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的生死又与自己何干？
“我根本没醉。”
他再一次检查车内，确定没有女人留下的任何东西后，便回到房间，冲个热水澡，把身体洗干净。
神冈倒了杯白兰地，慢慢地品尝着。
我选择了前者。自从搬到这栋公寓后，已经几年了，而我还没跟邻人谈过话，好像同楼层还住着一位年轻人，有时在楼梯口碰上，仅仅是点点头，并向我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到现在我也不清楚这栋建筑物里到底住些什么人。
kamioka继续说着。可是我的视野愈来愈黑，刚刚因害怕而变得清醒的意识也愈来愈模糊，我已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随着白兰地的香味从口中扩散到全身，神冈陶醉在除掉两个女人后所得到的安全感中。
神冈虽听到刑警的声音，却觉得很遥远。他恍然大悟：真正的电话魔是在富森安子的隔壁房间。
铃声响了一阵子，对方没来接电话，心中不免怀疑。有人或许会以为深夜时接电话的速度应比白天慢，其实恰好相反。
“这儿是哪里？”
对方若还没睡，接电话的速度会比白天快。即使上了床，由于近来很多人把电话装在床边，也会立即反应。就算电话离得远，因为深夜的电话铃声特别响亮，也会很快跑来接听。
对方在套我，千万别中计。
对神冈而言，这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睡了两三次之后，就厌腻了。
接着，他又听到敲门的声音。
除了这句话，我还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刚才响了11下后，便出现女人的求救。号码也肯定没有记错。而现在却没人接，莫非女人已被杀了？
碰到假日时，外头虽有热闹气氛，我却一个人关在房里，寂寞得快要发狂。
最吸引我的莫过于他那知识型的气质，谈吐也很成熟。在与我逢场作戏的男人中，他是最高级的一位。此后不知能否再与这样的男人相逢，恐怕再也碰不到了吧。
就在这一瞬间，“富森安子”的命运便被决定了——非除掉这女人不可！
我的身体被海边的咸湿味与烂鱼的臭味所渗透。我仿佛是吃着屈辱长大的。
“首先要问的是，你最近是否开自己的车到立川市附近去过？”
如果不是恶作剧的话——
有人正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而你却自个儿沉溺在性的愉悦里，或甜蜜的梦乡中，这未免太自私了吧？我会对愤怒的人说：“活该！”然后挂断，另外再拨个号码，寻找不会愤怒的人。
一想到这点，我就兴不起回故乡的念头。我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荒野般冷漠的都市，忍受强烈的孤独；一个是回到完全没有私生活的故乡。
“反正快死了，告诉你也无妨。你不记得我的声音吗？”
“那也算是拉小提琴吗？用锯子锯木头的声音都比这个好听多了。”
既然打了第二次电话，便表示对方记得这里的电话号码。可是，神冈却不晓得对方是谁。也就是说，神冈的命运被掌握在这位神秘人物的手中。
“正确地说，是今天早上1点左右。”
“共用电话的一方在拨电话时，隔壁的电话会发出‘吱吱’的声音。还有，外面打进来时，在电话铃声正式响起前，会有较小、较短的铃声，这个声音，另一方的电话也会有。”
行凶后，他一再检查四周，不让任何自己的东西遗留在现场。
我对这句话深有同感。事实上，东京对我而言，只是个幻灭与荒废的都市。我讨厌东京，之所以没离开，是因为找不到其他生活的场所罢了。
——哪里都好，带我去吧！
今晚有推理影片《杀人执照》，演的是下集，上集在昨晚同一时间放映过了。一瞬间，我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闪过。
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人在尾随，但是那种感觉却依然持续着。
不可能一天24小时时时刻刻将电话听讲器放在耳旁监听吧？好像要回答神冈心中疑惑似的，刑警接着说：
“咦？这种话你倒说得出口。你忘了，当时我是怎么抵抗的？被你撕破的内裤我还留着呢。”
这时候，被中年妇女称为“富森小姐”的她，对神冈说“我待会儿再打来”，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然而，自从发生这件事后，我无法再热衷于电话游戏。一想到万一拿起电话，又会听到“救命”的声音时，手指便僵硬起来。
“哈，哈，别开玩笑了，我家太平得很，连蚂蚁都没死一只。你是在做梦吧。抱歉，我很忙，没空跟你瞎扯，要挂断了喔。”
神冈一想到自己未来的锦绣前程很可能毁在这女人手里时，心里便直发毛。
尤其是知佐子，由于交往的时间较长，可能性更大。知佐子私生活随便，异性关系复杂。大概是警方正在一个个调查与她有过接触的男性，而查到这儿来的。
