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模糊的指纹
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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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女童的三个爸爸
第二章 命运露出狡诈的笑脸
第二章 命运露出狡诈的笑脸
第三章 模糊的指纹
第三章 模糊的指纹
第二节
第四章 你别动她脑筋
第四章 你别动她脑筋
第五章 寂寞而明亮的教堂
第六章 窃听的眉目初现
第七章 秘不示人的小本子
第七章 秘不示人的小本子
第八章 男人的花
第八章 男人的花
第九章 铁三角的温度
第九章 铁三角的温度
第十章 吸毒鬼一样的师傅来了
第十章 吸毒鬼一样的师傅来了
第十一章 大榕树的胡须在飞扬
第十一章 大榕树的胡须在飞扬
第十一章 大榕树的胡须在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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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谷春没有表情,谁打你了?
野培出来的吧,肯定不正规。
伊谷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辛小丰后面。
伊谷夏一下子沉默下来,杨自道用眼角看她,似乎要哭的样子,也许是极度气愤的表情。两人一直无话。开到筼筜丽景,穿过中庭绿地小路,拐上伊谷夏家楼前。女孩在掏包递钱的时候,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老头,我告诉你,一,我再也不要你的车了!二,你可能真的也偷了我的包!三,你等着,我上楼就举报你!我背得出你的车号!
杨自道、陈比觉、辛小丰比普通人更清醒地知道,钱财身外物。
姓毛的指头就是这样模糊不清,尤其是两手的食指。辛小丰现在就在给他洗手,每个指头第一节指肚都洗得很彻底。姓毛的右手的大拇指、食指、中指都有点像打蜡似地干硬发黄,塑料皮一样;左手的几个指头都有点毛拉拉的,发霉似地,看着恶心。辛小丰看着他的手,又盯着他的眼睛。那个家伙闭上眼睛,不看辛小丰,嘴上还是笑眯眯的。辛小丰把那个毛拉拉的左手指头,狠狠反折了一下,那家伙杀猪一样吁地叫唤起来。
车流很湍急,杨自道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看不到。那个叫伊谷夏的女孩,把自己的大手袋扔脚下,竟然爬起身,从前座翻扑到了后座,又爬跨回来。这时候,车子也快到了高桥派出所。
做工的人么,哎唷……开这个玩笑……我运海沙么……
打不到!高峰期!我爸在岛外开会,求我哥,他正忙着让我自己打的。本来有一辆空的,可是我肚子痛得直不起腰,根本抢不过别人。
我现在非常需要,如果我有能力,我会还这个叫常胜的人,但是,我估计我没有。
啊哈,心里有鬼!你想黑了这个钱?
女孩进了派出所大门,杨自道把那个包再次打开研究。他估计失主是个法官,不过,刚才既没有法官制服的人上车,也没有到法院下车的客人。单身的客人都是坐副驾座。究竟哪一个人像是失主?
我告诉你!我女儿马上心脏手术,急需钱!你要举报我,就是杀了她!第二,你不坐我的车拉倒,但是,我没有拿你的包——换到现在也说不准!第三,杨自道九_九_藏_书_网把回找的二十多元竖给她看,要不要?不要也拉倒!
我哥说我脑神经和手脚运动神经还没有连接利索,所以,我想打方向二十度,我的手只打了五度或者五十度;我想刹车也不一定能刹准,最后那次撞车,是前面的车突然刹车,我也赶紧刹,但是我的脚去踩了油门。
女孩手里是个男士黑色夹包,一本书大小,里面有个蓝色磨砂皮的法院系统通讯录,一个充电器、一串钥匙、一个红包。拉链内侧袋里,竟然还有一叠钱,看女孩拿在手里的厚度,杨自道估计在六七千元的样子。伊谷夏又高兴地掏出了红包,里面有两百元。红包外面写着白头偕老,常胜贺仪。
辛小丰又在看他干黄如蜡皮的右手指肚。那人怕辛小丰突然又拗折他的手,连忙说,那是我帮我老婆拿电熨斗不小心烫了……
伊谷夏出来了,手里的新身份证,一路晃着阳光。她进来并不看包,把手里的新证放回自己的钱包,说,喂,思想斗争老半天了,想好了吗?——hihi——hihi——怎么分?你不会想独吞吧?
辛小丰这边姓毛的家伙笑着说,哎呀,兄弟,你就配合人家一下嘛,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么。君子坦荡荡……辛小丰抬手甩了他一耳光。
比觉领着尾巴在医院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杨自道在大街上奔忙拉客。在银行中心门口,客人下车时,很意外的,痛经女孩背着一个大手袋,奔跑过来。她hi——hi——hi笑着拉开车门,说,太好啦!老天有眼!我爸有事走了,我还要去领新的身份证,你就从天上掉下来啦!走,送我去高桥派出所。
老豆瞪着牛眼,老子踢死你!谁他妈是鬼!——这混蛋你仔细做,自行车坐垫底下藏一大串钥匙,还硬说不是他的,说不准就是大惯偷!
