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围城
水星楼危情
目录
引子 将军成为阶下囚
第一章 美丽的滨湖狼烟起
第二章 “よ”号作战
第二章 “よ”号作战
第三章 围城
第三章 围城
第三章 围城
水星楼危情
第四章 兵临城门
第五章 援军
第六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
第六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
第七章 最后的血战
第七章 最后的血战
第八章 战争与梦想
第八章 战争与梦想
第九章 将军在何方
第九章 将军在何方
第九章 将军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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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程万身处惊涛骇浪之中,还是照样坐在那张小桌边,在煤油灯下仔细看一份精密的常德城区地图。他见龙出云进来,便示意他说。说完了,他独自斟酌了片刻,然后下指示道:“今晚的高潮,不在外围,而将是在南站。敌人白天强渡不逞,晚上一定还要偷渡的,要严密注意。”
张照普不敢耽搁,他亲率一班人,又蛇行着逼近了10来公尺。火力分扰了日军的注意力,张营长爬着爬着,已听到碉堡里的日军小声说话声音,他们在用步话机和江对岸联络,焦急地询问援军能否渡江过来。张照普经过仔细欢察,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是敌人射击的死角,不禁大喜过望,他就悄悄地吩咐手下弟兄,溜到后面,取几根长竹竿和长绳子来。在取竹竿的空档时间,他又用手势命令3名弟兄,蛇行着靠近自己,他把进攻的办法,细声地一个告诉了一个。等了没到一刻钟,那取竹竿的上等兵,已爬着回来,拖着将8根竹竿交给张营长。张自取了一根,轻轻动作,把一枚手榴弹缚在那竹竿头上,再用绳子系在手榴弹的保险上,他示意,让其余3位弟兄也照此做妥。准备停当,他举起竹竿,直对了那碉堡洞眼里戳进去,竹竿一到洞眼里,他忙把保险的绳子尾巴一拽,手榴弹就在里面闷响了。4根竹竿只有1根伸得慌张了一点,没能进洞,其余3根都顺利地进到了碉堡内。只见里面烟火喷射,轰然一声巨响,不但是里面的日军,而且连同轻重武器即随碉堡粉碎四散了。
水星楼,是东南城墙上一个旧箭楼,南墙由这里向西渐高,向东渐低。它是全城最高建筑物,如果日军占领了该楼,便可以在楼上架起火炮直轰第57师的师指挥部。尤其是水星楼上还藏有大批弹粮,直接关系到守城部队的生死存亡。所以这一场恶斗,上自师长,下到杂兵,都莫不拼命,发出誓在必胜的口号。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师长余程万挎上一支短枪,带了两位副官,4名卫士,亲自到南城来督战。
闻讯赶去督战的参谋主任龙出云,看到日军偃旗息鼓后,便回到师部向余程万师长报告。
张照普料到情况危急,刚要打电话查问,这时一个观察哨的哨兵跑过来,老远的就立正报告说:“报告营长,火光下,看到敌船十几只,已在小码头靠拢,有四五百敌人蜂拥上了岸。现有一部分跑进了河街,向水星楼脚下进犯。”
这时,随着一阵喊杀声,国军士兵举着九*九*藏*书*网刺刀步枪,风卷残云般地冲上前去。在城上剩余的几十名日军士兵,不敢再交锋,掉头就向江边跑。