——我也是。
中冈微笑着摇头。他的脸在远方微弱光线的照射下，显得有点冷酷。
黎尔克在他的《马尔德的手记》里，一开头就这么写着。
我的生活原则是“不干涉别人，也不愿被人干涉”，但那女人的声音一直在脑海里回响，令我觉得这件事自己也有份。我虽未目睹，但这或许是好奇心在作祟吧。没有好奇心的话，根本一开始就不会玩上电话游戏。
我感到心里传来的战栗。就是现在，东京的某个地方正在进行着谋杀。不，已经被杀了也说不定。
中冈说着，便伸出双手掐住我的喉咙。
白天在公司做的是不需思考判断的工作，晚上回到公寓则面对封闭的生活。
三
知佐子一下子就断气了。当夜，神冈便把尸体弄到深山埋了。
为了知道对方的底细，神冈费尽心思将通话时间拉长。他从电话中听到车站广播员播报车站名以及电影院播放的音乐，因而得知对方住所的大致位置。
“跟我打电话？”
陈晓南译
“她？我也不认识。”
吕理州
神冈明知问这个就表示他已经承认与富森安子通话的事，但事到如今，他已不想再作无谓的抵抗。
——今晚，我不让你回家。
“这个……”
“既然如此，我们想请你和一个人见面对质，那个人听到了你与富森安子通话的内容。”
——毕竟，我那夜听到的“救命，我要被杀了”是真的，而凶手正是kamioka。
想死的人尽管去死，不必惊扰四周。这总比在死之前，连平常不相往来的远亲，为了分点遗产，也千里迢迢地拥到枕头边好多了。
〔日本〕森村诚一
kamioka似乎看透了我的疑惑，边用力勒我的脖子边说：
神冈积压多日的愤怒一下子九九藏书网
爆发了。
我讨厌东京，更不喜欢家乡。我的家乡是个临海的偏僻渔村。除了性交之外，没有其他娱乐活动的父母，也没什么生活能力，却生了一大堆孩子。
然而她的抵抗并不很坚决，而是煽动男人情欲的诱惑性抵抗。
那么，不告诉警察姓名、身份如何呢？不过，据说警察有侦测仪器，可以查出打电话者的号码，而且也会把我的声音完全录下来。
我吓了一跳。如果是他开车的话，醉得那么厉害，岂不很危险？
随着车身的震动，我的意识愈来愈模糊。
“什……什么？”
我失去了唯一的娱乐，又回到原先孤独的自闭生活。每天在寂寞中度过，觉得活着很没意思。
“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富森小姐跟你打了好多次电话哩！”
别人生也好，死也罢，都与自己无关。对自己的生活权利与利益不发生影响的人都可视同“路旁的石头”。
我懒得回家做饭，便买个便当和水果。
难道中冈的醉态都是装出来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感觉脊背凉飕飕的。
要是告诉了旁人，她担心煮熟的鸭子恐怕会因第三者的介入而被夺走。神冈是她爬往繁华天堂的金梯，她要一个人独占。
我绝不愿丧失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神奇游戏。因此，同样一个人我不打两次电话。但是手指这个东西，似乎有它的习惯，虽然每次都是随便拨，有时却会拨到同样的号码。
“今天早上1点？我昨晚12点左右便睡了，到底是什么事？”
对方显然吓了一跳，接着便爆发出一阵笑声。
“好了吗？如果不是要查号码，我要切断了。”
我不愿为别人冒这个险，于是决定忘掉算了，跟着，就钻进冷冰冰的被窝。
“然而，即使装有秘话装置，共有电话的一方在通话时，另一方只要用手指按住电话上的挂钩开关，将电话听讲器贴在耳旁，便可听到通话——虽然声音比较小。旧式的秘话装置有这种缺点，这个，我也试过，错不了。”
看样子，“kamioka”似乎在等我的电话。
神冈是30岁出头的单身贵族。若是在实业界，过了30还未婚，便不太为人所信任。但是在神冈所从事的行业里，却刚好相反，独身给人一种神秘、高雅的感觉。
“听到通话？”
“富森安子？那是谁？”
听口气，似乎不是音乐圈的人。
神冈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可是又觉得对方的手里似乎还握有一张王牌。这种恐怖感使他的心脏愈跳愈快。
“不可能有证据。”
上班时间无法收听电视或收音机。中午的电视新闻也没有报道。
“如果警方有特别的要求，电信局会想办法。”
“女人喊救命？”
“啊！对了！我们刚刚还从你的车子的轮胎上拿了一些泥土。富森小姐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那一带的泥土是一种特殊的软土，叫做立川垆姆土。你不是说最近没开车到那边吗？化验后就知道了。”
手指的力量愈来愈强。
“你不是也喝了很多吗？”
这时候的紧张与兴奋真是难以言喻。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出来呢？他？或者她？现在在做什么？奔放的想象更加速了心脏的跳动。
我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喉咙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就丧失了意识。
