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寂寞而明亮的教堂
第一节
目录
第一章 女童的三个爸爸
第二章 命运露出狡诈的笑脸
第二章 命运露出狡诈的笑脸
第三章 模糊的指纹
第三章 模糊的指纹
第四章 你别动她脑筋
第四章 你别动她脑筋
第五章 寂寞而明亮的教堂
第一节
第六章 窃听的眉目初现
第七章 秘不示人的小本子
第七章 秘不示人的小本子
第八章 男人的花
第八章 男人的花
第九章 铁三角的温度
第九章 铁三角的温度
第十章 吸毒鬼一样的师傅来了
第十章 吸毒鬼一样的师傅来了
第十一章 大榕树的胡须在飞扬
第十一章 大榕树的胡须在飞扬
第十一章 大榕树的胡须在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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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谷春说,那小鱼有那么重要吗?
辛小丰勉强笑笑,想说对不起,但没有说。一边开,伊谷春一边觉得辛小丰这事真是有点过分。在人群里,辛小丰怎么说,也是脑子比普通人清醒的人,这么一根筋的事,竟然把他伊谷春也带进去了。
辛小丰说,吃绿笋的时间很短。
那个人说,我又没看。他打电话的时候,我不在这屋里。
还好。伊谷春说,累了,就你开。
辛小丰心里又起了感激,他担心伊谷春通宵未眠开车太累、太危险。伊谷春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说,系上安全带,你想睡就睡吧。
辛小丰说,没有,贴近的时候,有一点隐隐约约的清甜味。说不定是昨天遗留的酒味。
对于辛小丰自己来说,好像才是短暂的合眼睁开问,伊谷春的车竟然就到了金元岛湿漉漉的码头。天完全亮透了,是个金红色的好天,海面上都是微红的太阳光。
伊谷春说,绿笋是白色的,他们说是长在溪水边。我第一次是在师傅家吃到的。他老婆家乡是个出顶级绿笋的地方,叫宿安,对不对?师傅说家里人带了一编织袋来,不吃马上就老了,绿笋很娇气。师傅就叫我们几个单身汉,那天晚上到他家吃饭。全部是绿笋宴。师娘说,宿安的水质和沙质特别好,所以,宿安的绿笋颜色淡绿如玉,笋心最清甜。不过,挑选的时候,一定要挑马蹄形。伊谷春弯着手腕,打着马蹄手势,他说,锥子形、扁长形、其他奇形怪状都是次品。……没想到,第二天宿安水库就发生强奸灭门大案。师傅带我过去。因为天热,发现的时候,现场尸体都臭了,尸水遍地,一屋子蛆虫乱爬,那时,我看的现场非常少,别说看,那个说不出来的极其浓烈恶臭的尸烂味一熏,我当场就呕吐了。师傅他们在现场洒了三瓶高粱酒,若无其事地察看着勘验。我不断地吐,吐了再进去看,看了又吐。
伊谷春招手叫小丁九*九*藏*书*网过来,让辛小丰和小丁把两个台湾人送上楼去。回头,辛小丰和小丁下来,看伊谷春有点发愣,他机械地问,住多少号?小丁说,A座3806。我操,颠三倒四、醉醺醺的找不到台胞证。
伊谷春眯起眼睛,轻轻点着头,说,妈的,他们竟然醉得走不好路——给我记着这两个家伙!记着房门号。
伊谷春直接就把车开到老城区的大花鸟市场,停了车,和辛小丰一起到了最大的鱼店。
辛小丰摇头。
当天晚上,他们捕获了一个专业盗窃团伙。盗窃团伙的材料做完批完,天已经蒙蒙亮了。队员们都离开所里到协警宿舍睡觉去了。伊谷春也疲乏至极,准备回楼上办公室后面的休息间歇歇,刚踏上台阶,却看到天井里,辛小丰蹲在哈修旁边,他猜他可能带哈修出去大小便回来,却听到辛小丰自语似地附在哈修耳边,你要是马,现在我们就可以走……
辛小丰系上安全带,闭上眼睛。这么一段时间以来,因为案件高发,因为连续加班熬夜,因为尾巴病危,辛小丰的确累得要散架。几乎是合上眼睛后半分钟不到,他就发出轻微的呼噜声。伊谷春看了他两眼,心里也泛起一点温润,手下这些待遇不及正规警察五分之一收入的兄弟,是拿命在跟他干。
空旷的街道,路灯刚刚熄灭。空气中像充盈着蓝灰粉末,颜色重一点的,就是街景人物轮廓了。
伊谷春在床沿上呆坐了一下,又套上外套,蹬上鞋嘭嘭嘭地下楼。辛小丰已经不在天井里。伊谷春到所后院跳上自己的汽车。天色灰蓝蓝地快亮了,楼房、树木、围栏和大道小路都在空气中,渐渐清晰起来。辛小丰走得很快,伊谷春追到菜市场口,看到他张望着走,在找载人摩托。伊谷春到他身边,停下,按了下喇叭。辛小丰回头,就看到伊谷春在对他歪点着头邀他上车。辛小丰还是有点反应九*九*藏*书*网不过来。
辛小丰摇头。伊谷春说,都没有去过吗?其实离市区才十多公里。西陇大水库啊!