“师长来了!”士兵们都持枪立正。
张照普这时留在身边的预备队是第9连,连长宋维钧身材魁梧,善于国术,是个冲锋的能手。他把宋连长叫来,将师长命令说给他听,宋维钧接受了命令,立刻传了一班弟兄来,将预备好的敌军服装穿上,依然携着各自的步枪手榴弹,顺着城墙,开着跑步向东隐去。
余程万的步子有些跌跌撞撞,可能是上高会战时留下的脚伤又在折磨他。他站到废墟旁,听了卫士的报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用眼睛在瓦砖里搜索。突然,他费劲地蹬过去,在一堆碎石丛里,找出一张沾满血肉的信纸。不错,上面有他写的亲笔字,是他交给张照普的“锦囊妙计”。
船一燃烧,照得江面上通红,烟幕也无法把渡江的船舶罩住了。日军原来意在偷渡,先是枪炮无声,及至现在已被全部发现,也就不必隐瞒了。日军的炮兵,隔着江面,就对准小码头、木码头的江岸工事,猛烈地用炮火全面轰击。炮弹“嗖嗖”地落在国军阵地上,把石块和铁片一齐炸得乱飞。
余程万在国军士兵冲进水星楼地段,与敌胶着搏杀时,就不顾卫士的劝阻,急急地向前挪动。在炸碉堡的时候,他已伏在了张照普第一次出击的位置上,距水星楼最多也只有40公尺!“不好!快去救张营长!”他惊讶一声。他看着那蘑菇云不对劲,估计是抢渡的日军把弹药库设在了那里,如果引爆了弹药箱,那么张照普及手下的那几个弟兄都可能会同归于尽。
第9连还有一个排直接跟着张营长向水星楼前进。水星楼已接连中了好几发炮弹,房屋燃烧起来,一丛猛烈的火焰高冲云汉,远远望去,像一支遮天的火炬,照得满城通红。张照普领着队伍就在火光里向前跑,边跑,边抽出余师长给他的第3个信封看,上写:“判断敌人有登城迹象时,即照此执行。”内容是:“投集束手榴弹。”
他的步子迈得非常沉重。
常德城垣原是个“品”字形的轮廓,但东北西三面的城墙,都已经早就拆掉了,只剩一人来高的墙基。而南面沿着沅江江岸,城墙还保存着,通常把这一带叫南墙。南墙不算高,只有两丈多,沿城外新筑的房屋,只要是三层楼以上的,都高过了城墙。所以这南墙虽是有城,也不能算是坚固九九藏书网的防线。张营长找到一段没有遮掩的城墙望出去,果然江那面烟雾缭绕,笼罩了一大片。今天是阴历月初,月尽之夜,云浓风大,星斗全无,但好在城周围的炮火,反映出一种暗红色的光线,照在江面上还算明亮,所以当那烟幕向江心移动的时候,从被西北风吹出的空隙里,就发现有船舶在航行。
在距水星楼仅有三四百米的一个掩蔽部里,余程万听取了各方面的战况汇报,知道敌人500多人渡过江上岸,经过与守军激战,已被消灭差不多300多人。留在水星楼地段的敌人,大约是250名左右,由于沿江的守军毫不放松地用迫击炮、机关枪严密地监视江面,对岸的敌人,便也无法增援,听到这一情况,余程万并没有轻松,因为他考虑的是全盘的战事,现在城市外围线被日军越缩越紧,战斗基本都在城垣附近激烈展开,城里出现了这一心腹之患,决不能让它久留,趁着敌人还不能增援的时候,一定要尽快把它扑灭。于是余程万下令在城下作战的杜鼎团长,由河街冲上来,在敌人后面作包围态势,牵制或消灭敌人占据水星楼地段后修筑的机枪阵地。他又指定在城墙上作战的张照普营长,率3个携满手榴弹的班,从城上和城内的墙角下,向水星楼冲锋。
