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加德堡
第十九章
目录
第一部 科拉松
第一部 科拉松
第二部 多尔多涅河
第二部 多尔多涅河
第二部 多尔多涅河
第三部 布莱克罗克
第三部 布莱克罗克
第四部 加德堡
第四部 加德堡
第四部 加德堡
第四部 加德堡
第十九章
第四部 加德堡
第四部 加德堡
第四部 加德堡
第四部 加德堡
第四部 加德堡
第四部 加德堡
上一页下一页
凯特走出楼梯,混进庭院里的人群之中。她心想,能有木工工具、铁匠的锤子或者钉马掌的工具就行。她看见了左边不远处有马夫和马,便朝那个方向慢慢移动。人们兴奋地聚在一起,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她轻而易举地溜到东墙下,琢磨着如何分散马夫的注意力,却迎面看见一个骑士,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瞪着她。
“哦?此话怎讲?”奥利弗走向附近一张餐桌,取过一只高脚杯,斟满了红葡萄酒。
“是吗?那就请你牢记在心。”
“尽管如此,”约翰斯顿说道,“如果没有人知道通道在什么地方,它也有可能就不存在。还要考虑另外一些因素,大人。您目前在这里的兵力是多少?”
“安德烈?”
“那好吧。”奥利弗重新摆好舞姿,把手伸给女伴,“下面怎么跳?”他说,“进退、进退、转体、退……”
床上的马雷克说:“这事儿交给我吧。”
她发现自己进的是厨房。
“这不就很清楚了嘛。”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他说。
这一回他们不敢掉以轻心了。
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他转向约翰斯顿,指着挂毯做了个手势。“还是谈这座城堡吧。”
居伊爵士说道:“这由我来办吧,大人。”
她再度睁开眼时,只有几只鸟还在乱飞。两个士兵已从屋顶上的洞口爬进来,落到下面的天棚上。
她沿走道迅速朝远处的一扇门走去。那扇门大概是通向教堂内部的。
她曾经当众完成过难度更大的攀岩。耶鲁大学的任何一幢楼都比这个难攀登——不过在那里,她的手上总是抹了白垩粉,脚上总是穿着合适的登山鞋,身上还系着安全绳。这里却没有任何安全措施。
“去找找看。”马雷克轻声说。
这时石块开始下落,随着一阵恐惧的嚎叫,他们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
她轻轻地迈到一处穹顶上面,试了一试,然后整个身子站了上去。
卫兵见状连忙朝克里斯走来,嘴里说着:“不,不,不。”他没有料到马雷克从后面操起金属烛台朝他砸下来。
“谢谢您的夸奖,大人。”厨师躬身说道,“如果您想知道,那是糖加热后和着油酥面团制作的。猪大肠是用水果制作的,先把它们串起来,涂上一层用鸡蛋和麦芽酒调成的面糊,再抹上蜂蜜。”
士兵们迅速跑开,进了城堡。
“你对我在加德堡的军队部署有何高见?”
奥利弗踌躇着。
克里斯伸出手,摸了摸外墙。墙面结构甚是平滑,成曲线,非常陡。它笔直向下直至庭院。
距离不远,她暗暗对自己说。顶多十英尺。别匆忙,别性急。先扒紧一只手,再踏牢一只脚……再扒另一只手……就快到了,她心想。
她在等待,在琢磨怎样爬出这个裂口。她试着扭了一下身子——噼啪。
“德凯尔,”奥利弗勋爵看见刀疤骑士走进大厅,“大师劝我移师拉罗克堡。”
现在只剩下几个仆人了,除了摆放餐具的声音,房间里静悄悄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约翰斯顿说。
“我们都来听一听吧,”奥利弗说道,“去把那些助手都带上来,我们要问一问你想知道的那些事。”
“您从加斯孔手中夺取它用了多少兵力?”约翰斯顿问道。
她低头避开,急忙跑到正在上菜的桌子之间。那刀呼的一声劈下来,打得盘碟四下横飞。她赶紧蹲下身,钻到桌子底下。厨师们开始大叫大嚷。她看见一个巨大油酥面团制作的城堡模型,便朝那儿跑去。德凯尔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一切都正常。
接着又出现一个士兵。
“什么?”克里斯说。
“大人,您自己的行动已经表明哪一座城堡更坚固。”
她面前的沙浆又开了裂,几块石头开始松动。她感到身下也有一些石头在松动。她心里一阵恐惧,知道不要多久,自己肯定也会掉下去。
“好极了,”舞蹈师笑容可掬地边说边打节拍,“就是这样,您跳对啦……”
“不是的。”
“你这么认为吗?”
