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运露出狡诈的笑脸
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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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女童的三个爸爸
第二章 命运露出狡诈的笑脸
第二章 命运露出狡诈的笑脸
第四节
第三章 模糊的指纹
第三章 模糊的指纹
第四章 你别动她脑筋
第四章 你别动她脑筋
第五章 寂寞而明亮的教堂
第六章 窃听的眉目初现
第七章 秘不示人的小本子
第七章 秘不示人的小本子
第八章 男人的花
第八章 男人的花
第九章 铁三角的温度
第九章 铁三角的温度
第十章 吸毒鬼一样的师傅来了
第十章 吸毒鬼一样的师傅来了
第十一章 大榕树的胡须在飞扬
第十一章 大榕树的胡须在飞扬
第十一章 大榕树的胡须在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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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怔了怔,尴尬地笑,吞口水,到底没有说出口。但是,那天临出派出所的门,他悄声对辛小丰说,你要是真好奇,可以去世纪末酒吧玩。
站在树林边的辛小丰也是犹豫的。世纪末的排斥力和吸引力一样大。那个人急切地央求和他一起聊聊、硬塞给他自己的电话字条,并鼓励他马上拨打他的电话时,辛小丰都是犹豫不决的。但是,在树林边,他最终还是拨打了那个人的电话,那人看着辛小丰留在他手机里的电话号,喜出望外。
伊谷春平淡地说,警察。
辛小丰在他脖子上又踹了一脚,这一脚,让对方抱着脖颈,半天说不出话。
前天十一点半多吧,我送客人到世纪末,看到一个人,特别像你。
说来也怪,其实,杨自道自己已经完全相信,辛小丰是在办案过程中出现在世纪末的,可是,辛小丰回家,他无意中问起的时候,提问却自然变得含糊不明了。他说,喂,前天晚上你有行动吗?
辛小丰在镜子里,定神看杨自道,说,那自然。
以伊谷春深得师傅真传的职业犀利,以他与众不同的大胆想象力,他总是很容易把握一个事件的要害和关节点,这是他师傅最欣赏他的地方,他的思维力就像激光一样,总能不偏不倚地切进案件内核。十多年来的历程也证明了这一点。但是,伊谷春这一次,走上了弯道。
伊谷春抬头看了辛小丰一眼,辛小丰以为他会再问什么,但是,伊谷春不再说话了,随后,他说起了辖区一里居民技防门全面老化损坏的事。
这样的对话,次日晚上,在天界山小石屋也进行着。
辛小丰笑。
辛小丰说,我去找人。
辛小丰转身看了他一眼,表示询问。杨自道说,全是变态肮脏的男人。杨自道盯着辛小丰,辛小丰又转向镜子,擦头发。我们开的士的都知道那。有天半夜,我接送过那里的客人,两男人在我车上就忙开了,把我车都搞脏了,好像我不存在。他们下车,我把车直接开去洗车了。
是。怎么了?
辛小丰的脸,在当时的感受和事后的伊谷春记忆里,它涨红了,甚至有点轻微变形。但是,平心99lib•net而论,公园里的地灯实在太暗了,你无法借着它辨析准确的脸色神态。
在哪里转?什么地方?
西陇水库灭门强奸大案,是伊谷春大学出来的第一震撼心灵的案子,是他师傅心头永远的痛。之后,伊谷春经历了很多案件,它们都没有像西陇水库强奸灭门案这样在他心底生根似地难以忘怀。鬼使神差的,辛小丰轻微的西陇口音,一下子就让他回到西陇岁月,回到师傅身边,回到那个案子的案发现场。
那青年声音很大:你想让你老婆,学生都知道你的丑事是吗?他劈手去夺教授手里的夹包:存折给我!
辛小丰在老式穿衣镜面前使劲擦着湿头发。镜底的水银锈迹,像一截枯涩的老梅花树桩,以至看不清辛小丰的脸色。杨自道很吃惊,但他还是接着自己的原来思路说,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现在,他又忽然出现在世纪末,而且明显并不愿意别人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呢?这事之后的一天,他俩和哈修走在寂静无人的夜公园里。伊谷春突然说,你有过女人吗?——我是说和女人……做过吗?
常去那里吗?
辛小丰感到这里有吸引力的同时,也感到了排斥,突然,有人像哈修那样,从后面把脸伸到他颈窝里,与此同时,他的下身被人摸了一把。辛小丰跳起来。一个女装男人,高得不成比例的假女人,娇滴滴地看着小丰说,光顾自己喝,不请请我吗?辛小丰看到他穿了一双银色还是金色的高跟鞋,完全像一双发光巨轮。见小丰反应慢,她的假长睫毛夸张地开合眨巴,做放电状,下面又屈起膝盖顶小丰。辛小丰一把抓住她的假乳峰,把手里剩下的酒,倒进那高耸的乳峰间,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女巨人尖叫:非礼耶——
辛小丰和两个协警队员在小区干道上修剪行道树枝。二警区所有的行道树,一人以下高度的枝蔓,都被剪光。伊谷春要的就是视野能见度清晰度最大化。他的辖区,人高以下的树木是不允许有枝枝叶叶的,往上,统统往上,在夜里,警方用强光手电一照,六七十米的路上,人和鬼九_九_藏_书_网一目了然。
你看错了。
你一个晚上都呆在所里?
