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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人类出现之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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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保留着人类进化的历史。因为岩心记录所涵盖的年份,不但包括了灵长类首次以两脚站立,跨出第一步的时间,也持续记录了人科动物进化阶段:从南方古猿到能人、直立人,最后到智人。我们祖先可能也呼吸过这些花粉,甚至还替他们碰过或吃过的植物传递花粉,因为它们全都曾出现在这座裂谷里。
或许还要更久。令人担心的是,就算是极小的海洋生物,也会将碳元素锁在它们的“铠甲”里,因此海洋上层的二氧化碳浓度增加,可能会导致它们的甲壳溶解。另一个问题是,海洋的温度愈高,吸收二氧化碳的能力就愈低,因为高温会抑制呼吸二氧化碳的浮游生物的生长。话虽如此,只要人类彻底消失,海水在开始的一千年间彻底转换,就足以吸收高达百分之九十的多余的二氧化碳,让大气中的二氧化碳浓度只比工业时代之前的百万分之二百八十高出十到二十个点。
也许这还不至于引发大型冰床的诞生,但没有树木的苔原与永久冻土会取代原有的温带森林,浆果树丛也会蜕成地面上发育不全、色彩缤纷的小花点,夹杂在驯鹿苔之间,吸引着南来的驯鹿。
十余亿年来,南北两极的冰棚都曾来来回回远离过极点,有时还真的在赤道相逢。个中原因牵涉到大陆板块漂移、地球的椭圆轨道、偏斜的地球轴心,以及大气层里二氧化碳的变动,等等。在过去这几百万年间,大陆板块已经基本固定在我们现如今熟悉的位置,平均每一万两千年到两万八千年,冰河期就会重现,时间相当规律,最多维持十万年左右。
在冈贝地区,受到最密集研究的动物是黑猩猩,但这片雨林里也有很多犬狒狒和许多不同品种的猴子,如绿猴、红疣猴、红尾猴、蓝猴等。2005年间,纽约大学人类起源研究中心一位名叫凯蒂·德葳乐的博士候选人,在这里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研究一个跟红尾猴及蓝猴有关的怪异现象。
花粉夹在厚厚的木炭层里,这表明伴随铁器时代而来的是更大规模的焚林与砍伐。因为当时人们已经学会了冶炼矿石,后来还学会了如何制造锄头。他们种植的龙爪稷类的作物,也留下了痕迹。后来的作物,如豆子、玉米等,则因为花粉粒太小或谷粒太大漂流得不够远,并没有留下记录。不过在翻动过的土壤里,蕨类孢子的数目显著增加,就足以证明了农业的拓展。
如此一来,这些猴子的后代就成了人为产物。它们的父母受到农耕智人的压迫,因为人类的农田零星分割了非洲东部,迫使猴子与伯劳、鹟鸟等物种不得不异种交配、杂交、灭绝,或是做出一些有创造力的事情,如演化。
尽管我们的标准在不断变化,但即使根据我们的标准来看,这种情况不会立刻发生,因为现代人没必要干等着变成化石进入地质时期的那一天。作为自然界中一股真实的力量,我们也是这样做的。在人类消失之后,还有很多人造物会继续流传很长一段时间,其中之一就是我们重新设计建构的大气层。因此,泰勒·沃克一点也不觉得身为建筑师的自己,却在纽约大学生物系里教授大气物理与海洋化学有什么奇怪之处,他发现必须借助这些领域的知识,才能解释人类如何将大气层、生物圈和深海,变成了到目前为止唯有火山爆发和大陆板块撞击才能成就的现况。
沃克身材瘦高,一头深色卷发,眼睛在思考的时候会眯成半月形。他靠在椅子上,看着一张几乎盖过办公室布告栏的海报,海报上描绘着大气层与海洋融合成一片密度渐增的液体。大约在二百年前,大气层里的二氧化碳会以稳定的速率溶入下面的海洋,让这个世界保持平衡。如今,大气中的二氧化碳浓度太高,海洋必须重新调适。不过他说,因为海洋很大,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恢复平衡。
花费十年时间在南极大陆勘探冰核的科学家可以明确告诉我们,这个数字与目前百万分之三百八十之间的差别,意味着至少在未来的一万五千年内,都不会有冰河来袭。在海洋缓慢吸收大气中过多碳元素的这段时间,美洲蒲葵与木兰在纽约市繁殖的速度,会比橡树、桦树更快。曼哈顿岛会忙着接纳像犰狳和猪这类从南方迁徙过来的动物,而麋鹿也得在加拿大的拉布拉多省继续寻找醋栗果和接骨木果来果腹。
