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录十 诡异人脚骨(下)
四、爱与凶残之间
目录
实录一 诡异人脚骨(上)
实录二 活死人
实录二 活死人
实录三 痴人梦话
实录三 痴人梦话
实录四 白鹭为霜
实录四 白鹭为霜
实录五 胃自溶
实录六 苦笑的脸
实录七 编织针杀人案
实录七 编织针杀人案
实录八 7664工厂
实录八 7664工厂
实录九 恐怖的鱼缸
实录九 恐怖的鱼缸
实录十 诡异人脚骨(下)
四、爱与凶残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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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观澜说:“是这样,凶手也许是觉得被害人的鞋子不好处置,焚烧、掩埋或丢弃都难免留下线索,不如和尸体一起抛到湖里,不留一丝痕迹。谁知这种具有防水功能的鞋子,使得尸体的断脚躲过胡子鱼的利齿,随波逐流,最终成为凶手的噩梦。这里面还有一个细节应引起我们注意,把尸骨绑在石头上的是一种特殊材质的绳子。”
李观澜闻言欣喜异常。在他动身去诏安市之前,曾向苏采萱询问过被害人的死因。苏采萱的回答是骷髅的颅骨无碎裂,喉骨无骨折,肋骨无伤痕,可以排除重物打击、刀刺、勒颈等常见死因。骨殖中未化验出毒素,非中毒死亡。事实上,除断脚外,这是一具相当完整的骷髅。这使得李观澜非常失望,一度以为也许无法根据骨骼检验出死因。谁知才过去几个小时,苏采萱就取得了重大突破,让他有意料外的惊喜。
胡家姐妹的父母接连遭受沉重打击,都卧病在床,甚至失去了寻找爱女的力气和勇气,直到一年前,才在村民的帮助下,到辖区派出所给两个女儿报了失踪。如果没有那次报案,恐怕曲州市的警员也无法顺利地顺藤摸瓜,找到胡家姐妹的线索。
所谓如归客栈,其实只是一排四间平房,隔成六个小间,后院建有两间小房,作为卫生间。前院则姹紫嫣红,鲜花开得正艳。
许天华的脸色忽变,泛起潮红,潮红退后又变得苍白,他感觉喉咙干渴,就喝一口矿泉水,费劲地咽下,说:“据我对植物园居民的了解,他们原本都是农民,植物园开发以后,就都转行从事与旅游相关的小生意。有的拉人力车,有的开家庭旅馆、小餐馆,有的出售旅游纪念品,这里面,最有机会和外来游客在封闭空间里单独接触的,应该是家庭旅馆的业者。植物园里做这个小生意的至少有十户以上。”
同车的许天华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抵达诏安市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正值七月,一轮烈日当空,灼热不堪,似乎大地是一面铁砧,要把万物都烤熟烤化一般。
许天华略感意外,说:“电击?以电击为手段制造系列杀人案,在我印象里还是第一次听说。”
胡海燕的父母在一年前才为她报了失踪。胡海燕原本是农业户口,与父母同住在L省南部某乡村,因容貌出众,被该县的县长看中,给她父母过了五万元彩礼,就把她迎进家门做了大儿子媳妇。县长的大儿子因在襁褓中患脑膜炎,智力发育迟缓,县长又不肯屈尊迎娶同样有残疾的姑娘,选来选去,最后就选中了家境贫寒的胡海燕。后来在县长的帮助下,胡海燕调进县城某机关做公务员,是她们村第一个吃皇粮的人。
许天华说:“这样,嫌疑人的范围又缩小了许多。”
率先赶到的派出所警员已经在客栈门前拉上警戒线,外围则站满了附近的居民。在一周内,家塘湖底出现尸骨,何洪海又在家中自杀,两起突兀的命案打破了植物园里幽静和祥和的气息,恐怖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虽然阳光普照,围观民众却感觉阴风阵阵,身上发冷。
李观澜早预见到他的反应,但为让他有足够的思想准备,继续说:“可以这样设想,也许凶手自身的体能有限,不敢对男性游客动手,而残害女性游客则更有把握,这是99lib•net趋利避害的犯罪心理。而被害人的电击部位集中在右腿,是否凶手在潜意识中存有对正常人右腿的敌视?”
