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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里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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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忠义曾进京,在二条城陪同将军秀忠参加酒宴。这种场合,无论哪个大名都惮于主君威严,喝酒时只是稍微抿一口,只有忠义一人开怀畅饮。回程途中,因为天气炎热他脱掉上半身的衣服,爬上轿顶,趴在了上面。
像他这样拥有“谱代”意识的人,在丰臣家的大名中可谓罕见。
他甚至把丰臣家派来密使这个重大机密,都告诉了眼前这个俸禄二十余万石的土佐国主。
“大哥,在大坂我们将各为其主,但是请你在逃离土佐时多加小心。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实际上……”
“不过,次男来当人质即可。长子(胜家)还是留在久万的宅邸里吧。我让山之内四郎兵卫去监视他。”
等着上船的时候,忠义把胜永叫到海滨的一角,取下腰间的酒葫芦,请他喝酒。
这是忠义的笔迹。
其间,毛利家的旧臣打听到主人父子被流放到了土佐。前来探望他们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山内家从中提拔加贺井某等数人当上了山内家的家臣。
这种性格使得忠义没有把胜永的话当一回事,心想“算了,就这样吧”。
“小人一直在土佐。”
没有比胜永入城更让秀赖感到高兴的事了。胜永在秀赖年幼时曾服侍其左右,是他的玩伴。秀赖还隐约记得他那光头怪物的形象。胜永入城后立即拜谒了秀赖。秀赖情不自禁地高声叫道:
这也难怪。入城时,他一跃被提拔为与真田幸村、明石全登、后藤基次(又兵卫)等旧大名平起平坐的将官。不仅如此,城内还出现了“让毛利大人担任主帅”的呼声。特别是大藏卿局那群女官这么想。阿夏曾在一旁听见大藏卿局说“他的家世或许比不上中国的毛利,可对丰国大明神(秀吉)来说,谱代大名不就只有毛利大人吗?”
“似乎是个这样的人物。”
秀吉夺得天下后,胜信因此而被提拔为丰前小仓俸禄六万石的大名。六万石俸禄虽少,可丰前小仓大名的地位极高,在丰臣时期相当于“九州探题”,统领九州其他大名。胜信本姓“森”,因为秀吉让他“干脆姓毛利吧”,遂改了姓氏。“毛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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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更像名门望族,有利于他统帅九州当地的武士。
城内的人也不太了解这个秃头海怪。战国时期,称霸中国地区的毛利氏,因在关原之战中战败而失去了绝大部分领土。如今,毛利氏臣服于德川家,作为长门、周防二州的国主避世而居。即便如此毛利家仍是名门望族。人们以为是那个毛利。
众多浪人之中,有一个被称为“毛利丰前大人”的壮汉。他肤色黝黑,身材高大,看上去像秃头海怪。他从海上来,进入了大坂城。
总之,毛利胜永之所以能够从其他大名级别的浪人中脱颖而出,受到重用,并不是因为他的战略能力。“受秀赖大人青睐”这点功不可没。
听毕,连忠义也大为震惊,脑海中闪过“就这样置之不理好吗?”的念头。
到了出发那天,长子胜家到海边去送父亲。自然,负责监视他的老人山之内四郎兵卫也跟着胜家。
二人在年轻时,曾是众道(男同性恋)关系。战国时期,这种奇妙的性习惯在武士之间流行,并成为一种风俗。这个时代的人,做什么事都喜欢将其美化。为了美化众道,甚至有教授“众道美”的师傅。
山内康丰郑重其事地问道。其实,康丰早已从忠义那里听说了实情,这么问只是为了日后好为自己开脱。
土佐国主本为长曾我部氏。庆长五年,长曾我部盛亲在关原之战中支持西军,战败后被剥夺了领地。其后,山内一丰——远州挂川的一介小大名,被家康提拔为土佐国主,入主土佐。毛利父子二人由山内一丰负责监督。顺便提一句,山内一丰也是尾张人,年轻时就认识毛利胜信。两人在丰臣执政时期同为丰臣家的大名,有同僚之谊。
“丰前大人(胜永)徒手游过了大海。”
“好吧!”
顺便说一下,这个山内忠义乃一丰之弟康丰之子。他的性格与朴实的养父不同,凡事喜欢奢华,特立独行,作为武将的能力或许也在养父一丰之上。
关于毛利父子的威望,有毛利家旧臣杉助左卫门的记录为证。
胜永不知该如何回答。怎么过来的?自然九九藏书是坐船过来的啊。胜永心想秀赖所言必有深意。正当他苦思冥想之际,秀赖又说了一句:
“你不会是去为秀赖大人效命吧?”
