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八 什么会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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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从发现壁画的地理位置来推断,画作的意涵就毋庸置疑了。双峰火山的外形跟遗址东边六十四千米外、高达三千两百米的哈桑火山侧影完全吻合,渐降的山脉绵延到土耳其中部的科尼亚高原。至于山下的“盒子”可能是原始的村落房屋,许多学者认为画中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城镇——加泰土丘。它的年龄是埃及金字塔的两倍,而且当时人口约有一万人,远比同时期的耶利哥要大得多。
如果伊斯坦布尔能够存活到计划中的地铁系统完工,其中一条会穿越博斯普鲁斯海峡,连接欧亚大陆。因为地铁没有经过断层带,在地面上的城市消失很久之后,这个地铁系统或许还能完好无缺,只是会被遗忘罢了。(不过,地铁隧道若经过断层,例如旧金山湾区的捷运系统或纽约市地铁,那么命运就大相径庭了。)在土耳其首都安卡拉,地铁系统的神经中枢扩张到范围极广的地下商场,有铺设马赛克砖的墙壁、隔音天花板、电子布告栏系统和各式商城。跟街道上的混乱不和谐相比,这是一个秩序井然的地下世界。
不过,哈桑火山另一侧正在发生截然不同的事情。现在这里被称为卡帕多西亚,它最初是个湖泊,几百万年来火山经常爆发,原本的湖泊装满了一层又一层的火山灰,堆积了深达百米的灰烬。等这个大锅子终于完全冷却,这些火山灰就凝固成凝灰岩,一种性质非常特殊的岩石。
一发不可收拾,一个接一个征服此地的文明都陆续发现了藏身地底世界的好处。地下城镇多半都是靠火把照明,顾雅兹还发现,他们也经常点亚麻油灯,既可取暖,也可保持舒适的室温。或许温度正是最初启发他们挖洞穴居,在冬天里避寒的原因吧。但是从希提人、亚述人、罗马人、波斯人、拜占庭人、塞尔柱突厥人到基督徒,一波接一波的后继者发现这些地洞巢穴之后,又不断加宽加深,只为了防御敌人。塞尔柱突厥人和基督徒还扩张原本的上层房间,好让他们的马匹全都住到地下。
直到现在,此地最昂贵的房产还有很多是建造在凝灰岩的洞穴里,洞穴外面的浅浮雕装饰跟全世界各地豪宅的门面一样虚假做作,四周也衬有壮丽的山景。原本的教堂都改成了清真寺,宣礼员呼唤晚祷的声音在卡帕多西亚光滑的凝灰岩山壁与尖塔间回响,听起来像是山脉聚集祷告一般。
到现在他还在等候回音,不过他怀疑真的有人能想到对策,来预防他根据专业判断出的无可避免的灾难。1985年9月,美国政府紧急派遣索真到墨西哥市,诊断当地的美国大使馆是如何能在震级为八点一、震毁了将近一千栋建筑的大地震中逃过一劫。他在一年前检查过这栋高度强化的建筑。地震过后,改革大道上上下下以及邻近街道的许多办公大楼、公寓和饭店都纷纷解体,唯独美国大使馆毫发无伤。
在遥远的未来,这些人工洞穴总有一天会磨损殆尽,甚至质地比火山凝灰岩更坚硬的天然洞穴也是一样。但是在卡帕多西亚,人类行经的足印会比其他痕迹保留的时间更久,因为这里的人不只在高原的山壁上,同时也在平原下,而且还是地底深处安身立命。如果有朝一日,地球的轴心移转九-九-藏-书-网,冰河挤进了土耳其中部,摧枯拉朽地扫荡了所有挡路的人造建筑,到了这里,就仅是刮掉表面而已。
