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加德堡
第二十七章
目录
第一部 科拉松
第一部 科拉松
第二部 多尔多涅河
第二部 多尔多涅河
第二部 多尔多涅河
第三部 布莱克罗克
第三部 布莱克罗克
第四部 加德堡
第四部 加德堡
第四部 加德堡
第四部 加德堡
第四部 加德堡
第二十七章
第四部 加德堡
第四部 加德堡
第四部 加德堡
第四部 加德堡
第四部 加德堡
上一页下一页
克里斯点了点头。“这是我的猜测。你当时没有取下她的耳机?”
克里斯整个早晨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德凯尔,”他说,“肯定是德凯尔。”
他惊讶地发现,外衣肩头部位因出血干结得硬邦邦的。显然是昨天夜晚那一箭擦破肩膀出的血。克里斯试着动了动手臂,痛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过他觉得问题不大。
“Hic nemo habitavit nuoer。”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克里斯刚才看见自己的肩部和胸部像——死尸肉一样发紫——所做出的反应同样是吃惊。伤势很严重。他原以为自己会感到毛骨悚然,或者惊骇不已。相反,他突然感到一阵轻松,近乎无忧无虑。他可能会疼得直喘气,但疼不要紧,因为他还活着,又迎来了新的一天,他感到欣慰。他那动辄抱怨、爱找岔子的习惯以及喜怒无常的脾气,转眼间与他已毫不相干了。他发现自己身上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源泉——一种积极进取的活力。他记得从来不曾有过这种体验。他感到这股活力就像一种热流在他周身流淌。周围的世界比他以前记忆中的更加生气勃勃,更加赏心悦目。
要不要找到一眼泉水?
“你说得对。”说罢,马雷克从凯特身边跨开几步,以鉴赏的目光看着她的头发,“我们走吧。”
剧痛,阵阵剧痛
“很明显有人有这种耳机。”马雷克说。
“是呵,你看起来就像个小伙子。”
“居伊爵士?”
“谢谢你,”克里斯说,“真是太棒啦。”
“有一个人留在这里了。一个来自二十世纪的人。”
“算啦,”克里斯说,“不管是谁,总之他们知道我们要去修道院。”
“实际上,”凯特说,“我认为克里斯的看法可能是对的。有可能是德凯尔。当时我在小教堂与城堡之间的巷道里,爬到小教堂墙上很高的地方,德凯尔下令士兵去杀你们,我记得当时离他们很远,不可能听清他们的说话,可我听见了九-九-藏-书-网。”
他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低声问:“伤得严重吗?”
“是啊,”马雷克说,“问题是:那人是谁呢?现在是十四世纪。一块粉红色的小玩意儿会小声说话,这可要算巫术了。发现它的人会吓坏的。无论谁捡到它,都会像抓到烫山芋那样把它扔掉,然后立刻把它捣毁;要么就会逃之夭夭。”
凯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头发说:“我是不是应该庆幸没有带镜子?”
克里斯啧啧有声地咀嚼起来,“味道蛮好。”他说了一句。这是他的心里话。
是阿尔诺的士兵。
“Pestilentia?Certo scisne?Abeamus!”
“我之所以认为是居伊爵士,”马雷克说道,“关键的一点是,他的奥克西坦语十分蹩脚。他说起话来像纽约佬,带浓重的鼻音。”
“为什么?”
她把紧身衣往下拉了拉,看见背部和身体一侧还有不少瘀紫。他身上到处青一块紫一块,肯定疼得难以忍受。她感到惊奇的是,他居然没有更多的抱怨。因为同样是这克里斯,如果早餐给他的煎蛋上放的是脱水蘑菇,而不是新鲜蘑菇,他就会大发脾气;如果所选的葡萄酒他不喜欢,他就会板起面孔。
“可是事情不是这样的。是达尼埃尔爵士进了房间。”克里斯说。
马雷克摇摇头,“不会是德凯尔,”他说,“是居伊·马勒冈。”
“痛得要命。”
天哪,难道这座房子里流行过瘟疫吗?是不是由于这个缘故才把它烧毁的?现在还会传染上瘟疫吗?他正在暗自纳闷,突然一只黑色的老鼠急速窜过草丛,从门口跑掉了。他惶恐不安,吓得全身颤抖。
“没有。我没想取。”
“只是擦伤。”
凯特摘下假发,“那个不成问题。”她说,“他们要找的是两男一女。所以嘛:你们谁的匕首更锋利一些?”
