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 雷鸟
56、屠戮之眼
目录
第一部分 命运三女神——诺娜、得客玛、墨尔塔
第一部分 命运三女神——诺娜、得客玛、墨尔塔
第一部分 命运三女神——诺娜、得客玛、墨尔塔
第二部分 蝎子和青蛙
第二部分 蝎子和青蛙
第三部分 罪恶之地
第三部分 罪恶之地
第四部分 死鸟难飞
第四部分 死鸟难飞
第四部分 死鸟难飞
第五部分 没有太阳,处处黑暗
第五部分 没有太阳,处处黑暗
第六部分 雷鸟
第六部分 雷鸟
56、屠戮之眼
第七部分 风暴之后
第七部分 风暴之后
第七部分 风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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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明白。”他说。
她看到恐惧正离他而去,像鬼魂离开死去的人体:飞升的雾气。他皱着的眉头忽然下移,变成自鸣得意的笑,仿佛他刚刚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米莉安也跟着笑起来,有何不可呢?为什么不能跟着他们一起疯狂?从前在考尔德克特家,后来与阿什利·盖恩斯在船上,那时她还无力控制自己的作为,但现在她可以了。她放弃了某些东西:梦想、关于自己的想法和一点点人性(反正做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如今她站在这里,做着自己该做的事,而她的周围则是成群饥肠辘辘的鸟。
栅栏开始摇晃,并缓缓向前倾倒。一根柱子从土中翘了出来,接着是另一根。
因此,它们自然而然也就知道风暴的边际。
她甚至不需费心去下命令——只要动一个念头,就像精神之手轻轻扣动扳机——无数只黑鸟组成一道蜿蜒的轨迹,像条可怕的鞭子高举在房子之上。乌鸦,大乌鸦,组成一列翻滚不息的过山车,扶摇直上,随后朝着房子的后院俯冲而下——
一个黑影从他面前一闪而过,位置刚好在他的下巴底下。羽毛轻轻一抖,一团红色飞溅而出,他的喉咙上开了个口子。喷涌的红色液体就像切开红橙之后流出的汁液。
一把红色雪铲重重打在她的背上——脸砸在瓷砖上——
一些鸟——与她同命相怜的鸟——已经先行飞往基地。
无数只鸟从天而降,或从周围的建筑、卡车、头顶的电线上飞扑下来。不同的叫声合在一起,形成一片喧闹的海洋,再也分不清这种鸟和那种鸟。
“用不着这样吧。”米莉安呻吟着说。她在努力压制身体里的快感,双腿之间热乎乎的,“拜托。”
就像一颗只剩下一点点氦气的气球,仅能贴着地面飘荡。
远处,她已经能看到建筑的轮廓。温室弯曲的屋顶。几辆轿车和卡车——现在变成了大卡车,建筑之间似乎开进了几辆牵引式拖挂车。房子和拖车。
他连连摇头,嗓音嘶哑地说:“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干吗对我们不依不饶?”
“我没有撒谎。你已经离开好几个星期了。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笑容在他脸上继续逗留,刻在墓碑上的冷酷的笑,“还有那孩子,哼哼,米莉安,我们也找到了艾赛亚。”
她想站起来,但伊森反手拍了她一巴掌,然后跑向他的妻子——他那浑身哆嗦、流血不止的妻子。她坐在轮椅上,遍体鳞伤,一只耳朵几乎被扯下,惨状比奥菲利亚有过之而无不及,鸟把她的胸口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米莉安从窗口爬到屋里,如今她也成了一个入侵者。她蹑手蹑脚穿过狼藉一片的房子。墙上到处是斑斑驳驳的鸟粪。画和壁纸上留下喙和爪子破坏的痕迹。
然而,栅栏依旧岿然不动。
“一个好心的陌生人今天把他送过来了。他被九九藏书发现时孤身一人。你的朋友抛弃了他。关键是,那孩子想到这儿来。他只知道我们。对他来说我们是家人,所幸他认识到了这一点。”伊森顿了顿,打量了她一番,“想见他吗?”
“你的妻子说过,死神对我视而不见。我的死期还没到,不会那么轻易死掉,”她耸耸肩,咬了咬下嘴唇,“我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懂吗,伙计?”