“长久以来,我们都认定地球的气候变化是受到极地冰层的前进与后退影响,但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热带地区的环流也牵涉在内。我们对两极的气候变化了解很多,但对于这个星球的温热核心,也就是人们居住的地区,却知之甚少。”柯恩说,从地层中取样可以采集到“多出冰河十倍的气候史料,而且也更精确。说不定里面有一百种不同的东西可供分析”。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同样跟人类血缘很接近、但体形比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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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猩瘦小的倭黑猩猩,为什么好像完全没有侵略性?尽管它们也会保护自己的领域,却未曾有部落间的残杀行为发生。它们天性平和,偏好跟多个伴侣发生嬉戏的性行为,拥有明显的母系社会组织,所有成员都必须参与抚育幼猿的工作,这些行为被人类奉为神话,尤其是那些坚决希望温和力量可以继承地球的人。
“最后,”沃克下结论道,“地质循环会将二氧化碳浓度恢复到人类出现以前的程度,这大约需要十万年。”
1978年,玛丽的研究小组在奥杜威峡谷西南方四十公里处,发现了湿灰结冻后留下来的足迹。那是一组三只南方古猿的脚印,很可能是父母带着孩子或走或跑,逃离附近的沙地门火山爆发后所引起的大雨所留下的。这一发现把直立行走的原始人类的存在时间,推到了三百五十万年前。从这里和肯尼亚、坦桑尼亚等地相关的考古遗址中,浮现出人类种族孕育的模式。我们已经知道,人类靠两脚走路,走了几十万年之后才想到要用石块彼此敲击,制作出边缘锐利的工具。从人科动物的牙齿以及附近的其他化石,我们知道人类是杂食性动物,有臼齿可以咬碎坚果。此外,人类从寻找像斧头形状的石块进步到自己制作工具,拥有了更有效率的手段去捕杀和猎食动物。
他也看过它们潜入邻近黑猩猩部落的领域,偷袭警觉性太低的落单雄性,将它们活活咬死。长期观察之下,他发现它们会花好几个月的时间,耐心地将邻近部落里的雄性各个击倒,直到完全占据对方的领地与雌猩猩为止。此外,他也见过黑猩猩激战,以及同一部落内为了争夺头把交椅而浴血苦战。不可避免地,这些行为都会拿来跟人类的侵略性格与权力斗争相提并论,也成了他的研究方向。
遥远的冰河将一些勇敢又饥饿的“前猩猩”,逼出了已经不足以维系我们生存的森林。其中有些还真的发挥了充分的想象力,存活下来。此后又经过三百万年,这个世界终于回暖了。冰层退却,树木收回了失地,有些甚至还覆盖了冰岛。一座座森林又在非洲大陆重逢,这次仍然从大西洋一路延展到印度洋,可是在此之前,“前猩猩”已经不停地向前进化,变成一种新的物种。它们在类人猿中率先离开了森林,选择在森林边缘的青草林地生活。它们靠双足行走,一百多万年之后,腿变长了,原本的大脚趾变短了。它们丧失了在树上栖息的能力,地面上生存的技能却精进不少,并学会了做更多的事情。
奥杜威峡谷和其他人类化石遗址共同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区块,从坦桑尼亚开始向北延伸,与非洲大陆的东海岸平行,也毫无疑义地证实了我们都是非洲人。我们在这里呼吸到的由西风吹来的灰尘,不但让奥杜威峡谷里的剑麻与刺槐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凝灰岩粉末,里面还有包含人类的钙化DNA组织。人类从这里出发,扩展到每块大陆,占据整个星球,最后又回到原点,完成整个循环。然而我们对自己的根却是如此疏离,甚至还奴役那些血源相近的表亲,完全无视于他们留在这里替我们守护与生俱来的权利。
随着大量猎物归来,狮子也跟着返乡,然后是大型动物。非洲水牛和大象会从坦桑尼亚和乌干达的保留区回来。“终于,”威尔森说着叹了一口气,“我可以看见黑猩猩的栖息地持续延伸,往下一直到马拉维,往上则直布隆迪,然后迈进刚果。”
