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在异地，我又变成了令店员非常讨厌的买书者。把抱在怀里或扔进篮里的书拿到柜面结账时，念及行李箱已经塞得满满了九*九*藏*书*网，放不下了，真的放不下了，唯有忍痛淘汰一些，于是站在收银员妹妹面前，把书分类，这本要的，放左边；这本不要，放右边；喔，不，这本还是要了，故从右边放回左边，如此左右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算选定，正式付账，跟不要的书说句再见，把柜台搞得乱七八糟。

此九九藏书番冲进季风，倒不是真的先找自己的书，而是先抢购书籍，真的是“冲”和“抢”，只因可用的时间不多，缓慢不得。好久没来这里了，故如狼似虎地左拥右抱，不管买回家后是否真的会看。往往，愈是没时间读书便愈想买书以降低心底的焦虑感，书本堆在家里，读不完，又有另一种焦虑，于是又去买更多的九九藏书网书。这是买书者的恶性循环，任何一位爱书人皆有经验，而在我这年龄又多了一层额外因素：担心再不赶快买赶快读便会没精力没眼力去读了，而且口袋有足够的买书钱，那便几乎毫不拣择地好坏兼收，我常笑道，这是“狼虎年华”的买书期。

付账前，当然亦去探望自己的书。游记随笔放在散文书架，电影随笔放在九*九*藏*书*网影视书架，分散了，各有地盘，但都没放在书店的当眼处。此时刚好有朋友从香港打电话来谈事情，我趁机抱怨道：“激死我，书店毫不看重我的书。”话未说完，身边一位六十来岁的先生转头瞄我一眼，然后说：“呵，马先生，我是你读者，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真系缘分。”

我笑笑，低头疾走，尴尬死了。

好久好久以九九藏书网前在美国看电视喜剧，有一位老爸常到赌场，孩子问他去干吗，他无奈地笑道“去探望自己遗留在那里的钞票”。我曾经爱对小女孩讲这烂gag，但在戒赌之后，不讲了，探望书籍比探望钞票有气质得多，总算，老了，有点进步。

到了上海怎可以不抽点时间看看季风书店，一来为了买书，二来为了看望自己的书，像看望孩子一样，有亲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