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肃清的教室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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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肃清的教室
第一部 肃清的教室
第一部 肃清的教室
第一部 肃清的教室
第二十二章
第一部 肃清的教室
第一部 肃清的教室
第一部 肃清的教室
第一部 肃清的教室
第二部 难忘的朋友啊
第二部 难忘的朋友啊
第二部 难忘的朋友啊
第二部 难忘的朋友啊
第二部 难忘的朋友啊
第二部 难忘的朋友啊
第三部 永别了,朋友
第三部 永别了,朋友
第三部 永别了,朋友
第三部 永别了,朋友
第三部 永别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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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证据,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3A班里的气氛异常紧张,明明只是一群十五岁的学生,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学生们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属于年轻人的朝气,每天都生活在一种阴郁、压抑的氛围之中。他们脸上万念俱灰的神情,通常只会在那些身患绝症、行将就木的病人脸上看到。
虽说是考题,其实不过是送去印刷前的草样。我在一张草稿纸上,匆匆地做了一些笔记,比如打算考的汉字读写,从课本上节选的阅读理解,以及从小说里选出的考察应用能力的问题。
“是谁?!……”我用发抖的声音大喊一声,然后,猝然转过身来。
原来是稻垣公夫的父亲,是不是那本文集出了什么问题?一瞬间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要不就是稻垣母亲的病情恶化了?
这时教室外面,传来“咣当”一声。我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松开了对方。
这时正好上课铃响了,第一节没有课的我,独自一人回到了教员室。
(工作日志摘要)——六月三十日
我们约好的时间是六点,我到他家的时候,已经六点过了几分钟,但他家里还没有亮灯。
这次考了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分别是秋叶拓磨和辻村瞳,这两位正副班级长。第三名是长谷川美玲,第四名是久保村雅之,第五名是佐藤源治。
“请进来说话吧!”
“混蛋!……什么地干活?!……”我扔下鞋,从楼道处迅速跑到楼梯口。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把考题草样,扔在桌子上就不管了,最起码也该放在抽屉里面。只能说,我当时出完题,就觉得万事大吉,因此才会如此疏忽大意。
稻垣公夫死的时候,手里就攥着一个类似的阿弥陀签,所以我告诉秋叶拓磨:这本文集,绝不能拿给稻垣的父母看;但是秋叶说,他昨天已经把文集送到稻垣家了。
“啊,这个!……”
高仓千春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她似乎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她靠在我的身上,透过外衣,我能感受到她的体温。我抱住她的肩膀,我们两个人就这么并排站在窗边,俯视着那些非洲菊。
“哪里都没有啊。”杉本主任笑着说。
临近署假这一段时间,每天只有上午上课。下午我在教员室里工作。虽说是工作,但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发呆想心事了。
一阵轻微的罪恶感袭上心头。那条铅笔线从〇开始,一路蜿蜒曲折通到了“极乐世界”。
我迅速跑到楼道里,但一个人也没有。雨点猛烈地打在楼道的窗户上,天空就像漏了一样,雨势异常惊人。瀑布般的雨水,形成厚厚的水帘,外面几米之外的地方,都看不清楚了。
“我虽然想把竹泽先生叫起来,但是,我觉得手工教室的窗户,就那么开着也不太好,于是我就从窗户进去了。”
我们在大门口分手,我目送着他走向车站,那背影显得如此孤独、落寞。
随着梅雨季节的结束,这个山间小城,也迎来了炎热的夏季。期末考试顺利结束了,卷子判完也发回去了。我要赶在二十三日结业式之前,把学生们的家庭练习册做好。
“肃清!……”
我回到学校,其他老师似乎都已经回家了,教员室里一片黑暗。我打算绕到教学楼后面,去找竹泽先生,让他帮助我打开教员室。这时,我忽然发现:花坛前面的那间教室的窗户没关。