“是法律或者什么不允许吗？”
“这个恕难奉告。”
神冈根本没考虑要结婚。成群结队的美女挂号等着上床呢，他如何愿意抛弃独身这个武器，被单单一个女人束缚住呢？
“你究竟是谁？”
这套游戏神奇的地方便是在于不与对方实体接触。一旦接触，梦幻便成空。只能隔着，远远地，看不见对方，凭着声音互相舔舐伤口。
“跟我们去警察局吧！”
此外，他的职业也吸引了一些年轻女性围绕在他的四周。他本身虽没什么权力，但是女孩子们总认为若能得到他的赏识、提携，便可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跻身演艺界了。
吃完寂寞的晚餐后，那件事又再度占据我的脑海，我觉得压迫感愈来愈大。
五
今早的报纸没有刊登任何杀人事件。不过事情是发生在昨夜，不，严格地说，应该是今晨，因此纵然真的被杀，大概也来不及上报了。
“待会儿就请你和他见面。还有，为了慎重起见，想先听听你是否有不在场的证明。富森小姐的死亡推定时间，当时你在哪儿？做什么？还有，她第一次打电话的夜晚1点左右，你是否有不在家的证据？
但是还没有听到新闻报道中发现知佐子尸体的消息。而且她的尸体埋在奥多摩深山中，那儿人迹罕至，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难道只是失踪调查？如果是的话，就没什么好怕的。
“假如，我是说假如，与犯罪有关的事，想请你们查一查，也不行吗？”
警察一定会问我的姓名、身份之类的，还会问为什么打电话到陌生人处，我知道的电话号码中没有一个与刚才拨的类似，因此也无法辩称是打错电话了。
“这个，我不太方便回答。”
富森安子若非被好奇心驱使，而再度拨电话，也不至于招来横祸。
事不容缓，神冈第二天就开始行动。果然不久便找到，是涉谷区笹壕二丁目10号福寿公寓的富森安子。
可是不久我便晓得，这种想法实在是大错特错。
觉得背后经常有股不知是谁的视线跟踪着，而且是种含有恶意的、带刺的视线。
总之，自己与富森安子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再怎么精明干练的刑警，也不会找到我这儿来。
二
一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只要这事一公开，对他而言，便是致命的一击。
“我们无法从电话号码查电话的拥有者。”
“我证明给你看看我一点儿也没醉。”
“既然这样的话，又怎么听得到呢？”
“别开玩笑了。快带我去暖和的地方吧！好不容易喝醉，都快醒了。”
为了不使自己发狂，我买了一样玩具。那就是电话。
知佐子晓得有性命之危，正巧这时电话铃响，她赶紧拿起电话喊“救命”。可是神冈没让她多讲几句，就立刻捂住她的嘴。
这对从小生长在偏僻渔村的女性来说，不啻是种解放。那儿的村民最大的乐趣便是挖掘、谈论别人的隐私，再怎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都有兴趣插一手。
“那么，你认识富森安子吗？”
知佐子紧紧地咬住神冈不放松。
他本身虽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业绩，却借着传播媒体的威力，不断地在电视、广播电台、报纸、杂志等处亮相，不久便被捧为音乐评论界的权威。最近除了音乐外，还担任一些电影、电视剧等的九九藏书网解说。
神冈充分利用独身及他所从事的职业这两样武器，在美女堆中尽情享受。
每次拨电话时都胡乱拨个号码，但是有一次却凑巧拨给上次电话性交的那个人。对方以为我忘不了上回的滋味，才又找他，便要求来真的。
难道睡着了吗？
难道被装了窃听器？不，不可能。那个时候，谁也无法预知神冈处在非除掉富森安子不可的境地，何况富森之所以打三次电话给他，根本就是因拨错号码而起的。
所以每当我发觉对方的声音似曾听过，便立刻将电话挂断。
“是警察？有什么事吗？”
“我待会儿再打来。”
“富森小姐那栋公寓的电话是一对电话线分往两个房间的共用电话。当一方在通话时，隔壁的电话便无法使用。而且双方的电话都装有秘话装置，一方在通话时，另一方即使拿起电话听，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从对方问的问题，神冈明白他们是为富森安子而来。他觉得既放心又不安。
神冈知道，对方住在某车站附近，不远处还有电影院。
神冈感觉对方似乎愈讲愈得意，说不定他们真的找到了自己带知佐子去的那家宾馆。
“这不是开玩笑。”
就在神冈往成功之道一步步迈进时，却被一个女人纠缠住了。那天，他在电视公司附近的咖啡厅喝咖啡，那个女人——田村知佐子，主动地过来和他聊天。
我没想到通过电话也可以性交。那时候，虽然吓了一跳，但是照对方的话做了一遍后，竟然真的可以产生快感。
“那么，你刚才为什么装作不认识富森安子呢？”
东京这个都市，什么人都有。有些人半夜三更接到了无名电话，居然高兴地说：“我们来电话性交吧！”