然而,这些还不是最古老的遗迹。距离安卡拉以南三个小时车程的是卡帕多西亚地区。从字面上说,这个名字是“良驹之乡”的意思,不过这一定是谬误,极可能是某种古老语言的发音所导致的误解。因为即使是长了翅膀的飞马也抢不走这片地形景观的风采,或者说是抢不过地底宝藏的风头。
顾雅兹以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自豪,唇上的胡髭跟上等的土耳其地毯一样浓密,曾经参与阿西克力土丘的挖掘工作。这里是卡帕多西亚的一个小山丘,里面留下的遗迹比加泰土丘还久远,其中包括有一万年历史的石斧与黑曜石工具,都可以切穿凝灰岩。他宣称:“地下城镇都是史前遗迹。”他还说,这也说明了为什么上层房间比较粗糙,不像下层的长方形地板那么精准。“显然大家到后来都愈挖愈深。”
原本只是经济与材料的问题,随着人口的增长,伊斯坦布尔不得不增加楼层以便容纳更多的住户。“混凝土或石砌建筑是否能够屹立不摇,”索真解释道,“取决于第一层所承受的压力。楼层愈多,建筑物的重量也就愈重。”如果在一楼的商店或餐厅上,加盖一层又一层的住家,就会有危险。商用空间多半比较开阔,室内梁柱或承重墙较少,因为在设计时就没有考虑要支撑一楼以上的楼层。
从这个地下堡垒再往下走三层,可以看到一个有拱状天花板的房间,一排排长椅面向岩石讲台,这里是学校。再往下,则有好几层、占地达数平方公里的地下街道,彼此交错分叉,沿街两旁是居民的生活起居空间。他们替有孩子的成年人设计了加宽的壁龛,甚至还有游戏间,里面有漆黑的地道,爬进去绕一大圈又会回到原点。
索真博士从工程师的角度来看这种改变。过去征服这座城市的文化总是以兴建巨大的纪念建筑物来彰显自我,如索菲亚大教堂和附近那座精致得如梦似幻的蓝色清真寺。人口的增长表现在建筑上,就是在伊斯坦布尔狭窄的街道中挤进了一百多万栋楼房,而且他说这些建筑都注定短命。2005年,索真集合一批国际知名的建筑师与地震专家,组成了一个团队,向土耳其政府发出警告。
而且事后才往上加盖的楼层,很少能跟原有的建筑物紧密结合,共享墙壁所承载的压力不均,也让问题愈加复杂。索真说,如果墙壁顶端为了通风或偷工减料,预留了空间,情况就更糟糕。因为当建筑物在地震中左右摇晃时,这种没有完整墙壁覆盖的梁柱就会断裂。在土耳其,有数百所学校建筑都采取了这样的设计。如同从加勒比海诸国到拉丁美洲,从印度到印度尼西亚的热带国家,这种在墙壁上预留空间的设计格外盛行,一方面是为了散热,另一方面也可以让风吹进室内。在发展中国家,许多没有空调设备的建筑物,如停车场里,也可以发现同样的结构缺陷。
“但是混凝土的强度,”索真对土耳其政府说,“跟其他城市比起来,比方说芝加哥,只是人家的十分之一。而混凝土的强度与质量取决于水泥的用量。”
http://www.99lib.net德林谷幽的地下城里,马厩的下层是收藏牲口饲料的储藏室,隔壁是一间共享的厨房。厨房里面有一口土灶,上方二点七米高的天花板有排气孔,经由分叉的岩石管道,将炊烟导引到两公里外的烟囱排放出去,让敌人找不到他们的确切位置。基于同样的理由,地下城的通风管道也都做成了歪斜的。

卡帕多西亚德林谷幽地下城镇(格鲁尔·居尔雅 摄)
那是拉丁美洲史上最严重的一次地震。“不过主要局限在市区。在墨西哥市发生的地震,根本无法与未来可能发生在伊斯坦布尔的地震相提并论。”
这两次地震会有一个共通之处,就是在地震中倒塌或可能倒塌的建筑物,几乎全都是在“二战”之后才完工的。虽然土耳其没有卷入战争,却跟其他国家一样经济惨遭重创。随着战后的欧洲工业复苏,数以千计的农民纷纷涌向城市找工作,伊斯坦布尔横跨博斯普鲁斯海峡,因此挤满了六七层楼高的钢筋混凝土公寓。