“为什么?……”
“老师,你那是错觉!……错觉!……”杉本不怀好意地撇撇嘴,“考题草样,一定也是忘在哪里了吧,你最近实在太累了。”
我能感到她的全身都在颤抖。
“好奇怪啊!……”
我把在二楼听到钢琴声,和在手工教室看到黏土人像的事,也一并告诉了他们。
考语文的时候是我监考,并没有发现任何作弊的蛛丝马迹。仅凭分数就断言,他们作弊是很危险的。而且,他们其他科目的成绩也还不错。
也许是因为休息得不好,他脸颊消瘦,黑眼圈也很明显,现在的他,和我在稻垣死亡前一天见到的他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失去独子,对他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是因为有人打开了窗户,风吹动窗帘,窗帘把盆栽推下来的吧?……混蛋!……不对,是有人想砸死我吧?……
“我也来这个学校好几年了,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亲眼看到还是第一次。99lib•net
“非常感谢,我正在到处找呢。”
(过去)
“不好意思,我刚才躺着躺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所以,没有听见门铃声。”稻垣公夫的父亲低头鞠躬,然后拿起小茶壶,给我倒了一杯茶。
我感到浑身发冷,并非只有这个原因。那里正是稻垣公夫从二楼坠落的地方,所以,那个圆形标记绝非巧合,肯定是有人故意把非洲菊,种在那个地方的。红色的花朵,看起来不正像鲜血一样吗?
(工作日志摘要)——七月一日
“稻垣公夫的自杀?难道那件事情,也和这个‘肃清’有关?”
文章是按照要求手写的,还画了一张下面这样的图。秋叶拓磨认为:这是班里某个同学,表达哀思的一种方式,所以也收进文集里了。
我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不热且淡而无味。我稍微喝了几口,就放在桌上了。桌子上摆着那本悼念文集。
西边,太阳高高地挂在荒岩山的上空,气温还完全没有下降的迹象。我舒展了一下疲惫的身体,走出教员室来到楼道里。一阵强风席卷楼道,好像是从二楼吹过来的。我上楼走进3A班教室。
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如连续敲击钢琴琴键似的声音,而雨柱砸在白铁皮屋顶上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机关枪开枪一样。
一个连眼睛和鼻子,都被摧毁的黏土人像……
很快就要到期末考试了,好像一眨眼的工夫,一个学期就要过去了。
“太累了,太累了。”我嘴里嘟囔着。坐在斜前方的髙仓千春,一脸诧异地看着我。
是个穿着水手服的女生的半身像。可能因为刚刚做好,还没有干透的缘故,高仓千春出于好奇,刚一拿起这个东西,人像的头就从身子上掉了下来。她发出了小声惊呼。
“混蛋!……谁?……是……是谁?”我勉强挤出一个声音。
我把人偶放回原处,查看了一下门窗是否关好,然后就回到了教员室。原本放在桌子上的考题草样神,竟然秘失踪了。
听到我的道歉,他摇摇头说:“不,我很理解大家的心情。我觉得很感激。”
(工作日志摘要)——七月十七日
“怎么了?”高仓千春从我背后探出头来。
窗户全都敞开着,窗帘在随风飘舞。值日生又忘记关窗户了,真拿他们没办法。
“大概是下雨的缘故吧。”
“啊,这是……”
“啊……原来是老师啊,实在不好意思!”稻垣的父亲向我低头致歉。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啊!……”我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
我走过理科教室,在旁边的音乐教室前停住脚步,猛地打开门。屋里亮着灯,却没有人,钢琴的琴盖合着,上面盖者一块红布。
不对,现在已经九点多了,竹泽先生晚上喝完酒,这时候肯定已经醉醮醺地,钻进被窝里面呼呼大睡了。他虽然是个好酒之人,酒量却是小得出奇。
稻垣公夫的死,在三年级A班里,掀起了意想不到的波澜。以班级长秋叶拓磨和副班级长辻村瞳为中心,全班制作了一本悼念稻垣的文集。他们把几篇题为《追忆稻垣公夫同学》《哀悼稻垣公夫之死》之类的文章汇集在一起,用蜡纸油印印刷,装订成一本简陋的册子。
就像算准了时机一样,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一阵诡异的钢琴声。那旋律听起来,就像一群骷髅在跳舞,让人毛骨悚然……然后,钢琴声突然中断了。
“比如稻垣公夫的自杀。”
文字虽然用板擦擦掉了,但由于光线的关系,我还是能够看得很清楚。就像被紧紧捆绑着一样,我在椅子上完全动弹不得。感觉只要一起身就会立刻瘫倒在地上。
“她因为过度劳累病倒了,现在正在住院呢。我这就要到医院去了。”
“是圣·桑的《骷髅之舞》,难道有那么诡异吗?”99lib.net
“这东西,怎么看都是恶作剧吧!……”
“真是一帮粗心大意的家伙啊!”
