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录十 诡异人脚骨(下)
二、两探家塘湖
目录
实录一 诡异人脚骨(上)
实录二 活死人
实录二 活死人
实录三 痴人梦话
实录三 痴人梦话
实录四 白鹭为霜
实录四 白鹭为霜
实录五 胃自溶
实录六 苦笑的脸
实录七 编织针杀人案
实录七 编织针杀人案
实录八 7664工厂
实录八 7664工厂
实录九 恐怖的鱼缸
实录九 恐怖的鱼缸
实录十 诡异人脚骨(下)
二、两探家塘湖
上一页下一页
李观澜没直接回答,而是问苏采萱:“胡子鱼真的吃人吗?”
李观澜虽然戴着氧气罩,苏采萱仍可隐约见到他脸上的痛苦表情,心里一紧,明白了他正在遭遇的危险。她几乎未加思索,扬手把一条早准备好的绳索向李观澜抛过去。那条绳索带着呼哨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在李观澜一伸手的范围内。李观澜的左手仍紧握着,右手抓住绳索。苏采萱使出吃奶的力气,在岸上用双手拼命拖曳,李观澜则挺直腰,借着湖水的力量,努力向岸上扑过去。两人这样配合了两三次,李观澜终于纵身扑到岸上,右腿脚踝处赫然拖着一条约十几斤重、相貌凶恶的黑色大鱼,正是家塘湖里盛产的食人胡子鱼。
李观澜的心一直在揪着,耗费了这么多时间、精力和金钱,如果一无所获,空手而返,纵然别人不追究,自己的这一关都过不去。
李观澜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一晃,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说:“这里湖面开阔,湖水不深,怎么不能下去呢?”
十几名民工在河水里摸索一阵就游上岸来,吃喝一些东西,补充体力。这样断断续续地打捞了两三个小时,民工们都已感到有些疲惫,警员们的失望也在逐渐加深。李观澜做事一向稳健,谋定而后动,善于通盘考虑,运筹帷幄,像现在这样既似大海捞针又似刻舟求剑的撞大运做法,在他的刑侦生涯中极是罕有。
那条鱼离开水以后,凶恶程度大减,但是仍紧紧咬住李观澜的脚踝不放。苏采萱从地面上拾起一根成人胳膊般粗细的树枝,竭尽全身力气击打在那条胡子鱼的头部。不知是她在情急时力量大得惊人,还是那条鱼已到强弩之末,在苏采萱一击之下,那条鱼的身子挺了两挺,终于松开牙齿,躺在李观澜脚边,扇形大嘴一张一合,剪刀似的尾巴犹在蠕动。
李观澜摊开左手,露出两片直径在一到两厘米之间的碎骨:“在湖底的一块石头上摸到两块骨头,正琢磨着就被这家伙一口咬中,别的一无所获。”
苏采萱笑笑说:“人吃的肉不都是动物的尸体,怎么没见你说恶心?别假慈悲了。”
李观澜见他说话一味吼叫,不得要领,就让苏采萱和冯欣然把民工们都99lib•net叫上岸来,他自己把那人拉到稍远的地方,耐心地和他沟通。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弄清楚,那人名叫梁满贵,四十多岁,是植物园附近梁家乡河前村的人,因光棍一人,不事劳作,最喜欢打架斗殴,做事蛮横,植物园开发成旅游区后就聘用他做了巡园的保安。
返回家塘湖时已是下午三点多钟,湖边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李观澜和冯欣然都穿上顺路买来的劣质潜水服,戴上塑料潜水镜,背负着小型氧气瓶,把两块大石头绑在身上,纵身跳进湖水,瞬间就沉得没了踪影。
苏采萱愕然说:“什么,你,还要下水?”
那人似乎不喜欢用正常方式交流,面对面说话也要大声喊叫:“我现在不是在告诉你们吗?不想被吃掉的都给我上岸来。”
苏采萱说:“你打算怎么调查?咱们这可是跨界执法,要不要请诏安市的警方配合?”
李观澜感觉肠胃在缓缓蠕动,有点恶心,说:“当时只知道它是食肉鱼,谁知道是吃尸体的,这样你也能吃得下去?”
那人跑到湖边,向湖水里的几名民工挥手大叫:“上来,赶快给我上来。”
李观澜问他:“你说这湖水里有食人鱼是怎么回事?”