不论是安卡拉的地下商城,还是莫斯科的地下铁,它们以深入地底的隧道、华丽的水晶吊灯以及看起来像博物馆的地铁站闻名,其中一些站点还被誉为城市里最典雅的景点。正如蒙特利尔的地下城,里面有商店、办公室、公寓和迷宫一般的通道,不但具体而微反映出地面城市的风貌,也与旧式的地面结构相互链接。在人类从地表彻底消失之后,不管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这些地底建筑与其他的人造建筑相比,更有机会保存下来。尽管它们最后仍不免因渗水与地面坍塌而沦陷,但饱受风吹日晒的建筑还是会比深埋地底的结构更早消失。
一千多年以来,教堂内增添了更多的结构,例如重复的内墙设计、额外的半圆顶、飞拱、穹隅和巨大的角柱,等等,进一步分担圆顶的重量。因此土耳其的土木工程师迈特·索真深信,再大的地震也难以撼动索菲亚教堂。但事实上,第一座圆顶就曾发生过意外。537年教堂完工之后,才过了短短二十年,圆顶就塌了下来,这个意外也导致事后的种种加固措施。即便如此,这座教堂(在1453年改为清真寺)还是在地震中二度严重损毁,直到奥斯曼帝国最伟大的建筑师米玛·思南在16世纪将其修复。奥斯曼人在教堂上加盖的尖塔总有一天会坍塌。但是索真认为,就算这个世界没有人类,不再有人定期以灰泥重新嵌填索菲亚大教堂的砖缝,这座教堂大部分的结构与伊斯坦布尔城里其他伟大的古老石砌建筑,还是可以完整保存到未来的地质年代。

2.大地

地面是他们成长与死亡的地方。但有朝一日,当人类全部消失之后,唯有他们建来防御敌人的地下城镇,才能保存下来以固守人类遗存的记忆,成为最后一个见证人。虽然它隐身地底,却能证明我们曾经在此驻足。
但遗憾的是,对于其他的建筑,他就不敢下定论了。虽然他在这座城九_九_藏_书_网市出生,但今非昔比,如今的伊斯坦布尔已经不是之前的那座城市了。伊斯坦布尔原名君士坦丁堡,更早的时候称为拜占庭。在历史上曾多次易主,实在很难想象还有什么能够彻底改变这座城市,更别说是毁灭这座城市了。然而,索真相信,改变已经发生了,而毁灭近在眼前,不管以后还有没有人类。唯一的差别是,如果世界上没有人类,就没有人留下来捡拾伊斯坦布尔的碎瓦残片了。
这些饮料或许是减缓幽闭恐惧症的必需品,因为地底下的楼梯都刻意做得低矮、狭窄又蜿蜒弯曲,他们必须弯着腰才能往来于不同楼层之间。也正因如此,若有外敌入侵,敌人也必须弯着身子缓慢行进,还只能单线前行,如此一来,当敌人一个一个出现的时候,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予以杀戮,如果他们真能走到这么远的话。楼梯与通道每隔十米就有一个平台,并且配备了石器时代的拉门,即一块重达半吨、从地板直达天花板的石轮。石轮滚到定位之后,就可以封锁通道。入侵的敌军一旦被困在两道拉门之间,很快就会发现他们头顶上的石洞并非通风孔,而是让他们洗热油澡的油管出口。
到了21世纪,全球有一半以上的人口住在城市里,大部分是穷人。以钢筋混凝土建造的各式廉价变奏曲,成了每天重复上演的曲目。全球各地像这种低价竞标营造的建筑物,都会在后人类的世界中一一倒塌,如果在断层附近,倒塌的速度会更快。一旦伊斯坦布尔遭遇地震,市区内狭窄蜿蜒的街道就会被数千栋房舍倒塌后的碎砖瓦砾完全塞住,城里大部分地区都得封锁三十年,才有可能清理掉这种大规模毁灭所带来的废弃物。
这里跟河谷一样,最新的沉积物都最接近表面。有些人相信,最早在此筑屋的人是圣经时代的希提人。他们为了躲避弗里吉亚人的强取豪夺,因此在地底掘洞穴居。在卡帕多西亚的内夫谢希博物馆任职的考古学家穆拉厄·图古尔·顾雅兹,也同意希提人曾在此居住,却质疑他们并不是第一批在此地定居的。