“那个曲子太诡异了吧……”我感叹着摇了摇头。
“我是稻垣,昨天麻烦您了。”
我这个人有轻微的强迫症,如果丢了东西,就会一直牵肠挂肚,其他什么事都做不了。我急得满脸通红,在第一节课上课之前,还在桌子底下东翻西找。在旁人看来,我的举动确实很奇怪。
因为他马上就要出门,所以我也起身告辞。
如果这个东西,真的砸到我头上的话,就算不死,肯定也会受重伤的。这起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让我的心跳如擂鼓一般。
“老师,昨天你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呀?”
肃清……这里怎么也有肃清啊?这个恶作剧,也玩得太过分了吧。
和现在三年级的学生不同,一、二年级的学生,都很活泼、快乐,这一点在课堂上感觉也很明显:首先,班级的气氛就大不相同,一、二年级的教室里,总是充满了欢笑,每个人都显得积极乐观,在他们的教室里待一段时间,就会感觉3A教室,简直是个难以想象的地方。
成绩公布。
可能是因为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他父亲说:“啊,那个呀,是我老婆画的。”
教学楼旁边的花坛里面,画着一个红色的图案。说是“画着”其实并不准确,那是个用红色的非洲菊“拼”出来的圆形。如果不是从二楼往下看,根本就看不出来。上课的时候,我曾向下看过几次,然而时至今日才发现这个东西,大概是连日的高温,让非洲菊全部盛开的缘故吧。在它开花之前,我都不知道那里种的植物是什么,也从来没有留意过。
恶作剧也不能太过分。
“会不会是忘在家里了呢?”
稻垣的父亲又很快地浏览了一遍文集,然后把它立在儿子的遗像前。书页翻卷,正好打开到阿弥陀签的那一页。我惊讶地发现:那个阿弥陀签上,好像有铅笔画过的痕迹。
我打开楼梯下的电灯开关,一步三级地冲上楼去。到了二楼,我把能看到的所有电灯开关,依次都打开了。教学楼里一旦充满光明,我的恐惧就跟着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是,既然我接手了这个班,就必须尽全力管好学生。为了准备七个月之后的中考,他们确实精神上比较紧张。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让学生们心平气和地备考(虽然这一点,在现阶段很值得怀疑),当然是我作为一个教育者所肩负的使命。
3A教室的门开着,暖风从那里吹出来。但是,一个人也没有。
我们肩并肩地走下了楼梯。到了一楼,正要去教员室的时候,我看到手工教室的门敞开着。为了关门而折向手工教室的我,发现了屋里的异样——黏土人像摆在讲台上。
我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举步朝讲台走去。
“混蛋,简直九_九_藏_书_网太不像话了!……”我低声骂着。
“这下可就要麻烦了,这不是给他父母的伤口上撒盐吗?”