若真是如此，那我今天算是完了。我一脚踩进了他设计好的陷阱中。
接着，知佐子又亮出另一张王牌——她怀孕了。神冈虽只和她发生过两三次关系，但这并非不可能。当然，他也无法断定她肚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这就奇怪啦！”
中冈的声音就是“那时候”的声音。他之所以必须杀我，是因为他本来便是个杀人者。中冈就是“kamioka”，中冈大概是假名。
然而，一旦他被控告强奸，美的形象势必被染上无法弥补的污点。
“等一下，从昨晚到今晨，府上真的没发生什么事吗？”
到了公司后，整天恍恍惚惚的，无法定下心来工作。昨晚那个女人的声音一直在耳旁缭绕。
“咦？今天应该没约什么人才对呀！”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公寓管理员在门外喊我的名字，说有我的包裹。
何况他无法证明知佐子是心甘情愿与他发生性关系的。若辩称她的抵抗只是床上的煽情手段，又有谁会相信？
凭着在海外的名气，神冈归国后，便一手包办了外国通俗交响音乐团来日本演奏时的解说工作，并一跃而成为音乐评论界的宠儿。
而晓得这件事的，除了凶手之外，就只有我。
“电信局没有以号码排列的电话簿，所以无从查起。”
“救命！”电话里传来女性的喊叫声。
“救命！我要被杀了！”
不出所料，刑警又问：
听刑警这么一说，神冈想起来了，那天下着雨，而且回来到现在，自己还没洗车子。他只拼命注意不要留下自己的东西，却从现场带回来了不能带的东西。
“想请问您一件冒昧的事。昨晚，府上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那么，是谁开车的？”
神冈安慰着自己。
在神冈眼中，田村知佐子自然也是猎物之一——虽然称不上什么美味。然而，成为猎获物的却是神冈。两人发生关系后，她就要求结婚，并且威胁说，若不答应的话，就要控告神冈强奸。
“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田村知佐子。”
知佐子对训练班愈来愈没信心，那里只会对每一个学生说“你的素质相当不错”，却从未训练出一个有名的演艺人员。更伤脑筋的是，她的钱快花光了。就在这时候，她认识了神冈。
富森安子的尸体是在离立川市不远的山林中被发现的。住在附近的小孩子们到林中抓鸟时，看见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尸体，惊慌失措地飞奔到最近的派出所报案。
无论如何，不能让行凶的事泄露出去。
“我知道这样做很失礼，但是我实在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事情是这样，我昨晚1点左右拨错电话到贵处，听到了似乎有什么事件发生。”
只是现在警察追上门来，神冈的自信已开始动摇。
神冈立刻明白中了对方的圈套。
可是事情发展至今，他已晓得知佐子卑鄙、阴险的真面目，现在连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瞧她一眼，何况结婚？
和中冈在酒吧一开头交谈时，便觉得他的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但在他频频敬酒之下，使得我在没想起前，脑子便被酒精弄迷糊了。
神冈处理完知佐子的尸体后，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但是一想起那个不知是谁打来的电话，便又坐立不安。
“你的疑心病未免太重了吧！怀疑别的还无所谓，怀疑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是个单身汉，家里根本没有女人。你要做梦是你的自由，可不要给我找麻烦。”
“至少打了三次。401-1677，这是府上的电话号码没错吧！第一次是在深夜1点左右，第二次是在隔天的傍晚6点左右。这个时候，你在电话中说‘喂，我是神冈’。第二次的电话讲了一半，便被人打断。第三次的电话是在第二次的电话后不久打的。第二次与第三次通话的时候，你与富森小姐交谈了不少，而且谈话的内容不太寻常。”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正在心里问自己，喀啦一声，电话被切断了。
夜深了，大东京现在是一片死寂。附近的铁道和大马路上，没有任何车辆行驶的声音。
由于对方长得还颇吸引人，神冈也乐意与她交谈。两人由生而熟，当第二次约会时，便发生了性关系。
已经被酒精麻痹了的脑子里，渐渐地浮现出一个轮廓，虽不很清楚，但隐约晓得那是个不怀好意的轮廓。
神冈愈听愈觉得绝望。但是，共用电话的一方又如何知道隔壁什么时候开始通话呢？
富森安子被孤独感折磨得死去活来，只好借电话游戏发泄苦闷，却不晓得有一位极为仰慕她的男子，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在回家的路上，买份晚报，也找不到类似新闻。