张营长走进办公室,敬过礼,面孔红扑扑地挺立着。余程万说道:“这次你们和炮团联络配合得很好,弟兄们也很忠勇。不过,一切事情,我们要向好处做,同时,也要向极恶劣的情形上去防备。敌人强渡不逞,不会把这个企图放弃的,大概今天晚上,敌人肯定会来偷渡,你得时时刻刻严密监视江防。”说到这儿,余程万招招手,让张营长靠近些,“我这里有几个对付敌人的办法,交给你。事关机密,不必我口述,”余程万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神秘的微笑,接着说,“也可以称是古人的锦囊妙计吧,但妙不妙,要看用的效果。”他在衣袋里一掏,摸出三个白纸小信封交给张营长,上面分别有1、2、3号码注明。张营长看了,请示道:“职执行了,可以用电话报告吗?”余程万点头:“可以,你只说照第几号命令执行了就是。”说完,他让张营长赶紧去办。
国军士兵倒下一片,不能再冲,就在已经占据的散兵坑和砖石堆下掩藏着,期待火力增援。
张照普敬了礼退出来,他在僻静处先将信封看了看,见第1号信封上写着:出指挥部,立即开拆九九藏书网。于是他先拆了这信封,抽出一纸,命令上写:
张照普吩咐:“用机枪严密的监视着,不许敌人的船只移动。”说完,他放下电话,让副营长雷拯民在指挥所驻守,自己跑到城墙上观察。
逼近砖堆的,就跳上砖堆,用刺刀向下斜刺。日军士兵也跳起来抵抗,但斜坡的缺口已被炸开,张照普率的人和杜鼎团长的人都纷纷往里跳,各找着面前的敌人,红着一双双熬夜的眼睛,举刺刀激烈地劈刺。
日军的目标就是水星楼,所以也集中了十几门大小火炮,向水星楼下的这一小段阵地猛轰。那炮弹带着闷人的爆炸声,成串地落下,只几分钟光景。这里就成了一片火海。
水星楼的敌人见状一阵纷乱,还以为国军发射了重炮,四处乱跑。趁机,张照普又逼近第2个碉堡,再取来4根竹竿和绳子,挑了4枚手榴弹伸进去炸。虽然也是一阵烟火,一声巨响,但要比前一次的规模庞大许多,远处望去,蹿起一股浓浊的蘑菇云直冲云霄。
在水星楼战斗中立下首功的是张照普营长。张营长从24日的下午一直打到25日的早晨,已经有十几个小时未曾休息,更别说喝口水咽口饭了。他心里既有惭愧也憋了一肚子火,余师长是把守南墙的重任托付给他的,但他的手下乔云连长和唐国栋排长都战死在阵地上,致使日军强渡过江,登陆后一举占领了水星楼。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指挥有错误,但他总觉得这个缺口是撕在他身上,或者说是撕在他心上,他非得亲手把它补上不可。补上了心里才踏实,心里才不流血,哪怕是死了,也瞑目。所以说他一接到余师长的命令,马上就带3班的弟兄由城内斜坡向水星楼废基上冲过去。他的无穷力气从何而来的?共产党的领袖毛泽东曾以军事指挥家的身份说过,用精神的力量去战胜敌人,甚至他发明了“精神原子弹”这一词,看来不无道理。
张营长看了,虽有些莫名其妙,但命令如此,自然就照着指示执行。当下他就悄悄把这些衣帽运到了营指挥所,堆在碉堡角上,并用油布掩盖了。
日军孤军深入,知道生还希望渺茫,所以心虚起来。一阵肉搏,死的死,伤的伤,不死不伤的都飞步逃到水星楼两座敌占的碉堡后面去。碉www•99lib•net堡里的日军见两军已分开,便用机枪手榴弹,朝国军士兵堆里一阵扫射爆炸。
虽然日军的手榴弹乱丢,还是有七八名弟兄,抢上了城墙,一登城墙之后,彼此相隔只有几公尺,已无法掷手榴弹,这几个国军士兵就乘势向散兵坑猛扑过去。
余程万得到报告后,听到了机枪的尖厉吼叫,他马上打电话令协防城区的第171团杜鼎团长拦截,并令炮兵团迫击炮营营长孔溢虞,派连长天凤率两个排归杜团长指挥。各增援部队接到电话后,不到10分钟,就集合到达了下南门,由杜鼎亲自率领冲到下南门外的河街上。
“你去告诉水星楼上的弟兄,敌人如果爬城,用手榴弹轰,我立刻就来!”把哨兵命令走了,张营长立刻在身上摸出余师长的第2个信封来看。上写:
余程万把这张涂有张营长血肉的信封残片,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胸衣兜里,然后掉身向城墙内走去。
