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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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花褪残红青杏小
第一章 花褪残红青杏小
第二章 初将明月比佳期
第二章 初将明月比佳期
第三章 此情待共谁人晓
第四章 鸳鸯两字怎生书
第四章 鸳鸯两字怎生书
第五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第五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第六章 梧桐叶上萧萧雨
第六章 梧桐叶上萧萧雨
第七章 渐行渐远渐无书
第七章 渐行渐远渐无书
第八章 旧时天气旧时衣
第八章 旧时天气旧时衣
第九章 也无风雨也无晴
第九章 也无风雨也无晴
第九章 也无风雨也无晴
第十章 鸿雁在云鱼在水
第十章 鸿雁在云鱼在水
第十一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第十一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第十一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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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要记住,我是你远在天边的亲人,如果你不幸福,每个亲人都会难过。
很努力,才露出那个仍然带一些哭意的微笑。
“那好,”桑离点点头,“那你告诉他,他用了三年找到我,我就会用三十年找到他。他尽可以躲得远远的,但只要他不幸死在了我前面,那就等着我去掘他的坟好了!”
南杨气哼哼地:“谁说没有,是你不知道而已。”
林耀民再一鞠躬,离开房间。
她做不到。
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坦然:“桑小姐,我决定打这个赌。”
可眼下这个样子,倒引起她内心那些不安的感觉,愈演愈烈。
纸上,只有四个字——“G城沈宅”。
“他去了哪里?”桑离先松口气,再看着郭柏威问,“什么时候走的?”
也是因为这二十年,你怕给不起我长久的幸福,可是你知道吗,当我终于知道我爱你,二十年,已经是何其巨大的财富!
“如果我不来呢?”桑离抬头看着郭柏威问。
站在虹桥机场宽阔大厅里的时候,她真的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多年前,也是十月,她就是从这里,从这繁华都市的霓虹中,抉择了她人生的第一段不归路。
“你只要告诉我他在哪里。”桑离的声音无比坚定,她站在郭柏威面前,定定地看着他。
她不得不承认,马煜说的是对的。
他叹息着说:“桑离,我们终究还是要错过了吧?”
“好的,请稍等。”前台服务员接过身份证,准备登记。然而在她看到身份证上那个名字的刹那,突然愣一下,再抬头看看桑离,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的神情坚毅,她的语气坚定:“我会陪着他,陪他一辈子。陪他把生命延长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多。我要陪他创造一个肝移植史上的奇迹!所以,如果你想看到你们沈总能开开心心地多活几年,不妨告诉我他的地址。”
或许我真的是太唯心了——可是至少我知道,因为爱,才会在乎;因为在乎,才会恐惧。
回到家的那晚,桑离哄YOYO睡着后从卧室出来,看见马煜站在阳台上,一个人抽烟。
下午的时候,郭柏威路过壁球室,一转头,就看见桑离在打壁球。
人来人往的候机厅里,桑离紧紧攥住手里的白信封,也笑了。
桑离纳闷:“出国是好事情啊,访问学者也不是谁都能做的啊!”
桑离笑了:“我的眼线很多的。”
她的目的达到了:现在,只要她的影子出现在郭柏威的视野中,他便痛苦地想到这个词——“闹心”。
“真的,”顾小影耸耸肩,“我们同事是他们系今年毕业的研究生,来做专职辅导员的。她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不信你可以去问南杨啊?”
