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
第四节
目录
第一章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
第二章 南山之下,殷殷其雷
第二章 南山之下,殷殷其雷
第二章 南山之下,殷殷其雷
第三章 心之忧矣,如匪浣衣
第三章 心之忧矣,如匪浣衣
第三章 心之忧矣,如匪浣衣
第四章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
第四章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
第四章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
第五章 为此春酒,以介眉寿
第五章 为此春酒,以介眉寿
第五章 为此春酒,以介眉寿
第六章 夜如何其,夜色未央
第六章 夜如何其,夜色未央
第六章 夜如何其,夜色未央
第七章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
第七章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
第七章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
第八章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
第四节
第八章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
第八章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
第九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第九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第十章 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第十章 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第十章 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第十章 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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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大讪讪笑道:“你们瞧他,还挺较真儿的。”
城西北则是酒务泉,堪称赵国的酿酒中心,所酿造的“赵酒”甘甜醇厚,在诸侯国中享有盛名。有酒的地方就有酒肆,有酒肆就有酒客,有酒客的地方就有闲话,自然是打听消息的绝佳去处。
蔺相如和李银来到酒肆时,里面已坐了大半酒客,熙熙攘攘,仿佛闹市。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里的酒客并没有谈论李兑之死,而是在热议公孙龙的“白马非马”。
城西是赵国手工业的集中地,如金属冶炼、制陶、酿酒等。其中最为发达的是城西南的冶铁业,冶铁作坊随处可见,最大的冶铁作坊主郭纵、卓然均是因冶铁而富比王侯。
牛首酒肆位于城西的沁河边上,酒美价廉,是大北城最大的酒肆。赵国风气慷慨尚武,人民好气任侠,重商而恶农作,多懒慢。邯郸男子平日多好相聚游戏,对酒悲歌,牛首酒肆则是他们最爱来的地方,是非自然也就最多。
二人又坐了大半个时辰,蔺相如留神听着,始终没有听到“和氏璧”三个字,遂起身离开。刚出酒肆,便见到田部吏赵奢率领吏卒气势汹汹地闯进酒肆,片刻后将薛大扯了出来,强迫他当众跪在酒肆门前。
赵奢大约二十八九岁年纪,身材高大健壮,一张古铜色的脸甚是引人注目。他是前赵国大夫赵固之子,也算是名门之后,但由于父亲早逝,家道中落,生活甚是落魄,最近才通过平原君谋到了田部吏的小官职,专管收取市集赋税。
酒肆顿时沸腾起来,薛大也连连嚷道:“哎哟,这可是大事、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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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龙微一沉吟,便起身告辞。
李银言下之意无非是平原君为笼络住门客,不惜为一名微不足道的跛子杀死心爱的美人,而今赵奢居然当众斩杀门客,这让平原君和其余门客情何以堪?所以推断起来,他是非死不可了。
这位公孙龙不但是平原君赵胜的门客,而且是著名的辩者,诸子各家普遍认为他的观点为诡辩,但又无法在辩论中胜出。孔子的六世孙孔穿为驳倒公孙龙的主张,曾找到邯郸与他辩论,结果大败而归。
赵奢肃色道:“我走了九家商肆,九家都这么说。即使是平原君名下的酒肆,也一样要交税。限你午时前到旗亭缴齐,不然我可要依法行事。”
李银极是骇异,随即连连摇头道:“这赵奢好大的胆子,得罪了平原君,不出三日,他必定成为一个死人。”蔺相如微一沉吟,道:“你先等我一下。”走过去叫住正要离开的赵奢,低声说了一番话。赵奢甚是平静,只点了点头,道:“多谢。”
公孙龙道:“二位居然是缪府的舍人?”既有惊异,又有惋惜。缪贤虽然官任宦者令,是王宫内侍首领,但毕竟只是个寺人,一般人尚且看不起他,更不要说公孙龙这等人物了。
这个“杀笑躄者”的故事广为流传,为赵胜赢得了极高的声誉。秦国秦昭襄王听说后,十分仰慕赵胜的风采,想请他到秦国来任相国。有臣子道:“赵国的平原君不算什么,齐国的孟尝君才是真正的贤公子。”于是秦昭襄王派人将孟尝君田文请到秦国,才有了后来“鸡鸣狗盗”的故九_九_藏_书_网事。
平原君赵胜礼贤下士,好养宾客,门客多达数千人。他家中建有一座画楼,专供美人居住,可以望见楼下的大街。有一个跛子总是一瘸一拐地出来打水,正好被赵胜宠爱的小妾看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第二天,跛子登门求见,请求赵胜杀死爱妾,以表明他贵士而贱妾。赵胜随口答应,却迟迟不做,门下一多半宾客大失所望,先后离去。赵胜查问之下,才知道门客们认为自己重女色,轻士人,不值得侍奉,后悔莫及,便将爱妾杀死,并亲自登门向跛子道歉。离去的门客才陆陆续续地回来。