伊谷春太熟悉辛小丰的身影了,同性恋像蘑菇云一样在他脑袋里轰地炸开,他觉得简直不真实。第二天,在警区办公室,他问辛小丰,你昨晚去了哪里?辛小丰说,有人说了个线索,我去转了转,因为不确切,所以,没有报告你。
说话间,伊谷春的一贯私车公用的私家车,已经从路口出现,那是一辆黑色不起眼的高尔夫。伊谷春开车,后排有一名队员,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神态有点猥琐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对进来的辛小丰干巴巴地笑了笑,辛小丰马上想起他是谁。这个大学教授,半个月前来报案,因为被一个同性恋男人诈走了一万块,而那教授所以报警,是对方又要求他给五万,否则叫他身败名裂。教授害怕了,只好求助警方对付这个无底洞。
这列火车,从某种意义上说,推延了有关辛小丰的噩运到来。他大约是一个月后到了那里,连最要好的协警伙伴小丁都没有叫,他自己就过去了。他就是想独自看看这里。
一辆的士车过来,停在世纪末门口,杨自道在等候客人拿钱的时候,看到很像辛小丰的背影的人站在树林边,一个老男人在对他急切地谈着什么,还给他写了个什么东西,辛小丰接过在看。杨自道知道这个地方,他送了多少戴着单边耳环的古怪男人到这里下车,车厢后视镜里也目击过一些令人瞠目的同性举动,他难以置信辛小丰会出现在这里。客人下去后,他把车子拐到辛小丰附近,确认还真就是辛小丰。他想也许是他们所的抓捕行动,别坏了他们的好事。
大鼻子男人追了出去。
这些对话,楼上房东卓生发都通过贴地听到了一些。他把“行动”“世纪末”“肮脏变态”等字眼记住了。
辛小丰有点难堪,他看出了伊谷春的疑虑。以伊谷春的职业本能来说,他的问话秩序肯定是先问线索,再问其他。现在,倒过来了,只能说,他根本不相信辛小丰的所谓线索。和伊谷春这样的狐狸对话,最好的办法就是说实话,并在实话中维护自己。其次九九藏书网就是沉默。用一个谎言补救另一个谎言,再用更多更大的谎言去建立一个谎言体系,那是非常愚蠢的。伊谷春一个浮在唇边的很小的微笑,就会让你全面坍塌。
从小就享受自己洞察力乐趣的伊谷春,是个天生的刑警。记得调过来不久,有一次在天井边,他和辛小丰一起给哈修上药。听着辛小丰的口音,伊谷春聊起了西陇。西陇是闽北强市,人口仅次于省城。伊谷春无意中说到这起震惊全省的西陇水库的强奸灭门大案时,辛小丰涂药的棉签掉了。辛小丰换了一根。伊谷春描绘了案情,辛小丰听了很惊奇,这些惊奇反应是正常的,但是,伊谷春事后感到一丝丝不对劲,那就是,辛小丰一直在哈修皮毛里找病灶上药,根本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再惊奇也没有抬头。按标准反应,受众接受这个爆炸信息时,会不自觉地看发布人,这是无意识的,但是,会构成自然的目光交流。辛小丰与众不同,当然,也可以说,作为半个警察,他身经百战已经习惯了血腥,或者,作为情感特别深沉的人,手里又有活,没有普通人的活跃表现,也许也是正常的。
还有一个人看到了辛小丰。伊谷春去喝大学同学的双胞胎满月酒。同学就在湿地公园边的绿色家园小区居住。散席后,同学要伊谷春去看看他最近很不正常的家用电脑。路过世纪末,他们正看到辛小丰走进火车厢。同学指着辛小丰的背影说,看!这些变态垃圾!
另一名队员已经用手铐把他铐上。那人一愣之下,歇斯底里地赖在地上说,我什么也没有干,我们两厢情愿啊,恋人之间……伊谷春啐了他一口,连嘴里的口香糖一起啐在他脸上说,真他妈恶心!
辛小丰想都没有想,说,没有啊,哈修有点不舒服,老吐,我在宿舍陪它。
侧面洞壁上,有幅黑白色的广告画,小射灯自下而上往画上打光,两个只穿牛仔裤的肌肉型男一正一反地扭头对视,面对镜头的型男裤子裤扣解开,拉链拉开小一半,背对镜头的那个型男,也是松了裤头,背后则露出了一丁点有力量感的股沟。辛小丰看得心里别地一跳。九九藏书画面性感极了。
辛小丰点头,同时,他低头给自己点烟。
辛小丰说,就那个,那个叫世纪末的地方。不算太远。
什么线索啊?