我只需用一根食指，便可唤来任何人。白天那么冷漠的人们，也会被我的一根手指左右。
可是回头看时，并没发现什么人在尾随。我有时突然跑进百货公司，钻入电梯上上下下好几次，或者故意多换乘几次电车，有时则挑人少的路走，然后突然折回。
你无法预知什么样的人会出来。当然，对方也不晓得我是何许人。完九九藏书全陌生的两人，在大都会的深夜，经由一条电话线而取得联系，这不是完全符合现代的人际关系吗？
土包子的我，来到东京后，才深深地体会到，原来人愈多的地方，生存竞争愈激烈。
想另外拨个电话号码，但拨了一半手指便停住。
她的确说了“救命！我要被杀了”这句话，而我置若罔闻。如果那女人真的被杀……我感觉我似乎有一半责任。
“这个……有个女人喊‘救命！我要被杀了！”’
就算那是恶作剧，好歹再打一次看看。
原先觉得颇具特色的脸，细看之后，才发觉粗俗不堪。头脑也不好，教养也差，即使在大庭广众之下，知佐子也会毫无顾忌地发出尖锐的笑声。这样的女人实在无法带到高级场所。
我们踉踉跄跄地拥着出门时，酒吧已快打烊了。坐在凳子上喝的时候，还没啥感觉，等到一站起来，才发觉真喝了不少。大概是被中冈一再敬酒，不知不觉中便喝过了头。
神冈虽然愣了一下，却立刻起身。今天他有一种想要见人的欲望，想要找个对象夸示一下心中的胜利感。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两位陌生男子，两人都穿着平常的西装，一副平凡的模样儿，其中一人戴着眼镜。
中冈是我欣赏的那一类型的男人。
对方似乎已经查到神冈有汽车了。这一点颇令神冈不安，但他还是回答“没有”。否认最近去过立川市附近，可能比较不会出纰漏。
“这个……”
“我是刚才打电话给你的那位，昨夜真的没发生什么事吗？”
104既然行不通，我便想到通知警察。但是这很麻烦。
现在拨的这个电话也响了10次，没有任何动静，正想放弃，将电话挂掉时，响声停止了。
他整张脸都在笑，除了眼睛。那双眼睛冷得像把锐利的凶器。
“你到底是谁？”对方似乎有点生气。
我对他一见钟情。中冈喝了很多酒，似乎也有什么心事。
两人便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接着，好像是坐上一辆汽车。我醉得如腾云驾雾般，极是舒畅，平常那种被人跟踪的恐怖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是这个。昨晚我打电话去的时候，对方正在看推理影片，而我听到的“救命！我要被杀了！”正是电视中女演员喊的。当时，我被这句话吓呆了，因此一句也没吭。对方拿起电话后，听不到任何响音，以为是无聊电话，便将电话挂断。
神冈薰是最近走红的音乐评论家。他在音乐方面并没有很高的造诣，只是几年前，在出席欧洲某个音乐节时，受到法国通俗交响乐指挥比耶鲁·克里蒙的知遇，而成为第一个在法国音乐界出名的日本人。
401-1677，刚刚拨的电话号码还记得很清楚。我决定再打一次，于是拿起电话便拨。然而，这回却没人接。
你不晓得会叫出什么样的人。或许是总理大臣，或许是会社的社长，或者是上班族、饭店守卫、妓女也说不定。
这一阵子，我似乎有一种被人尾随的感觉。
“为……为什么要杀我？”
“这下子，再也没有人敢威胁我了。”
直到后来事情告一段落，他才开始担心是谁打来的电话。
神冈在拼命挣扎。
“喂，我是kamioka。”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这个名字听都没听过。”
“富森小姐的隔壁房间，住着一位暗恋她的大学重考生。他将电话摆在书桌上，每当隔壁的姐姐打电话时，便兴奋地拿起电话偷听。
对方用成熟而文雅的声调反问。
放心的是，如果问的是富森安子的事，他有相当把握；不安的是，自认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刑警怎么会找上门来？
中冈露出一副深觉遗憾的表情。那表情也表示了他坚定的行凶意志。一瞬间，我找回了所有的记忆。
东京在我的心目中是个五彩缤纷、充满梦幻的都市，那儿提供给年轻人数不尽的成功机会以及华丽的生活。
他实在想不通，除了当事者外，旁人不可能知道通电话那件事，但他们为何晓得？而且从语气看来，他们似乎连通话内容都一清二楚。
“先别那么激动，听我们讲完再说。为了确定通话内容的真假，我们将你的事彻底地调查了一番，结果发现，自从富森小姐打电话给你的那天晚上之后，有一个名叫田村知佐子的女孩子失踪了。我们去她的故乡，也找不到。因此便将调查重点摆在你与田村知佐子的关系上，最后发现你与她果真有关系。”
我必须起床的时间快到了。
我总算开了口。
突然，邻家传来刺耳的“噪音”，仿佛金属物在玻璃上划过般的令人全身战栗的声音。
“富森小姐，有你的包裹。”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然后便是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噪音。