泪眼模糊中,桑离轻轻打开那个紫檀木盒子,看见黑色丝绒上静静栖息着一整套晶莹剔透的翡翠首饰:圆润的手镯,精巧的戒指,蝴蝶形状的胸针、簪子、链坠、耳环……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翡翠锁,背面刻着四个工整的小字“永结同心”。
沈捷于上海
是进入安检前五分钟,桑离最后看一眼这偌大的城市、这来来往往的人,拎起行李走向安检口。
偌大候机厅里,桑离点头,敛了笑容,严肃地答他:“我保证,我会做到我说过的一切。”
她一边回答一边把手下的黄瓜切成薄而均匀的片,桑离叹为观止,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马煜看着桑离的眼睛,轻轻叹口气说:“桑离,我不是不爱你,我只是不忍心。我发现你这辈子在感情这件事上总是在听从命运的安排,谁站在那里等你,你就走向谁,谁走远了,你也从不追赶……所以这次我放你走,你要听从你的内心,你爱谁,就和谁在一起。只有这样你才能幸福,才不会在此后的半生里后悔。你也不需要担心我,只要你找准了自己的方向,我自然也会重新开始寻找属于我的幸福,所以你只要按照直觉的方向去走,就好。”
半小时后,门铃声响起。桑离走过去开门,不出所料,见到的是郭柏威。
站在壁球室外,郭柏威犹豫了。
那里,有一处种满了广玉兰的宅子,在南部山区蜿蜒的山路尽头,铺着鹅卵石的甬路末端,朱红大门的后头,满屋黄花梨的簇拥下,见证了她最好的年华。
桑离点点头:“我也是前阵子刚知道的。”
顾小影笑得心满意足:“他被师生恋缠上了,出国避难去。”
我想,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第二天,在郭柏威和律师藏书网的陪伴下,桑离终于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保险箱。
还好,还好,阴天总是很短,幸福却有那么长……
马煜看看桑离,目光里有一些遗憾、一些惋惜、一些坚定。
小姑娘,人生真的很短的,没有多少个三年可以用来浪费。假使有人爱你,而你也爱他,那就不要想那么多,瞻前顾后是浪费时间、浪费幸福的行为。要勇敢,勇敢地去尝试一些事情,毕竟,没有人是完美的,就算将来有一点遗憾,你也要允许生活中出现一点误差。
她看着他,表情真挚,眼里闪烁着星光:“郭特助,我这辈子错过了很多东西,对不起很多人。我现在知道后悔了,可是许多事却像那时候舍不得吃的蛋奶冰棒一样消失了,再也无法挽回了。我知道你也是听命行事,可是这一次,你不妨相信我。”
她的笑容明媚灿烂,绽放成好看的花。
她纤细的手指,就那样,在那个黑色签名上,轻轻地抚过去。
他笑着说:“我倒要看看,总裁会不会真的让我回家吃自己。”
他的目光诚恳,却又含着郑重:“桑小姐,我希望,你真的能陪他走下去,不会食言。”
“我想看看你们沈总,”桑离也不绕弯子,“我想看看他手术后恢复得怎样。”
桑离不明白了。
他不用猜也知道,只要他复述了桑离的决定,沈捷一定会迅速出国,彻底躲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郭柏威的头开始剧烈地疼起来。
他说:“桑离,我不知道我会等多久,所以如果找不到他,你要快点回来。”
他知道沈捷想要什么,也知道沈捷不要什么;他知道沈捷期待什么,也知道沈捷害怕什么……
桑离抬起头,平静地问:“沈捷现在在哪里?”
还是郭柏威先开口:“桑小姐,好久不见。”
她的声音轻轻的,好像唯恐惊醒了什么一样:“我记得那是1984年吧,我还很小,只觉得它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可是在那时候,一角五分钱的蛋奶冰棒也是种奢侈的零食。我就想,等将来有钱了,我就买很多很多蛋奶冰棒,吃个够……”
玻璃墙外,郭柏威看着桑离的背影,情不自禁停下脚步。他甚至还恍惚了一下子,觉得沈捷就站在他面前,正微笑着陪桑离打球——时至今日,他仍然记得沈捷教桑离打壁球的情景,那时候,她俨然只是个孩子。
我不怕我不爱你,也不怕你放弃我,我只怕,我一旦走近,会不会给你带来新的灾难?
一辈子也很短,从我们相爱,到我们无法再爱。
“当然知道,”桑离看看顾小影,“不然这次回来,怎么可能不去找他。”
南杨怒了:“谁说我情感经历一片空白?这么大年纪了,谁没谈过恋爱啊!”
