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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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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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切斯缇缇·海耶斯躺在一张小床上,四肢被链条锁在墙上。均匀的呼吸表明她睡着了。海明威离开海耶斯,进入另一个房间。在那儿,另一个远比前者重要的囚犯也在很舒服地睡觉。海明威站在门口,看着布伦南总统,思考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盯住格雷,显然在等待对方作出软弱无力的反应时,伺机猛扑过去。
格雷赶忙跑过去,盯着地上的尸体。一些松散的医用胶布从死者嘴中冒了出来。
凯特在奥利弗·斯通的小屋里和骆驼俱乐部成员会面,并告诉他们她没能说服阿莱克斯·福特。她说:“他为总统的事非常自责。”
“与沙特联系,告诉他们麦地那即将并入我国,直到把布伦南带回来。”他又看着格雷说,“我命令我们在那一地区的所有军队和情报人员全部集中到麦地那。”
汉密尔顿一拳砸在写字台上,“我要吉姆·布伦南活着回来!你以前对这个国家所做的工作在我看来就是渎职。这一切是在你的监控下发生的,我要你负全责。美利坚合众国被一小撮可恶的阿拉伯人羞辱了。除非总统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否则你休想继续担任国家情报中心的最高领导。你清楚了吗?”
然而,正是布伦南事件戏剧性地改变了他们的职务关系,倒让他占了上风。格雷认为他的新老板会借机解雇他,而作为国家情报中心主任,他不会让他得逞。
他将贴在伤口上的胶布剥了下来,搓成一团,塞到口中,把自己蒙在毯子里,窒息而死。他的尸体已经凉了。
半小时后,格雷的直升机在白宫降落。他对这次与代理总统的会晤并不抱很大期望,他决定做好最坏的打算。格雷和汉密尔顿的关系一直不太好。汉密尔顿是布伦南在政治上的老下手,他对于总统与情报中心主任的紧密关系一直表现冷淡。至今仍令他耿耿于怀的是:总统让格雷、而不是他一起去,参加布伦南的更名仪式。
汉密尔顿厉声道:“那么,你是想自己把他找出来喽?”
格雷飞快地说:“这是可能的,麦地那是穆斯林世界除了麦加99lib•net之外的第二个圣地。”
“那也没关系,”斯通回答道,“这个世界如此四分五裂,只待一种催化剂让最后的战争成为可能。”
“事态已经变得很糟糕了。”他们都围拢过来。
“但我要指出的是,绑匪提出的条件,在我们现行的外交政策下,没有一条可以实现。我们不可能等一个星期后的释放,美国人受不了这种等待。同时,暴力行为会变本加厉。”
甘地所倡导的非暴力手段曾改变了整个印度。美国南部野蛮的种族隔离最终被静坐与和平游行击败。一边脸挨打,再把另一边凑过去是海明威的“新”方法。他并不肯定此法是否会奏效,但肯定值得一试。因为,若非如此,他所看到的将是他所在乎的两个世界都会不可避免地遭受毁灭。然而,他显然忽略了一个事实,即在宾夕法尼亚发生的一切使上万人受到惊吓,上千人受伤,有些人甚至生命垂危。
汉密尔顿的脸涨得通红,“我们在机场和边境安全上花费了巨资,而他们竟然可以将该死的美国总统偷运到中东去。”他盯住格雷,仿佛要立刻罢免他。
汉密尔顿叫了起来,“麦地那!他们到底是怎么把总统弄出美国,送到沙特阿拉伯的?”
“阿莱克斯·福特曾来这里找过我;或许我们骆驼俱乐部该回访了。”
“尽管绑匪说得很清楚,他们会释放布伦南,暴力事件却正在失去控制。全球各地的穆斯林遭到暴徒追打、杀害。穆斯林正在反击,科威特有五名美国人遭到伏击,而且被砍了头。伊拉克局势又开始动荡。”
汉密尔顿看着办公厅主任。
“有一个组织呼吁绑匪要求用核武器换总统,”凯莱布说,“我的天啊,整个世界在崩溃,为什么人们不能只坐在家里读书,对别人好点儿。”
格雷抬头看了看挂在角落的摄像机,尖叫道:“一个大活人用胶布把自己弄死了,而你们却什么都没看见!真是白痴!”