一天晚上，知佐子拿着一张结婚申请书到神冈家，要他立刻签名盖章，否则明天便上法院控告他。
管理员嘟囔着说。
没有费心布置的房间，让人有种荒废的感觉。
四
但若要回家乡去过那种完全没有私生活的日子，还不如自杀算了。
“你知道富森小姐怀疑你，为了灭口，你……”
“声音？”他一提起声音，令我想起了什么。
戴眼镜的刑警有点捉弄似的说。
反正闲着无事，看看电视也好。打定主意，便取晚报来看上面的电视节目栏。
记不清楚是谁先开口的，或许是中冈吧。
寂寞、孤独是一种心灵的折磨，但对于一位年轻的女人来说，这种折磨更让人难以忍受。现在不同了，每当我感到孤独的时候，只要拨个电话，便可以和任何人谈话。由于不晓得对方是谁，你尽管海阔天空地想象。
查号台小姐以职业性的口气回答。
房里的情形与早上出门时一模一样。空气中飘浮着一股馊味。
我将电话挂断后，起身开门。管理员抱着包裹站在门外。
纵然如此，也不是件愉快的事。
对方总算来了。我正要说话，突然——
我没有订阅报纸，想看的时候，就跟今天一样，在车站的贩卖店买。
我灵机一动，便拨104。
“从你们通话的内容看来，似乎你家发生了杀人事件。那时你虽一口否认，但从不久富森小姐便被杀看来，当时通话的内容显然不是空穴来风。”
戴眼镜的男人先开口了：
有时上街买醉，偶尔也跟邂逅的男人上床。但是这么做，事后只能让我陷入更深的孤独中。
神冈在空了的酒杯中，再次注入琥珀色的液体。
我呻吟着，突然发觉那双眼睛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想起来了，这不正是最近老在我背后尾随的人的眼睛吗？
这栋公寓虽只住着几户人家，但恐怕没人晓得我的存在。这样渺小的我，现在要支配整个东京。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能进行“只有两人之间的秘密关九-九-藏-书-网系”。
“是的，我就是神冈。”
对方一定觉得莫名其妙，怎么这边一句话也不吭，因此一再呼叫。
神冈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因此对两人的身份并不特别感到震惊。自己毕竟杀了两个人，虽然尽量不留下任何线索，但是仍无法保证和她们在一起时不被人看见。
神冈尽量摆出一副普通百姓突然被刑警访问时，所“应有”的反应——既不过分惊吓，也不十分冷静。
那天，一直到进入宾馆房间为止，知佐子都乖乖地跟着，等到神冈要“动手”时，她却抵抗起来。当时，他把知佐子拥在怀里，手从衣服下边伸进去，抚摩着她那坚挺而富有弹性的乳房。知佐子发出轻轻的呻吟。神冈又向她平滑的小腹探去，那神秘的三角区在召唤他。就在此时，知佐子却推开了他的手。
“这又不是出租车。”
我战战兢兢地问。
六
没有人晓得那天夜里她到神冈家。
“好冷喔，快带我去暖和的地方吧！”
他有点儿不愉快。他不希望这么好的气氛被陌生人的来访糟蹋了。
不仅是冷，黑漆漆的荒野也令我心寒。
“请回去！我没空听你们胡扯！”
“当代音乐评论家——神冈薰”这个名字，现在已成为年轻女性的偶像，甚至可说是美的代名词。
“是的。”对方回答得很肯定。
“你是神冈薰先生吗？”
“什么事件？”
我赶紧把电话挂断。要是真与对方见了面，我发明的这套游戏就会丧失魔力。
然而，在恶战苦斗中，我还是留下来了。东京虽冷酷，但换个角度看，却也非常自由，不会被旁人过度地关心。
神冈不愁没有女人。独身这个条件令一些头脑单纯的女人产生一厢情愿的幻想，自动地提供身体。她们倒没有要求结婚，只是存着一种“万一有一天”的期待感。
知佐子的演技很成功。神冈耐不住欲火，硬是把她的衣服剥光，在她那白皙的身体上任意地耕耘着。或许就在那时，内裤被撕破了一点。
莫非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女人被杀，而凶手逃之夭夭了？
“是我。”
这么推测，虽然有点儿牵强，但也找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想通后，积压在胸口的那团抑郁，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决定忘掉这件事，不能为了这事而丧失我那宝贝游戏。
“你不死，我的日子就不好过。”
今夜又到了万籁俱寂的时候，我拿起电话。
——我们去什么地方吧！
我找个理由想忘掉这件事，但一颗心却直在这件事上打转。一想到此刻有人将被杀，而且对方曾向我求救，我便静不下心来玩电话游戏了。
我自己也觉得这样做似乎有点纠缠不休的味道，但还是鼓起勇气追问。昨晚的惨叫声，绝对不是听错。
“这世上少了一个爱管闲事的老小姐，也没什么，反正日本现在人口过剩。那些妨害有能者存在的无能者愈少愈好。”
要躲过这一劫，便只有和她结婚。
他甚至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为什么会跟这种女人上床。他有一种感觉，仿佛从下体（这是与她接触最深的部位）到全身，污染正在扩散着。