从湖面到湖底,水深近两公里,约形成于一千万年前,是世界上第二深、也是第二古老的湖泊。坦噶尼喀湖仅次于西伯利亚的贝加尔湖,因此引起科学家的高度兴趣,要从湖底沉积中采取矿样进行研究。如同冰河期每年的降雪可以保存气候史料一样,四周植物的花粉粒沉入淡水湖底之后,也会层次分明,清晰可辨。雨季溢流的土层颜色较深,旱季开花的藻类则形成颜色较淡的线条。在古老的坦噶尼喀湖里,矿样不只能指出植物的种类,也显示了丛林如何逐渐变成耐热的阔叶林地,即覆盖着现今非洲大片地域的干燥性疏林植被。干燥性疏林植被也是人为产物,因为旧石器时代的人类发现焚烧树木制造出的草原与空旷林地,可以吸引羚羊并加以豢养。
孕育我们生命的这片森林,只剩下一些散落在非洲大陆、如群岛般的小座森林,而查布拉谷与冈贝河则是这些群岛中的零星环礁。这一次,导致非洲生态体系四分五裂的元凶不是冰河,而是我们自己。因为人类在最近一次的演化大跃进中,成了自然界的一股演化势力,跟火山、冰层一样具有强大的力量。尽管这些森林群岛受到农业与屯垦的汪洋包围孤立,但是“前猩猩”其他后裔的最后一批子孙仍然坚守这些岛屿,勉强存活。我们就是在这个时候离九-九-藏-书-网开了故土,变成林地猿、草原猿,最后又变成了都市猿。在刚果河以北,我们的手足是大猩猩与黑猩猩,以南则是倭黑猩猩。我们的基因跟这两种猿猴最接近。当初路易·利基建议珍古德去冈贝地区做研究,就是因为他跟太太发现的骨骼与头颅显示,我们的祖先不但外表看起来像,连动作都很像黑猩猩。
红尾猴有一张黑色小脸,鼻子上有白色斑点,两颊也是白色的,还有一条鲜明的栗色尾巴。蓝猴则是一身蓝毛,但是三角的脸上几乎完全赤裸,只有一双明显突出的眉毛。二者的颜色、体形和声音都不同,在野生环境中,没有人会搞不清楚蓝猴与红尾猴。然而在冈贝地区,这个错误却发生了,因为它们开始异种交配。到目前为止,德葳乐已经确认,尽管这两种猴子有几组染色体不同,但不论是公的蓝猴与母的红尾猴或反过来所进行的异种交配,其后代有一些还是拥有生育能力的。她从森林地表刮取它们的粪便样本,从中采集肠道剥落的内膜碎片,研究证实这种混合的DNA已经形成一种新的混血物种。
远离南北两极的东非有座坦噶尼喀湖,坐落在一条从一千五百万年前便开始将非洲大陆一分为二的裂谷之中。非洲大裂谷是地壳结构上的一条大裂缝。裂缝最早从现今的黎巴嫩贝卡谷地开始,向南延伸,形成约旦河与死海;接着谷口加宽,变成了红海;如今它分成两条平行的地堑,分裂非洲东部的地壳。坦噶尼喀湖就在大裂谷西边的分叉谷地中,纵贯南北,长达六百七十多公里,是世界上最狭长的湖泊。
这时候,我们已经是原始人类了。这一路走来,南方古猿慢慢变成了人类。我们学会在草原上定居,也学会追随能够开辟新草原的火,更进一步学会自己开辟草原。大约有三百多万年,我们的数目都很稀少,因此当遥远的冰河期不能为人类生存创造条件时,我们只能勉强拼凑出一些小片的草地与森林。然而,早在“前猩猩”最近一个姓“智”名“人”的后裔出现之前,我们应该就已经有了足够的数量,再次尝试探险拓荒。
这里可能还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裂谷刚要开始形成的时候,非洲的热带雨林贯穿整个大陆,从印度洋海岸一直延伸到大西洋沿岸。当时非洲巨猿已经出现,其中也包括在很多方面都类似黑猩猩的物种,不过从来没有人发现它们的残骸,因为在热带森林里,在任何东西都还来不及变成化石之前,大雨就已经滤掉了地表的矿物质,所以骨骼很快就开始腐烂。黑猩猩的骨骸很少见,也正是因为如此。不过科学家知道巨猿确实存在,因为基因研究显示,我们跟黑猩猩都是同一个祖先的直属后裔。美国体质人类学家理查德·雷格将这种从未被人发现的巨猿,取名为“前猩猩”。

非洲南方古猿(卡尔·布尔 绘)
“假设再也没有人使用燃料,起初海洋表面会迅速吸收大气中的二氧化碳,饱和之后,速度就会趋缓。实行光合作用的有机体也会吸收部分二氧化碳。然后,饱和的海水会下沉,古老、不饱和的海水从深处上升,慢慢取而代之。”
“干燥性疏林植被会覆盖整个地区,取代树薯田。也许狒狒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它们的粪便里便携带着这些树木的种子,使其向外扩散,落地生根。不久,只要有适合居住的地方,就会有树木生长。最后,黑猩猩就会接踵而至。”
姑且不论是什么因素促使我们的祖先离开森林,这项决定都引燃了前所未有的演化大爆炸:世界上最成功,也最具有毁灭性的一次演化。如果当初人类留在森林里,或设想,当人类走进大草原的时候,如今狮子与鬣狗的祖先就对人类痛下杀手,那会发生什么事呢?会有其他生物演化出来取代人类的位置吗?若有,会是什么呢?