“我们?”鲁本叫道,“可我们根本无此机缘。”
格雷坐回椅子上,将照片放在书桌上。国家情报中心的数据库被人做过手www.99lib.net脚,照片和指纹都被篡改过。帕特里克·约翰逊曾被收买干此勾当,后来被杀。现在一切都明了了。
“有些人或许希望战争。”斯通说。卡特·格雷也许希望那样。
汉密尔顿大声翻译新闻标题:“他们终于为他们的罪恶付出了代价。”汉密尔顿拿起另一份报纸,“这份报纸说‘伊斯兰也许会将另一半脸也转过去挨打’。那是在一份意大利主要日报上报道的。现在,我们的总统还不知在什么鬼地方,而国际新闻报道都在暗示这件事是我们的错。”他又举起一张长长的便条,“二十分钟前,我接到报告说纽约市一个穆斯林出租车司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从车里拉出来,活活打死了。你知道吗?他在我们军队里曾服过六年役。我们的军队!两名哈利伯顿能源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在利雅得市被人从他们下榻的酒店绑架了;他们被剖腹后,尸体扔到半里路之外的山沟里。他们裸露的尸体上写着:‘去死吧,美国。’这只是我今天接到的十几起类似事件的报告中最新的。五角大楼正等着我告诉他们用核武器摧毁什么人。而我的情报人员一点情报人员的样子都没有。吉姆·布伦南到底在哪里,我们迄今不得而知。”
斯通补充道:“现在,即使是较温和的穆斯林组织也都在呼吁绑匪留住布伦南以便让美国付出更大的代价。”
汤姆·海明威坐在水泥地上,两条长腿盘在身下。他双目紧闭,脉搏与呼吸都很慢。乍一看,还以为他死了。他站起身来,飞快地沿走廊移动,进入另一个房间。他打开一扇重门,穿过去,又打开另一扇门,走进去。
“要是我们能找出绑匪呢?”凯特说。
自从总统遭绑架以来,本·汉密尔顿好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老了十岁。格雷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总统进入白宫时满头黑发,而离开时却已两鬓斑白。当总统历来是最难的职业,可奇怪的是大多数人都渴望得到这个职位。
没有应答,那个大块头囚徒躺在床上,毯子盖在头上。格雷示意卫兵去看看。
海明威看了一下手表,很快就有另99lib•net一则消息发布,内容将包括总统被送回的地点。这一则消息会和上一则一样令人震惊。
当晚,在他的办公室里,格雷接到了来自兰里的电话。
格雷又去了典礼场、停车场、医院,最后去了那幢狙击手困住警察的公寓楼。除了惊叹于恐怖分子的周密计划之外,这位国家情报中心主任没什么新发现。是谁导演了这一切?到底是谁?
“私人飞机和私人机场,”格雷回答道,“并不难。”
“如果总统被释放……”凯特说。
可是,这又让卡特·格雷何去何从?在这场倒霉的战役中,他一直在依靠假情报打这场该死的战争。由此造成的灾难无法估量。这是格雷职业生涯中遇到的最大挫折。
“那个父亲叫什么名字?”格雷迫不及待地问道。
“非常清楚,”格雷面无表情地回答。他知道这样的言词毫无根据,没有一个代理总统可以在如此危机的时刻有能力解雇他的情报中心负责人。
“噢,该死!”一个卫兵叫道。他们松了手,阿尔利姆倒向水泥地板。
到达目的地后,格雷把那些照片连同一张法力德·沙赫的快照给了中央情报局局长,让他速去查询、核实照片上的人。
突然,白宫办公厅主任冲进屋来,一名特情局特工紧随其后。
“你错了,鲁本。”斯通很严肃地插话道。他们都一起看着他。
“在哪儿?”格雷问道。
卡特·格雷走在国家情报中心一个独立牢房区的走廊里。他朝卫兵点点头,牢房的门打开了。
“阿德南·阿尔利姆,”这位中情局局长说,“但这不对啊,他已经死啦。”
他把那个囚犯自杀的事告诉了汉密尔顿。但他并没有说出阿尔利姆的真实身份。格雷打算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
在新闻播报了那则令人震惊的要求后,卡特·格雷的工作有了新的努力方向。中情局没有法力德·沙赫的记录。所以,卡特·格雷冥思苦想良久,下一步该到哪儿去寻找?联邦调查局自动指纹辨识系统中有犯罪记录资料,但格雷几乎可以肯定,那儿也找不到法力德·沙赫的记录。一个人怎么会有一个与假名字九九藏书有关的犯罪记录呢?格雷估计要想在自动指纹辨识系统数据库里找到法力德·沙赫的可能性几乎也等于零。