对方似乎开始疑心起来。
401-1677，这个号码已经深印在脑海里。拨电话时，附近车站广播员播报车名的声音，以及电影院以肆无忌惮的音量播放的音乐，依稀可闻。
这个原是临时起意的冲动性杀人事件，因为被害者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迹，结果变成了一场神不知鬼不觉的完全犯罪。
现在一听到他提起声音，我那被恐怖激醒的脑子突然追溯起一些记忆。
“究竟是谁在偷听呢？”
我边拼命挣扎边问。
“你不会不认识吧？”
“喂，喂。”
对方一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不管谁住在隔壁，不管同样一栋建筑物中住哪些人，彼此都互不相关。就好比坐车时，邻座的乘客与你无关一样，你们不过是偶尔坐在一起罢了。
最近报载有人死了十几天，而其邻居却一直没发觉。专家学者们便纷纷发言，认为这是现代都市的社会问题。但我却不认为这有何不好。
虽然是冲动性杀人，但神冈运气很好。知佐子自知是在勒索神冈，因此也没将两人的关系告诉任何人。
“你听到了什么？”
是个咬字清晰的男人。没料到这么快便有人接电话，一时之间，竟想不出该说什么。
“没那回事！你胡说！”
当我醒过来时，震动已经停止。车子停了。这儿好像是荒郊野外。
——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因对方恼怒半夜三更打来的电话，而故意恶作剧？
这种例子并不是没有过。但是刚才的电话未免太过逼真了。那种走投无路的呼吸声，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似的求救声，以及电话被重重挂断的声音，这些都是恶作剧吗？
弄得不好，以后我别想再玩电话游戏了。
“昨晚？”对方像是突然被问起莫名其妙的问题，似乎吓了一跳。
母亲每次寄这些东西来，必定会附带一封要钱的信。开玩笑，天下哪有如此一本万利的便宜事，我才不会上当。
我现在才发觉驾驶座上空着。
从声音听得出来是个25岁至30岁左右的女人。
“我也不知道。”
我用蒙眬醉眼望望四周，黑漆漆的荒野中，偶尔夹杂着一闪一亮的远处灯火。雨，正在下着。
自从玩起电话游戏后，我不再感觉孤独，每天便只巴望着深夜的来临。白天，周遭太吵了，无法发挥这项游戏的魔力。
可我连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也不知在床上翻来覆去多久，天色已渐白。第一班电车驶过附近的街道，震动传到了枕头。
我跟“中冈”便是在酒吧认识的。有一天在酒吧柜台喝酒时，中冈就坐在我的旁边。
对了！拨电话查号台问问看。
——我才不让你回家呢！
神冈薰坐在客厅沙发上，边享受白兰地边看着正在报道这个事件的电视新闻。他之所以如此悠然自若，仿佛在看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命案报道，是因为太有自信了。
“我们是刑警，想请问你一些问题。”
“看来，你好像想起了我是谁。不过太迟了，你应该早点儿想起来才是。你一定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我能找得到你。这个简单得很……”
盼望着、盼望着，好不容易挨到中学毕业，我迫不及待地离开家乡，目的地只有一个——东京。我一直憧憬着东京，在漫长而暗淡的童年，东京是我唯一的希望。
神冈明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冷静应付，却身不由己地亢奋起来。他的表情僵硬，声音发抖。
有一千万以上的人挤在这个都市，却没有任何人来访，也没有来信，没有电话来。
他们不懂什么叫节育，跟猫狗一样拼命地生。所幸粮食丰富，孩子们才没被饿死。在我们那儿，只要出海岸随www.99lib.net便找个网，或者在回来的渔船四周捞几下，总可以抓到些卖不了几个钱的小鱼。
“不明白吗？谁叫你那么好奇。”
如果响了10次以上，还没人接，依我判断，不是没有人在家，便是正在做爱的高潮。
我问。
知佐子催得很紧，因为她心里明白，时间拖得愈久，她便愈难控告他强奸。
其后便是尾随跟踪，找机会认识。
神冈边品尝着白兰地，边陶醉在一种胜利的快感中。
第二天傍晚，那位令神冈坐立不安的神秘人物又打电话来。交谈了几句后，神冈便明白了两件事：第一，昨晚是她拨错了电话；第二，她怀疑这里发生了杀人事件。
东京的美，只不过是露出海面的冰山的一角，底下的部分则是聚集各种丑恶之杂烩。
可是，也有可能是陌生人打错了电话。
神冈的语气变得有点强硬。他并非认为强硬点较为有利，而是被刑警的态度弄得有点焦躁。
总之，她是个既肤浅又虚荣的女人。这类女人总喜欢在电视公司附近的咖啡厅穷泡，幻想自己也是演艺界的一分子。
神冈将女人的尸体丢到山林里后，回到家时已快天亮了。