“大人,一道精美甜食。”
他看着她,目光里露出了询问。
“不,”她说,“不是。”
“也许能行,”她点点头说,“也许。”
她还没靠近,那门就打开了,第三个士兵出现在她眼前。
还是没有回答。
“好吧,大师,您玩的是什么游戏?”
是罗贝尔·德凯尔。
然后便毫无动静了。她等待着。
“嗯99lib•net?你是说拉罗克堡?不过拉罗克堡有个薄弱环节。有一条通道我还没有找到。”
她往下看,见通道里的士兵都仰头看着她。
“是,大人。”
“精美甜食?好吧,不过要快。”
“好吧。不过大师,如果我去拉罗克堡,你也得随我同去。而且,如果有人先于你发现那条秘密通道,我就亲自让你跟爱德华死得一样。”他为自己所运用的双关语得意地笑起来,“看上去很仁慈。”
在塔楼上那间有红床罩大床的豪华房间里,克里斯听见耳机里有声音,但不能确定是什么。好像是凯特在说:“他们要来杀你们。”然后还说了点什么,他没听清,接着就是持续不断的静电干扰声。
奥利弗紧锁双眉,愠怒不语地饮着闷酒。而后,他似乎注意到了那个厨师,以及那些扛着盘子的男孩,都默默地站着,于是朝他们挥了挥手。他们退下时,他叮嘱道:“要照看好那道精美甜食!我希望在客人们见到它以前,不要出任何岔子。”
一个衣服上沾着白粉的男人打破了这片刻的沉寂,他站在远处的一扇门口说:“大人。”
那个女人已不翼而飞。
“大人,”约翰斯顿说,“如果您限制我说话,我就无法提供忠告了。”
乐曲停了下来。奥利弗勋爵恼怒地转过身,看见居伊爵士领着一帮卫兵,把教授和另外几个人团团围住,“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您的金银财宝早就放在拉罗克堡了。”
接着,他见她伸出手,沿窗边的墙移动,触摸着上面的石头和沙浆。
“哦?什么情?”
“助手?”奥利弗眉毛一扬,看着他们,“尊敬的大师,当您说您有助手时,我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就在城堡里,跟您在一起。”
三个年轻人被粗暴地拖了出去。奥利弗勋爵摆了摆手,诗琴手和舞蹈师便默默地躬身退下去。女人们也退了下去。罗贝尔爵士还不知趣地呆着,被奥利弗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后,才快快离开房间。
“我对他父亲有救命之恩。”
厨房里热得要命,而且比庭院里还要拥挤。大壁炉上有几口大铁锅在火上烧煮。一个小男孩在摇动烧烤铁叉的曲柄,铁叉上串着的十几只阉鸡在翻动。她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他得了什么病?”
“大人,”约翰斯顿说,“如果拉罗克堡像您所说的那样不堪一击,您又为什么要把财宝都放在那里呢?”
走道是空的。
奥利弗勋爵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转过身,绕着约翰斯顿转了一圈,又斜了一眼,然后说:“你在煽起我的恐惧感,逼我去拉罗克堡。”
她是从西面的窗户爬出来的,因为那扇窗户在那个卫兵的背后,而且面对着镇子,不大可能被庭院里的人发觉。另一个原因是,它距离下一扇窗最近,那扇窗就在寝室外那条走道的尽头。
或许是周围墙壁在干扰信号传输;爬到房顶上,信号可能要好一些。她开始在陡峭的斜面上攀爬,小心翼翼地绕过整修的地方,因为那里有瓦匠搭的小平台,上面摆着沙浆盆和一摞瓦。鸟雀的叽叽喳喳声使她停下来。她发现要铺瓦的地方都有一个小洞口……她听见哗嚓一声,随即抬起头,看见一个士兵正从屋顶那边翻过来。他停在那里,往下看着她。
什么也没有找到。
德凯尔骂骂咧咧的。他在跟留在身边的一个士兵说话,声音很低,可是凯特的耳机翻译器却噼啪响起来。她听不清里面在说些什么,但她实在感到很惊讶,因为她居然能听见这些声音。
“呃?什么同伙?”