再往下走,到了德林谷幽的地下八层,两个大型挑高的空间呈十字交叉,这里是教堂。教堂里因为潮湿,没留下任何壁画或绘画。在7世纪,从安提克与巴勒斯坦移居到这里的基督徒,就是藏在这间教堂里祷告,躲避阿拉伯侵略者。
庞大的储藏空间,再加上数以千计的陶罐、陶瓮,显示有好几千人曾在地底下一住就是几个月不见天日。透过垂直的通信管道,他们可以跟住在其他楼层的人通话。地下水井提供饮用水,地下排水道可以避免积水为患。还有一些水经过凝灰岩渠道引到地下酿酒厂,这里有凝灰岩做成的大型发酵桶与玄武岩石磨,可以酿制葡萄酒或啤酒。
两百万年前,火山最后一次猛烈爆发,在约二百六十公顷的灰色粉状凝灰岩上,像斗篷一样铺上了一层岩浆,留下一层薄薄的玄武岩。当岩石变硬,气候也开始变得严酷,在风霜雨雪的侵蚀之下,冻融作用使得玄武岩的表面龟裂破碎,湿气渗入,溶解了底下的凝灰岩。岩石受到侵蚀后,部分地面开始塌陷,只留下数百根灰白细长的立柱,柱头还留着香菇头似的黑色玄武岩帽。
在三九_九_藏_书_网十年内,伊斯坦布尔东边的北安纳托利亚断层会再度滑动,一旦发生地震,至少有五万栋公寓会因此倒塌。
没有人知道在卡帕多西亚的地底有多少个地下城镇。到目前为止,已经发现了八个,还有许多较小的村落,可是一定还有更多尚未出土,1965年才出土的德林谷幽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当时有位居民在清理穴屋后面的房间时,不小心挖穿了一堵墙,在墙后发现了一间他从未见过的房间,并通往另外一个较小的房间。就这样一间连着一间,到最后,专门探察洞穴的考古学家发现了一个房房相连的巨大迷宫,深达八十五米,至少有十八层,足足可以容纳三万人,而且还有更多的洞穴有待进一步挖掘。其中有一条足以让三个人并肩同行的隧道,通往约十千米外的另一个地下城镇。其他的通道也显示,在卡帕多西亚,不论地面还是地底,所有空间都曾经由一个秘密的网络彼此链接。很多人仍然把这个古老的地道作为地窖储藏室。
前提是必须有人来清理。如果没有人清理,再加上伊斯坦布尔的冬季仍旧经常下雪,那么地震后堆积在石板路与人行道上的大量碎石瓦砾,就有待冻融作用慢慢化为沙土。每次地震都会引发火灾,一旦没有消防队救火,博斯普鲁斯海峡沿岸、一些奥斯曼帝国时期遗留下来的古老木造宅邸也会付之一炬,早已绝迹的杉木全部化为灰烬,成为新土。

1.地球的战栗

这些鸽子洞,是在山谷峭壁与石柱上挖出来的数十万个拱形壁龛,原本就是希望吸引野鸽前来筑巢。跟现代都市居民一直想驱赶都市里的鸽子的理由相同——大量的鸽粪,但这里的人是为了得到鸽粪。这些鸽粪价值非凡,可以用来滋养葡萄、马铃薯和著名的香甜杏桃,因此许多鸽舍外面雕琢了繁复的花纹装饰,其华美程度完全不逊色于卡帕多西亚的洞穴教堂。这种以建筑向鸟类伙伴致敬的做法,一直持续到20世纪50年代,人工肥料传到此间为止,此后卡帕多西亚的居民就不再挖鸽舍了。(他们现在也不再挖洞兴建教堂。在奥斯曼帝国将土耳其教化成伊斯兰教国家之前,卡帕多西亚的高原与山地上总共挖了七百多个洞穴作为教堂。)
索真博士在美国印第安纳州的普渡大学担任结构工程系的系主任,在他1952年离开土耳其前往美国攻读研究所的时候,伊斯坦布尔的人口只有一百万,半个世纪之后,这个数字已经变成了一千五百万。这样的改变不是过去那种宗教信仰上的转变:从信奉特尔斐神谕到罗马文明,再到拜占庭东正教、十字军的天主教、奥斯曼帝国,直至如今土耳其共和国一脉相传的伊斯兰教。他认为,这次的改变乃是一种更为剧烈的典范转移。