“六年前,晓顺以优异的成绩如愿以偿地考上了松江省医科大学,那是一所全国闻名的重点大学,对于我们这个最高学历是小学毕业生的家庭来说,无异于山沟里飞出了金凤凰,甚至是植物园所有居民的骄傲。但令我难堪的是,家里根本无法负担她的读书费用。医科大学每年的学费就高达一万五千元,加上一万多元的生活费用,我即使不吃不喝,全年的收入也只够支付这些费用的三分之一。晓顺的妈妈死得早,她临死前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我们唯一的女儿。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也不要因为自己的无能让何晓顺中途退学。
一个多小时后,李观澜手中的鼠标终于不再滚动,电脑屏幕定格在一个男人的户籍资料上。李观澜端详着那张身份证照片上的并不陌生的脸孔,目光炯炯,似乎要看穿那貌似朴实的脸庞后面隐藏的巨大秘密。
苏采萱解释说:“所谓骨珍珠,是由人骨中的磷酸钙融合形成。骨头在遭遇高压电击时发生坏死,无机物熔化,在受损骨表面形成珍珠大小的灰白色小体。骨珍珠是电流作用的指征。通常来说,人体骨骼上形成骨珍珠,意味着遭受了高压、高强度的电击,没有生还的可能。”
李观澜说:“确定家塘湖是抛尸现场,是本案告破的关键,把嫌疑人的排查范围从方圆数千里缩小到方寸之地。家塘湖位于植物园脚下,三面临山。要接近家塘湖,必须通过植物园的大门,很难想象园外的人会不辞劳苦不惮危险地把这里选做抛尸地点。而且园里的保安和居民众多,外来车辆接近家塘湖,很难不引起怀疑。”
李观澜递给他一瓶冰凉的矿泉水。这两个人都不沾烟酒,只能借用矿泉水来舒缓情绪和气氛。
“我至今也不知道警察怎么会找到家塘湖这里来,保安梁满贵也不知道,植物园里的住户没有人知道。我不信警察有千里眼顺风耳,也许应了那句老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再逃避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一死了之吧,结束我这卑贱而罪恶的一生。当然,我做下的滔天罪恶,就是再死十次也无法补偿。”
在所长黄大淼的办公室里,李观澜又把在家塘湖里打捞尸骨时拍摄的围观群众影像,重新观看一遍,最后把画面停止,选定一张男人的脸,拉近,放大。
李观澜笑着摇摇头,不置可否,说:“能不能把你的办公室借我用二十分钟?”
他的食指轻轻点击,把那张头像照片打印出来。
黄大淼满腹狐疑,嘴里却连声答应:“当然,当然可以。”
李观澜和许天华的脑海里都嗡的一声,几乎同时从座位上跳起来:“人在哪里?”
谁知好景不长,胡海燕因不能生育,在婚后第三年被县长公公割袍断义赶出家门。县长因正值竞争县委书记的关键时期,不愿给对手留下以权谋私的证据,又找个借口把胡海燕踢出公务员队伍。胡海燕人财两空,无颜回家面对父老乡亲,就到邻县做了一名三陪小姐,用出卖泪水和肉体换来的钱供胡海鸥读书。
李观澜说:“到现在为止,我们的侦破思路完全吻合。还有一个案情要素是你不知道九九藏书的,苏采萱在一个多小时前才在电话里告诉我,被害人的致死原因是电击。”
何洪海就是许天华的岳父,此前在植物园里经营一家由民房改建的名为“如归客栈”的家庭旅馆。许天华在与李观澜分析案情时,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何洪海,这使得许天华如坐针毡,如芒在刺,既感到突兀和难以置信,又在事实面前,为岳父的命运担忧,为妻子何晓顺将遭受的巨大打击担忧。
何洪海的尸身静静地蜷缩着躺在床上。深蓝色的棉布床单已经褪色,但洗得干干净净。何洪海穿一身黑色纺绸套装,脚蹬黑色布鞋,四肢收缩,似乎非常怕冷,皮肤泛黑,嘴角流出一摊鲜血,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黄大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支队,你怀疑他?这个人是我辖区里最老实巴交的,杀鱼他就敢,杀人?再借他两个胆子啦。”