小姑娘:
想到这里,波音737的机舱里,桑离忍不住闭上眼,偏过头,再次挡住人们的视线,任泪水肆无忌惮地沿脸颊内侧滑落。
谢谢你成为我的亲人,谢谢你祝福了我,谢谢你让我知道,我从来都不孤独。
林耀民开门,把桑离让进屋,又说:“女士您请稍等,过会我们总裁特助会亲自来拜访您。”
“女士,”林耀民的语气竟然带着些真挚的恳求,“我们也不过是做人下属,请您一定要在这里等一下,真的,不会耽误您太久。”
桑离迫不及待地拆开那封信,当她终于看见那几行字的时候,忍不住泪如雨下。
她说:“哥,其实我们都不小了。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至少有了一样本事,就是能看出谁是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顾小影终于绷不住,主动揭露谜底:“我们今年新分来的同事来报道了嘛,一聊天,发现都认识南杨,她就给我讲了他出国做访问学者的原因。你猜,这原因是什么?”
桑离看看他,终于叹口气:“好吧。”
他不看桑离,只是从旁边一个随从的手里拿过来一个文件夹,推到桑离面前:“这是沈总离开前留给您的,他料到您会来,所以早就安排我们等候您。”
虽然现在,我仍然有忐忑,有顾忌,可是我最怕的,仍然还是你离开。
那么,这套首饰,就算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吧,小姑娘,祝你新婚快乐!
郭柏威摆摆手:“不要谢我,桑小姐,我只有一个要求。”
双手握到一起的刹那,他们没有看见,候机厅宽敞的玻璃窗后,天空中的乌云散去,阳光瞬间迸射,光芒万丈!
桑离疲惫地坐在沙发上,觉得这一切都恍惚得很,带着许多她拿不准的疑问,扑面而来。
因为,假使未曾别离,99lib•net我又如何能与你相逢?
顾小影很得意:“这还用学?有天赋的人都是无师自通。”
我们注定要错过彼此,错过最好的时间——不过只是三年,可是错过了这三年,我连娶你的资格都没有了。
原来,错的,不是这繁华本身。
“是吗?”桑离憋住笑,“可是我分明听说你是人家女孩子的初恋对象,而且对方立志要用十八般武艺收服她情感经历一片空白的南杨老师。”
夜风中,他终于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把下巴抵在她的肩头。
她似乎刻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提醒他给她一个答案。
(完)
郭柏威张大嘴巴,完全失语了。
舷窗外,灿烂夕阳烧红了云海边际,整个世界光彩夺目!
就这样,几天后,桑离终于再次踏上上海的土地。
顾小影笑了:“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出国吗?”
她还能继续自欺欺人地过日子吗?
三年,分分合合,几次面临生离死别,郭柏威自始至终是个旁观者。他不是不知道,沈捷离开桑离,需要多么大的勇气——许多时候,要对自己狠,才能对别人仁慈。
阖家团圆——原来,这才是世间最质朴美好的幸福。
他像是对桑离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所以,我一直都很后悔。我想如果我在去美国之前能把它交给你,告诉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娶你……如果是那样,你还会不会离开我?
桑离却并不放弃,仍旧盯着他的眼睛,重复:“告诉我,沈捷在哪里。”
到这时,哪怕只有两年,我都会去争取。
桑离向后退一步,躲开顾小影手持菜刀的“孙二娘”造型,翻个白眼:“他博士毕业那年你研二,正在折磨管大哥好不好?至于后来,我隐居了,谁知道他去哪儿了啊。”
“马煜……”桑离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而是,面对繁华,我们选择怎样的人生、怎样的路。
还有,谢谢你肯给自己二十年。
她仰头看看马煜,却见他已经转头看向远处的灯火。
桑离怔怔地站在阳台上,不知该说什么好。
电话那边的南杨沉默了。
他说话时,有秋风从敞开着的窗户处吹进来,带来黄昏的凉意。
这时有风吹过来,吹乱了她的头发,有几绺散在额前。马煜伸出手,为她拢到耳后。在他们身侧的远处,是明灭闪烁的万家灯火。
郭柏威沉默了。
他似乎叹了口气,说:“桑离,这次回G城,我想,对你我的触动应该都很大吧。”
中悦还是那个样子:高耸入云的尖顶衬着黄浦江畔的夕阳,玻璃幕墙反射出火烧云的流光,在这城市人来人往的喧嚣中,安静伫立。
永远幸福!
