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收尸白骨塔
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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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枪打美人台
第一章 枪打美人台
第二章 收尸白骨塔
第三节
第二章 收尸白骨塔
第三章 金麻子卖药
第三章 金麻子卖药
第四章 杜大彪捉妖
第四章 杜大彪捉妖
第五章 邋遢李憋宝
第五章 邋遢李憋宝
第六章 斗法分龙会
第六章 斗法分龙会
第七章 张瞎子走阴差
第七章 张瞎子走阴差
第八章 孙小臭下山东
第八章 孙小臭下山东
第九章 火烧三岔河口·上
第九章 火烧三岔河口·上
第十章 火烧三岔河口·下
第十章 火烧三岔河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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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横顺也不答话,只是掏出怀中的拉子,轻轻往桌上一摆,脸上全是得意。众人一见无不惊叹,拉子中这只虫,要身量有身量、要模样有模样,须、头、颈、腿、尾,件件出类拔萃,黑中透亮、亮中透黑,隐隐约约挂了一抹子暗青,正所谓“好虫披两色”,这绝对是虫中之王!
刘横顺平日里到处巡逻,却没在街面儿上见过此人,以为这是个走江湖混饭吃的二老道,想套近乎做他的生意。在过去来说,江湖上“做生意”和“做买卖”不一样,买卖不分大小,讲的是将本求利,一个大子儿买进来,俩大子儿卖出去,这叫买卖;生意则不然,多多少少带着几分贬义,往往指坑蒙拐骗的江湖伎俩。刘横顺是穿官衣的警察,岂会相信卖卦蒙人的二老道?当即对老道一摆手:“打住,刘爷我还有正事要办,没空跟你费唾沫星子。”
看热闹的闲人们见刘横顺来了,“呼啦”一下子围拢上前,有人问道:“怎么样刘爷?今儿个带了什么宝虫?”
说实话,刘横顺前一天见识过“金头霸王”的厉害,虽然在古路沟得了“棺材头大将军”,可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却不能输了气势。再一打量对面的老客,仍是头上一顶小帽,左手边放个空鸟笼子,右手边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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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茶壶,也不知有水没水,从没见他喝过,坐在当场气定神闲。
也有人对刘横顺说:“那个老客的金头霸王在一天之内连胜一十四场,绝非寻常之辈,如今又缓了一宿,棺材头大将军纵然骁勇,只怕也战它不过!”
有人挑大拇指称赞:“这可了不得,也就是刘爷,别人谁敢上古路沟逮虫?吓也吓死了!今天让这老客领教领教咱北路虫的厉害,免得他回去之后说长道短。”
旁边那位听着不顺耳了:“蟋蟀是神虫,谁能看得透?仅凭眼力就可以断出胜败,那还斗什么呢?不咬如何知道斗得过斗不过?让我看刘爷这条虫有一拼。”
天津卫东西窄、南北长,虫市在南城土地庙,火神庙警察所在北门外,刘横顺两条飞毛腿,去哪儿都是步辇,比坐车骑马还快,一路穿过北大关去斗虫,见此时天色尚早,马路上有推车卖煎饼馃子的,就想来上一套当早点。卖煎饼的认识刘横顺,先问他:“刘爷,您是交钱还是抽签?”这也挺奇怪,卖煎饼怎么还抽签?不说您不明白,旧时很多小买卖都这样,也是一种经营手段,比方说煎饼馃子五个大子儿一套,买主儿可以先花一个大子儿抽签,抽中了赢一套煎饼馃子,九九藏书能够省四个大子儿,抽不中再给五个大子儿,相当于多花一个,这也是个买卖道儿。刘横顺满脑子都是斗虫的事儿,没心思抽签,他也不是捡便宜的人,给完钱拿上煎饼馃子,在旁边找了一个卖豆浆的,大大咧咧往长板凳上一坐,冲卖豆浆的叫了一声:“浆子要开的啊!”那时候的豆浆很浓,可不像如今这么稀汤寡水的,放住了能起一层皮儿,如果让浆子在锅中一直滚沸,不仅费火,还容易糊锅,喝到嘴里味道就不对了。所以一般卖浆子的在热浆子锅边上再放一缸生浆子,看到锅开了,马上往里边加一勺生的,这个时候盛到碗里,浆子可就不是开的了,所以刘横顺嘱咐了这么一句,一听就是行家。卖浆子的赶紧盛上一大碗豆浆端给刘横顺:“大碗儿了啊、小碗儿浆子大碗儿盛,滚开!”做小买卖的可不敢让巡官滚开,那是活腻了,他口中的“滚开”是指豆浆煮沸了的意思,卖豆浆的就得这么喊,浆子见了风还没放稳当就起皮儿了,说明豆浆没兑水,又夹了一碟咸菜丝儿,这个不要钱随便吃,也不是值钱的东西,无非是腌芥菜拌辣椒油,喝豆浆还就得吃这个,六必居的八宝酱菜好,却吃不出这个味儿。旧时有那些个爱占小便99lib•net宜的,往往自带饽饽,只买一碗豆浆,拼命吃人家咸菜,卖豆浆的顶讨厌这路人,给他们起个外号叫“菜饱驴”。