“此言差矣,大人,我预见不了未来。我根本不具备这种能力。我只是作为普通人向大人进一言。我认为,大司祭在偷袭方面并不比您逊色。”
她还记得她是如何悬吊在这个天棚下方,仔细查看几个世纪以来所出现的裂缝和所做的修补。眼下她就站在这个天棚的上面。走道本身就说明,弯曲的拱顶是不牢固的。怎么个不牢固呢?它们能承载她的体重吗?士兵们在步步紧逼。
“活见鬼,我讨厌你用这种方式对待我。”克里斯说着火起来,四下寻找可以用来打人的东西。他操起纺车边的小木凳,朝马雷克冲过来。
就快到了。
“精美绝伦!其妙无比!”奥利弗不由得大声赞叹。他喜形于色,抚起掌来,一时之下就像孩子那样开心。“我真是太高兴了。”
“这里所看到的还不是一样。”克里斯说道。她的坐立不安使他感到烦躁。
【图4-19】
他们一看,凯特早已爬出窗外。
教授摸了摸耳朵,99lib•net然后说道:“奥利弗勋爵大人,如果您想弄清楚,不妨立即把马雷克骑士带上来。他会亲口对您说出我现在所说的一切。我救活了他的父亲,他患的是水肿症,我下的草药叫山金车,这件事发生在汉普斯特德,离伦敦不远的一个小村庄里,这是去年秋天的事情。你把他叫回来,一问就清楚了。”
没有回答,只有静电干扰声。
在下面六十英尺处的庭院笼罩在一片阴影当中。盛装的男人和女人正三三两两地朝窗户透出灯光的大厅走去。他听见隐隐约约的音乐声。这种节庆场面使他倍感忧郁和孤独。他们三人即将被处死而只能束手待毙。
“大人,第一道精美甜食:焖猪杂。”
“是,大人。”德凯尔鞠了一躬,然后退下。
凯特双手用力往上一拉,翻上窗台,身体钻进去落到地上。此时她已站在马雷克房门外的走道上。她轻声说:“我成功了。”
“是奥利弗勋爵亲自下的命令。把他们统统杀掉!”
“公野猪的内脏,狩猎得来的猎物,”他点着头说,“很令人信服吧。”他转身看着教授,“您赞赏我厨师的烹饪手艺吧?”
约翰斯顿点点头,“我知道。”
大厅里回荡起诗琴的独奏声,仆人们已将桌上的餐具摆放完毕。
士兵们跟在她后面,但动作缓慢。鸟雀忽然间又活跃起来,尖叫着,像一团云雾密密匝匝地飞了起来。士兵们连忙捂住脸。
凯特看见右侧不远处小教堂那道弯弯的墙。小教堂正在整修;墙上架着一把梯子,屋顶上随意搭着一些脚手架,正在进行修缮。
“大人,他们就是从地牢逃出来的。”
“从这边的窗户会被发现,从那边就不会。我们唯一的麻烦是他。”她把头朝门口那卫兵的方向歪了歪。“你们能帮点什么忙吗?”