“我不想再去思考这种事了,愈想愈教人沮丧。”

没有树枝充当楼梯,让它们攀高瞭望,因此它们必须用两脚站立,抬起头来,让视线穿越一片无涯的燕麦与香茅草。它们就这样短暂地当起两足直立动物,搜寻草原上稀稀落落的无花果树丛里有没有狮子或鬣狗的踪迹。经过仔细考虑之后,挑选一棵它们可以跑得到又不至于让自己沦为盘中飧的树木,然后它们就做了人类也曾经做过的一件事:拔腿就跑。
或者他们是竞争的输家?暂时输给了血亲中更强壮的部落,乃至于丧失了留在自己摇篮里的权利?
在坦噶尼喀湖东边,非洲大裂谷的另外一个分叉谷地里,还有一个比较浅的盐水湖。它在过去二百万年间,有时蒸发干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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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又重新出现。如今,这里是一片草原,不过草地已经被马阿塞族牧人饲养的牛群与山羊啃食殆尽,火山玄武岩床上堆积了一层又一层的砂岩、陶土、凝灰岩与灰尘。一条溪涧从东边的坦桑尼亚火山高地流淌而来,切穿这些岩层,形成百米深的峡谷。20世纪,考古学家路易·利基与玛丽·利基夫妇就在这里发现了一百七十五万年前留下来的原始人类头盖骨化石。现在已经变成半沙漠、剑麻丛生的奥杜威峡谷里保存着数以百计的原始石器工具,以及利用底下的玄武岩制成的石刀。这些工具有些甚至可以追溯到二百万年前。
或者他们就像任何野兽一样,看到丰富的资源,例如一路延伸到亚洲的大片草原,就不顾一切走出去,一边繁殖,一边前行?达尔文后来了解到,不管是何者都无所谓,当同物种里被隔开的族群走上不同的道路时,成功的终究是那些学会在新环境中茁壮成长的物种。无论他们是冒险家或流亡的难民,那些存活下来的物种填满了小亚细亚,然后又移往印度。在欧洲与亚洲,他们学会了灵长类从来就不知道而像松鼠这种温带动物早就擅长的技巧——计划。这需要运用记忆力和远见,在丰饶的季节里预先储藏粮食以便度过寒冷的季节。史前陆桥让他们穿越印度尼西亚的大部分地区,但是要到新几内亚,或是在五万年前抵达澳大利亚,就必须要渡海了。接着,约在一万一千年前,中东地区观察力敏锐的智人发现了只有少数昆虫物种才知道的秘密:如何通过孕育植物来控制食物供给,而非摧毁它们。
她觉得事情还不仅止于此。基因研究指出,在三百万到五百万年前,这两种猴子拥有共同的祖先,后来被分为两群各据一方,为了适应不同的环境,它们各自朝不同的方向演化。加拉巴哥群岛中分居不同岛屿的雀科鸟类也有类似的经历,达尔文也因此归纳出演化的过程。在这个案例中,不同岛上的雀科鸟类依各地食材差异,演化出十三种不同的物种,拥有功能不同的鸟喙,有的可以嗑碎种子,有的适合吃昆虫,有的专门吸取仙人掌的果肉,有的甚至可以吸食海鸟的血。