毛利胜永深知这一点。他说请允许我把长子胜家与次男鹤千代留在城内做人质,世代相传的传家宝及钱财也请您看管。
因为年龄的关系,忠义是弟弟。
胜家跳上停靠在海边的一艘小船,拼命划桨。等他一靠近大船,船上的人就把他拉了上去。军船立即发动,很快扬起八片风帆乘浪而去,消失在岛屿那边。
胜永似乎为此数度放弃了支持大坂城的想法。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妻子,妻子反而鼓励他“去吧!不要管我”。
毛利胜永也在这时说出了心里话。
毛利胜永立即把武器、日用品等一齐装进停靠在浦户湾的军船上,同时带上了二十个旧臣。
当时,关东早已对山内家下达了军令。当家人山内忠义先率领五百士兵,准备从浦户湾坐军船出发。毛利胜永特地把忠义送到了海边。
“毛利胜永采取什么样的手段从土佐逃出来的呢?”
“事已至此,你就跟我说实话吧。”
山之内四郎兵卫原本是毛利家的旧臣,投靠胜永来到土佐,在忠义养父一丰掌权时被提拔为山内家的家臣。派山之内四郎兵卫去监视胜永,意味着忠义默许了毛利胜永逃离土佐。
浪人们陆续进城。
尾张有一座真福寺。真福寺是真言宗的本山,在战国时期有很多领地。此番大坂之阵发生前几年,真福寺被迁移到了名古屋城下。在那之前,它一直坐落于美浓境内的大须(现在新干线岐阜羽岛站附近)。寺内有几个武士,毛利胜永之父胜信乃其中一人。秀吉邀请胜信“你来帮我提鞋吧”。胜信由此开始服侍秀吉。一开始,他不过是替秀吉扛行李的小角色,渐渐因为机灵而被提拔为武士。
胜信——如今入城的毛利丰前守胜永之父,就是那“为数不多”的家臣中的一个。
“这实在是一件很难向您启齿的事……”
“丰前乃战略家。”
那时,有关大坂与关东不和的消息传到了土佐。毛利胜永心想“到时候无论如何也要赶到大坂城去”。
那是他当年与忠义交换的宣誓书。康丰也是亲身经历过战国时代的人,并不认为众道有什么奇怪的。只是,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儿子忠义竟然与毛利胜永结下了这样九九藏书网的契约。
忠义说道。忠义接着又说:“我并非站在土佐国主的立场,而是作为弟弟,以一颗赤诚之心来问兄长的想法。”这恐怕是众道美的极致了吧。
“你是我独一无二的谱代大名。”
家康听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只出人意料地说了一句“此乃战略”,并未发怒。家康言外之意,毛利丰前守胜永采用种种手段欺骗了山内家,这是一种战略,与善恶无关。简言之,在这场较量中,山内家输给了丰前,所以山内对马守(忠义)无罪。此事记载于《武功杂话》、《明良洪范》、《常山纪谈》等书中。在这方面,家康身上还保留着战国人的特质——不把世事想的那么复杂。这与其后德川官僚以善恶来评判世事的做法不同。
后来,山内一丰离世。随后,毛利胜信也去世。
“二人乃金兰兄弟,即使背叛主人或父兄,也不能背叛对方。”
这事成为城内之人关心的焦点。不管怎么说,土佐与大坂的陆地并不接壤,中间横亘着波涛汹涌的大海。
对山内家则谎称洼田甚三郎“到京都、堺去买茶具”。
家康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不过,这话没有传到已进入大坂城的毛利胜永耳中。
毛利胜永来到康丰跟前,从怀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打开来,对康丰说:
事后,四郎兵卫切腹自杀。
从他派家臣洼田甚三郎不断去京都、大坂打探风声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接到这一通报的山内忠义故意装出十分震惊的样子,一方面派使者回到土佐加强对胜永妻儿的监视,另一方面火速派使者前往家康侍臣本多正纯处,等家康降罪。
毛利胜永早就训诫其子胜永:
胜永请求康丰,说身为义兄的自己无法眼睁睁看着忠义出征,请务必让我到战场上助他一臂之力,还望您高抬贵手。
秀吉的出身决定了他在这方面无法与家康比肩。他虽然是织田家的高级将领,可直到在织田政权末期成为近江长浜城主,他能够调动的军队都是从主人信长那里借来的。不像家康,指挥的是自己的家臣团。不过,秀吉身边也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家臣。
这是众道最重要的一点,为此两人甚至要交换宣誓书。
“那么,”秀赖似乎极为喜欢胜永,滔滔不绝说了起来,“土佐与上方陆地不接壤,你是怎么过来的呢?”