“阿尔诺的兵力是您的两倍,”约翰斯顿说,“也许还不止。”
门口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大人。”
“没有卫兵,不过也没有钥匙。”
“二百二十名重骑兵,二百五十名弓箭手,二百名长矛兵。”
克里斯·休斯凝望着窗外。
克里斯走到大床脚头的第二个衣柜,拉开柜门。衣柜里似乎全是内衣裤、连衣裙和丝绸服装。他边翻边将东西扔出来。那些衣服纷纷飘落在他身旁的地上。
“我的塔楼寝宫?就是我藏艾丽斯夫人的地方?”奥利弗哈哈大笑,“那地方确实保险。好吧,就把他们关到那里去。”
他们相对而视。过了片刻,她调头就跑。她听见德凯尔在她身后大喊“来人”,士兵们从四面八方高声呼应。她分开人群往前跑,但人群顿时成了一道屏障,许多只手在抓她,拉扯她的衣服,简直像在做噩梦。为避开人群,她穿过离她最近的一道门,随手猛地将门关上。
凯特紧贴在离地十英尺的小教堂墙壁上,身体的轮廓被教堂窗户的装饰边和茂密的长春藤遮掩住了。尽管如此,只要有人抬头一看,就很容易发现她。不过通道里光线很暗,而且也没有人向上望。她听见德凯尔的怒吼:“到其他助手那里去,马上干掉他们!”
这时德凯尔从她身后的门跑进来,嘶嘶大喊了一声“你!”,随即挥刀向她劈来。
罗贝尔爵士尾随她跑过拐角,同时厉声向士兵们下达命令——他猛然站住了。士兵们也都在他身旁停下来,莫名其妙地咕哝起来。
德凯尔点点头,一副颇有见地的样子,“风险很大,大人。”
“我相信您是不害怕的,”约翰斯顿说,“但这座城堡只有一条很浅的护城河,一座吊桥,一个拱顶门道,没有陷阱,而且只有一个城堡吊门。东面的防御土墙偏低。贮存的食品和饮水只能维持三五天。您的兵营设在那些小庭院里,调兵遣将也不大容易。”
“安德烈,他们要来杀你们。”
“大人,”约翰斯顿说,“我是不会守卫加德堡的。”
“助手?其中一人是个骑士。”
“我很赞赏,阁下。这道精美甜食符合传统,制作十分考究。尤其是猪卵制作得很有水平。”
凯特烦躁不安地从一个窗口走到另一个窗口,挨个儿地看着窗外的景象。她从最远一处窗口探身朝下张望,接着又走到克里斯所站的窗口,再次探身张望。
她沿着走廊一路跑去。
“那是当然,大人,不是您的错,”罗贝尔爵士赶紧说,“是乐曲中的一个乐句造成了混乱。”他瞪了一眼演奏诗琴的男童。
“我没有这样。”
“而且我不想听见你他妈的给我下指示!”
噼啪一声。她以为听见了马雷克的声音,但静电干扰很厉害。
www.99lib.net我了解拉罗克堡的优势!”
“难道大司祭就不会这样吗?”
“啊?你啊什么?”
他们被关在城堡主楼中央塔楼高处的一间小室里。从这里可以俯瞰城堡的围墙以及墙那边的镇子。这是个女人的房间,它的中间是一张盖着红长毛绒床罩的大床和兽皮装饰的巨大床榻,相形之下,另一侧的一台手纺车和作为敷衍的虔诚标志——圣坛——就不值一提了。房门是栎木的,新上了一把锁。居伊爵士在房间里安排了一名卫兵守在门口,在房间外布置了两名卫兵,然后亲自将门锁上。
“留在这里就没有风险吗?”奥利弗反问道。
“当时我自己也不知道。”教授说道。
克里斯听见门外走道上有士兵在跑动,而且是朝他们的方向跑来。透过门,他听见了嚓嚓的金属声。这是他们拔刀出鞘的声音。
“他也许会,所以我们要严阵以待。我们要做好对付他来进攻的准备。”
凯特趁着一片混乱跑出了厨房,进入午后的阳光之中。
里面没有卫兵。
“我们没有正面进攻,而是采用了偷袭。是智取。”
“看见了,就在外头。”铰链是粗笨的熟铁制件。她明白他要她做什么,“我能看见销子了。”只要她能把铰链上的销子敲下来,撞开门就很容易了。“可是我需要一把锤子什么的,这地方没有能用的工具。”
这只是一次徒手攀岩而已,凯特暗暗对自己说。她紧紧扒在离地六十英尺的塔楼外墙上。
接着又是一声咔嚓。这一回她感觉到了,就在她的脚下,石块在移动。她低头一看,发现沙浆处正在开裂,一条条裂缝正从她脚下向不同方向延伸。她赶紧往左迈了一步,想踩在比较安全的石肋上,但已为时太晚。
“那是他欠了我的情,所以要服务于我。”
她只能做一件事。透过瓦匠留的洞口——大约两英尺见方——她能看见屋顶下的斜撑柱,再往下十英尺便是小教堂天棚的石拱。有一条木栈道从拱顶上跨过。
她蹲下身,做了个假动作。那士兵站在原地不动。第二个士兵跑上来站在他身旁。第三个士兵先是跟在她身后,随后也跨到一个拱顶上。
他凝视着教授。
“他们是逃出来的?怎么可能呢?”他蓦地抬起手,打断了居伊的回答。“我们最保险的地方在哪里?”