伊谷春看着辛小丰,说,你刚才闻到酒味了吗?
辛小丰在伊谷春教训黑衣人时候,把口袋里的钱也塞回了白衣男人手里,男人推挡,钱掉在了地上。伊谷春也看见了。辛小丰把钱捡起,用力塞回白衣人口袋,白衣人摇摇晃晃的躲闪中,辛小丰发现他上衣裤袋每一个口袋里都是钱,根本没用钱包。他忍不住又按了一下那些口袋里的钱,看起来是帮醉汉塞紧,实际,辛小丰在温习刚才很刺激手指的很瓷实的有钱手感。从业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感到,别人的钱和自己的钱,好像也不是天堑。钱啊,这么难又这么容易到手的东西啊。
就是说,你也没有闻到酒味?
一辆出租车开到大堂门口,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下来,一前一后进来,一个还在信报箱那里拿了报纸,两人正往电梯而来的时候,伊谷春和辛小丰走了过去。辛小丰请他们出示证件。两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嘻嘻直笑,可以很明显看出他们的脚是酒后虚晃随时要趔趄的,他们似乎努力要稳住自己,舌头却很大,两人先后说,台……胞——我——们是一台——胞……
从码头上机帆船,轰轰地开了十多分钟,到小岛,搭上一个小机,一会就靠上林老板的鱼排。辛小丰一跃而上,却发现小木屋还关着门。辛小丰敲门,里面似乎一阵慌乱动静。好一会,那个替代比觉的临时工,才披着外衣来开门,却不让辛小丰进去。辛小丰说,来拿鱼。那人说,都死了。没了。
伊谷春喊,上来!我送你!
辛小丰上来了。
汽车驶离码头。伊谷春说,早知道这样,你直接在花鸟市场给她再买几条不就好了。这么傻跑一趟,真是一根筋!
没想到伊谷春不同意请假。尤其是辛小丰说请假理由是去拿小金鱼。伊谷春觉得荒唐九九藏书网。他臭着脸说,过两天再说。这让辛小丰很郁闷,伊谷春也看出来了,但辛小丰也没再说什么。
四五个衣着整齐的警察和协警在大堂深处。进出大堂的人都被要求查验身份证明。
辛小丰提着空盒子,上了汽车。伊谷春醒了,说,怎么,空的,都死了?辛小丰点头,说,没有人换水。
辛小丰笑了笑。伊谷春说,你去过宿安吗?
那天下午,辛小丰本来要请假的,因为尾巴在重症监护室抢救出来,见到辛小丰的第一句话是我要我的小金鱼。这是辛小丰半年前给她买的,一个有盖子的长方形透明塑料盒子,一本书大小,有提手。里面有三条小金鱼。分别有名字:白雪公主、小巫婆、红蝴蝶,尾巴和比觉一起命名的。确定住院那天,尾巴就说要把小金鱼接来一起住院,比觉说,小金鱼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在低心排并发症抢救过来后,乔教授和一个漂亮护士都肯定地告诉她说,小金鱼不会讨厌医院的味道。
伊谷春突然想起来,辛小丰请假的事。他又走下楼梯,哈修见到他,使劲摇尾巴。转脸看到伊谷春,辛小丰站了起来,准备离去。
黑衣男人打着酒嗝,步履蹒跚地往伊谷春身边靠,伊谷春出手扶住他;辛小丰也感到白衣男人靠向自己,很快,一只手已经塞进他的裤袋,一大卷钱已经在里面了。同样的,伊谷春裤袋里也鼓起了一块。辛小丰假装没有感觉,但看见伊谷春已经在一丝暧昧的微笑中,把自己口袋的钱掏了出来,给黑衣醉汉塞了回去。他抓着黑衣人胸襟,猛力摇晃,说,证件不带还想行贿警察?!
