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亲之邀
第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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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邂逅
第一章 邂逅
第二章 清亲之邀
第二章 清亲之邀
第十节
第三章 写乐化名说
第三章 写乐化名说
第四章 秋田兰画考
第四章 秋田兰画考
第五章 天明相关图
第五章 天明相关图
第六章 诀别
第六章 诀别
第七章 画师的不在场证明
第七章 画师的不在场证明
第七章 画师的不在场证明
第八章 蜡画狮子
第八章 蜡画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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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府随口道:“恐怕清亲压根儿就没留意那幅画吧。”
“话虽如此……真被你戳中痛处了,我也总盼着能弄几天假呢。”国府满脸为难地看向津田,继续对冻冴子说道,“你可得弄清楚,津田这趟不是去游山玩水。”
“有意思,既然得到老师承认,就表示西岛俊作蛰伏十年后要有新动作了。”
“所以你和老师都是浮世绘研究者。”国府一口断言,“让不同行的人看,秋田兰画和浮世绘是很像的,反正都是日本画。你敢说江汉的铜版画从没让你联想到浮世绘?”
国府往杯里加上威士忌,让津田先冷静一下。
“看吧,良平也说行呢,完全没问题。放心吧,我绝对不添乱。”
冻冴子回敬道:“这可不太像能招女孩子喜欢的台词呢。”
“的确如此。我完全没往这方面考虑,看问题的方式方法还有漏洞啊。”
“这你不用担心,我跟大哥不一样,攒了一堆年假呢。”
“只要国府前辈愿意一起来,我配合你的时间就是。”
“不,错不在你。至今的写乐研究过程当中,还从没出现过类似这本画集的决定性证据,谁也没机会碰上这种问题,你算是第一人了,一下子理不出思路也是理所当然。”
“什么牵强附会,真过分。我的推理有根有据,足以让警方拿去当间接证据了……而且我的直觉一向管用。再说了,写乐研究第一人西岛老师的后继者在此,说什么都没错。”
“天知道。”
“别瞎说,被良平误会了可怎么办!”
刚进房间,国府就冲里屋高声嚷嚷起来。
冻冴子出现在津田眼前。学生时代的健康体魄依然,工作之后似乎瘦了些,但昔日美貌丝毫未变。从前的如瀑秀发固然和她很衬,现在的短发则同样美丽不可方物。微笑时,右侧脸颊的小巧酒窝也一如往昔。
冻冴子抿嘴一笑,站起身来。
冻冴子笑道:“听完大哥刚才的话,好像做研究就是牵强附会呢。”
“乱讲!”
“意外这两个字是多余的。”
“既然他是浮世九_九_藏_书_网绘画师,多少也该有些兴趣吧?”
“问一下哦,我对浮世绘了解不多,这清亲是怎么回事?”冻冴子读着序文,突然抬头抛出莫名其妙的问题。
“对,清亲那时年近三十。再看这张相片上的佐藤先生,估计也就四十岁左右吧,放到三十年前,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小鬼头嘛。或许他是清亲在静冈时代结识的友人之子吧,我猜两人大致就是这种关系。佐藤拜访清亲应该不假,但多半并没给他看画吧……清亲一直活到大正年间,假如他真见过作品,又对写乐之名留有印象,理论上肯定会留下文字资料。”
大首绘就是只描绘上半身的作品。
“唔……可是啊……良平是嫌你太啰唆才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呢。”
“拜托,你到底在说什么?”
国府没了办法,只好妥协。
冻冴子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回来了,二人的对话似乎让她灵光一闪。
“就这么定了!”冻冴子啪地一弹响指,得意地盯着二人。
“玩笑随便开开就行了。说真的,你打算近期去秋田看看?”