耳机里传来马雷克的声音:“卫兵呢?”
“大人,”约翰斯顿说,“这座城堡不必守,因为您还有一座更坚固的城堡。”
30:10:55
“我的建议是,”约翰斯顿说,“您把能带的东西都带上,然后离开这里。拉罗克堡建在悬崖顶上,两面是陡峭的岩石,第三面是一条很深的护城河,拥有两条门道,两个城堡吊门,两座吊桥。即使入侵者进入外门道……”
奥利弗哼了一声,“我并不害怕。”
他们怔怔地望着城堡和小教堂之间的一条四英尺宽的通道。那上面空荡荡的,通道的另一头出现了一批士兵,跟他们面对面站着。
凯特钻过洞口,落到下面的天棚上。灰尘和鸟粪的酸臭味扑鼻而来。平坦的走道上,墙旮旯里,格栅上,到处都是雀巢。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从她头顶上飞过,她赶紧猫下腰。霎那间,尖叫的鸟雀和飞扬的羽毛就像龙卷风似地将她裹住。她意识到,这里栖息着几百只鸟雀,是她这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一时之下,她只能用胳膊遮住脸,静静地立着。声音逐渐减弱了。
“如果大师的劝告真实可靠,而不是另有所图,那他的助手第一次觐见您的时候,为什么要隐瞒身份?这种隐瞒行为是不诚实的表现,大人。我希望您能听到他们对这种行为做出令人满意的解释,否则我不会信任新来的大师和他的建议。”
“管他呢。”马雷克说,“继续轻声说话,好让外头的人听见我们的说话声。”
奥利弗哼了一声:“你们不可能是助手。”他逐一打量起他们来。“你们的年龄大了十岁。还有,你们白天的时候根本没有露出一点认识大师的迹象……你们没有说实话。统统都没有。”他摇了摇头,转向居伊爵士。“我不相信他们,我要知道真相,但不是现在。把他们押到地牢里去。”
一个士兵沿走道跑过来,接着迈脚踩在一个拱顶凸起部。他拔出刀来横在胸前,想拦住她的去路。
她站在天棚上,身边是尖叫声不断的鸟雀。由于太害怕,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竭力放缓呼吸的节奏,但她还安然无恙。
距离倒是不远。
他转向教授,对着模型做了个手九_九_藏_书_网势。“您知道那个无赖阿尔诺正在步步逼近我们的城堡,我必须抵御他的进攻吗?”