飞机上,桑离再次打开那个白色的信封,看着那张纸,微笑。
他伏在阳台栏杆上,身上的白衬衫被夜风鼓起来,桑离看着他,没有说话。
一小时后,飞往G城的飞机腾空而起,带着桑离的心愿,带着郭柏威的赌。
可是,他的小姑娘显然不这么想。她铁了心要去找他,要陪他走人生的后半程——郭柏威这多年来也算阅人无数,他不认为自己看走了眼,他分明从桑离的眼睛里看到从未有过的坚定与爱。
那也是他们最好的年华。
只见她俯下身,把桑离身份证递给身边的女孩子,又低语几句。那女孩子也惊讶地看看桑离,旋即拿着身份证离开前台,走向不远处的经理值班室。
几分钟后,果然就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快步走过来,见到桑离时先微微一鞠躬,再开口:“您好,桑女士,我是客房部经理林耀民,我们总裁有交待,专门为您预留了套房。您请随我来。”
“我不能说啊,”郭柏威有苦难言,“沈总说如果我泄露了他的行踪,以后就可以回家吃自己了。”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往外走,郭柏威在张口结舌中只听见她扔下最后一句话:“我在中悦住三天,三天后,我会先从国内的每一间‘离园’开始找起!”
“废话!”南杨咬牙切齿,“你那时候满眼都是帅哥,我才懒得告诉你。”
南杨沉默几秒才晓得反问:“谁告诉你的?”
“什么?”桑离瞪大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因为很显然,这一次,沈捷是真的想要离开他的小姑娘了。
桑离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那一瞬间,她的头有些晕。
桑离难以置信地看着郭柏威,再低头看看茶几上蓝色的文件夹,下意识问:“这是什么?”
她微微笑着,在他看不见的赤道的这一边对他说:“哥,本来我也是个没99lib•net有勇气的人,我总怕我的出现会带给别人灾难,所以我逃避,恨不得能离群索居。可是现在我知道了,满足地死去的确好过寡淡地活着。所以,哥,如果有机会摆在面前,那一定要抓紧,因为没有什么机会能够一直等着你,而不溜走。生命真的很短暂,幸福稍纵即逝,所以,不要辜负别人的心,也不要辜负时间本身。”
她这样想的时候,旧日的时光好像幻灯片一样掠过她的脑海:他的声音、他的微笑、他带她长大,他说“小姑娘,我爱你”……
我这辈子,总是为前途、为歌唱在争,我从来没有为我爱的人,争取过哪怕一次半次。
郭柏威直接切入主题:“您这次来是——”
与此同时,她听到身后有人喊:“桑小姐,请留步。”
郭柏威挣扎了整整三天。
桑离微微叹口气,便随他走向电梯。
那时候,沈捷也是那样意气风发的男人,最好的年纪,事业有成。
离开G城之前,管桐和顾小影在自己家里给马煜和桑离送行。
前台的姑娘笑魇如花,语调细软:“您好女士,欢迎你光临中悦大酒店,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她真的再也不想这样下去了。
当电梯门再度打开的时候,赫然入眼的,便是那个熟悉的楼层——沿新换的地毯走过去,打开门,桑离知道,一定能看见一个宽敞的套房,以及那个面向黄浦江的露台。
顾小影系上围裙亲自下厨,桑离在旁边看着她切菜的一招一式,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郭柏威点点头,伸出手:“一路平安。”
他拿出几张纸,桑离低头看了看,迅速签上自己的名字。
桑离笑了,只是这一次,她的笑容有释然、有顿悟、有南杨看不见的坚定。
正感叹着,突然听到顾小影问:“南杨在省师大政法系教书?”