后来,考题草样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了。午休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的声音我最近刚听过,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好……好可怕!……”她柔软的胸部,贴近我的身体,甜甜的体香也强烈地刺激着我的感官。
“是啊,是幻听吧。”
我把一个人偶从玻璃柜子里拿出来,细细端详着:啊……这不是秋叶拓磨吗?平头,眉毛和鼻子的特征,都表现得很好;还有一个是稻垣公夫;第三个不太清楚是谁。这三个人偶的校服,胸前都刻着“肃清”两个字。
“老师,请不要在意这件事。这么看来,我儿子以前也很努力地生活着啊。这些都是大家为纪念他而写的,对大家的好意,不心存感恩的话,会遭天谴的。”
我从楼梯口向下看去,画像里的首任校长,一脸无聊的表情,向上看着我。我还查看了二楼的其他教室+理科教室和音乐教室。也许是因为独自一人会更加害怕,高仓千春也跟在我身后。
“啊?……真有这么回事?……真是难以置信啊!……”杉本双手抱胸,怀疑地说,“这不就像有幽灵一样嘛。”
“你知道肃清的事件吗?”
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葬礼那天,在学生面前,一度失控的那位母亲的身影。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杀人凶手”的声音,仿佛还清晰地在耳畔回响。
他们确实有作弊嫌疑,然而,仅有嫌疑,并不足以让他们受到处罚。
一切都是我的幻听吧。
我来到青叶丘初中已经三个月了。期中考试好像才刚刚结束,期末考试又快要开始了。这期间,又发生了稻垣公夫自杀的事件,我忙得焦头烂额,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这样偷偷溜走了。
这本文集我也看到了,但我只对其中一篇文章的内容有些在意,那篇文章里面,画着一个古怪的阿弥陀签,名为“稻垣公夫的阿弥陀人生”,投稿人署名是“3A有关人士”。我问了秋叶,他说这份稿子,是有人塞到他桌子里的。
接着,我把灯一盏一盏地关掉,然后走下楼。我关掉手工教室的灯,正想从那里出去的时候,忽然感到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怖。这里有人。我感觉就在手工教室里,有人正盯着我。
也许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喜多村冬彦插了一句:“啊,昨天我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员室的,锁好门之后,就把钥匙放在竹泽先生那里了。”
为了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我决定尽快去拜访一下稻垣公夫的父母。经过事先联系,得知六点以后他家应该有人,所以,我在教员室出完期末考试的考题之后,就沿着被连日梅雨弄得泥泞不堪的农家小道,朝稻垣家走去。
我脱掉鞋,从手工教室的窗户钻了进去。
奇怪的是,秋叶、久保村和佐藤三人的语文,都考了满分。秋叶就不说了,但是久保村和佐藤考了满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而且,野吕兄弟两人,都考了九十八分,连粗心答错的题都一样。
“那你就从那里进来了?”喜多村皱着眉头,和杉本主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当有人碰触到我的肩膀的时候,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喉咙口。
“您太太还没有下班吗?”