你真要?!——还——想独吞?
杨自道突然想笑,但他忍住了。他要郑重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昏倒那天,为什么不打的呢?
杨自道的脸一下子涨热了。
次日下午,受制于羁押期限,姓毛的被放出去。一个小时后,分局指纹比对结果通知下来,尽管姓毛的右手指纹不清,但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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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的至少四个入室被盗现场,留有姓毛的左手指纹。可惜,姓毛的已经消失在人海中。伊谷春和辛小丰扼腕。
伊谷夏说,拾金不昧,你平时昧不昧?
爸爸有车是吗?
派出所每一个房间灯火通明,统一行动抓捕带回了两辆中巴车的男男女女,连天井、食堂、楼梯都站满了。大厅墙上的大钟,已经指向凌晨一点四十分。已经网上比对核查出了一个江西逃犯。
伊谷夏暴跳如雷。
不明白你这样的人,怎么能通过驾考?
会。他们不让我开了,说我赔人家的钱,比打的更多。
——你疯啦!这么多钱你也敢黑!我不要分赃!我是逗你的!我要这破钱干屁!女孩急赤白脸目如铃铛,第一次露出真面目,——你搞清楚啊,我是开玩笑的开玩笑!这人家的钱!
算啦,他们两个自私的家伙,也不喜欢我抢他们的车开,我家又没钱再买车。我的买车份额,已经预算为打的费了。我妈说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但今天,当伊谷夏说后面有包时,杨自道就希望它里面有钱;女孩没有找到夹层那叠钱时,杨自道还感觉失望;当那叠钱被女孩抽出来时,他顿时心底飞出彩虹。职业经验告诉他,副驾座的遗忘物在司机的视野里,司机应该负全责。但是,后排遗忘物随时可能被其他上下的客人悄悄走,也就是说,后排遗忘物的士司机无法负责是说得过去的。
伊谷夏跳起来,你——!
左右手十个指头取完,A4纸大的识指纹卡上,左手毛拉拉的指纹,还基本清晰,右手如蜡皮的指纹却非常浅,基本无法识别。辛小丰又重新给他洗右手,又做了一遍。还是没什么改善。那家伙看出名堂了,说,做工的人么,印不印手印还不是都一样……我早就跟你说了,浪费时间——哎哟……
最后证明,侥幸脱逃的姓毛的,不是一般小偷小摸,而是一个服过消防兵役的江洋大盗。他擅长徒手攀爬高楼排水管,精通门锁。他的九-九-藏-书-网作案频次、效率令人惊叹,几次被警察围堵,还是成功脱逃了。但最终,他还是落到了辛小丰手中,只是捕获他的关头,辛小丰自己的运也走到了致命的转折点。这是后话。
杨自道笑着说,傻妞,的士车到处都是。
是正规的!不过我哥那时候不知道我学得这么糟糕,以为我太紧张才老考不过。是他让同学帮忙我通过考试的。那是我第六次路考,我一上车,交警考官就板着脸跳上来,我心惊胆战地开过了单边桥。板着脸的考官说,你是伊谷夏吗?我说是呀。他说,好,下车!我还以为我名声坏到他都不想考我了,我发着呆。他说,以后上路小心点。考试结束。天哪!你不知道,当时我狂喜得想狠狠亲他一口!半坡起步、打八字、定位停车,还有那么多恐怖项目,我统统不要考啦!我的天啊,我过啦——咦,你后面座位有个小包——
我哥也有。
辛小丰指他的手,说,怎么回事?
辛小丰出手极快,一巴掌已经甩了过去。
杨自道不知如何开口。从业这么多年,他已经不知道捡了多少客人遗忘物,各色物品、钱包、手机,手机越来越多。只要他发现,他一律上缴公司,为此他成为公司对外宣传自己队伍素质高的典型。有次捡到IBM笔记本电脑,他因为知道客人的去向,他把笔记本送回客人所在酒店。喜出望外的客人,掏出了好几张美元使劲塞给他。那位不知哪个国籍的客人,通过翻译说,如果他没有这个电脑,他根本无法参加一个重要会议,等于自来了。
女孩狡诈地笑着,说,等着,我先进去拿证。等我回来分赃喔!不许逃跑!