最后一个冰河期于一万一千年前离开纽约,在正常情况下,曼哈顿随时有可能再度被冰河铲平,不过我们愈来愈怀疑,冰河期会不会如约而至。许多科学家都猜测,在下一次酷寒冻结大地之前,现在这中场休息时间会持续更久,因为我们在大气层这条棉被里多塞了一片隔热层,延缓这个不可避免的情况发生。探测南极冰核中古老的气泡,并与现今的空气成分相比,过去六十五万年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含量从没这么高过。如果人类从明天起全部消失,再也不会将任何一个含碳分子送进空气里,我们引起的事端也必然会消逝。
问题是,我们一直在抽取石炭纪岩层里的资源,并喷向空中,成了一座自18世纪以来从未停止爆发的火山。
威尔森走在雨林里,听到鼓声,他知道那是黑猩猩在敲打植物的板状根,彼此通信。他追踪这个声音,走遍了冈贝区的十三座溪谷,跃过横跨在狒狒足迹上的牵牛花藤与各种攀藤植物,持续追寻黑猩猩的叫声,两个小时后,才终于在大裂谷顶端追到它们。总共有五只黑猩猩在林地边缘的树上啃食它们最爱的杧果,这种水果是跟小麦一起从阿拉伯传进来的。
第三种比较乐观的情况是,或许两种太过极端的现象互相抵消了对方的力道,使温度介于二者之间。不论冷、热,抑或是在冷暖之间,只要人类继续将大气中的二氧化碳浓度推升到百万分之五百或六百,如果我们不改变目前的生活形态,到2100年,甚至会高达百万分之九百,而格陵兰岛上曾经的冰冻层,一定会飞溅坠入膨胀的大西洋。端视融冰分量的多寡,很有可能曼哈顿只剩下两座崎岖的小岛浮在海面:一个是中央公园里的大山丘(Great Hill),另一个是华盛顿高地凸起的一块页石。往南数公里处的建筑群,会像是浮出海面的潜望镜,无助地看着周遭的一片水域,要不了多久,不断冲击的海浪也终会把它们撂倒。
除了人类与它们本身之外,黑猩猩在这里并没有真正的天敌。这五只黑猩猩爬上了草原中央的一棵树,证明它们同样继承了适应环境的基因,而且远比只吃森林食物的大猩猩更能适应各种不同的食物、在不同的环境中生存。不过,如果人类消失了,它们可能也不需要适应不同的环境,因为诚如威尔森所说的,森林会回来,而且很快就会回来。
一头卷发、在冈贝河负责田野研究的年轻学者麦可·威尔森博士,就见识过它们的力量。他曾亲眼看见它们徒手撕裂一只红疣猴,然后大口吃掉的过程。它们都是优秀的猎人,只要一出手,猎杀成功率大约有八成。“对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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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来说,成功率可能只有十分之一,甚至二十分之一。可见它们是很聪明的生物。”
有许多河流从数公里高的裂谷陡坡流下,注入坦噶尼喀湖。这些山坡上曾经是一片浓密的热带雨林,后来变成干燥性疏林植被,现在大部分的陡坡连一棵树都没有,全都成了种植树薯的田地,而且坡度之陡,足以让人不小心就会从斜坡上滚下来。
如果人类从未演化,这个星球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或者,人类演化是无可避免的结果?如果我们消失了,我们或是跟人类一样复杂的生命,还会不会、能不能再一次出现?