校园里一个人都没有,这也很正常。天上黑压压的乌云,正迅速聚集起来,非洲菊像活物一样在风中摇摆。
我侧耳倾听,没有任何声音,屋里像是根本没有人。我想他们是不是把我要来的事给忘了。为了谨慎起见,我按响了他家的门铃。
“不是,昨天晚上就不见了!……”我告诉他我昨晚留下,把考题出完了,“我去稻垣公夫家上了香,回来就发现没有了。”
对了,像3A班的学生!……
又开始新一轮的肃清了吗?手工教室出现了新的黏土人偶像。
“昨天班级长来到我家,把这本集子,放在了我儿子的灵位前。”
回过头,我看到高仓千春正双唇紧闭站在那里。她的眼睛在厚厚的镜片之后,闪动着不安的神色。
与其说是恶作剧,倒不如说是有人故意作恶。热风夹杂着红花散发出的邪恶气息,与潮湿的空气向我吹来,我感到一阵头晕,不得不踉跄着,走到离窗台最近的座位坐下。
“是谁啊?……”里面的人问道。我自报家门之后,立刻听到开锁99lib.net的声音,门“呼”的一下就打开了。
“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留起来了。”稻垣的父亲淡淡地说。
“没事,就是找点东西。昨天我把考题出完,结果找不到了。”
没错,肯定是这样!……
“哎呀,好像没人啊。”
“啊,是掉在那里了呀……”
“因为……”我觉得让她亲眼看看,比我口头说明要快得多。于是,我两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来,走到窗台旁边,对她说:“你看这个。”
“原来是这样啊!……”对方出乎意料的平静,让我安心地舒了一口气。
“咣啷!”一声,一个陶器摔成了碎。我一边注意着上面的动静,一边捡起一块碎片。原来是摆放在3A班教室窗户边,用于装饰的盆栽。
我有些担心,于是脱掉鞋子,准备从窗户钻进手工教室里查看一下。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上面“啪嗒啪嗒”掉下来,落在我的肩膀上。我抬头向上看的那一刹那,猛然发现一个黑色物体,正朝我砸下来。我飞快地闪到一旁。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的声音也听不见了。教室一下子陷入了寂静之中,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油蝉发出的、如同小提琴琴弦震颤一般的低沉嘈杂声。
我怀着满心疑惑,又回到了3A班教室,打开灯之后,发现离讲台最近的窗户大敞着,白色的窗帘飘向窗外。并非有人故意想砸我,而是窗帘把盆栽,从敞开的窗口带下去的吧。
“混蛋,那是什么东西!……”我的声音发抖,干燥的牙齿粘住了上唇。
“谁?……是谁?!……”
正在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发出一阵阵欢声笑语。三年级的学生因为要专心备考,已经不参加这些活动了,在操场上的,都是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学生。
“嗯……”从学生的立场考虑的话,他们不可能知道阿弥陀签的事情,所以,这样做倒也无可厚非。但是,制作这个阿弥陀签的人,和制作稻垣公夫手里那个阿弥陀签的人,肯定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班里存在着一个间接加害者。
在第一节课开始之前,我们三个人决定,先去手工教室看看。但去了那里一看,那几个點土做的半身像,都已经无影无踪了。
大颗的雨点落下来,雨水很快渗入了土壤。但雨越下越大,天色越来越暗。来不及渗入地下的雨水,逐渐积聚在地面上。周围眼看着就黑了下来,远处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传来隆隆的雷声,窗户被震得嗡嗡直响。
原来是我疏忽了,是我无意识地,把考题草样带出去,然后丢在那里了吧。
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我靠在椅子上,静静地舒了一口气。很累,也许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黏土人偶也是,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在我疲惫的视网膜上,映出虚幻的图像;而钢琴声,也只是我的幻听罢了。
当……嗒……当当……嗒嗒……
“老师,你这是怎么了?”和往常一样,杉本用充满讽刺的口吻问我。
“是的,我昨晚回来的时候,确实看到教员室黑着灯。但是,手工教室的窗户是开着的。”我说。
期末考试的卷子判完了。判卷过程中,我发现了某些怪事。
一进玄关,线香的味道就扑鼻而来。穿过客厅,看到壁龛上摆着稻垣公夫的遗像,香炉里插着好几支线香。我在遗像前合掌、上香,然后转身看向稻垣的父亲。
非洲菊被大雨打弯了,显得十分可怜。雨滴吧嗒吧嗒叩击着窗户,飞溅的水花打湿了我们的衣服。我关上窗户,拉上了窗帘。
“重新出一份吧。”喜多村拍拍我的肩膀,“我马上要去给一年级上课。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