二人没有多余的话,相互拱了拱手,放虫过戥子,下场直接开斗。刘横顺的“棺材头大将军”,对上了老客的“金头霸王”,真好似上山虎遇见下山虎、云中龙碰上雾中龙,头对头、牙锁牙,杀了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在场围观的全是本地人,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能“大饼卷丸子——架炮朝里打”,因此没一个下注的,连喊带叫都给刘横顺的“棺材头大将军”助威。五六个回合斗到分际,“金头霸王”招架不住扭头就跑。看热闹的拍巴掌叫好,刘横顺也长出了一口气,以为胜负已分,古路沟这趟没白折腾。怎知金头霸王突然跃上罐壁,又蹦到棺材头大将军身后,两颗鳌牙一张一合,咬下“棺材头大将军”一条后腿。围观之人呆若木鸡,再也没人出声了。无须多言,刘横顺又败了一阵,前后两场输了四十块银元。老客嬉皮笑脸地说:“兄台这只棺材头大将军当真了得,称得上是百里挑一,但是与我的南路虫相比,尚且逊色三分,怎么样?敢不敢翻个跟头,明天再斗一场?”
众人七嘴八舌问刘横顺:“刘爷,这是从什么地方得九*九*藏*书*网来的宝虫?有名号吗?”
刘横顺当时一愣,心想你一个外来的二老道,为什么知道我要去斗虫?转念一想这也不奇怪,天津卫不认得我刘横顺的没几个,准是我与老客斗虫之事传开了,老道想借机蒙我的钱,先说我有败无胜,把我胃口吊起来,再求他讨个法子,也不看看我是谁?大清早起的,你跟这儿念三音,岂不是给我添堵?当下将脸一沉,对老道说:“你既然认得我,想必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不必再费口舌了,惹恼了我把你这个牛鼻子老道抓起来。”老道听了这般话说,嘿嘿无言,闷着头继续喝豆浆了。刘横顺也不再理会老道,将早点钱放在桌上,站起身来便走,穿街过巷来到南城土地庙一看,斗虫的老客来得也够早,已经在那儿等他了。
老道却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说:“这件正事不办也罢,贫道看你一脸败相,今天去斗虫只怕凶多吉少。”
这叫欺人太甚,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占便宜没够可不行”。刘横顺岂能让这老客吓住,人活一口气,佛为一炉香,再败一阵也不要紧,大不了砸锅卖铁砍胳膊切腿赔给他,可不能让人叫住了板,如若在此时说出“不敢”二字,往后还有脸出门吗?不怕吃不饱,只怕气难平,当下跟那个老客订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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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字据,约定转天一早再战,一场四十块银元,刘横顺赢了两清,输了赔给老客八十块银元。刘横顺怒气冲冲出了土地庙,回去换上警服,去到火神庙警察所当差,思来想去没个对策。古路沟的“棺材头大将军”堪称北路虫王,能把毒蛇咬跑了,兀自不敌金头霸王,今天又得在警察所当班,上哪儿再去找虫?
刘横顺说:“各位三老四少,此乃古路沟斗败毒蛇的棺材头大将军!”
刘横顺先把豆浆上的皮儿用筷子挑起来放到嘴里,就着这股子豆香,一口煎饼馃子、一口豆浆在这儿埋头吃喝,听到旁边那桌有人跟他说话,一开口先诵道号:“无量天尊,这位是火神庙警察所的刘横顺刘爷不成?”刘横顺侧目一看,见那边坐了一个老道,这老道真够下本儿的,穿得那叫一个齐全:头戴绛紫色九梁道巾、银簪别顶,身穿绛紫色八卦仙衣、前后阴阳鱼,上绣乾三连、坤六断、离中虚、坎中满,腰系水火丝绦,双垂灯笼穗儿,脚下水袜云履一尘不染,手摆拂尘,身后背一口宝剑,面如蟹盖,青中透灰、灰中透蓝,两道卧蚕眉,一对伏犀眼,鼻直口阔,大耳朝怀,下趁三绺墨髯,好一派仙风道骨,要不是坐在板凳上,端着碗喝豆浆,不要钱的咸菜也没少吃,真以为是得道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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