然而他的动作太慢了。
栅栏倒地的那一刻,群鸟腾空而起。铁链砸在地上,发出嘈杂的巨响。
北边是基地的方位。伊森的老巢。米莉安知道这些是因为鸟儿知道。它们有时会到基地中觅食——凡是有人类的地方,食物总是很充足的。从袋子里掉落的种子,从三明治上脱落的面包皮,种满水果和蔬菜的温室。鸟儿们知道怎么吃,人类知道怎么不动声色地为它们提供食物。
奥菲利亚走过来,她的脸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活似刚刚从荆棘丛里爬出来。她的嘴唇被撕开一个大口子,眼睛下有处啄伤,正咕咕冒着血。她吞了口口水,说:“感觉不错吧?我能说什么呢?我有我的天赋。”
米莉安从栅栏上走过去,脚下的金属凉冰冰的。
另有一人正被两只鹰轮番攻击。它们又撕又咬,在那人身上掀起血雨腥风。那人的腹部已经惨不忍睹,一截肠子被扯到了外面。米莉安一脚踢开他的枪,继续走路。
不是简单的鸟,而是她的鸟。
坦白地说,玛丽和其他人一样都不是什么好鸟,也许她更可恶。她聪明又冷酷,基本上属于无情无义那一类。如果米莉安的命运要靠她来拯救——也许不一定——那她就必须要阻止爆炸的发生。
但有一扇窗似乎专门为她而留。
我靠,快叫人!
直到发现她的目标,或目标之一?
说完她朝米莉安啐了一口。
好极了,让他们来吧。
米莉安环顾四周。鸟儿们开始聚集。成群的乌鸦落在石炭酸的枝头。而大乌鸦则栖息在仙人掌上。鹰和秃鹫在天空盘旋——鹰不时下降俯冲,而秃鹫只是滑翔。此外还有百舌鸟、乌鸫和知更鸟。捕蝇鸟像红色的闪电。金翅雀露出赭色的肚子。棕曲嘴鹪鹩翩翩起舞。更多的鸟飞了过来,起初有几十只,接着翻倍,后来又翻倍。就在她跌跌撞撞赶路的时候,更多的鸟聚集而来。
“我想让你死。”
伊森不顾一切地扑向米莉安,一头撞在她的下巴上。米莉安躲闪不及,首先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嘴巴里顿时一股血腥味儿。伊森身强体壮,米莉安自然无法和他抗衡,结果她被伊森扑倒在梳妆台上——可他很快就号叫着扭摆起来,因为一只隼找准了他的耳朵,正疯狂地又撕又咬。
“那个孩子?”
这让她感到恐惧。她的血变成了冰凉的尿,尿变成了血,肚子变成紧握的拳头。这不是人类。她知道。九九藏书网她走路,群鸟跟随——而她的头脑又与它们相随,虽然处于外围——她努力不让自己发抖,可她控制不住。身上又湿又冷,心里战战兢兢,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个不停。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停下脚步。
他举起了枪,但枪却从手中脱落。
怎么这么多鸟?
年轻小伙子吃了一惊,脸像融化了一样,而双眼则犹如超新星爆发睁得老大。
但米莉安的手枪也不是吃素的,虽说她不是百步穿杨的神枪手,可她也没有浪费子弹。这一枪打中了其中一名男子的胳膊,他惨叫一声,丢掉了步枪。
“我明白得很。”
它们聚成一团,一窝蜂冲进那扇没有封闭的窗户。那么多鸟,像一条舞动的蛇,迅速填满有限的空间。米莉安能感受到它们如入无人之境地在房子里左冲右突,落在咖啡桌上、沙发上、案台上,啄食剩在外头的面包,翅膀把挂在墙上的照片打落在地,像龙卷风一样穿过走廊和每一个房间。
两个扛枪的男人——一个是拉丁裔,光头;另一个是白人,脑满肠肥,留着红色的大胡子——转身查看怎么回事。他们自然没想到会看见如此可怕的画面,更没想到会看见米莉安。
米莉安像游客一样从他们中间穿过。
米莉安自私地想,如果我能阻止他们,就能救玛丽了。
“不单单因为那孩子。所有事,你做过的和你想做的。他,戴维,法院,玛丽,我。我恨你。我想让你消失,在你伤害那些人之前消失。”
快感消失了,只剩下无情的空虚。
奥菲利亚冲她腰上踢了一脚。
“不,你没有。你太晚了。”
她很快也将到达。
“你不是已经找到逃出地狱的路了吗,你这只小小鸟?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她的思维出现了断裂,好像米莉安的人格面具是一面边缘有许多缺口的镜子——她的每一块反射玻璃都埋藏在一只鸟的身体中。她是它们,同时又是她自己。她分享了每一只鸟的生命,也许,只是也许,那些鸟也分享了她的生命。
更多的喊叫,更多的人从屋里、车里、帐篷里钻出来。
她沿着走廊向最后一间卧室走去。伊森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膝上,没有武器。他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这就对了,他理应感到害怕。在这个房间里一共有四十二只鸟,多半为乌鸦和大乌鸦。还有少数猛禽和鸣鸟。一只猫头鹰站在梳妆台上,头上的两簇毛活似魔鬼的角,两只黄色的眼睛注视着伊森的一举一动。
身后有动静。鸟儿们纷纷转身,或飞起避让,透过它们的眼睛米莉安已经知道了动静的源头。凯伦。凯伦·基藏在一个该死的衣柜里,而她身后还躲着奥菲利亚。奥菲利亚拿着枪,一把小手枪。
起初雨很大,就像某个报复心很重的天神意图把世界上的人全都淹死,然后再来一遍。但米莉安很清楚这场暴风雨很九九藏书网快就会过去。鸟善于规避风暴——这是她从关于鸟类的书籍中学到的,当然,通过侵占它们的头脑,她也有了切身的体会。风暴来时,鸟类会寻找风暴的边缘,而后沿着边缘飞翔,在某棵相对安全的树上或石头下栖身。
鲜血沿着大腿流下来。
不过鸟儿们很快就改变了策略。它们不再一只一只地往上撞,所有的鸟——秃鹫、乌鸫、乌鸦还有鸣禽——同时飞上栅栏,用它们的爪紧紧抓住铁丝网,就像啄木鸟紧紧抓着树干。它们挤挤挨挨地填满了栅栏上的所有空间,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一堵由羽毛组成的黑墙,不过黑色中间偶尔也有鲜亮的色彩。全部的鸟一齐开始摇晃,它们叽叽喳喳叫着,同时向前用力——
穿过温室,从另一个门出来,基地就在眼前。几辆拖车停在那里,窗户上钉着木板。有人在一辆卡车后面拉上了铁丝网栅栏:如此看来,他们还在继续深入。
“你……你怎么还活着?”