直到现在,断脚主人的身份仍未全部核查清楚,而河畔断脚案仍是曲州市民的梦魇。在凌波浴场的沙滩上,不时有三五成群的顽皮少年,手持长长的枝条或木棍,拨开随河水漂来的鞋子,看里面是否有一泡黏腻的油脂,或乌油油的断裂脚骨。据一顽童说,他曾亲眼在一只断脚上见到过骨珍珠,一粒粒地凸起,手指按上去劈啪作响。
李观澜说:“对,电鱼,据我所知,植物园里的居民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常年在家塘湖里电鱼。所用的方法很原始,一个电瓶,两根长木杆,一截电线,一张金属质地小网,危险性很大,近五年里至少有两名居民在电鱼时被电死。但家塘湖里的胡子鱼味道鲜美,很受游客欢迎,能卖上好价钱,所以植物园的居民罔顾危险,乐此不疲。”
许天华久经历练,无论在多么危险的局面和怎样冥顽、凶残的犯罪嫌疑人面前都镇定如恒,这时却说什么也不敢去看李观澜在电脑上调出的影像,两条腿像是灌了铅,沉重而僵硬,又像是不受大脑控制,颤抖不止。
正僵持间,派出所所长黄大淼推开门冲进来,说话声音都变了调:“李支队,你指给我看的那个嫌疑人何洪海自杀了。”
许天华含糊地嗯了一声。
李观澜叹口气,无论怎么不情愿,这是许天华必然要面对和接受的局面。李观澜在电脑上调出打捞家塘湖底的尸骨时所摄录的围观群众影像,说:“当时我已想到,如果凶手就是植物园里的居民,我们闹出那样大的动静,他一定会混在人群中观看,而且凶手的表情会与围观者有所不同。凶手会刻意掩饰内心的恐惧和慌张,做出若无其事一脸茫然的模样。而围观者的表情更加自然,惊讶、害怕、好奇,都是凑热闹者正常的反应。所以我让人把围观者的影像拍下来,事后逐一观察他们的微小表情,果然留意到一张与众不同的脸孔。”
李观澜不解,重复一句:“骨珍珠?”
但剧变横生,快得容不得他仔细考虑。黄大淼回答两人问话说:“人在如归客栈的客房里,已经不行了。”话音才落,许天华和李观澜相互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地急匆匆冲出门外,跳上车,油门一踩到底,风驰电掣般向如归客栈驶去。
苏采萱笃定地说:“被害人是遭到电击致死的。我借助扫描电子显微镜,在她右腿胫骨的断折处发现了稀疏的骨珍珠颗粒。”
http://www•99lib•net李观澜一行人的车辆行驶到诏安市城关时,他的手机铃声蓦然响起。看一眼屏幕上的号码,是苏采萱打来的。李观澜心里突地一跳,在案情进入关键阶段时,苏采萱若没有重大发现,绝不会给他打来电话。
四年前,胡海燕听人说胡海鸥失踪前,曾在诏安市植物园一带露过面,就只身到诏安去寻找。此后,胡海燕也失去了踪迹。
“在这个念头驱使下,我盯上了那些独自出游的女人。她们穿戴时髦,行囊丰足,每个人口袋里的现金都足以帮助我们这个窘迫的家庭暂时摆脱困境。六年前的那个风雨交加的夏夜,我用自制电鱼机电死了一名熟睡中的女人,把她身上的财物洗劫一空,然后把她的尸体沉进了家塘湖,让胡子鱼帮助我毁掉她的尸体。
许天华点头表示赞成:“同意这样定性,凶手极度冷血,罪大恶极。”
许天华的冷汗涔涔而下:“不,不是,也许还有另外的可能。”他的声音细不可闻,显然对自己的话没有丝毫信心。
许天华莫名其妙,直勾勾地盯着李观澜,脑海里飞速转动,揣摩着他的意图。
“但当死亡的威胁在靠近时,我仍不甘心束手待毙。两年前,一个被我杀死的女人的姐姐到处找她,竟然找到了我这里,向我打听。这让我极度恐慌,在经过反复考虑后,我终于在时隔两年后再次动手杀人。我曾经向自己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双手绝不再沾血腥。谁知这最后一次竟是自掘坟墓。当警察从家塘湖里打捞出那女人的尸骨时,我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或者自杀,或者被枪毙,我只有这两个选择。
