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觉得你会。”
对方全写下来，接着抽了两下鼻子，摆动笔尖核对刚才写好的内容，然后又暂停住，开口问：“你最后使用过的通信地址是什么？”
“最后的军阶？”
“APO？”
“我们一向就是这样。”
“陆军邮局。”
“这是为了记录，麻烦了。”
“什么法令？”
“请回答问题。”
“什么也没听过。”
“听审。”
“我相信警察局已经复印我的护照拿给你看过了。”
对方又画了另一个很大的注记。两条直线，两条横线。接着他问：“你昨天晚上住在哪里？”
“这只是个行政上的进程，就这么简单。大概只是件小事。不过我还是得问你一些问题。”
李奇没说话。
“单位？”
“你是走路过来的吗？”他问。
对方在书写数据上画了个http://www.99lib.net明显的注记。李奇看见他的笔移动了四次，两次往同一个方向，两次往另一个方向。接着对方问：“你已经多久没工作了？”
“显然是这样。”
“我觉得镇名很有趣。”
“没有公车，而且我找不到便车。”
“离开？”
“离开镇上。”
“APO信箱。”
“你来绝望镇的原因？”
“直到？”
“十三年。”
“对，没错。”
“我总得去某个地方。还有谢谢你们这么盛大的欢迎。”
“可是你却有银行存款？”
“为什么？”
李奇打了个呵欠。“我还没受到任何指控。我没见到我的律师。”
“我这位退伍少校不想找工作。”
“流浪。”对方回答。
“没有。”
“我没有任何行李。”
“完全靠你自己？”
“我想待在这里。”
“我可以拿镇暴枪来。”
“十年。”李奇说。
“为什么？”
“你们这里是什么蠢制度？”
“是的。”
“你是退伍军人？九*九*藏*书*网”
“不算有。”
对方写下来，画了另一个注记。
“观光。”李奇又说了一遍。
“你服役多久？”
“不，我是问为什么来这里？”
李奇说：“没有固定的地址。” 对方写下来，又问：“职业？”
“退伍的少校找不到工作？”
“储蓄。”李奇说：“加上偶尔用劳力赚来的。”
“这理由不怎么让人信服。”
“我还没认真考虑过。我不觉得会有什么大麻烦。这里又不是伦敦，也不是巴黎或纽约市。”
“没人指控你罪名。”老人说：“这不是审判。”
公设辩护律师根本没出现。李奇小睡了两个钟头，接着逮捕他的那个警察就喀哒喀哒走下楼梯，示意要他起来。
“可是你却决定要来？”
“到法庭上讲吧。”警察回答。“跟我说没用。”
“我可以先把你的手铐起来。把你绑在床上。”
警察站在原地等着。李奇耸了耸肩膀，然后抬起双脚踩到地上。他撑起身子，走出牢房。少了鞋带，走起路来感觉很怪。走在阶梯上的时候，他还得让脚尖勾起来，免得鞋子往下掉。他拖着脚步经过登记柜台，跟着警察走上另一段阶梯。这段楼梯看起来比较高级。顶端
有一道关着的木头双扇门。门边有一块标示牌，下方连接着一根短柱，然后是个沉重的底座。看起来跟餐厅的那块牌子一样，只不过这块上面写着：镇立法院。警察打开左侧的门板，然后往旁边站。李奇走进了一间法庭。里面有一条中央走道，以及四排旁听席座位。接着是一片栏杆区域，有一张原告跟一张被告使用的桌子，每张桌子都配了三张轮形靠背椅。另外也有证人席、陪审团席，以及一座法官台。全部的摆设都是松木制成，上了暗色的亮漆，而且颜色随着时间与擦拭变得更深。墙面全都铺着相同材质的饰板，占了四分之三的高度。天花板跟最上方的墙面都漆成乳黄色。法官台的后方有旗子，一面是星条旗，至于另一面，李奇猜测是科罗拉多州的州旗。
九-九-藏-书-网藏书网“你从离开军队后就没有工作过吗？”
“法官在等你了。”他说。
“省点力气，直接送他们去医院吧。”
对方的语气不带情绪，而且他的口气相当礼貌。于是李奇耸耸肩膀，说：“杰克·李奇。没有中名。”
男人沉重地踩上三格阶梯，滑身坐进法官台后方。他的身材笨重，年纪大概过了六十岁，整头都是白发。他的衣服看起来很廉价，而且剪裁很差。他拿起一枝笔，把面前的横条笔记本摆正。他看着李奇，然后开口说：“姓名？”
“宪兵。”
“听审什么？”
“在逗留的期间，你打算怎么照顾自己？”
“也许有一天我会去拜访你。”
“干嘛？”
“我有银行存款。”李奇说。
“对。”李奇说。
“希望镇。”李奇说：“一间旅馆里。”
“观光。”
“我的权利还没宣读。”李奇说。
“那是什么？”
对方写下来。接着又问了出生日期、社会安全码、国籍。然后他问：“地址？”
“我可以派之前那三位兄弟来拜访你。”
“十年前退伍。”
法庭里没有人。声音会在室内回响，空气中也有灰尘的味道。警察往前走，打开栏杆区的门，指着要李奇到被告桌旁。他自己则是在原告桌后方坐下。他们就这样等着。接着，后方墙上一扇不起眼的门打开，有位衣着正式的男人走了进来。警察立刻跳起身，说：“全体肃立。”李奇继续待在自己的位子上。
“少校。”
“而你自从离开军队之后就没有永久地址？”
“你的行李还在那儿吗？”
对方画了第四个注记。两条直线，两条横线。他点着笔尖核对自己写下的项目，缓慢又有条理，总共十四个答案，加上四个额外画的注记。他说：“很抱歉，我发现你违反了绝望镇的一项法令。恐怕你必须离开这里。”
“你住在镇上吗？”
对方问：“姓名？”
“你听说过关于我们这个小镇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