李银道:“蔺兄是想指点赵奢逃过此劫么?平原君好客养士,当年曾为挽留门客而杀死笑躄者,赵奢当众杀死门客,可是大大驳了平原君的面子,我看他除了立即逃出赵国外,别无法子可想。”
蔺相如与李银继续留在酒肆中饮酒,听旁人谈论李兑遇刺一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李兑是罪有应得,又不免议论起谁是那个除害的英雄来。
正说着,忽有一名汉子奔进来大喊道:“你们听说了么?李兑昨夜被人杀了。”
邯郸是中原北方的大都会。各诸侯国虽然互相征伐不休,但各国之间的商业交往却相当频繁,各国的都城同时又是商业中心,邯郸当然也是赵国最重要的商业中心。
薛大笑道:“吏君不知道么?这家牛首酒肆其实也是平原君的产业。”言下之意,无非是你赵奢做官凭的是平原君的关系,平原君名下酒肆的赋税就不用收了。
赵奢手按剑柄,喝问道:“抗税不交,依法当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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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大,你交还是不交?”薛大面色如土,却还是挺着脖子道:“赵奢,你敢对我无礼,就是对平原君……”
他没有再说下去,蔺相如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一个人嫌疑最大,那就是赵惠文王。虽说李兑是困死赵武灵王的罪魁祸首,然而明眼人都知道,若是没有赵惠文王的默许,他决计不敢这么做。而今他被罢去相国之职,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万一他愤怒之下,向天下人公开逼死赵武灵王其实是赵惠文王的授意,那么赵惠文王的国君位子就岌岌可危了。有了这层顾虑,赵惠文王一定非要李兑死不可。
那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公孙龙?”蔺相如道:“我只是胡乱猜的。”
公孙龙对蔺相如也颇有兴趣,便起身移座,同坐了一案。三人互相道了姓名。
公孙龙笑道:“听说赵奢这个人就爱较真,薛大,你还是老实交税吧,又不缺那点钱。”薛大也笑着回应道:“钱倒还是其次,我若是主动交了税,平原君的面子往哪里搁?不用理睬他。”
赵人多心直口快,有人道:“那还用说,一定是新拜相国的乐毅了。当年乐毅差点死在李兑之手,如今回国掌权,势必要报复。”
李银听说对方就是平原君门下最得宠的舍人公孙龙,忙道:“公孙先生如不嫌弃,不妨过来一起坐。”
原来赵国自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以来,大力发展骑兵部队,对马匹有诸多限制,譬如平民骑马出城要为马匹交税。前些日子有个叫公孙龙的人骑着一匹白马要出城,守门藏书网士卒上前拦截,告诉他道:“马匹一概要交税后才能出城。”
话音未落,“咣”的一声,赵奢已拔出长剑,扬手一挥,一道血光飞过,薛大的首级当场被斩了下来。看热闹的众人一时呆住,片刻后才哗然一声,各自心生畏惧,往后退了几步。
赵奢厉声道:“谁再敢抗税不交,这就是下场。”
李银闻言,不禁脸有愧色,蔺相如却是神态自若,道:“是的。”
蔺相如叹道:“赵奢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逃走的。他能不能活,就要看他自己了。”
但公孙龙的辩才也不光是逞口舌之利,曾为赵国外交解决过实际问题。秦国和赵国一度订有盟约:两国互不侵犯;秦国所做之事,赵国要从旁协助;赵国所要做之事,秦国也要从旁协助。不久前,秦国进攻魏国,赵国因为平原君夫人是魏公子信陵君无忌的姊姊,预备发兵相救。秦国现派使者对赵国说:“如果赵国救魏,就违背了我们两国之间的盟约。”赵王告诉了平原君赵胜,赵胜又告诉了公孙龙。公孙龙道:“赵国也可以派人去谴责秦国说:‘赵国要救魏国,秦国不协助,这也不符合两国之间的盟约。’”秦国遂无话可说。
蔺相如一时也无法子可想,正好遇到李银相约,遂一道往城西而来。
那店家薛大是平原君赵胜家臣的亲戚,也算是平原君的门客,与公孙龙相熟,亲自送酒过来,加意奉承。
正好田部吏赵奢来收赋税,等了老半天也无人理睬,忍不住走过来叫道:“薛大,我可是第二次来了。”
李银问道:“蔺兄也认为是乐毅派人所为么?”蔺相如道:“应该九九藏书不是,乐毅没有必要这么做。”
李银坐下静听了一会儿,道:“这个公孙龙近来在邯郸很出风头,蔺兄如何看待他的诡辩之术?”蔺相如道:“饰人之心,易人之意,能胜人之口,不能服人之心。”
赵奢却是不再理会,径直带着吏卒去了。
蔺相如道:“先生来这里是饮酒的么?”那男子道:“不错。”蔺相如道:“这里只有赵酒,按照公孙先生的观点,赵酒非酒,先生可是来错地方了。”
围观的人群中不少都是商贩,见赵奢连平原君的门客都敢杀,慌忙应道:“交,这就交。”
李银道:“我觉得也是。李兑当年困死主父,在赵国引起公愤。他任相国时,众人还只是敢怒不敢言,一旦去职,怒气立即迸发,想杀他的人应该不少。但是有一个人……”
临座一名三十七八岁的长袍男子回过头来笑道:“心服者未必口服,其实仍是不服;口服者未必心服,至少面上已服。足下愿意选那种呢?”蔺相如道:“我选心服口服。”那男子道:“服即是服,非心服,亦非口服。”
公孙龙便不再多问,叫道:“薛大,再来三角酒。”又笑着补充道,“是赵酒。”
这位天下第一名家高手不愿意出这份税钱,见守门士卒为人质朴本分,当即心生一计,道:“我骑的是白马,白马并不是马。之所以叫白马,是因为它有两个特征:一是白色的,二是具有马的外形。但马却只有一个特征,就是具有马的外形。具有两个特征的白马怎会是只具有一个特征的马呢?所以白马非马。”守门士卒哪里遇见过这等辩才高人,难以应对,唯有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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