
第十二章 龙树
第十二章 龙树
前传 树妖
前传 树妖
前传 树妖
番外 水祭
番外 水祭
番外 水祭
番外 忘川
番外 忘川
第九节
番外 忘川
第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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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却听得五内翻腾。三公主,龙王的孙媳妇,每个字都是刀,扎我;每句话都是包子,噎我。
“我想想啊。”九厥故意仰起头,望天思考,半晌才道,“其实我真是猜的。”他低下头,似笑非笑的看看我,又看看子淼,“不速之客,情海翻波。世间男女,千人一面。”
我的身子垂了下去——原配夫人是事实,结婚是事实,他不否认,因为都是事实。她说过,她一直在等他吧,等了那么久,上千年的时光,以一个妻子的身份。
亲人,这个一直模糊的概念,在此刻无与伦比的清晰起来,在我将一切情绪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之后,我混乱而空茫的心里,蓦然发现,子淼竟如此自然的被我放到了这个概念之下,没有任何阻滞与忧郁。
“嗯?”我想起来时我见到的,地上那些奇怪的裂纹。
我的怒气,我的委屈,瞬间变得没有根据,也没有道理。该生气该委屈的那个,不该是我吧……
将最近发生过的每件事情列出来细细一想,坠机。断湖,子淼重现,水墓被盗,冬耳寻夫……阴谋,陷阱,圈套,诸如此类的词在眼前跳动不休。
“起初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在水墓里转悠了一圈也没发现线索。昨夜我离开君山之前,不死心地再次进了水墓,结果在笨蛋树断在墓中的一截残根下,发现了这片龙鳞。”九厥拈起这片堪比珠玉的鳞片,“我认得此物乃龙鳞,所以抓了洞庭龙君来文化,才知道这玩意儿出自东海龙族。”
“这话说差了。我不过取来一坛百年的雪里红,洞庭龙君那老东西便乐疯了,几杯下肚,什么话都讲了。论及酿酒之术,三界之中,谁可与我匹敌。”九厥得意地在酒壶上一弹,“你们不知道,这老家伙见了这龙鳞,那绿豆小眼里几乎是放出光来,口里直喊着三公主。”
“不止,还是最尊贵的东海龙族的龙鳞。”九厥看向我,“知道我是从哪里发现这个的么?”
“唉,陷入爱情里的女人果然与智慧无缘。连你这千年老树妖都不例外。”九厥轻轻拍着我的背,言语依然刻薄,“所以说,恋爱有风险,结婚需谨慎。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九厥耸耸肩:“敖炽只是对老龙王附耳讲的,那就只有他爷孙俩才知道了。龙王www.99lib•net将这件事当做家丑,不许他人张扬,故而知道内情的人不多。这洞庭龙君当年事受邀宾客之一,才对这段往事如此清楚。而且,这老色鬼念念不忘的是三公主的姿色,昨晚喝酒的时候还不断跟我讲那姑娘美得有多么出尘脱俗,温柔似水,哪怕被夫君当场抛下,都没有失态,还忙着安慰被气得只剩半条命的老龙王。”
好多了。子淼说的是对的,饿了就要吃饭,生气就要撒气,这样才好。
还有心思作诗?我把就被一扔,借着酒劲抓住九厥的衣领:“你果然不负老油条之名,猜什么都准啊!对啊,我家来了个东海的亲戚,说是我男人的原配夫人,敖炽还一点都不否认。我成全他们,我来跟你喝酒,让他们双宿双飞去!”
“震级不大,小部分建筑受损,几人轻伤。”消息内容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但九厥的眉头却紧紧锁起。
这样的感觉,安抚了一颗混乱的心,收容了那些差点四散溃去的感情。
九厥哈哈大笑,湖蓝色的头发在灯光下轻佻晃动;子淼依然稳如磐石,只微微翘了嘴角,无奈的摇头。两个人看我的眼神,同千年之前无异。
子淼握起手掌,笑道:“天下之大,你我料不到的事,还是太多。”
时间在此刻冻结,回转。我又成了那只稍微一逗就生气的小树妖,子淼还是子淼,九厥依然是九厥,谁都没有变,无论是身在浮珑山的山洞,还是在这方小小的酒庄。
“你听说过忘川么?”九厥问。
可是,从我跟子淼他进来到现在,九厥对于失恋这事却只字未提,只管跟子淼叙旧,跟我调侃,眉目神态安然如昔,哪有半点失恋之人的特征,可见这厮在电话里的哭天喊地是装的!
九厥摇头:“不是你那个忘川,不过也可以说是那个忘川。”我想揍他了。
“然后?然后么……”九厥停了停,“然后的故事,大概就跟你有关了。不然我喊你来干嘛。”
“你?!”