许天华打了个不易察觉的寒噤,说:“凶手的手段毒辣,案子设计得也很周密,如果不是断脚引起我们的注意,这十几条冤魂可能将永远深埋在湖底。”
他的声音不高,但许天华仍听清了“触电身亡”四个字,心头剧震。
许天华忘记了对话开始时的猜忌和不快,沉浸在案情里:“凶手平日和家塘湖打交道比较多,经常在湖边转悠,这既有助于他萌生抛尸入湖的念头,也有利于他隐藏身份。此外,凶手还应有一个中小型的运输工具,像农用机动车、脚踏三轮车之类,否则很难完成运尸、抛尸的行为。高档轿车接近家塘湖很容易引人注意,可以排除这种可能。”
李观澜率人在诏安市补充侦查时,在半路上接到在L省调查最后一只断脚身源的刑警们反馈回的消息。按照苏采萱的检验结果,根据断脚主人的体貌特征,把死者锁定为一个名叫胡海燕的失踪女子。
没过两年,胡海燕的妹妹胡海鸥考上了松江大学,成为村里第一名大学生。姐妹花各有精彩,胡家在村子里名声大振,扬眉吐气。
许天华与何洪海的翁婿之情甚笃,见他死相凄惨,不禁胸口发酸,泪水涌上来,却又强行忍住,双唇抖动,抑制住内心深处的巨大悲伤。
曾经漆黑一团如沉沉黑夜般的案件已经露出了一线光亮,可是,仍有四个重要问题在困扰着他,杀人的第一现场在哪里?为什么死者都是女性?为什么绝大多数断脚都是右脚?凶手是用什么手段杀死她们的?这几个问题彼此关联,环环相扣,解决了其中任何一个问题,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成为侦破案件的关键。
李观澜虽99lib•net然并不完全理解,但他对苏采萱的专业能力一向信之不疑,就说:“有你这个结论,这件困扰我们四年的案子等于已经告破了。”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七年前,胡海鸥在读大学三年级时参加了一个叫做“穷游之友俱乐部”的社团组织,趁暑期独自骑车出游,谁知一去再无消息,就此人间蒸发。胡海燕心急如焚,隔段时间就换个地方做三陪女,以此打听妹妹的下落,却一直杳无音讯。
“第一次杀人后,我曾经担心过一段时间,听到警车响就心惊肉跳,看见穿制服的人就远远地躲开,毕竟在晓顺毕业之前,我不能被逮捕或死去,否则我死也不瞑目。但是后来发现,一切都平静如常,这个法子太隐蔽了,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我的所作所为。从那以后,我开始连续作案,一有机会就杀人劫财。我的腿脚不好,不敢对身强力壮的男人动手,其实男人在睡梦中遭到电击,也会瞬间死亡,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可我就是害怕,在晓顺毕业前,我必须保证足够小心,一个微小的失误就可能满盘皆输。
李观澜赞同说:“是这样。此外,遇害者的身份也很有参考价值。目前已经确定身份的两名死者是亲姐妹,其中妹妹是一个穷游俱乐部的成员,而姐姐是在妹妹失踪以后独自去寻找她的过程中遇害的。两人都不是诏安当地人,都是独身出游,社会关系简单。不妨想想,在植物园的居民中,哪些人最有机会和这对姐妹近距离接触,甚至有机会在封闭的房间里单独接触?”
为了办案方便,曲州市刑警队一行驻扎进诏安市植物园派出所。李观澜请户籍警小陈在电脑上调出植物园内一百零三户、四百二十一名居民的资料,一手持矿泉水瓶,一手拿着鼠标,目不转睛地盯着持续刷新的屏幕。
李观澜说:“对,是一截长约五米的白色铝芯双股护套电线,两头有裸露的导端,这是植物园民用来电鱼的典型电线。”
李观澜说:“如果把这些特点集中在一起,诸如开家庭旅馆、经常在湖里电鱼、有三轮车等交通运输工具,凶手已经呼之欲出了。此外,死者为什么均是女性?而断脚为什么绝大多数是右脚?回答这两个问题,是否也有助于我们锁定犯罪嫌疑人?”