“限制你?我没有限制你,大师。我说的是大实话,毫无隐瞒。”
“你会被人发觉的。”
她赶紧后退,退到跨越天棚拱顶的那条走道上。那两个士兵朝她逼过来。他们已经拔出了匕首。对他们的意图,她不抱任何幻想。
“大人,他们声称是大师的助手。”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行呀,罗贝尔爵士,他们是大师的助手,大师是奥利弗勋爵……”
“我没有少什么转体。”奥利弗说道。
约翰斯顿停下不说了。
“上帝为证,他们的确是我的助手,一开始我就是这么说的。”教授说道。
原来这就是德凯尔为什么悄声说话的原因:其实他看见了她,于是便指派士兵爬上梯子从对面包抄过来。
“用蒲公英和藏红花着色的蛋白杏仁软糖,大人。”厨师躬下腰,打了个手势,又有几个男孩扛着一个大浅盘跑了上来。这个盘子里放的是加德堡的巨大模型,它的城垛足有五英尺高,通体呈浅黄色,与实际城垛上的石头颜色完全一样。制作效果精确到了细枝末节,包括插在城垛上那些用糖制成的微型旌旗。
突然之间,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他死了吗?”克里斯瞪着马雷克说。
这时第一个士兵的腿已跨过屋脊,开始向下朝她走来。
“也许要,”约翰斯顿转身说,“也许不要。”
“看来你的确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
她触到了石头窗台,第一次牢牢抓住了东西。她用一只手将身子往上拉,谨慎地朝走廊望去。
什么兵器都没有。
他没有找到兵器。
她一心想避开人群,避开那些兵。她知道,小教堂那一侧有条狭窄通道,连通小教堂与城堡塔楼的外墙。如果跑到那儿,她至少可以摆脱人群。她朝那条通道跑去,听见跟在后面的德凯尔对士兵们叫嚷的声音。显然他已经出了厨房。她拼命向前跑,想拉开一段距离。她跑过小教堂的拐角,回头一看,发现有些士兵正从另一条路绕过小教堂,企图在通道另一头截断她的去路。
他又朝外看了看。庭院里除了传令兵,还有其他人。一些扈从正谈笑风生地清理盔甲,照料骑士们的坐骑。右面的胸墙上,士兵们正在巡逻。他们随时都可能转身朝上看,她的行动随时可能引起他们注意。
他看了马雷克一眼,见他站在一堆衣裙当中,摇着脑袋。
奥利弗哼了一声,再次面露愠色,“你很善于辞令。”
“您在拉罗克堡部署了多少兵力?”
“小事一桩,大人。”舞蹈师连忙陪着笑说道,“大人您是记得的,这个舞步是进退、进退、转体、退,再转体、退。我们少了一次转体。”
一块石头被踩掉下去,她的一只脚掉进洞里。她向前趴去,赶紧将身体放平,伸开双臂分散身体的重量。她趴在那里过了几秒钟,喘着粗气,心里在想:我跟他说过施工质量很差。
“五六十个人,仅此而已。”
“很好。”奥利弗说,“在上第二道菜之前,你来服务一下好吗?”
她继续后退。
她蹲伏在檐槽旁低声说:“安德烈。”
罗贝尔·德凯尔趋身向前,低声叽咕了几句。
三对一。
奥利弗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三百人吧。”
她检查了一下门。那门很厚实,也很坚固。
那卫兵颓然倒下,马雷克一把抓住他,静静地、慢慢地将他放倒在地板上。鲜血从他头上汩汩流出,慢慢淌到东侧的地毯上。
马雷克坐在床上,望着空中出神。抑或他是在聆听;他拳起一只手,套在耳朵上。
她突然听见咔嚓一声。
风在拉扯她,在掀动她的衣裳。她用指尖扒住沙浆上的微凸处。有时沙浆被扒碎,她得重新抓住,扒牢。不过她发现沙浆上零星分布着一些凹陷之处,偶尔她的指尖能抠进这些凹口。
“大人。”那人说着弯下腰,同时打了个响指。两个男孩肩扛托盘走上前来。
马雷克:“看见铰链了吗?”
“这到底怎么了?”克里斯非常恼火,拉大了嗓门说,“你以为我自己干不了吗?”
“您怎么知道真的有那条通道呢?”
“大人,看样子大师还有同伙。”
“肯定有,”奥利弗说道,“因为老拉昂主教曾是拉罗克堡的建筑师。您听说过老拉昂吗?没听说过?他是前一任修道院院长。那个老主教为人狡诈,每当他被请九九藏书去协助修建一个城镇、城堡或者教堂,他总要留下一个只有他本人知道的秘密。每座城堡都有一条不为人知的暗道,或者一个不为人知的薄弱环节,到必要的时候,拉昂就可将秘密出卖给进攻者。老拉昂对圣母教堂的利益盯得很紧,对他自己的利益盯得就更紧了。”
她总算没事。
“还有一道精美甜食是什么?”