我过去拉好窗帘,并用绳子束好。从窗口眺望校园,可以看到椭圆形的操场上,田径部的男女队员,正喊着一、二、一、二的口号跑圈子。汗水浸湿了男生的头发,在强烈的日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女学生嘹亮的口号声,一直飘向校园周围绿油油的稻田。侧耳倾听,还能听到风吹稻田,发出的令人愉悦的沙沙声。天空上雪白的云朵,正缓缓地向东方飘去。
“可是,稻垣公夫同学的父亲收下的时候,还很高兴地九*九*藏*书*网向我道谢呢。”
“为什么?……”秋叶疑惑地问。
屋里有六张工作台,上面放着技术家庭课需要的老虎钳。桌子底下也没有人。和刚才的钢琴声一样,这可能也是我太过害怕,而产生的幻听或幻觉吧。
“这样啊,那您真是太辛苦了。”
是竹泽先生在巡查吧。
髙原来风吹过稻田,又吹过暴晒了一天的校园,到达我这里的时候,已经变成热风了。我用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珠,不经意地往楼下一看,立刻感觉一股寒气蹿上后背,全身冷汗直冒。
本来我再重新出一份考题就行了,但我偏要找到失踪的旧考题才甘心。结果在周围努力寻找的时候,引起了年级主任杉本义文的怀疑。
那里是手工教室,死去的稻垣公夫,好像也是从那里,进入教学楼的。我走近教室,正想把窗户关上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声响。
混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转身的时候,高仓千春好像也看到了黑板上,没有擦干净的“肃清”二字,她紧紧地抱住了我。
“黑板上只要出现‘肃清’这两个字,好像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弹钢琴的人是你?”
“一定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没错!……”我努力想把心中黑色的疑虑驱逐干
没人应答,就在我准备放弃等待、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层玄关旁边的屋子——也就是稻垣葬礼的时候,用作灵堂的那间客厅——里面突然亮起了灯,一道黑色的人影向玄关走来。
“什么意思?”她抬头看着我,疑惑地问。
束缚解开了,控制住我身体的那股力量,一下子消失了。
“不管这个学校里面,流传着多少关于幽灵的传说,你都不能当真啊。”喜多村也用“你脑子是不是不正常”的怀疑口气对我说。
“是啊!……”喜多村打开玻璃柜,还特意探头进去查看了一番,但里面只有上课用的卷尺、锉刀、铁片……等等,杂乱地摆放在一起,其他什么也没有。
突然响起一阵钢琴声,是肖邦的《葬礼进行曲》的第一小节。乐曲到这里就中断了,然后就听到“咣当”一声,琴盖被粗暴地合上。
“这个《骷髅之舞》弹的太不是时候了。”
我又看了一眼黑板,要肃清的是谁?上面写的名字我看不清。
“十分抱歉,学生好像干了多余的事情。”
我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集子好像已经被翻阅过很多次,封面都起皱了。他父亲比我先一步拿起了文集。
“我在门口捡到一张草稿纸,好像是考试题什么的。”
仔细观察的话,会觉得这几个人偶,好像和谁相似。穿西服的男人不知道是谁,不过穿校服的三个男生人偶,看着都眼熟。
“两个人都幻听?”
“在服丧期间上门打扰,十分抱歉。”
白色的窗帘,从上面的窗户飘出来,在风中舞动。
我看到背后的玻璃柜里,有几个人偶,貌似是黏土做成的。四个人偶的高度,都在二十厘米左右,是一个穿西脤的男人,和三个穿校脤的男生半身像,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一起。
“啊?……”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以没有接话。
考题丢失。我努力寻找线索,却完全没有头绪。下午,我突然接到稻坦公夫的父亲打来的电话,在出乎意料的地方,找到了考题。
“是啊,怎……怎了?”
人头落在地板上,就像刑场上的犯人,刚被砍下的头颅一样,还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圏。随着滚动,女生脸上柔软的凸起部分,都被压平了,变成一个无眼无鼻的怪物。
我说放学后会去他家取,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楼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很快脚步声走进3A班教室,并渐渐向我靠近。我回头的时候,视线无意中掠过黑板,然后眼光就再也移不开了。
我留在学校出考题的时候,遭遇了奇怪的事件。这个学校里面,大概隐蔵着某些可怕的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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