她笑着问:“墨尔本的风光好吗?”
桑离点头,微笑着推过去自己的身份证,答:“您好,我想订一间单人房。”
在他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色的西装的男人,都表情严肃,只是略鞠躬打招呼。桑离把三人让进屋里,四个人在沙发上坐好了,气氛蓦然变得沉重起来。
沈捷的信是这样写的——
从师兄弟到上下级,从好朋友到好搭档……郭柏威和沈捷之间的感情远非工作关系那么简单。他曾陪沈捷走过父亲去世、入住中悦、开拓版图、寻找桑离……以及所有那些后来的路。
她真的不能带着遗憾与不甘心,还有那些此起彼伏的惦念过自己的后半生!
桑离有些莫名其妙,她皱皱眉头接听电话,却在听到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时忍不住笑了。
她略为迟疑一下,还是走过去,站到了他的身边。
“话是这么说,不过南杨嘛……自然是有别的原因。”顾小影笑得很开怀。
几年过去,他似乎也更加成熟了,眉宇间有了中年男子沉稳的气度,眼神里多了些凌厉也多了些欲言又止的掩饰。
桑离心里突然有些感慨——似乎,一直以来,总是他在为她着想。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上海了。你放心好了,手术很成功,我会努力活下去,因为我不能食言——我答应过你的,陪着你,不离开你。
“有大约一个月了吧。”郭柏威避实就虚。
他的声音里也带了笑:“刚来不久,哪里顾得上看风景。不过如果拍了照片,一定发给你看。”
马煜看看她,笑了。只是,这个笑容那么苦涩。
桑离急忙回转身:“不要了,我只是——”
她突然从心底感到羡慕。
等飞机的间隙,电话再次响起来,桑离低头看手机,是个长而陌生的号码。
他清楚地看见桑离的眼角含笑,表情像是戏谑,语气却那么严肃。
尔后,桑离就听到马煜说:“你去上海吧。”
“是什么?”桑离也难得的好奇。
十几分钟后,桑离把信折好,放回到盒子里。然后捧着盒子,走出房间。
她咬牙切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他没把骨灰撒到海里或是扔到了外太空,我掘地三尺也一定会找到他!”
中间的这个过程里,相爱的人,要手牵手、肩并肩,无论贫穷、疾病、灾难,都永不分离!
“这您可以放心,”郭柏威笑了,“沈总已经离开上海去休养了,据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说,沈总的情况很稳定。”
桑离闭上眼,感觉到有濡湿的液体,自眼底缓缓渗出。
“沈总去美国之前曾经把一些东西放在保险箱里,”郭柏威解释,“他说如果您来找他,就请您接受这份礼物。”
如今,不过只是三年。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爽朗,他说九*九*藏*书*网:“小离,我到墨尔本大学法学院做访问学者了,为期一年,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存下来吧。不过国际长途很贵的,还是等我打给你好了。”
其实,她只是想来看看沈捷,想知道他的手术到底成功没有,他的身体恢复得如何。
他或许并没想到,就在说服他的这个短短的过程中,桑离也终于被自己说服。
她第一次明确地知道:在音乐之外,她还想要什么,还想陪伴谁……
桑离一惊,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马煜。
是的,是的,现在她相信了:别离,果然也是一首歌。
盒子里是三年前我想送给你的礼物,是我找了很久才找到的玉石艺人,用祖传的技法精心雕刻的一套翡翠饰品。本想带上它去北京,对你说,等你过了25周岁生日,我们就结婚。可惜,接到来自北京的电话时,我慌忙上路,忘了带它。后来我父亲病危,我匆忙赶往美国,更是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来得及。再后来,父亲去世,我留在国外料理后事、接收遗产,没有早日回国,而你,就在那段时间里失踪了。
三天里,他眼睁睁看着桑离出没在酒店各个角落:餐厅、商场、酒店大厅……除了办公区,她的身影几乎已经无处不在。
她睁开眼睛,仰头看看马煜,再沿他的视线看向远处——那些绚烂的灯火,那些灯火后扰攘琐碎的幸福,星星点点,无边无际。
一直以来,她就这样被动地站着,等来了向宁的爱情,于是把南杨的亲情让到了一边;后来遭遇了沈捷的横刀夺爱,她便顺从地放弃了向宁;再后来梁炜菘出现了,她便从医院逃走,远离了沈捷;现在马煜出现了,她还要再放弃那些心底里明明已经越来越强烈的情感吗?