津田不禁直冒冷汗,这一点竟然也被漏掉了。
国府等冻冴子去了厨房,换上正经面孔询问津田。
“如果你始终拘泥于写乐和昌荣的线描差异,我只能说这一点绝对不是问题……此外,我还注意到一点。”国府将玻璃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昌荣这画号有没有让你联想到什么?”津田轰地血气上涌。是啊,原来如此。国府的灵感给了津田当头棒喝。
“怎么可能!只要冻冴子愿意,我——”这“求之不得”几个字到底没说出口。
津田忍不住插嘴道:“我这边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和荣昌联系在一起可不得了,总感觉不单是找到了昌荣和浮世绘的交集,背后似乎还有更多文章。”
昌荣堂荣昌,和写乐活跃于同时代的美人画画师,其经历也跟写乐一样,一切皆不可考。当时的五百石旗本鸟文斋荣之转投浮世绘创作,荣昌正是拜其门下,特别在美人大首绘上展现出天赋之才。他通常使用承自师名的鸟高斋荣昌这一画号,有时也会署名昌荣堂。九九藏书
国府反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昌荣堂荣昌……”国府仿佛低吟着咒语。
“我觉得这是连接昌荣和荣昌的重大线索,绝非偶然。”
“让你望穿秋水的津田君终于登场喽。”
津田无言以对。虽然迸行了两天调查,但完全没有一丝新发现,尤其在昌荣和茑屋的关系这一块,只能用绝望二字形容。津田在归纳《写乐研究笔记》之时就对茑屋重三郎进行了相当细致的调查,自然从未发现能和昌荣搭上联系的线索。津田向国府如实传达了当时的调查结果。
一小时后,津田在府中站下了车。国府已经等在出口,手里揽着个大纸包,从中支出一截白葱。津田见他破费招待自己,有些过意不去。
“哈哈,别这么兴奋嘛。”
“那就换我去吧。”
“良平,我果然是个累赘吗……”冻冴子又望向津田。
“清楚得很。大哥其实也想去得不得了吧?我这是替你上阵,每天都会给你汇报进度哦。没问题吧,良平?”
津田答道:“是明治五六年前后。”
“犯愁之处在于,江汉的浮世绘已经成为知识扎根在你的脑子里。要我说,如果没有他本人在《春波楼笔记》当中坦白自己以春重之名创作浮世绘,谁又会把江汉和春重联系在一起。”
“原来如此,有说服力却没讨到新娘子呢。”
“这……我说不上来,怎么说这也太过异想天开。”
“我还担心认不出来呢,真没想到几乎没变。”
“算了,到底脱不开身,只去一天两天能有什么收获……虽然想去得很……”
国府先走一步,津田赶上去和他并肩而行,满脑子却只想着冻冴子。
“就算再怎么没名气,我想清亲也该听说过写乐。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是我藏书网疏忽了……多长个心眼再读序文,清亲的确提到藏画,却完全没有任何具体说明。而且整个序文写得不咸不淡,个人感觉清亲和佐藤正吉的交情并不像他写得那么亲密,这更像是受人所托才应付了事的稿子。而且两人的年龄相差很大,看看清亲在序文中怎么说,他声称三十年前在静冈结交了佐藤正吉。我想想看啊,清亲在静冈居住——”
“他会不会打开看都是问题。清亲认为秋田兰画只是旧时代的遗物,估计没兴致碰这种东西,最多也就在获赠时顺手翻翻,然后随便往哪儿一塞——干吗摆出这副表情,别又说什么牵强附会。往后清亲从没触及过写乐问题,这是事实,所以只能得出这种结论。就箅清亲在明治四十年真没听说过写乐,到了大正初期怎么着也该知道他的存在。”
“完全正确。”国府也用力点头,意在说服冻冴子。
冻冴子仍是记忆中的模样,仿佛只有津田独自老去。
津田一阵沉吟。或许真如国府所言,在江汉以春重之名创作的浮世绘中的确加入了透视法。但除去这一点,春重的作品和其他浮世绘画师的线描几乎相同,跟他用铜版创作时的硬质笔触截然不同。
“果然是顾虑学生的感受吧……”
也是理所当然嘛,当时你的脑瓜里还没有昌荣的概念。我的意思是,你应该以全新的角度重新看问题。至今为止的研究者都是从‘写乐是谁’这一谜团出发,在把握切实的资料之前,谁都没法更进一步。换言之,资料就是打开下一扇门的钥匙,先有资料才有答案。不过眼下的情况却完全相反——在这本画集偶然落到你手里之前,你也好,老师也好,就算我本人也从没设想过写乐竟会是秋田兰画的画师。答案已经有了,现在的问题是你相信这个答案吗?”