杨自道笑得咳嗽起来。
杨自道继续开。
杨自道懒得想了,有一点很明确,他今天很想把这钱昧了,先不说借吧,因为现在和可以预料的未来,还钱之说有点自欺欺人不切实际。
Hi——hi——hi——女孩缩着脑袋笑,不想回答。
杨自道笑。
伊谷春直接提审了姓毛的。姓毛的坚持不改口,死活说不知道车屁股里藏有钥匙,这是他上个月才买的二手车,三十块钱,其他一概不知。他说他哪里想得到这里面还能藏这么多钥匙,他好九-九-藏-书-网好坐着骑,又没有硌屁股。他说,你要抓抓前车主,抓我是冤案。
杨自道已经绝尘而去。
杨自道翻着通讯录,封二居然夹个小字条:兄弟两人一般高,一天三餐练摔跤,吃得再好也没用,从来不见它长膘——打一个餐具。是个谜语,一个孩子出的谜语。尖尖的铅笔写的字,十分孩子气。杨自道一看到它,就想到尾巴,因此他断定,是个小女孩写的。也许就是这个叫常胜的人的女儿写给爸爸猜的,这个叫常胜的人,应该是个法官。
辛小丰进去。伊谷春让他给一个一看就一肚子坏水的姓毛的家伙取指纹。那家伙笑眯眯地对辛小丰说,嗨,我又没有干什么,要指纹有什么用呢,白辛苦么。旁边,老豆突然大喊一声,使劲打了一个他正在取指纹的家伙的头,叫你别动别动!你他妈心虚什么!再动老子剁了你的指头!
姓毛的叫起来,哎,警官啊,现在警察都文明执法不怎么打人了,这些雇来的狗腿子,怎么……怎么打了我两巴掌嘢……我什么都没有干……
辛小丰也毫无表情。
杨自道谢绝了那钱,笑笑也就走了,不料那客人自己追到车边,把钱塞进汽车就挥手大步走开。里面是四百多美元。那一次,还是水手的比觉正好跑船回来,三个人逛大街,一人挑了一双好皮鞋,然后到海鲜楼大吃了一顿,因为喝多了,比觉和小丰在沙滩上打架,杨自道后来也加入。一场混战的结果,是有人报警,三个人用残余的最后一点清醒,都逃跑了。损失了三双新皮鞋。后来只好又买了三双中档的鞋子,把钱用光拉倒。
好好好,没有打,是我自己脸皮痛……
杨自道转身就走。伊谷夏愣怔着,老半天才呀——地一声追了出去。
严格、规范地说,协警队员是不允许染指档案材料制作等警务工作,但是,在警力不足的实际工作中,资深的、有灵气的协警队员,甚至比一般警察还要能干,更别提新警察。登记、拍照、取指纹、讯问记录,半夜三更的派出所,比白天的大菜市还热闹,到处都是人。来加班煮面线糊的食堂阿姨,忙碌进出中,对那些满屋子里蹲着站着的渣滓们,十分不屑动辄疾言厉色。哈修像卫兵一样跟http://www.99lib.net护着她。一听门外响起辛小丰的脚步声,哈修竖转了耳朵,立刻奔了出去。
我觉得你的技术不错,心地也还凑合,所以,你当我司机我还是比较满意的,我哥我爸妈也同意。杨自道说,其实,开车这东西,不过是熟能生巧了。
一个女警员路过,说,忒!又久别重逢啊!傍晚才分手不是!
杨自道点头。
老豆他们已经磨好了采集指纹的油墨。把油墨在玻璃上涂上均匀的薄薄的一层,再把嫌疑人的指纹轻轻滚压过去,然后,再把沾上油墨的手指头,轻轻均匀地压滚在指纹卡上。这个活非常麻烦,有时一遍取不清晰,再来一遍,再不清晰可用,再来,甚至做了几十遍取不好。运气不顺的时候,取一套指纹可能半个小时。这个活不仅要心思细致,而且要有技巧,比如,如何控制好对方的手指,若控制不好,他暗中使劲,指纹就模糊报废了。还有些家伙的指头,可能是在工地搬砖弄水泥干粗活,或者自己抠抠磨磨,指纹磨损不清,取起来相当不容易。要帮他清洗彻底,甚至要等它们重新恢复长好。
它跳起来就扑舔辛小丰。
我就是喜欢碰到你呀,女孩说,包整个丢了,所有的证件、手机卡都要一一重办,麻烦死了。本来让我哥代劳,他一天拖一天,天天都是今天没时间。今天我老爸陪我,才取了银行卡,他们厂里就来电话说有事,又把我丢下了。
姓毛的看看伊谷春,再看看辛小丰,又看看伊谷春。他很快就感到心虚。这两个人很相像,眼光冷厉,却面部肌肉和平柔顺,像是极其专心认真地听你说话,却散发出冷森森的、强悍的默契力量。
杨自道正低头找零,女孩的一二三惊雷一样,一个比一个震耳,杨自道跳起来,伊谷夏已经狠狠摔门而出。他连忙熄火,追了出去。在电梯口,他一把拽过正要进电梯的女孩。
喂!老头!你什么人哪!停车停车!你真这么坏啊?!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开呢?不会开是吗?
辛小丰刚进所外大门,一个喝着可乐提神的警察就看见了他,啊,好手来了!让他去做指纹!老豆太慢了!伊谷春从审讯室窗外看了一眼,心里顿然有点舒畅。
杨自道点头。我想要这个钱。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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