桑离没忘核实刚刚得到的重要情报:“哥,我听说你胶着在师生恋当中进退维谷?”
桑离哈哈大笑:“哥,原来你也记得自己年纪一大把了啊?可是我怎么没听说你谈过恋爱?”
过一会,还是郭柏威身后的律师先小心翼翼地开口:“桑小姐,您察看完保险箱里的物品了吧,那麻烦您在这里签名好吗?”
她回转身,看着他,微微笑着说:“就是那种浅黄色的冰棒,很小的一根,用简单的纸包着,放在保温箱里卖。吃一口,会尝到鸡蛋黄的香味,举起来对着太阳看,能看到金色冰凌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桑离轻轻握住他的手:“谢谢。”
于是,这三天里,他几次拿起电话想告诉沈捷桑离在中悦的消息,可是犹豫很久,最后仍然是把话筒放下。
“赠予书,”郭柏威旁边的男子自我介绍,“我是沈总的律师,您手上拿的是沈总在银行设置的个人保险箱,您签字后将拥有对保险箱内物品的支配权。”
能看出来,桑离的反手击球很流畅,只可惜她的腿受过伤,所以整个身影都显得吃力。可是她仍然很努力地击球、救球,偶尔停下擦把汗,手里拎着球拍,对着一面墙发呆。
南杨一幅不在乎的语气:“不要听他们瞎说,他们就晓得败坏我的名声。”
郭柏威快步走近,带一些微微的喘息,递给她一个白色信封。
顾小影举着菜刀,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早知道就让你介绍给我啊!我帅帅的南杨哥哥,看见他的照片我就很倾心了,没想到居然在一个城市里,还是同行……”
桑离将信将疑地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服务员,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忐忑。
顾小影却笑得很狡猾:“那你知道不知道他出国做访问学者了?”
这样的城市,每天都在诱惑着年轻而富有冲劲的人们——青春路上,这里有梦想,就有平台;有奋斗,就有传奇。只是,有些人走对了路,便挖得到第一桶金,甚至为青春树碑立传;有些人走错了路,便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万劫不复。
不为别的,只为她记得,那里是沈悦梅的故乡。
在门口,郭柏威看见她哭红的眼,微微愣了一下。
她突然开口问他:“郭特助,小时候,你有没有吃过那种一角五分钱的蛋奶冰棒?”
签完字,她捧起盒子往外走,走了几步回过头,看到郭柏威还站在那里用复杂的目光盯着她的背影看,她突然笑了。
他继续说:“当我看见她丈夫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差太远了。我配不上她,真的。她是那种看上去疯疯癫癫,但实际上内心很细腻的女孩子。她要的就是那种细致入微的爱情,而我,为了自己的前途,给不了她这些。不过显然,他的丈夫能给她这一切,你也看见了,那个男人其貌不扬,可是他是真的爱她。哪怕她过世这么久了,他说话的99lib•net语气都还是那么平静如常。看看他,我才知道,生命太短暂了,我们一天都浪费不起。所以,如果能和自己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哪怕只是一天,也好。”
她在心底发誓:这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为那些曾经失去的、再也回不来的青春,哭泣。
桑离点点头,微微一笑:“的确是好久不见。”
郭柏威惊讶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转身,看见郭柏威匆匆赶来,那一刻,桑离微笑了。
那么,自己要不要推波助澜?
桑离有些诧异地问:“我的身份证有什么问题吗?”