张照普立即奔回营指挥所,用电话命令乔连长射击,接着又向余师长报告。
烟雾许久许久才散去,碉堡的废墟上,已见不到一具囫囵的尸体。几个卫士奉余师长的命令来找张照普营长,但翻遍了所有旮旯,也没有个影子。
11月24日黄昏4点,下南门外发生了惊险的一幕。南站那边,日军500多名大约两个大队的兵力,动用了汽艇民船,一共20多艘,用炮火和4架轰炸机掩护,企图强渡沅江。国军用迫击炮和轻重机枪猛烈压制敌人,将渡船打沉了一半,日军见江岸防线不易突破,便退了回去。
这时,渡江的敌人,已进到小码头江心。在这里江岸驻守的是第3营第7连第1排,由连长乔云亲自指挥。沿江的工事,是依着江岸挖的半人深堑壕,堑壕利用街上的石板,作了些掩蔽部。第1排配备轻机枪4挺,还有机枪连的重机枪1挺。在张照普下达射击命令后,这里的机枪就一齐猛烈地向江面上扫去。架在南门城墙上的迫击炮也同时观察距离,向江心发射炮弹。顷刻之间,江里的浪花火光连成了一气,在炮火光焰开放的时候,有两三撮火焰上升,可以判断,这是日军的船只挨炸后燃烧起来。
“参谋处长现存有掳获之敌军衣军帽十余套,着秘密领去,妥存营指挥部。”
这时,敌我相接太近,九九藏书网在远处的部队火力点,都不敢开枪相助,只听到“呛呛嚓嚓”的枪托刀尖的碰砸响声。所谓“长枪短兵相接处,杀人如草不闻声”,真倒是如此境界。
扮成日军的宋维钧连长,正摩拳擦掌守在江边,见敌人奔逃而来,就排开阵迫上前去。日军误以为是同伴,毫不提防地奔上前来会合。几乎就像打靶,宋连长令士兵端起武器,放排枪。日军士兵一个个含恨张大嘴,不知喊些什么,就全倒在了血泊中。宋连长对如此打法,甚不过瘾,就提着手枪,去踢日军的脑壳,只要还有呻吟的,就补上一枪,直打得遍地血浆迸流。
在火海里,一挺机枪还在“突突突”地响,最后,在那里有一阵“中华民族万岁”的喊叫声传出来,向外发出的机枪声,就寂然了。
“敌人登岸时执行里面命令。”里面写着:“着精细勇敢之官兵一班人,穿着敌军衣帽,绕入敌后街道埋伏。当敌人前进时,在其后尽量骚扰,遇到敌人经过,即行袭击。本晚以本晚口令为号,天明以军帽向左戴为记。”
“要不惜任何代价,争取在2小时内,结束战斗!”余程万发狠地下了死命令。
说时,第171团第3营的营长张照普应着余师长的传召,跑来报到。张营长原是在西郊防守,已于昨天调进城来,他的一营人马,就把持着南城的江岸一带,刚才日军在下南门江心被挡回去,也就是这位营长作战的战绩。
在城内屋脊上的两挺国军机枪,居高临下,紧紧的把枪口对准了水星楼,见着人影一动,立刻就射击。那些在城墙散兵坑的砖石掩蔽下的日军,被制服得不能动弹。张照普慢慢逼近到三四十公尺的时候,就令全班士兵轮流的向敌阵扔手榴弹,“咚、咚!”一阵阵气浪扩散开来。墙角下杜鼎团长的人,第一次冲锋,被敌人手榴弹拦住了,等到城上的国军逼近到20公尺左右时,他们趁城上手榴弹一阵猛烈的爆炸,就高喊杀啊!举着步枪刺刀,一口气冲了上来。
5点钟,天色已经昏黑,营指挥所内的电话铃急促响起,张营长拿起一听,是第7连连长乔云打来的。乔连长说:“报告营长,在小码头对面,南站江岸上有敌人蠢动,在作偷渡的企图。那里放着很浓厚的烟幕,有多少船,现在还不能看清楚。”
在南墙水星楼下的一段,是机枪第3连唐国栋排长率部驻守。唐排长睁眼看到敌人的船只,正对着他的防地冲来,所以他不顾敌炮如何猛烈,指挥两挺机枪只管向江面上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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