“对。”九厥表示赞同,“我们欣赏的,只怕还有三公主的心有城府和胆大包天吧。”
“酿得再好,也需会品之人,才算完美。”九厥朝子淼举举杯子。灯光的光线调得正好,不明不暗地笼下来,两个男人的酒杯碰出清脆的声音,墙壁上两九九藏书个轮廓出众的影子,沉在醇厚的酒香里,堪比任何一幅生动的水墨画卷。
我狠狠捶了他一拳:“说!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我压下心头一股莫名的酸意,说,“我知道,你们欣赏人家温婉贤淑,大方得体,不像我,不高兴就乱跑,生气就狠吃包子,毫无女性贤德之态。”
这是九阙与子淼想见时的情景。我早已料到。这两个曾经煮酒对弈、闲话天下的仙家男子,已经熟稔得像不分彼此的同胞手足,他们的默契是生了根的,与时间空间无关。正因了这样的熟悉与默契,他们可以平静的接受一且分别,与一切重逢。
而此刻,我最大的委屈,只是在于颠覆掉这个世界的人,是敖炽自己。这种后院起火的悲哀与无力,我吃多少包子也无法消减。我抓着九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慢,眼泪把想说的话冲没了。只庆幸现在在面前的人是九厥跟子淼,在他们面前,我怎样发疯都不觉得丢脸。我信他们,视他们如亲人。在亲人面前,怎样都是可以的。
“就在三公主跟……呃,跟敖炽大婚的那天,这孽龙居然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拜完天地后没多久,突然对老龙王说了一句话,便抛下新娘,离开了东海。只不过没多久就被老龙王抓了回来,关在东海龙宫的冰窖里许多年。最后,大概是老龙王倔不过这个孙儿,到底还是将他放了。不过也有传闻是孽龙敖炽硬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了冰牢,从此之后,东海龙族在无人能压制他,只得任他离了东海,胡作非为。”
“我可没那时间到你的小店。”九厥摇头,笑,“看你灰头土脸的样子,一猜就中。也不看你九厥叔叔是谁。”
“回忘川!”
“喂,你不是要结婚了么?你不是又失恋了么?你你……”我拽住九厥,舌头打着结,“你是要上吊还是跳河?”
“我很欣赏这位东海三公主。”子淼突然开了口,脸上挂着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难以揣测的笑容。
“都说了没事了。”我瞪了他一眼,拉过他的袖子擦鼻涕。
“三公主?”我一楞,抓住九厥急急问,“然后呢?”
“你,确定这里跟这里都冷静了,舒坦了?”九厥指指自己的心口,又指指脑袋。
“你的本事又见长了。”子淼九*九*藏*书*网轻嗅着那杯中之物,抿了一口,朝九厥伸出了大拇指,“也只有你,能将这杯中物的韵味驾驭得恰到好处,且每杯酒皆有不同的滋味。”
九厥的酒庄,姑且也算是他的家吧,开在另一座城市的郊区,从忘川飞到那边,飞机的话大概要三个钟头,我跟子淼用了二十分钟,如果不是我找错路,还会更快一点。
“当然,我住的那个城市。”这算什么破问题。
“我的外衣很贵的!大姐!”九厥大叫着缩回手,抽过纸巾用力擦袖子,边擦边摇头,“好吧,看这样子,你算是恢复正常心智了。我可以跟你……”他抬眼看子淼一眼,“跟你们谈一些问题了。”
“谁有本事硬闯水墓?”我吃了一惊,难道是急功近利的妖魔为了提高修为,狗急跳墙抢那只“水神之眼”?
“你终于要谈你的失恋之痛了么?”我用力擤着鼻涕。
“老东西讲,东海龙族中,有一位浑身红磷的三公主,东海诸龙,唯有她的鳞片是霞光之色。这三公主的外公,乃是现任龙王的胞弟,只因三公主天性温婉可人,又生得玲珑貌美,在东海之中可谓受尽宠爱,老龙王更是一早做主,将三公主选为他的孙媳妇。”每每一说起这些八卦之事,九厥的眼中脸上便熠熠生辉。
“早些年,你只是闻了闻我酿的酒,,就不省人事。”九厥往我杯子里倒了小半杯酒,一本正经眨了眨眼睛,“有这样的前科,本不该让你碰我的酒。”
“龙族是不必遵循人类的繁殖法则的。”我打开他的手,“继续!”
“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对他爷爷说了什么话?在他的婚礼上。”我突然很想知道这个。
“我欣赏的,是这位三公主超乎寻常的隐忍。”子淼笑道,“你与她不同。你也可以等,多久都没有系,但你的等待,跟她的等待,目的是不同的。”
听他们这样一讲,前后一想,擅闯水墓盗走手镯的人,正是那个将我“挤出”不停的冬耳无意了,她来找她的夫君便罢了,又怎么无端端跑去水墓,找一个跟他完全不相干的,已经死
九九藏书
去多年的人麻烦?