李观澜不和她斗嘴,对冯欣然说:“咱们到市区去,买两套潜水服,那些民工并没潜到湖底,打捞上来的都是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我想家塘湖里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我们要让它重见天日。”
到了湖边,土路向两侧岔开,在林子和湖边仅有一条窄窄的甬道。经河水长期浸泡,甬道上泥泞不堪,人踩上去,倒有一半鞋子陷在泥里。
冯欣然把他在水底与一具骷髅面对面撞在一起的遭遇描述一遍。
冯欣然见状,来不及细想,竭尽全力向他游过去。李观澜似乎没看见他,头也不回地游向岸边,只是速度异常缓慢。冯欣然看看离他只有两尺之遥,触手可及,李观澜却仍不睬他,正感觉奇怪,两人中间忽然翻起一阵浪花,一条大鱼从水中跃上来。那条鱼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着,身体才跃出一半,倏地又没入水下。
水里的阻力大,冯欣然身上又绑着一块沉重的石头,才走出两三尺远,却像是在平地上走
九九藏书
过几千米,累得双腿酸软,心跳加快,忽然感觉额头触到什么硬硬的东西,猝不及防,心脏猛地一跳,从头到脚的皮肤都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把头偏开二三十厘米的距离,眯起眼睛仔细一看,隐约见到一个骷髅头,龇出两排参差不齐的牙齿,两个黑洞洞的圆圈紧紧地盯住他。冯欣然有心大叫一声,可是嘴巴被氧气罩堵住,发不出声音,使得恐惧都郁积在五脏六腑里,没有渠道发散出去。
刑侦,是一种成者王侯败者贼的职业,上级和公众要的只是结果,至于这结果是垂手而得,还是历尽艰辛淘尽黄沙始见金,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那些大量的繁重琐碎的排查、蹲坑、调查走访是刑侦工作的主要内容,而在付出这许多努力之后,刑警们已经疲惫到心力交瘁却依然一无所得,更是寻常事。
苏采萱鼻子里哼一声说:“得,咬得这么狼狈,就别逮机会表现你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了,幸亏这条鱼不算太大,要碰上一条三十几斤的,说不定你就埋在湖底了。”
回到车里,冯欣然请示说:“接下来怎么办?就这样回去?”
梁满贵翘起右手大拇指,高举过耳,撅着嘴说:“最大的有一米多长,三十来斤,见过吗?”
冯欣然想苏采萱的担心不无道理,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岔开话题说:“李队,你在水下还见到了什么?”
苏采萱略一察看他的伤势,不敢耽搁,疾步跑回车上,取下急救包,手脚麻利地帮李观澜擦洗,消毒,然后涂上止血生肌的药物,用绷带整整齐齐地缠好,再打一针消炎止疼针。毕竟业务娴熟,冯欣然在旁边看得眼花缭乱,还没反应过来该怎样帮忙,苏采萱已经把这一套动作干净利落地完成。
李观澜站在湖边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地势。家塘湖距离公路有二十多米远,只有一条两米多宽的土路通向湖边,由于行人众多,路上的泥土夯得很结实,看来就算是下暴雨也不会翻起太多泥浆,仍可通行。土路两边是齐膝深的野草和密密的小树林,林内幽暗阴森,看来即便是天光大亮时,也极少有人到林子里去。
苏采萱说:“不知道吃不吃活人,但是吃人和动物的尸体九-九-藏-书-网。这种鱼的味道很好,我们在植物园度假时品尝过,你们没印象吗?”
三名警员在岸上看着民工们下水打捞,表面虽然平静,心中却焦急如焚。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在专家们有理有据的结论面前,他们对不时从河面上漂来的断脚置之不理,任谁也不能责怪他们。但他们都不是明哲保身的人,李观澜不是,苏采萱不是,在刑侦技巧和为人处世方面都日趋成熟的冯欣然也不是。他们怀抱着理想和责任感而活,即使现实使得这理想千疮百孔,使得他们的前进之路步步荆棘,也绝不会妥协。人生短暂,率性而为,但求俯仰天地,无愧于心,又何必委曲求全?
这时冯欣然也爬上岸来,取下氧气罩,惊得脸色苍白。
苏采萱悄然站立在湖边,目送两位有点疯狂有点不靠谱的战友消失在湖水里,想象着胡子鱼牙齿尖尖的凶猛模样,胸中泛起“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情绪。
梁满贵没听清楚,高声说:“什么,你说什么?”
李观澜咧开嘴笑笑说:“没事,在水下见到这条大鱼,可惜没有渔具,就用腿把它钓上来了,今天晚上有得牙祭打了。”
那止疼针见效很快,打上以后李观澜脸上的痛楚明显减轻,只是绷带上还是不断渗出血来。苏采萱又取出医用冰袋,用力压在他的伤口上,说:“到底怎么回事?这胡子鱼还真的攻击活人啊?”
许天华与苏采萱共事多年,对她没有丝毫戒心,被她迂回婉转地三言两语,就套出他与何晓顺当年在诏安市植物园的家塘湖边,投下漂流瓶的往事。许天华还笑何晓顺愚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没换过手机号码,但也没有人打过电话来,那瓶子早不知漂到哪里去了。
民工们不断从河里爬上岸来,把捞上来的五花八门的东西丢到地面上。除去塑料水瓶、泡沫饭盒、绳头等垃圾外,还有一些布条、鞋子、头发之类能够引起警员们兴趣的东西。但李观澜在眼睛一亮后又感到失望,即使这些物体与断脚属于同一名死者,凭借现在的技术手段,也无法检测出来。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挑选出一些可能对案情有帮助的东西,分类装进证物袋。
三人都穿着便装,从劳动力市场聘http://www.99lib.net请了十余名年轻力壮水性又好的民工,一起来到植物园山脚下的家塘湖边。这是巨流河在诏安市内的唯一分支,搜寻范围就更容易锁定一些,如果支流众多,李观澜真不知道要从何处着手了。
岸上的人都一惊,李观澜问:“这是真的?怎么没听人说起?”