我是说,你们怎么……做?
辛小丰说,不,第一次。
他叫服务生拿过酒。辛小丰没有说话。
这个案子,辛小丰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了同性恋者。那天,笔录做完,他带这个人去洗手间,见四下无人,辛小丰低声问了笔录不可能问的问题,你们是怎么回事?教授说,我真是认真的。
辛小丰手持小钢锯在树上,爬上爬下。一个队员过来喊,快下来,伊警长的车马上到,要你跟他走。辛小丰跳下树,顺手把手里的烟头捏磨碎了。接过他手里的小钢锯的队员说,去去去,没有你警长没法干活呢。
车上,伊谷春穿着便衣,队员也是。伊谷春让辛小丰把灰蓝色的协警制服脱了,没想到,他里面只有一件无领黑T恤。伊谷春叫后排队员把车后窗台上他的黑色薄棉背心给辛小丰。辛小丰也不推辞,就穿上了。
你一个人?
杨自道说,我想你也没必要去那个肮脏的地方。
世纪末酒吧,辛小丰知道,那是靠苗圃那边的一个酒吧,有一次追捕一个摇头丸贩子路过那里。它位于他们所和另一个派出所的交界地带,历史上一直是墓地群。酒吧设计得就好像是森林里刚开出来的一列火车,或者说,永远停在森林里等候交会的列车。
辛小丰要了一杯酒。还没喝,后背就突然被人抱住了,酒洒了出去。哦,我的天!我以为你再也不来了。我们和解吧……辛小丰挣脱转身,对面是个长得在魁梧和肥胖之间的大鼻子五旬男人,个子也挺高。男人也明白自己认错人了,可是,他看清辛小丰,马上殷勤地微笑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赔你的酒。
撒谎。伊谷春没有说出口。如果说昨天晚上他还不能确定辛小丰到底怎么回事,他现在就能肯定,辛小丰有问题。他在使用谎言,那么,被谎言掩饰的,只能是真相。
目的地是老市区建行的一个网点。教授按照对方的指示,提了款,出来立刻给对方打电话,不料,教授电话还没有拨通,一个剽九*九*藏*书*网悍的方脸青年,已经站在教授面前。教授说,……先给你七千……那个……
伊谷春走向汽车。辛小丰和队员把那个似乎要哭的家伙,死狗一样拖进汽车。
杨自道心里翻腾着复杂的滋味,明明就是他,他为什么不承认呢。十几年前的辛小丰,难道和现在是两个人?杨自道心里很不痛快,他不再说什么。
伊谷春认定辛小丰是个值得刨问的人。
他身后,辛小丰在他膝盖后窝里,猛力踹了一脚。那人果然强壮,趔趄着,居然站稳了还狠狠回扑过来,伊谷春架住他的手,另一名队员和辛小丰一人一腿,把他踢倒。那青年又惊又气:妈的!还有种叫人!
像一列火车的世纪末酒吧,走进去才发现,它完全是个溶洞,是利用废弃的防空洞装修成溶洞的,里面漫泛着粉紫色的光,洞壁东一盎西一盏置有小射灯,宽敞的中部,有个演艺台,有个长发男人,垂着头,在有气无力地拨拉电吉他。吧台是洞穴里比较亮的地方,偏橘红色的光,照得每个人都是两条白色的嘴唇。有两个小而瘦的戴着黑框眼镜和单边夸张耳环的服务生,表情严肃地在为几个客人倒酒。他们转身取酒的时候,脑后每人都拖一条假大辫子。辛小丰心里发笑。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粗哑的、但嗲声嗲气的声音:人家就要腰果不行吗?讨厌——小丰吓了一跳。再细看吧台前转椅上坐着的几个男女客人,原来,女的全是男扮的,但是眼神很做媚。
你背影太像我弟了,不过,转过来你比他还帅!真是老天垂怜。辛小丰喝着酒,看他的手,那双手倒是不胖,很修长灵气。那人说,我虽然很少来,但是,我猜你是外地来的吧。辛小丰不知他怎么看出来的。那人说,午夜那个防病专家来讲课,你也是专门来听他的课吗?辛小丰含糊地点头。那人又要了现烤鱿鱼,孜然羊肉串,他很殷勤礼貌,每一次都给辛小丰先拿。那人介绍自己是个室内装修设计师,从台湾来。他说,我们下去坐沙发上聊聊,还是我先带你出去转转?辛小丰琢磨着身旁的这个大鼻子男人,这男人和那个窝囊教授之间到底有什么一样的呢?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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