“我想,机器闪光的时候,居伊并不在场。”克里斯说道。
马雷克说:“可能吧藏书网。”
“这是唯一能说得通的答案。”克里斯说。
“你想想,”克里斯说,“他来这里才一年,对吧?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对吧?他渐渐赢得了奥利弗的信任,但他仇恨我们所有人,因为他知道我们也可能会那样做,对吧?他带领手下士兵离开鞣革作坊,一直走到街上,可是我们一说话,他们又回来找我们。我跟你说吧,肯定是德凯尔。”
不见马雷克的踪影。
他转过身想问马雷克,可是马雷克不见了。他扭过身朝农舍四处张望。
“也许他是语言学家。”
她退到一旁,无可奈何地把掌心对着他说:“好吧。好吧。”
从门道传来了回答:“Et intellego quare。Specta,porta habet signum rubrum。 Estne pestilentiae?”
“进了吗?”马雷克说,“我记得他没有进。”
天还没亮,克里斯就冻醒了,冷得浑身发抖。天空灰蒙蒙的,地面笼罩在薄雾之中。他背靠墙坐在小棚子里,双膝顶着下巴。凯特坐在他身边,还没睡醒。他挪动身子想朝外看看,顿时痛得一脸苦相。浑身肌肉又痛又麻——手臂,双腿,胸部,全身上下都这样。他动了动头,脖子一阵酸痛。
“他的武艺并不高强,没能一枪置你于死地;”马雷克说,“他的刀法也不精,没能在短兵相接时杀掉我。告诉你们吧,就是居伊·马勒冈。”
她觉得身边好像坐了个陌生人。
“我看起来像个小伙子吗?”
“我敢肯定,另一个人可能把耳机塞进了自己的耳朵,尽管对他来说实际大小并不适合。”
“带齿状叶的是小白菊,具有镇痛作用。白茎的叫柳兰,能够消肿。”
他刚想站起来,忽然听见脚步声。是马雷克吗?不是,他认定:他听见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他还听见锁子甲的轻柔丁当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停了下来。他屏住呼吸。就九九藏书网在右边,在离他的头不过三英尺处,一只锁子甲防护手套出现在那个洞开的窗口,接着搁上了窗台。手套上方的袖口是黑色的,镶有绿边。
“怎么样?”他注视着她的表情。
他看见周围至少有十几个人,穿的是阿尔诺军队的绿黑两色服装。士兵们正在逐一检查修道院附近的所有茅屋。克里斯正看时,见马雷克朝士兵们走过来。马雷克躬着身子,拖着一条腿走动,手里拿着一些绿色植物。被士兵们拦下后,他恭敬地鞠了一躬,整个身子显得瘦小虚弱。他让他们看了看手中的东西。他们笑起来,把他推到一旁。马雷克继续往前走去,仍旧躬着背,显得很恭顺。
“到处都受到欢迎岂不是一件好事,”克里斯苦笑着说,“大家都在追我们。”
“我来帮帮你……”
“有感染吗?”
马雷克不大相信地瞪着他。他对凯特说:“他没有事吧?”
“后来德凯尔对一名士兵耳语我就听不见他说了些什么了。”
克里斯和马雷克交换了一下眼色。克里斯说:“有点像。”
“阿尔诺想找他们谈一谈。”
“毫无疑问,”马雷克说道,“自从我们在甬道里被抓住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对他有怀疑。还记得不?我们当时几乎没有出一点声音,而他一开门就把我们逮了个正着。他甚至没有装出吃惊的样子。他没有拔剑,而是直截了当地大声报警。因为他早已知道我们在里面。”
“我知道,”克里斯说,“所以每当我琢磨那件事,我只能找出一种可能的答案。”
“只有一点说不通,”马雷克说道,“德凯尔能说一口地道的奥克西坦语。”
“其实,我认为他很正常。”
“我想只是一处瘀伤。没准伤了几根肋骨。”
她把他的衬衣捋到肩部,露出箭伤。一道两英寸的斜口子,上面凝着血块。
“士兵们在寻找从加德堡逃出来的三个人:两男一女。”
凯特看见马雷克走过他们这间农舍,拐了个弯,消失在修道院的99lib•net围墙后面。显然,有这些兵在附近,他不想回到他们这里。
凌晨的空气潮湿,冻得他直打哆嗦。他现在很想有一堆火取取暖,有一些食物充充饥。他饥肠辘辘,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进食了。他还感到口干舌燥。
“那不一样。我说起来像外国人一样生硬。你们听的是耳机里的翻译,我听的是他们实际讲的。德凯尔说起来就像本地人一样流利,口音跟其他人一样纯正。奥克西坦语在二十世纪是一门死的语言。他来自我们的世纪,又能够说得那么流利,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他肯定是本地人。”
“很好。都吃下去,然后我们去修道院。但愿能通过卫兵的盘查。”
马雷克摇了摇头。
“有点像?”