“咦？你不是也醉了吗？”
这也难怪，突然接到陌生人电话，说自己家里有杀人事件发生，任谁也会吓一跳，何况对方不肯说明身份，被认为是恶作剧也没话说。
然而，出乎意料地，却有一个冒失鬼闯了进来。那就是电话魔（以电话骚扰他人的无聊者。）富森安子。
我那可爱的玩具今夜会帮我叫来什么样的人呢？
从被害者的遗留物中，立刻查出了被害者的姓名、住址。
包裹是故乡的母亲寄来的。不外乎是鱼干之类的东西，在东京，连猫都不吃它们。
401-1677，当然，这个号码是随着指头胡拨的。线接通了，只要听声音便晓得接通与否。
神冈记得车站名及电影院播放的那首音乐。知道她的姓是富森。从她与中年妇人的对话判断，住的地方大概是公寓。中年妇人可能是公寓管理员或邻人。此外，同一栋公寓里，还住着一位差劲的小提琴练习者。有了这些资料，要找出对方的所在地，并不是件很困难的事。
我明白了我必须被杀的理由。
他不只是脸，连声音都很清醒。
为了忘掉恐怖感，我喝酒愈喝愈多。东京真是个便利的地方，不愁找不到便宜的酒吧。
大概是拿包裹去了。神冈想，待会儿富森若真的再打电话来，那就表示她的怀疑相当强烈。
“笑话，是你找上我的。”
立川警署成立搜查本部，开始调查。
但是，那女人的声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的确听见她喊“救命，我要被杀了！”那个男人自称kamioka，以kamioka发音的姓有神冈、上冈、纸冈等，下面的名字也不晓得。我翻了一下电话簿，看到上面光是神冈的姓就列了一大串，便作罢了。最后还是报上的电视节目栏解开了我的疑惑。
又到了玩弄我那可爱的玩具的时候了。平常像躺在路旁不被别人注意的小石头一样的我，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恢复真正的自己。从现在开始，大东京是我的。
响了20多声后，我将电话切断，再重复拨一遍。仍旧没人接。
人们为了求生而来到大都市。但是依我看，他们是为了求死而来。
他觉得身心舒畅极了。不只是因为刚洗完澡之故，更因为除掉了这些日子积压在心里的沉重负担。
“如果那样可得采取行动了。”他盘算着。
“什么办法？”
“旁人生也好，死也好，关你什么事？你何必蹚这片浑水呢？现在连命都要赔进去了。对你，对我，这都是一件遗憾的事。”
“奇怪？”
田村知佐子在家乡的一次歌唱比赛中拿到冠军后，便自以为是歌星的料，从而来到东京。可是由于人生地不熟，找不到门路，只好暂时在一家演艺人员训练班上课。课程内容只不过是每周一两次的发音练习及舞蹈的基本训练，其他时间则泡在电视公司附近的咖啡厅里。
我被突发的状况吓住了，只是呆呆地将听话筒贴在耳旁。
——我今晚不想回家。
中冈正以清澈的眼神注视着斜卧在车座上的我。他喝的酒量与我差不多，甚至比我还多，却没半点酒醉的模样。
说完话，对方又补充一句：
“那也算是拉小提琴吗？用锯子锯木头的声音都比这个好听多了。”神冈听到送包裹来的中年妇人在发牢骚。
“再打一次电话看看。”
这时，门铃响了。
中冈微笑着，加重了手指的力量。看样子，他似乎不是在开玩笑。恐怖感从我体内深处急涌而上。
“我喝的都是果汁、咖啡。”
我很害怕，却又无计可施。如果告诉警察的话，肯定不会被理睬；找医生的话，不外乎被诊断为神经衰弱。
“不是胡说，要不要看看证据？”
我随便拨了个号码。这个“随便”，正是令人着迷的地方。
这时，一直在旁保持沉默的另一位刑警起身说：
“咦？司机呢？”
与对方通完电话后，心情也平静下来了。我想大概什么地方弄错了。从声音听得出来，对方相当生气。
如果她再打来的话……神冈正在心里描绘另一幅行凶的蓝图时，电话又响了。
一切都无迹可寻。跟她一起喝酒（应该说骗她喝酒）的那间酒吧是间有名的大型酒吧，客人非常多，酒保不可能对某位客人留有印象。而且他为了万无一失，事前曾化装过，因此即使有人看到自己和她在一起，也扯不到自己头上。
可是，他怎么晓得是我呢？我并没有告诉他我的姓名、住址。
假如无法在心理上保持绝对优势，电话游戏还有什么意思呢？
如果是预谋性犯罪，一看到知佐子对着电话喊，神冈自会作罢；然而这是临时起意，他正在气头上，因此也不管是谁打来的，便把电话从她手里一把夺过，挂断，然后死命勒她的喉咙。在杀人的过程中，他仿佛听到电话又响了一两次，由于全神贯注，也记不清了。
到底是谁打来的呢？由于职业的关系，有些人会在深夜打电话给他，要是被哪位朋友听到知佐子的求救声，那可糟糕了。
可是，人与人之间完全互不关心，是多么寂寞呀！我因厌腻乡下过分关心他人的风土人情，而逃到都市，却发觉这里已经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管理员走后，我重新拨电话。这次因晓得对方在家，心里较有准备。电话声一响，立刻有人接。
“是401-1677吗？”
有些人被迫从暖和的被窝中起身接无名电话会很愤怒，但我不在乎。他们或许正在床上享受性的狂宴，或
许正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