“认识他这么多年,我不感到吃惊,”斯通回答道,“他对工作非常认真并引以为豪。”
“麦地那。”
格雷对此表示认可,他谢了对方后挂了电话。他立即进入数据库,调出阿尔利姆的照片,和照片上自称是法力德·沙赫的人进行对比。尽管有某种相似之处,也考虑到剃了头发和刮去胡子以及改变体重等因素,但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当每一个人都在期待杀戮、暴力时,海明威却给世界带来了克制;当每个人都期待恢复狂热的穆斯林传统习惯时,他使整个世界历史的轨迹出现了巨大改变。当然,这并非史无前例。
格雷仔细研究眼前这个男人。他很清楚他的对手在想什么;政客们的心思全都明摆着。本·汉密尔顿觊觎总统职位已经很久。他一直耐心地履行他的职责,等待着布伦南的两任期满,等待着他戴上美国总统桂冠的那一天。现在,他戴上了这顶皇冠,可是他能胜任吗?在格雷看来,其能力相差甚远。本·汉密尔顿甚至不配当副总统。
格雷说:“管他事态如何发展,也不管国际媒体如何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听到如此幼稚的言论,鲁本扬起浓眉,“美国军队已经整戈待发,跃跃欲试,只等一声令下。”
在返回途中,他拿出从法力德·沙赫住处搜到的那些照片。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命令直升机调转方向朝兰里飞去。
“我马上去办,先生。”格雷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想尽快离开这个房间,越快越好。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去办,格雷在仓皇离开椭圆形办公室时心里这样想着。
翌日,格雷乘直升机去了宾夕法尼亚的布伦南。在那里的临时停尸房里,格雷检查了所有的尸体。仁爱医院的那个医生看上去面熟,但仅此而已。问题是中情局的那些照片都过于陈旧。短则五年,长则十五年。在如此长的时间里,人会变。
当他怒气冲冲,大步走开时,尸体上那对九九藏书茫然的眼睛似乎跟着这位情报沙皇恼怒的步伐。如果死人能笑的话,阿德南·阿尔利姆肯定一直在笑。
“阿尔利姆先生,”格雷不无得意地说,“让我们谈谈吧?”
他把文件朝阿德南·阿尔利姆的牢房里甩过去,照片散落在尸体上。
两个卫兵抓住阿尔利姆的肩膀,想把他拖起来。
“这也许会导致与整个伊斯兰世界的全面战争。”凯莱布说。
“有时太傲慢也不是什么好事。”凯特说。
“不管怎样,我们有进展,先生。”他补充道。
“先生,”她叫道,“这是刚从阿尔·迦泽伊拉发来的。绑匪已经公布了释放总统的地点。”
海明威曾经对于该如何跟阿拉伯人解释这次行动而深感痛苦。如果他们得知没有一个敌人会因此而消失,他们还会服从命令吗?然而,海明威最终还是告诉了他们。既然让他们为这个事业而牺牲生命,就要告知一切。那样做是正确的。所以,在宾夕法尼亚的布伦南,那些人在牺牲时很清楚他们的敌人是安全的。这是海明威平生所目睹过的最勇敢的行为。
他走出办公大楼,坐在喷泉边的长椅上。耳边的流水声令人心旷神怡,格雷举目凝视国家情报中心大楼——这是世界上最大的情报机构。然而,眼下这个机构对他来说毫无用处。这是内部人干的。他先前怀疑恐怖分子自相残杀,然后“复活”,现在,他的怀疑都得到了证实。但谁是那叛徒?他的背叛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尽管手中握有庞大的信息资源,此时的卡特·格雷却觉得孤立无援。
他们找到一个阿拉伯线人,此人认出了照片上的一个人,就是那名少女。她是曾与该线人在伊拉克一起作战的某个人的女儿。他们先是作为地下组织对抗萨达姆·侯赛因,后来是反对美国人的入侵。当那个阿拉伯人看到沙赫的照片时,他当即认出他来,尽管照片上的人相貌变化巨大,但他肯定是那个少女的父亲。
汉密尔顿厉声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格雷?”他举起一份伊斯兰报纸,“你懂阿拉伯语,对吧?”
“可我们没时间了,”弥尔顿说。他打开电脑,指着屏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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