在冈贝,显然是发生了相反的情况。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原本分隔这两个品种的屏障处长出了一片新的森林,它们发现彼此共享一块生态区位。后来,随着冈贝国家公园周边的林地逐渐变成树薯田,它们又一起被孤立在同一块栖息地里。“当它们自身物种内可以交配的对象日渐减少,”德葳乐揣测道,“这些动物被逼上梁山,为了求生存只好采取孤注一掷的手段,或者说是自创生路。”
我们知道原始人类种植的小麦与大麦来自中东地区,并沿着尼罗河迅速向南传播。如同精明的雅各布带着丰盛的礼物回家,利诱拉拢了他那强大的兄长以扫,可以想见,某个原始人带着种子与农业知识从那里回到了非洲故土。这个礼物来得正是时候,因为另一个冰河期,也是最后一次,又再次从这个冰层不曾造访过的土地里偷走了水分,粮食供给再度吃紧。大量的水被冻在冰河内,使得海洋水位比现在低了约九十米。
所谓的“前”,当然是指在今日的黑猩猩种之前,也是指大约七百万年前侵袭非洲的那场大干旱之前。那时湿地减退,土壤干枯,湖泊凭空消失,大片森林萎缩成遭大草原包围的迷你避难所。两极的冰河期活动造就了这场变故。世界上大部分的湿气都禁锢在覆盖格陵兰、北欧、俄罗斯与北美大部分地区的冰河里,使得非洲成了一片焦土。尽管乞力马扎罗山和肯尼亚山等火山顶都形成了冰帽,但冰层并没有真正抵达非洲。尽管如此,遥远的白色巨魔一路行来势如破竹,沿途的针叶林都应声倒地,造成了非洲的气候剧变。这片比现今亚马孙雨林的面积还要大两倍有余的非洲森林,被切割成零散的绿洲。
同时,继续往亚洲扩展的人类抵达最远的西伯利亚。当时的白令海峡大半是空的,有条一千六百公里长的史前陆桥连到阿拉斯加。过去这一万年来,这条陆桥都深埋在约两公里深的冰层底下,如今冰层已经退到可以看到没有结冰的陆廊,有些地方甚至有约五十公里宽。于是他们绕过融冰形成的水塘,走过这条陆桥。
这种设备的价格可能会很昂贵,还必须加购一艘小型的钻油船。因为湖水太深,钻探平台无法用锚固定在湖底,因此钻探机还得连上全球定位系统,不断调整位置才能对准湖底的洞。不过柯恩说,这一切都将值回票价,因为这是地球上时间最长、最丰富的气候史料。
凝视着野生黑猩猩的眼睛,就好像瞥见了我们若是留在森林里可能看到的世界。它们的思维或许模糊不清,但它们拥有的智慧却毋庸置疑。适得其所的黑猩猩会端坐在穆拉果树的枝头,冷眼看着你,丝毫没有那种看到高级灵长类动物的自卑感。好莱坞电影误导了黑猩猩的形象,因为他们训练的黑猩猩都是青少年,本来就跟小孩一样可爱。可是它们会继续成长,有时候会长到五十四千克重。同样体重的人类,体内约有十四千克是脂肪,不过野生黑猩猩永远会处于跟体操选手一样的状态,体内脂肪可能只有一两千克,其余全都是肌肉。
因此,在火山将太多碳元素喷到大气系统中之后,地球就只能如此响应。“岩石周期循环开始启动,不过费时更长。”长石和石英这样的硅酸盐是地壳的主要成分,受到雨水和二氧化碳所形成的碳酸影响,会逐渐变成碳酸盐。碳酸也会溶解土壤与矿物质,释放出钙质渗入地下水,然后再经由河流进入海洋,接着钙质会辗转成为贝壳的一部分。这是非常缓慢的过程。不过超载的大气层里剧烈的天候变化,会稍微加速这个过程。
这些信息以及其他更多的数据,都来自一根十米长的钢管挖掘出来的泥土中。研究人员用绳索将这根钢管垂直放进湖水里,利用一具振动马达,借着钢管本身重量所产生的动力,插入湖底,探索十万年的花粉沉积层。亚利桑那大学的古湖沼学家安迪·柯恩在坦噶尼喀湖东岸的基戈马区主持研究计划。他说,下一步就是找到一个能够穿透五百万,甚至一千万年沉积物的钻探设备。
然而,在一个没有人类的世界中,如果它们必须跟黑猩猩竞争的话,倭黑猩猩在数目上根本就不是对手。目前硕果仅存的倭黑猩猩可能还不到一万只,而黑猩猩99lib•net却有十五万只。在一个世纪之前,二者加起来的数目大约是现在的二十倍,因此每多过一年,这两个物种接替人类地位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1.冰河期之间的中场休息