“反正我得活动一下胳膊。”他说道。每扣上一个钮扣,他都痛得皱眉蹙眼。全部扣上之后,他靠回墙上,闭上眼睛,由于用力和疼痛而直冒虚汗。
这时凯特醒过来,打了个呵欠,“几点……”
他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摇了摇头。
“对呀。因为他没有耳机。要是他有耳机,他说的所有话你都会听见,包括耳语。他没有耳机。有耳机的是居伊爵士。是谁砍下了戈梅斯的头?是居伊爵士和他的手下人。谁最有可能回到尸体那儿取下耳机?居伊爵士。别的人都非常害怕那闪光的机器。只有居伊爵士不怕。因为他知道那机器是什么。他来自我们的世纪。”
“是的,”克里斯说,“我想我知道他们的耳机是哪儿来的。”
他睁开了眼睛。“我挺好的。真的,别为我担心。我一切都很好。”
“交什么底?”凯特问道。
马雷克给他们每人一把湿草和叶子。“野菜。凑合着当早餐。吃吧。”
他是头一回置身其中。
“可那是谁呢?”凯特说。
马雷克点点头,“那些混蛋没有给我们交底。”
好在她的头发本来就短。马雷克割去几缕长的,只用了短短几分钟就完工了。这时克里斯说道:“我一直在琢磨昨天夜里的www•99lib.net事情。”
“怎么回事?”
马雷克凝视着她,“后来怎么样了?”
上什么地方可以找到饮水?
他们又到什么地方去寻找食物呢?
他们站了起来。
16:12:23
“呃,他不是来自米德尔塞克斯郡吗?可是我认为他不是贵族出身。我的印象是,他是因勇敢被封爵的,不是世袭爵士。”
克里斯又钻回棚子里,痛得脸皱了起来。他的肩膀好像伤得不轻,衣服上是干结的血迹。她帮他解开紧身上衣的钮扣,见他皱着眉头,咬紧嘴唇。她轻轻扒开他那件大领口亚麻衬衣,发现整个左胸都发紫了,边缘透出些黄黑色。那肯定是他被长矛刺中的地方。
他说的是真话。
那只手迅速抽回去,接着便是匆匆离去的脚步声。他的耳机里一个字也没有翻译,因为是关着的。他只好凭借自己的拉丁语老底子。Pestilentia是什么意思?可能是瘟疫。那些士兵是看见了门上的记号,所以赶紧离开了。
能喝多尔多涅河的水吗?
“我说过了,我自己能行。”
“克里斯……”
完全置身其中。
士兵们离去之后,马雷克回来了,“你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他说。
“反正差不了许多。”马雷克说。
她开始替他扣上紧身衣的钮扣。他说:“我自己能行。”
“没有,伤口是清洁的。”
“从戈梅斯那儿。”马雷克说。
他听见那些士兵还没走远,说话声在蒙蒙晨曦中逐渐减弱。克里斯从棚子下钻出来,爬到窗户前,谨慎地朝外面望去。
在克里斯眼里,灰蒙蒙的黎明有了一种清新的美。在凉爽潮湿的空气中,湿润的绿草和潮湿的泥土散发出阵阵芳香。背后的石块支撑着他的身体。就连他的伤痛也是很有用的,因为它驱除了所有不必要的感觉。他感到自己已无牵无挂,非常警觉,随时准备应战。这是一个迥然不同的世界,奉行的是迥然不同的规则。
“这个,你不是也能说嘛。”
更多内容...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