苏采萱的声音中透出按捺不住的喜悦:“老李,我找到湖底尸骨的致死原因了。”
李观澜摇摇头,太阳穴一阵阵地痛。他用食指在头部两侧和颈部风府穴上用力揉搓,疼痛稍稍缓解了一些。
这是许天华在一周内第二次与李观澜严肃地对话,心结未除,气氛有些压抑和沉重,许天华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刺痒难当,像是有小虫在爬,说不出的不自在。
这是一个系列杀人狂的临终绝笔。李观澜读过后,良久不语,心中萦绕着淡淡的苍凉与悲伤情绪,挥之不去。
李观澜接过那封遗书,很厚,有十几页纸,写得密密麻麻又工工整整,显然何洪海临死前曾做过精心准备和仔细考虑。遗书中对女儿何晓顺和女婿许天华,表达了深沉的歉意,也详细交代了他的作案过程:
诏安市刑警队队长九_九_藏_书_网冯华与李观澜早就认识,也知道他正在诏安办案子,见他走进来,迎上去握握手,说:“死者是触电身亡,房客发现的,可以认定是自杀,现场留有一封遗书。”
许天华脱口而出:“电线?”
(全文完)
胡海燕的年龄、身高体重、骨盆特征,无一不与家塘湖底的骷髅相吻合。最重要的,胡海燕的老家地下矿藏丰富,饮用水里含有微量锶原子,这在L省地质研究所的资料中有明确记载。
李观澜说:“对,电击杀人案原本就不多见,系列电击杀人就相当罕见。这必须满足几个条件,作案现场在室内,受害人毫无防备,凶手有趁手的电击设备。你知道,在家塘湖底发现的尸骨是在水底直立的,当时尸骨的右脚踝绑在一块大石头上,因浮力作用,使得尸骨像是站立起来,尸骨的右脚已经遗失。这应是凶手惯常的抛尸手段,由于湖水浸泡,加上胡子鱼蚕食,如果我们再晚些时候发现这具尸骨,它也将荡然无存。”
李观澜说:“从四年前在曲州市凌波浴场发现第一只断脚起,至今共发现十四只断脚,分属于十二名女性死者。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至少有两名受害人是在诏安市家塘湖被抛尸在水里的,当然,由于时间较长,许多受害人已经尸骨无存,实际数字可能远远大于这个数字。可以断言,这是一起残忍、罕见的特大系列杀人灭尸案。”
许天华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
李观澜听过汇报,沉思不语。所有支离破碎的线索聚合在一起,脑海中逐渐勾画出一个粗线条的案情轮廓:残忍的凶手,悲惨的死者,水下的冤魂,漂流的断脚,像电影的回放镜头,一帧帧地在思绪深处掠过。凶手的身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似乎一伸手就能捉到,却又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模样。
许天华茫然地重复说:“电鱼?”
许天华说:“所以凶手很可能就是植物园内的居民,他们常年在家塘湖畔转悠,丢些东西下水,谁也不会怀疑。植物园里的居民人数相对稳定,近年来只准迁出不许迁入,目前共有一百零三户、四百二十一名居民,在这个范围里查找,凶手无从遁形。据我分析,凶手把家塘湖选择为抛尸地点,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当地人都知道,家塘湖里生存着大量的胡子鱼,这是一种嗜食动物血肉的鱼类,尸体被抛进湖里以后,短时间内就会被胡子鱼吞食,不留痕迹。这也是园内居民作案的一个佐证。”
李观澜露出赞许的神色,说:“我知道你会掌握这些数字,也会把胡子鱼吃人的特点考虑进去。凶手要在不引人怀疑的情况下多次进行抛尸,还应具备哪些条件,相信你已经深入考虑过这个问题。”
李观澜不动声色,单刀直入地说:“找你来是想和你谈谈断脚的案子。虽然你没有参与案件的前期侦破工作,但是对案情的大部分细节并不陌生。”
“我究竟杀了多少人,自己也记不清了。十几个吧,不会超过二十人。现在的女人讲求个性嘛,独自出游的很多,我总能找到动手的目标。晓顺毕业后,我就收手不做了,杀人毕竟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其实那时候我已经萌生死意,杀过太多人,对生命厌倦而漠视,包括自己的生命。我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和远离人群的场所,静悄悄地告别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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