“再九-九-藏-书-网有,虽说演员画和美人画算是不同范畴,不过写乐和荣昌最为擅长的都是大首绘,没错吧?”
“怎么乱讲了……你也太蛮横了,真不知道像谁。”国府叉着胳膊一叹。
“不管怎么说,这本画集是归清亲保管吧?总有那么一天他该注意到吧?”
的确默默无名。明治前期,浮世绘根本没被归入艺术范畴。现在说来恐怕没人相信,歌麿的作品甚至比当时刚出道的三流画师还要贱价,理由只是他的画年代更早。津田为冻冴子说明了当时的情况。
冻冴子笑道:“就跟哥斯拉一样。”
国府目光炯炯,说道:“充分?就老师而言,这可真是稀奇。”
“的确,清亲还在世时,写乐热潮就已经沸沸扬扬了。”
“嗯。老师说研究所那边儿不用挂心,所以我计划着周六左右动身。”
“怎么,你还知道那种老古董?”
津田对国府的回应满怀期待。
“话说回来,老师他怎么看?”
“不就是大哥带我去看的?在新宿的老片放映馆。”
“这样啊……对大哥稍微有些另眼相看了,意外地很有说服力呢。”
国府抱怨冻冴子把威士忌兑得太淡,同时盯着桌上的画集。“虽然很难一口断定,但有充分的可能性。”
国府的强硬口吻让津田心生畏缩。他要能为人着想,我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津田觉得国府有这番言外之意。
“就是写着写乐名字的那幅画,为什么清亲在序文里提也不提?难不成他根本不知道写乐是谁……这位画师没名气到这种程度吗?”
所谓云母粉技法,是指在动物胶液里溶入云母粉或者贝壳粉,用刷子涂在作品背景上,从而营造出奢华氛围的技法,像镜面一样闪闪发光的表面效果也是得名原因之一。这种方法不仅耗时耗力,云母粉本身也是贵重之物,二流画师的作品当中几乎不曾使用。
“请别拿我开涮,这话可不好笑。”津田看着国府满脸恶作剧的坏笑,不禁有些难为情,“话说回来,冻冴子,从这回掌握的资料看,一切推论都要建立99lib•net在昌荣就是写乐这一假说成立的基础上,否则就没法往下进行,所以绝不是牵强附会。但是,正如国府前辈所说,假如昌荣真是写乐,那就一定存在能解释所有疑问的答案。反过来说,在得出确切的答案之前,昌荣就不能和写乐画等号。就算这本画集当中出现了写乐之名,也得拿出铁证才能服众。”
“这也是从刚才的对话联想到的。假定写乐就是昌荣,这一来就必定牵扯浮世绘,而且是宽政年间的浮世绘,自然而然就会和荣昌联系上。我起初只当是把画号简单调个个儿,不过荣昌本身就曾署名昌荣堂……这是必须通过倒推才能得出的联想,就算有研究者察觉荣昌和写乐之间的相似,也绝对不会联想到近松昌荣这个不仅无名,而且是秋田兰画那一派的画师。我的言下之意,要调查茑屋和荣昌的关系,不能单咬着茑屋不放,对昌荣的研究也是必不可少的。假如昌荣真是写乐,那绝对能找出证据把他和茑屋绑在一起,否则假设就没法成立。”
意料之外的说辞让津田一阵呆然。
“是指云母粉吧。”国府张口就来,让津田佩服不已,“宽政年间使用过云母粉技法的画师,大致就只有写乐、歌麿、荣之、荣昌、长喜吧。”
“不可能,老师不是那种为人着想的类型。”
“女孩子?在哪儿呢?”国府的打趣让冻冴子忍俊不禁。
“说你傻吧,放映馆怎么会演那种东西。”国府微一苦笑,回到正题,“总之问题多多。这本画集中的小传到底有多少内幕,秋田兰画和浮世绘的关联性,昌荣和出版方茑屋的关系,再加上和写乐之谜的牵扯。最起码也得解决这一堆问题吧,否则连假说也算不上。”
“别瞎凑热闹。”国府立刻表示反对,“你去也只是给良平添乱。再说,你也有工作吧。”
“真遗憾啊,我要是能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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