区际于道上,黑色的高尔夫风驰电掣。两人都补了点觉,精神比天亮前后好多了。辛小丰帮伊谷春点了枝烟,自己也点了一枝。伊谷春的车速比来时慢了下来,但还是凶猛,一路有惊无险地疾驰,辛小丰漠然地迎送着窗外飞速来去的险象环生的车辆景致。伊谷春觉得九_九_藏_书_网辛小丰就是这样的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再危险,几乎都激不出他的惊呼。一枝烟吸完了,他还是用左手指头慢慢拧磨而熄。伊谷春看着他,辛小丰似乎感到他在看,一开窗,把烂烟头扔了出去。外面是一片连绵的竹山。那个竹叶特别尖细,毛笔尖似的。远看一株株黄绒绒的,像小动物毛。
辛小丰答不上来,他笑笑,低头摸着哈修的脑袋。伊谷春看了看,把钥匙放回口袋,转身上楼去了。
辛小丰说,也算去过,小时候去春游,老师带着。看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光记着吃了很多东西,回家都吃不下饭……
辛小丰说,请出示你们的台胞证或者申报条。一个黑衣男人摸着脑袋,问白衣男人,你带——了吗?白衣男人嘻嘻……笑不停,连连摇手说,喝酒,谁……那个……
辛小丰一把推开他,闯了进去。那人想阻挡,不及辛小丰快。辛小丰一进去,只见比觉睡的高低床的下床,一个女人迅速翻身向里。辛小丰感觉像海珠,但他没有兴趣细究。转头他就找小金鱼的透明盒子,窗下的小茶几上。盒子还在,里面最后一条红色的死鱼,还没有倒掉,肚子胀得大大的浮在水面。辛小丰心里一阵闷痛,感觉很不吉利,又难以发作。想了想,还是过去,把那个发臭的透明盒子提了出来。走出来,记起比觉要的背心,辛小丰又进了木屋,躺着的女人以为辛小丰走开了,便起来,不料辛小丰又进来,躲避不及,只得低下头来。
伊谷春的车猎豹一样奔驰。辛小丰看了仪表盘,竟然开到一百二。
伊谷春没有再跟辛小丰提钱的事,辛小丰却克制不住想到它,是三千?还是四千呢?
伊谷春说,你们西陇,有一种夏天的笋,叫绿笋。好吃极了。以前我一直以为冬笋是最好吃的,到西陇吃过绿笋,才知道,天下还有比冬笋更好吃的笋,绿笋比冬笋更甜更清。
辛小丰说,我跟姓伊的说一声。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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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载客摩托,一个半小时肯定到金元岛,再等个航班渔船,来回四个多小时应该就够了。
你累不累?辛小丰说。
辛小丰一愣,摇头,说,不,我雇个黑摩托。天再亮点,摩的就出来了。
辛小丰没有说话,伊谷春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却听到他说,我总觉得,小金鱼好,尾巴就会康复。
辛小丰点头。伊谷春掏出他的高尔夫车钥匙,你开吧。
两人也不说话,一些清扫街道的工人出现了,走动的路人也慢慢多起来。伊谷春依然保持高速。有一次,差点撞上一个骑着垃圾车、突然转道逆行的清洁工。
辛小丰睁大眼睛,前天你怎么不跟比觉说?!
辛小丰以为自己被白衣人塞钱的活络心思,伊谷春不知道,因为他自己当时也正被人塞着钱,但事后证明,伊谷春一清二楚,他看到了白衣人的手从辛小丰的口袋里出来,看到了辛小丰反常的迟钝,看到了辛小丰还钱时惟恐人不知的张扬动作。伊谷春实在太聪明了,不久之后的一个抓赌案子,就使辛小丰彻底明白,自己什么也逃不过伊谷春那双有毒的眼睛。
伊谷春的笑是什么意思,是职业猎人的讥讽和骄傲,他一向看不起收买他的人,因为他知道自己收买不了。这条疯狗,这条职业疯狗,他永远不知道急迫需要钱的人的焦灼苦痛。
尾巴知道辛小丰和杨自道一向都比老陈好说话,果然,她一说,辛小丰就说,好的。我去拿。比觉不太赞成,觉得太麻烦了。他说,你怎么去?不上班了?
忽然,辛小丰觉得伊谷春很让人生厌。这个人对钱是没有感觉的,因为他是有钱人。
你还是要去拿小金鱼吗?
半夜两点多,伊谷春警区并列的海峡双星大厦——厦门大厦和金门大厦的大堂都灯火通明。受周边两家建筑工地的影响,大厦进出通道设施及物业管理尚未全部到位,人员进出混杂,加上金门一期的防盗门不够坚固,溜门盗窃的家伙也频频在这里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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