“失恋是事实,不过我真正要跟你们讲的事,比失恋重要百倍。”九厥说着,起身从他那古色古香的书桌抽屉里,取出个小木匣子,打开来,“你们看看这个。”
没有惊呼诧异,没有痛哭流涕,两个男人只用了一个有力的拥抱,便将千百年的分别囊括其中。
我想说就说,语无伦次,我把肚子里积压的怨气与委屈一股脑儿全砸了出来。我并不是容不得敖炽对我的轻蔑以对。属于我的那个曾经废墟遍野的世界,在我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时刻,被敖炽一手一脚地修补,重建,我曾那么确信,敖炽深爱着这个世界,因为我在里头。这个花去太多时间与心血,只属于我与他的世界,短短不能容许任何的触犯,他不许,我也不许。
“你去了不停?”我突然清醒得厉害。记得我没有跟九厥提及任何刚发生在我身上的狗血事件。
“原来,他被关在冰牢里,是为了这件事。”子淼摇头一笑,“当初我还当他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勾当。这条孽龙,果真是不寻常物。”
我很少到这里来,一来,这里除了酒再没别的,无趣,连九厥自己都很少呆在这儿,他曾经深情又文艺地说自己不是宅男,只是一个要带着自己到处流浪的、风一样的男子;二来,九厥很少主动邀请我,他说怕我受不了这里迷人的酒香,把他的酒全部偷喝掉,并且不给钱。如果不是闹失恋,他肯定不会主动喊我到酒庄来的,酒庄不仅是他的家,更是一个装载了他心血跟思想的重要地方。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该对我讲的!”我受不了这两个在我面前卖弄默契的男人,从他们的眼睛里,我分明看到了我们都在寻找的东西。
盒底那块雪白的锦面上,端端摆着一块大拇指般大小的鳞片,底部莹白如玉,一抹朱红从中延伸而上,越往上越鲜艳,似云朵之中蔓出的一片红霞,晶莹剔透,光彩浮动。子淼略一端详,道:“龙鳞?”
子淼的神情如出一辙,他伸出左手,摊开手掌,掌心处一粒殷红的,朱砂记般的圆点,分外惹眼。
“订阅的手机新闻。”九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扫一眼,愣了愣,“忘川地震了。”
我清楚记得,子淼的手掌上没有任何“胎记”。
“还敢说我?你早早回了忘99lib•net川,也不通知我一声,以为你还在国外闲逛呢。我若是不拿失恋这档子大事召唤你,你肯这么快出现么?”九厥哼了一声,又给我倒了半杯。
“哈,喝多了不是!”九厥幸灾乐祸地戳了戳我的头,对子淼道,“看看你调教出来的家伙,到现在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他把晃来晃去的我扶住,“失恋的那个怕是你吧?”这话大概是世上最见效的醒酒药了。
“闲话少叙了。”子淼上前,拉住我的手便朝门外而去。
见我脸色发黑九厥嘿嘿一笑,摸摸我的头:“没事没事,近亲是没有结果的,乖,不生气哈。”
“洞庭龙君虽不及东海龙族尊贵,可大小也是条神龙,虽然只管辖洞庭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如何肯听你的摆布?”子淼一笑,“可见你又使了歪招。”
“想到了?”九厥突然问。
“今时不同往日。”我抓起杯子一饮而尽,直着眼睛瞪着他,“我不辞辛劳,大老远来你这个鸟不拉屎的破酒庄,还得一腔爱心安慰那些失恋的老男人,你居然连口酒都不舍得给我喝!鄙视你!”
“你去东海干什么?”我脱口而出。
最后,我狠狠捶了九厥一拳,用力擦干了眼泪,吸了口气说:“没事了。”
一阵叮咚声从九厥身上传出。
我曾被气糊涂的头脑,渐渐复苏,水墓被盗,龙鳞,我与敖炽间突如其来的风波,之前那些巧合的过分的巧合,开始有序的组织起来。
“我也很欣赏哦!”九厥嘿嘿一笑,也凑过去,同子淼摆出兄弟同心的夸张姿势。
“嗯。”
子淼什么都没有讲,平静的喝酒,一杯又一杯。
“这是我在洞庭水墓中发现的。”九厥严肃的看着我,“不久前,水墓被人硬闯,镜君腕上的手镯被盗。”他转而看向子淼,“那镯子的来历,你知道的吧?”
这里的布置跟从前一样,除了面前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稍显现代之外,别处仅是古风浓郁,白墙红柱,雪纱飘帘,梨花木的家具,青花瓷的摆设,古玩字画一件不少,屋角的兰花幽幽暗放,背后墙上的一幅行书潇洒写着“绿树偏移屋角遮,青山正补墙头缺”,正正是应了窗外的青山如黛,绿树成荫。这样的地方,只看一眼,也是心旷神怡的。
“我空缺的内容,他们都补上了。”子淼点头。
“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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