那些麻雀飞得离她很近,翅膀扑打到她的脸上。她又朝后退去,双脚踩在厚厚的鸟粪堆上叭哒叭哒直响。
她怎么会听见他们的说话声呢?她离德凯尔他们很远,不可能听清他的说话声,然而他的声音却十分清晰,像被放大了似的。也许是通道的传音效果……她朝下看了一眼,见那些士兵并未离去,而是在四处转悠。她此刻还不能下去。她决定爬到屋顶上去,等风头过了再说。小教堂的屋顶上还沐浴着阳光。它是普通的尖峰式,上面盖着瓦,有小缺口的地方正待整修。屋顶很陡。
马雷克打开小圣坛旁的衣柜,在里面匆匆翻找,“过来,帮个忙!”
她此刻所站的地方有一系列拱凸和凹陷,石拱在中心部位结合,石肋也相对粗一些。她跨到石肋上,因为她知道它们在结构上更为坚固。她踩着石肋朝教堂另一端走去。她看见那儿有扇小门。从那有可能进入教堂内部,也许会从一个圣坛背后走下去。
“您说的是实情,大人,”教授连忙说道,“我的意思是,他的图谋如此大胆,每天都有人投奔他的军队。他目前已聚集了一千之众,也许有两千。”
“此话当真?”奥利弗绕到教授的身边,“怎么救的?”
“那就悉听尊便了,奥利弗勋爵。”接着约翰斯顿“啊”了一声。
厨房里,厨师们异口同声地大喊:“不,罗贝尔爵士,不能!”有几个哭丧着脸上前来阻拦他。
奥利弗猛地转身,“又有什么事?”
德凯尔挥刀又砍,她再次闪开。那刀削去了城堡的城垛,扬起一阵白粉。厨师们见状一齐苦苦哀求起来,并从四面八方扑向德凯尔,嚷嚷说那是奥利弗勋爵特别中意的甜食,是他亲口称许的,罗贝尔爵士不能再糟蹋它了。罗贝尔在地上打着滚,破口大骂,并试图挣脱他们。
它支撑住了。
奥利弗说:“告诉你吧,我的金银财宝都在这里,我要在这里与它们共存亡。”
“用药。”
托盘里有一根盘成一圈的灰白大肠,以及猪卵和猪鞭。奥利弗围着盘子走动,仔细地看了看。
“你想让我去拉罗克堡,因为你知道那座城堡有个薄弱环节。你是阿尔诺的奸细,你在为他的进攻铺平道路。”
“此话当真?”奥利弗勋爵显得局促不安。“这我倒没有听说过。当然,有些谣言,说阿尔诺打算向阿维尼翁进发,也许最早就在下个月。人们都推测他会威胁教皇,可他还没有这样做呢。”他皱起了眉头,“对不对?”
奥利弗勋爵和罗贝尔爵士各自牵着舞伴的手,随舞蹈师击打的节拍翩翩起舞,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舞了几步以后,奥利弗勋爵转身面对自己的舞伴,却发现她正用背对着他。奥利弗骂起来。
她回头看了看第三个士兵。他正疾步跨向走道,但却被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倒了。凯特见他惊恐万状地趴在那里。他感觉到身子下面的石头在一块块地塌陷。在一声恐惧的叫喊声中,他也摔了下去。
她朝右侧移去。两个士兵径直向她走来,第三个从后面包抄上来。等两个士兵到了离她只有几码远的地方,她突然听见一声爆裂,像枪声一般响亮。她低头一看,发现他们脚下石头之间的沙浆裂开了一道锯齿状的缝。两个士兵急忙后退,可是裂缝已扩大,像树那样生出许多枝枝杈杈,一直延伸到他们脚下。他们大惊失色。
“奥利弗在这里金屋藏娇,”马雷克说道,“我敢打赌,他这里还藏有兵器。”
“的确,他并不比普通盗贼强,可如今他是个名气很大的盗贼。他发兵攻打阿维尼翁,要求教皇同他的士兵一道用餐,然后还要付给他一万里弗赫,以保全那座城市。”
“这几位‘助手’将要为他们师傅的良好品行提供担保。”他阴森森地笑了笑,“大师,我想,要跟我周旋,您还得学学。”
奥利弗勋爵走上前去。他看见了那个艾诺家族的人,那个对骑术一窍不通的爱尔兰笨蛋,还有一个年轻女人,个子矮小却目空一切,“他们是什么样的同伙?”
更多内容...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