桑离完全惊呆了。
郭柏威有些为难:“沈总说……”
可是,沈捷,当我终于知道自己是爱你的……你又在哪里?
她笑了,语气里带着惋惜与失落:“可是后来,当我们有钱了,冰淇淋的品种也越来越多了的时候,我却再也找不到1984年的蛋奶冰棒了。”
他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苦涩:“当我知道宁宁已经不在了的瞬间,我突然觉得天都塌了。大概也是在那时候,我才知道,她对我来说比我曾经想象到的还要重要得多。凭良心说,我这辈子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总是按部就班地读书,按部就班地升学。只有两个意外,一个是突然冒出来的艾宁宁,一个是同样突然出现的舒妍。”
“哦,桑女士,”前台服务员马上笑着答:“是这样的,您的这个身份证号码曾经做过登记,请您稍等,我们经理将马上过来,亲自为您服务。”
一辈子的永恒,就是从我们带着爱来到这个世界,再带着爱幸福地离开。
寂静的屋子里,桑离仰起头,很努力才止住眼泪,压住哭声。
桑离一边看一边得意地想:沈捷,你看,就算我不问,我也知道你在哪里,就这样,你还打算躲开我?
而后他低下头,轻轻吻上她的眼睛。
她微微叹息:“哥,我一个人走了那么久的路,常常还要因为走弯了路而绕很远距离。我知道这样有多累,所以,你不要这样。”
第三天的头上,桑离没有食言——她订了去G城的机票,决定从那里开始找起。
桑离迟疑一下:“你们总裁?沈捷吗?”
他终于转过头,看着桑离:“我错过了和宁宁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于是就错过了一辈子。可是你呢,桑离,你是要这样错下去,还是回头去找你的幸福?”
小姑娘,我爱你——经过了这么多的生离死别,这种爱,更是像亲人间的爱了。
“真的?!”
好像抚过那个人微笑的脸,又好像抚过那些一去不回的流年……
而马煜直视着桑离的眼睛,点点头,再重复一遍:“你去上海吧。”
见她走过来,马煜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远处,一口口地抽着。香烟的气息渐渐弥漫开,桑离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马煜一愣,这才掐灭了烟,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坦然地看着他:“他突然离开,我很担心。”
你知道吗,一辈子很长,从我们出生,到我们死去。
“保险箱?”桑离皱眉,翻开蓝色文件夹,一目十行地看。
她好像在追忆什么一样,她的目光渐渐恍惚,侧脸那么美丽,郭柏威和身后的律师都看呆了。
阳台上,秋风渐冷,她就这样依偎在马煜的怀抱里,心里起伏着巨大的震撼感。
桑离站在偌大的楼宇下,看着门口穿着整齐制服的门童,略迟疑一下,才拎起小小的行李袋进门,走到前台处做住宿登记。
这笑容太妖娆、太诡异,郭柏威一怔,蓦地打个寒颤。
万米高空上,桑离睁开眼,透过眼底尚未散去的泪光,看向窗外。
林耀民点点头,伸手一指:“这边请。”
多么巧——居然是南杨?!
桑离只是没想到,马煜比她所体会到的,还要聪明许多。
桑离目瞪口呆。
十月,果然是天凉好个秋了。
桑离低下头,一只手紧紧攥住文件夹,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内文中写有沈捷中英文签名的地方。
她看着郭柏威,真诚地说:“谢谢你。”
她的语气狠绝,郭柏威被吓了一大跳,张口结舌地看着她。
郭柏威和律师自觉留在门口,桑离走进去,用钥匙打开保险箱,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盒子上方,有一封信。
她定定看着那纸他的亲笔信,在心里说:谢谢你,沈捷。
他不怕沈捷的威胁,他也不怕沈捷真的打发他回家吃自己。他只怕如果桑离出现过了再离开,那显然只会加重沈捷的病情。
“他说您一定会来的,”郭柏威笑得意味深长,却也好像含着欣慰,“他说,您一定不会允许他就这样离开,所以,请您去打开这个保险箱,那里面有他想对您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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