所有的森林都回来了,森林里有黑猩猩最爱的水果,还有大量的红疣猴可供猎食。狭小的冈贝,不但保存了非洲的过往,也让人一窥后人类时期的未来。在这里还没有任何明显的诱因,可以让另一种灵长类动物离开这里的丰饶生活,追随我们徒劳的脚步。当然,等到冰河期重返,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远方的冰层将非洲的哺乳类动物和鸟类都困在一座座孤立的森林里,于是它们在未来的数百万年间各自演化。不过我们知道,其中至少有一个物种尝试了一次大胆地冒险——到草原上走一遭。
如果人类消失,有某种物种取代了我们,这个物种的起源也会跟人类一样吗?在乌干达西南方有个地方,可以让人类的历史具体而微地重演一次。查布拉峡谷是一条十六公里长的峡谷,切穿非洲大裂谷底部堆积的火山灰。沿着查布拉河的峡谷内,长满了热带铁木与叶下珠树,宛如一条绿色缎带,与周围一片黄土形成强烈的对比。对黑猩猩来说,这块绿洲是荫庇它们的天堂,也是生命中严峻的考验,因为峡谷内的草木虽然苍翠繁茂,毕竟只有四百五十七米宽,可食用的水果有限,不足以满足它们的食物需求,于是有些勇敢的黑猩猩就不时地冒险爬上树顶,跳到谷口边缘,来到危机四伏的地面。
这些地方挖掘出的动物骨骸,有助于我们了解从其他哺乳类动物演化成人类之前的世界。这些动物包括河马、犀牛、马、大象等物种,但是随着人类数目倍增,这些物种都一一绝迹。其中很多骨骸都被我们的祖先磨成了尖锐的工具和武器。然而,这些骨骸却无从显示,是什么因素促使我们这样做。不过,在坦噶尼喀湖里却有迹可循,这些线索都要追溯到冰河时代。
她的假设是,两个不同物种间的异种交配可能也是一种演化,就像同一物种内的天择一样。“也许刚开始的时候,杂交的后代都不像父母亲那么健康,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栖息地受到限制,或族群数目减少,这种实验一直反复发生,最后终于诞生了跟父母一样有生育能力的杂交后代。或许它们比父母辈更具优势,因栖息地的环境也有所改变。”
大概需要一千年,上下层的海水才能完全翻转过来,这并不表示地球就可以恢复到工业时代之前的纯净。尽管海洋与大气层那时已经较为平衡,可是二者的二氧化碳含量仍然超标。陆地也是一样,陆地上过剩的碳会经由土壤和各种生命形态循环。这些生命形态固然会吸收碳,终究还是会释放出来,那么,多余的碳去哪儿了呢?“通常,”沃克说,“生物圈就像一个倒立的玻璃罐,上面基本上是密封的,除了少数陨石之外,不会让外界的物质进来;底部的瓶盖则稍微开启,也就是火山。”

2.冰雪伊甸园

有些持续关注北极的知名科学家表示,除非格陵兰岛上冰雪融化,导致湾流冷却、对流停止,使得负责全球暖流循环的大洋输送带完全停滞,北美东岸和欧洲才会回到冰河时代。
下方约两公里处,坦噶尼喀湖在午后阳光里熠熠生辉。这个巨大的湖泊蕴藏着世界上百分之二十的淡水,湖内的原生鱼类品种丰富,在水产生物学家的眼中有湖泊中的加拉帕戈斯群岛之称。在湖的西边,是刚果境内一片烟雾弥漫的山地,这里的黑猩猩仍然被人视为荒野肉食。而在另外一边,过了冈贝区的边界,则居住着受够了黑猩猩偷吃油椰子果的农民,在拿着来复枪等着射杀它们。
唯一的例外是坦噶尼喀湖东边靠近坦桑尼亚边界的冈贝河。利基在奥杜威峡谷的一名助手、灵长类动物学家珍古德,从1960年开始,就在这里研究黑猩猩。在全球有关单一物种在野生环境中的行为研究里,她的田野调查是历时最久的一个,而她的研究总部位于一个必须搭船才能抵达的营地。营地周边的国家公园,是坦桑尼亚国内只有一百三十五平方千米、面积最小的一个。珍古德初来乍到时,四周的山上都是一片片丛林,开阔的林地与草原有狮子和非洲水牛定居。如今,这个国家公园的周围三面是树薯田、油椰子林和山地部落,湖边上上下下也有好几个村落,居民超过五千人。至于著名的黑猩猩,数目一直岌岌可危地维持在九十只左右。
那些离开非洲的原始人类是大无畏的冒险家吗?他们能够想象在大草原的地平线之外,有更丰厚的奖赏在等着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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