凝灰岩的质地很软,如果一心想越狱的囚犯意志够坚定的话,只要用一根汤匙就能在凝灰岩上挖个洞逃之夭夭。但如果暴露在空气中,凝灰岩就会硬化,形成外表平滑、看似用灰泥粉刷过的硬壳。早在公元前700年,拥有铁器工具的人类就在卡帕多西亚的陡坡上挖洞,甚至挖空了仙人塔。就像草原犬鼠的聚落都会向一边倾斜一样,这里的每一个岩石表面很快就变得千疮百孔,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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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窟窿大到足以让鸽子或人栖身,甚至可以放进一间三层楼的酒店。
尽管清真寺的圆顶,就像索菲亚大教堂的圆顶结构,刚开始还没事,但地震可能会导致石砌结构松脱,冻融作用也会破坏灰浆,砖头石块终将一一掉落。到最后,伊斯坦布尔就会像距离土耳其爱琴海海岸两百八十千米、四千年前的特洛伊古城一样,只剩下没有屋顶的神庙残存,虽然没有倒塌,却深埋地底。
1963年,伦敦大学的考古学家詹姆斯·梅拉特在土耳其发现了一幅壁画,据说是地球上最古老的风景画。这幅画的历史在距今八千到九千年之间,也是目前已知、画在人类建筑物表面上的最古老画作,画在了涂过灰浆的泥砖墙上。这幅两米四宽的二维壁画,描绘的是一座双峰火山爆发的情况。如果抽离了脉络,画作的组成元素看起来不尽合理,涂成红褐色的火山,可能会被误认为是膀胱,或者是两个不太真切的乳房。这幅壁画很可能是母豹的乳房,因为上面还有一些可疑的黑色斑点。此外,火山好像是直接放在一堆盒子上似的。
在教堂底下,有一个方形的小房间,那是临时的墓窖,往生者就暂时停尸在这里等候危机解除。尽管德林谷幽和其他的地下城镇在历史上多次易主,从一个文明转移到另一个文明,但是这里的居民总是会回到地面上安葬他们的同胞,埋在有阳光雨水滋润、有粮食生长的土壤里。

梅拉特开始挖掘的时候,只剩下一些从小麦与大麦田里冒出来的低矮土丘。他最早发现了数百个用黑曜石制成的箭头,黑曜石正是来自哈桑火山,或许也是画中黑点的由来。但不知为何,加泰土丘遭到遗弃,于是像盒子一样的房舍,其用泥砖砌成的土墙纷纷倾倒,原本四方形的建筑轮廓也逐渐被侵蚀成柔和的拋物线。再过九千年,连弧形的曲线也会被磨平。
旅游行业的推广人称之为仙人塔。这样的形容倒也贴切,不过未必是人类的第一反应。然而,带有奇幻色彩的说法依旧盛行,因为周围的凝灰岩山丘不但有风与水的镂凿,也吸引了想象力丰富的人类动手雕琢。严格说起来,卡帕多西亚的城镇并不是盖在地面上,而是在地底下。
卡帕多西亚到处弥漫着凝灰岩的气味,它有种凉沁的泥土香,还带一点薄荷的刺鼻味。到了地底下,这种味道更加浓郁。凝灰岩柔软的特性,让当地人在需要灯火照明的地方可以随意挖出一个壁龛安装火炬,但岩石本身还是相当坚韧的。因此在1990年海湾战争爆发时,土耳其政府还决定一旦战事蔓延,就要利用这个地下城镇充当防空避难所。
前身为东正教教堂的伊斯坦布尔索菲亚大教堂,拥有巨大的大理石圆顶建构,外表贴满了马赛克瓷砖,其直径长达三十多米,虽然比起古罗马万神殿的圆顶稍微小了一点,却高得多。从外观很难看得出来,是什么样的结构支撑了这样庞大的圆顶。这神来一笔的设计是利用底下的拱窗柱廊平均分摊圆顶的重量,让圆顶看似飘浮在半空中。从底下仰头凝望,只见一片镀金的天空在五十米处的头顶盘旋,因为一时无从判断这个圆顶是如何停驻在半空中的,让人看得头昏眼花,半信半疑,以为真有奇迹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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