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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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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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找最称心如意的真理!瞧,山沟那边,羊群在吃草,狗在奔跑,牧人在走动。嘿,这算什么?这能给我们的心灵什么满足吗?亲爱的兄弟,你只要睁开眼睛,就会看到凶恶的人——这就是真理!善良的人又在哪儿呢?善良的人还没有被发明出来呢,是啊!”
“请你们别让我去犯罪了,让我走吧!”
他那双娘儿们般的眼睛微笑着,尴尬地搔了搔耳朵,认说:
这个好庄稼汉已经沿着狭小的沙滩逆流而上。瞧,他消失在灌木丛里了。
“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我和掌舵人都交了班,然后我就爬到帆布下面睡觉去了。可是好像很快我就被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惊醒了。我从帆布下面伸出头来,就看见三个水手把掌舵人挤到“工作舱http://www.99lib.net”的板墙上,七嘴八舌地喊叫:
没有阳光、微弱而又灰暗的黎明,勉强地透过乌云,悄悄地来临了,它把河水染成了铅灰色,河岸上出现了黄色的灌木丛、铁锈色的松树干和黑压压的松树枝,成排的木头农舍,石雕似的农夫的身影。一只海鸥扑打着翅膀从驳船上空飞掠过去。
“请你们别让我去犯罪了!”
掌舵人阴沉地抱怨说:
有人从船上用传话筒喊话,喑哑的喊声像消失在深夜里的犬吠声一样,毫无作用。在轮船两舷旁边黑色的水面上,几盏灯火的反光像黄色油斑似的漂浮着、融化着,微微地照亮一点什么东西,而在它们的上空,黏滞而稠密的乌云却像淤泥一样在浮动。我们越来越深地陷入在无声的黑暗中了。
我们搭乘“兔儿”船来到萨马拉。在萨马拉,我们在一条驳船上做帮工。七天后,我们又顺利地抵达里海。在这里,我们在一个不大的渔民合作社找到了工作。这个合作社就在卡梅克人的一个很肮脏的名叫卡班库尔-巴尔的渔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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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把我领到哪里去呢?心都要停止跳动了……”
在他的声音的最深处,有一种令人震惊的东西。他那伸开的、长得像桨一样的双手颤抖着,手掌对着大家。他那张像熊一样长满胡须的毛茸茸的脸也在颤抖,而那双眯缝着的田鼠似的小眼窝里则滚动着两颗黑眼珠子,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要把他掐死似的。
到了辛比尔斯克,水手们便很不客气地要我们离开驳船上岸去。
“你会淹死的!”大家对他说。
“他——发疯了吗?”
他慢慢地伸开双手,跪下来,两只手贴在“工作舱”的板墙上,好像是被钉在十字架上一样,重复说:
彼得鲁哈已经游到九九藏书了一个小浅滩,站在齐胸脯深的水里,举起包袱,在头顶上摇晃一下。
有一个人问道:
“我本来不想讲,可是这故事太有趣了。我们原来是想玩纸牌的,不料纸牌被舵手带走了,我们太寂寞了,所以我就……”
经过我的盘问,原来巴里诺夫为了解闷,编造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在故事的结尾,他把霍霍尔和我说成像古时候的海盗那样,曾拿着斧子跟大群庄稼人厮杀。
那个红头发罗圈腿的水手很高兴地告诉我:
他光着脚,也没戴帽子,只穿着一件衬衣和短裤,一绺蓬乱的黑发耷拉在脑袋上,盖住了他固执的脑门,脑门下面是一双充了血的田鼠般的眯缝着的小眼睛。这双眼睛正央求地、惊慌地望着大家。
“谢谢你们了!”
“他怎么没有身份证呢?”
“你讲了没有?”
“怎么会呢?不,他这是在拯救灵魂……”
“可别这么干!”
他们用小船把我们送到辛比尔斯克码头,于是我们就在岸上晒干衣服九_九_藏_书_网,兜里只剩下三十七戈比了。
“讲了一点点!”
“你,得了吧!”
人们默默地给他让开了路,他笨拙地站起来,拾起包袱说:
水手们大声喊道:
“他有一个叔叔在辛比尔斯克。叔叔是个坏蛋,欺骗了他,使他完全破了产。所以他想去杀死他的叔叔。可是他又怜惜起自己来,于是便决定避开这次犯罪。这个庄稼汉尽管粗野,但他的本性还是善良的!是个好人……”
我们到小酒馆里去喝茶。
水手们原来都是善良的好小伙,他们全是我的同乡,是土生土长的伏尔加河流域的居民。到了傍晚,我感到自己已经是他们当中的人了。可是到了第二天,我发现,他们又用阴沉的不信任的眼光看着我,我马上就猜想到,可能是巴里诺夫这个幻想家又被鬼迷住,多嘴多舌,对水手们讲了些什么话。
“再——见!”
庄稼汉们说:
巴里诺夫满怀信心地说:
“可是我不是请求过你不要讲吗?”
跟巴里诺夫生气是徒劳的,因为他看http://www.99lib.net到的真理都是在现实之外的。有一回我同他一道去找工作,坐在山沟边的田野里休息时,他很有把握又很热情地劝我说:
“什么怎么办?应该继续往前走!”
“我,决不会!让我走吧,老哥们,你们要是不让我走,我就会打死他!一到辛比尔斯克,我就会……”
“你们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他们说。
“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感到很冷漠,冷漠而又厌倦,只想躺下睡觉。
“别这样,彼得鲁哈!”
“唉,老哥们呀……”
他走到船舷边,以出人意料的敏捷动作跳进了河里。我也跑到船舷边,只见彼得鲁哈在水里像戴着帽子一样,头上顶着包袱,摇晃着脑袋,穿过水流,朝沙岸游去。岸上的灌木丛被风吹弯了枝丫,向河里撒落着枯黄的落叶,好像在迎接他的到来。
彼得鲁哈双手交叉紧抱着自己的肩膀,安静地站着,一只脚踩着甲板上的一个包袱,轮番地看着每个人,声音沙哑地央求大家:
“上帝保佑你,不要紧的!”
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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