冯欣然虽然擅长游泳,但以前都是在游泳池里卖弄身手,从未有过野浴和潜水的经历,到水底后有些心慌,再联想起梁满贵所说的食人鱼,更加惴惴不安,只是职责所系,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下去。
李观澜对民工们说,他是省城来的商人,不久前带女朋友来家塘湖边玩,不小心把一个敞开口的背包掉进河里,包里的物件都沉在河底。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都挺有纪念意义,所以请民工们下水去打捞。包里的东西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总之只要在河底摸到什么就带上来。如果没有收获,每人每天的工钱是一百二十元,如果有收获,奖金另算。
冯欣然解开身上绑缚的大石头,四肢划动,缓缓浮上水面。看看离岸边才只有三四米远,他摘下氧气罩,提高声音对苏采萱喊:“李支队上来了没有?”
苏采萱把手握成扩音器状放在嘴上:“还没有。”
诏安市在曲州南面,气温高着好几度,这时已经春意融融。家塘湖靠近岸边的水深在一米半到两米半之间,对于水性好的人来说算不上什么。而且湖水远离市区,除去泥沙外,并没有太多生活垃圾,水面还算干净。民工们都挺乐意接这个活。
苏采萱没有主意,看着李观澜。
苏采萱按照李观澜的吩咐,套出许天华的话,心里非常过意不去,事后向李观澜絮叨好长时间。李观澜安慰她说:“咱们也不是有意瞒他,本来这事就没有太多根据,属于小范围秘密调查,如果最终不能立案,就更没必要让他知道了。”
那人大吼大叫:“这块水域里有食人鱼,谁也不能下水,马上上来。”
李观澜低声嘟囔一句:“没见过,吃过,味道不错。”
梁满贵瞪着眼睛说:“胡子鱼,不知道吗?”
李观澜说:“还没最终确定诏安市就是案发地,暂时不要惊动他们。断脚是在曲州发现的,我们当然有管辖权。到必要时再通九_九_藏_书_网知诏安市警方。”
冯欣然胆子再大,毕竟眼前的事情过于怪异,而且水底光线黯淡,见不到李观澜的身影,在陌生无依的环境里使得恐惧感加倍,他不确定水底潜藏着什么危险,不敢再耽搁,想着上岸后请求支援,弄清水底状况后再行动。
工作到中午时分,一轮烈日当空,照耀得地面上有些灼热。苏采萱为缓和李观澜和冯欣然的焦躁情绪,半真半假地开玩笑说:“真热,我也想跳到河里去凉快凉快。”
李观澜还没答话,有人在他们身后嘶哑着声音喊:“不可以,谁也不能下水。”众人的精力都集中在水面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一跳,回头去看,一个矮小的人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由于身体胖,已经跑得大汗淋漓。
李观澜、冯欣然、苏采萱三人于次日天蒙蒙亮时就驱车赶往诏安市,到达时才上午八点钟左右。
李观澜听说过这种鱼,悚然一惊,说:“家塘湖里有胡子鱼?”
李观澜疼得龇牙咧嘴,暗红色的鲜血从右脚踝处汩汩流出,一道深深的伤口从筋腱延伸到右腿肚子,竟然被胡子鱼活生生地撕掉一条七八厘米长的血肉。
李观澜和冯欣然一路向水底沉下去,很快双脚就踩到了实地上。两人努力摆动腰肢,勉强在水里站定,向四周打量。这劣质潜水镜的镜片原本就模模糊糊,家塘湖水又混浊不堪,两人仅能望出一尺多远的距离。
冯欣然浮在水上,心里拿不定主意是再下水去寻找还是上岸等待,忽然身旁的水面碎开,哗啦一声响,钻出一个人来,正是李观澜。他高举着左手,右手划水,动作明显变形,似乎正在经历巨大的疼痛,但是凭着一股狠劲韧劲强行忍耐。
冯欣然毕竟是刑警,遏制住恐惧感,长舒一口气,在氧气罩周围吐出一串串气泡。他缓慢地抬起手,想把骷髅头拿在手里,谁知入手沉重,才发现那骷髅头下面还连着一具骨殖。这具枯骨竟然直挺挺地站立在水底!
李观澜兴奋得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此行的结果比预想的还要圆满,有你这个发现,断脚之谜就算解开一半了。你现在就和诏安市刑警队联系,让他们找一支专业打捞队过来。”
李观澜没回答他,招呼上同来的十几个人,有点垂头丧气地离开。
更多内容...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