忠义爽快地说。接着,他小声说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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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说“对了,这下得监视大哥了”。
这个时代的人都知道,在大坂城内被尊称为“丰国大明神”的上一代当家人,生于尾张国中村一个贫穷百姓家。
“有一艘军船(橹的数量从四十二支到八十支不等的大船)常年停靠在浦户湾。”
他没有谱代名。“谱代”指世代服侍一个家族的家臣。家康有很多谱代大名。从姓“松平”的时候起,德川家就是代代称霸三河的豪族。以酒井、本多、大久保等为首的家臣团一直守护着德川家。他们自远祖以来便与松平家同呼吸共命运。
洼田甚三郎是大野修理的表兄弟,每次去大坂都住在大野家。为此,毛利胜永虽身在土佐,却对大坂城的情况及关东的形势了如指掌。
胜永欣喜若狂。是夜,他把妻子叫到屋里,对她说:
“生生世世,绝不背叛彼此。”
一时间,这极富英雄色彩的“谣言”在女官们中间流传。胜永生性大胆,这样的传奇很符合他的作风。
“我原本不过是田埂上的泥土。已故太阁把我捡到手里,揉捏成一个泥人偶,又给我穿上了‘从五位下壹岐守’的外衣。若丰臣家发生不测,你一定要做好‘变回泥土也在所不辞’的准备来保卫主家!”
“我们毛利家原本不过是尾张田埂上的泥土,在父亲那一代成为大名。这都是托了丰臣家的福,我想借此机会为秀赖大人效劳,来报答丰臣家的恩情。进而扬名天下,好脱离浪人生涯。可若要这么做,我就只能弃你们于不顾。”
除了妻子,胜永还有两男一女。长子十五岁,刚刚成年,名叫胜家。他想把胜家带走,可连他自己想要逃出去都很困难,故迟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秀吉的成功史无前例,也因为这样他的政权存在着先天不足。
不久,秀赖派密使潜入土佐转告胜永“入城来辅佐我吧”。
山内忠义走海路前往上方。他离开期间,由他的生父山内康丰留守高知城。
“你是从海里爬上来的吗?”
当时世人都说“毛利父子虽为被流放之人,却颇有威望,连大坂的秀赖也暗中给他们送来了扶持粮”。
康丰一想到日后德川家的审讯,实在九九藏书说不出这句话。他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表示会对胜永出逃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说:
终于,到了军船出发的时刻。站在海边的胜家突然跑了起来。四郎兵卫作势追赶他。
“山内一丰乃性情中人。”
这话从秀赖嘴里说出来很罕见,让以淀殿为首的女人们很是激动了一番。
庆长五年,关原之战发生时,胜永已年过二十,从小仓率兵东上。战败后,毛利家领土被没收,胜永与其父胜信一同被流放到土佐。没过多久,胜信死在了流放地土佐。
“毛利?是中国的毛利吗?”
这句话随后在女官之间流行起来。因此,一提到毛利胜永,便首先给人“从海里爬上来的男人”的印象。这或许也是因为他的形象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一点吧。
胜永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觉得奇怪。不是秀赖派密使到土佐,还带来了他亲自画押的文书吗?怎么还问你在哪儿呢?不过,胜永又转念一想,秀赖从小生活在大坂城里,在女人的包围下长大,或许生性悠然,不记得这事了吧。
“啊!我记得你!”
古书中有这样的记载。一丰给予关原之战的败将毛利父子千石的扶持粮,让父亲胜信居住在高知城内,儿子胜永住在城外叫久万的地方,允许二人自由行动。
“丰前大人,这边请。”
稍有差池的话,土佐一国都要陪葬。
小幡勘兵卫也是从大野修理那里听说,才知道的这些事。土佐方面,国主山内家受江户之命,对胜永进行了严厉的监视。
“那就派山之内四郎兵卫去监视你吧。”
“大哥,”忠义毫不害羞地叫道,“我即将乘军船前往上方,你想必很羡慕吧。”实际上,他是想问出毛利胜永的真心话。
老人四郎兵卫从新主君山内忠义那里接到了“监视旧主毛利丰前”的密令。他知道忠义这么做的意图,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在毛利胜永逃离土佐一事上,要想既让他成功逃脱,又不连累山内家,就必须有人做出牺牲。若能只牺牲一人最好。四郎兵卫知道自己承担着这个重任。
关于忠义有一段这样的逸闻:
接着秀赖问他:“在此之前,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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