米莉安只需要眨一下眼睛。
这时,一种奇怪的感觉开始在身体中蔓延。它温暖又深沉。快感与痛苦像一根新生藤蔓上同时开放的花。她的腿软绵绵的不听使唤,嘴巴里黏糊糊的,枪也从手中滑落下去。
“我要你血债血偿,”伊森颤抖着说,他抚摸着妻子的脸颊,十指瞬间被染成红色,“但首先我要让你看看我们没有撒谎。我要让你看看你究竟失败在什么地方,也好让你死个明白。”
米莉安偷偷观察了一会儿。一个女人把一个看似装满罐装食品的箱子放在脚下,抬头望着成群的鸟——此时鸟儿们纷纷落在屋顶上、窗户上、卡车上以及弯曲的铁丝网上。这简直是希区柯克风格的天启景象。两个肩上扛着黑色步枪的男人也在好奇地观望。其中一个笑嘻嘻的,看得饶有兴致,另一个似乎并未从中看出什么好玩的地方。
“你撒谎。”她低声喝道。
等待她的是高高的栅栏,锋利的铁刺像爪子一样一律朝外,仿佛只要一声令下就能把她撕得粉碎。但她知道栅栏年久失修,这里的地面土层较浅,那些柱子很可能并没有看上去栽得那么深,那么稳固,因此她只需动动脑子,一个念头就足以解决问题,一个希望栅栏倒掉的念头——
米莉安有一个机会,只有一个。不为救任何人,只为了复仇。
还有金特罗。
其他人四散逃窜。一只大乌鸦落在一个女的后脖颈上,不由分说便是一通乱啄。一只乌鸦看中了一个男人的脸。地上躺着一个死胖子,膝盖上的皮肉被剔得干干净净,几乎露出骨头。他扭来扭去,用一把左轮手枪对着空中乱射,好像那能九*九*藏*书*网救他一样。
这场风暴正向东移动。
米莉安说:“你以为天启是很遥远的事,可是你瞧,伊森。它就在你周围。原来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才是你的世界末日。我。”
透过头顶的树脂玻璃屋顶,她看到无数鸟在飞来飞去。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米莉安,脸上立刻露出惊异的神色,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哦,天啊,她那样子算是惨到家了。她能透过鸟儿们的眼睛看到自己:她看起来就像被魔鬼吃掉,经过布满仙人掌刺的肠道,最后又拉了出来。
深呼吸,闭上眼睛。
前面就是伊森的房子了,她绕到屋后。基地里,男人和女人惊恐的哭喊迅速湮没在愤怒的鸟叫声中。米莉安打算从后院的露台潜入房子,但她很快就发现露台已经被木板封了起来,木板上还钉着胶合板,包括大部分窗户上也有。
米莉安的腿一阵痉挛,膝部忽然弯曲,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
米莉安从车头后面走出来,继续向前,寻找她真正的目标:伊森、凯伦、玛丽和奥菲利亚。近处,一名高个男子正抡起一把枪身锯短了的霰弹枪,他的敌人是一只围着他的脸转悠的金翅雀。米莉安抬手就是一枪。他的头猛然一颤,鲜血四溅,倒了下去。
所有的鸟也冷静下来,纷纷回到自己栖息的位置。它们窃窃私语了一番,随后便一个接一个扑棱着翅膀飞出窗外,在它们刚刚栖息的地方,几片羽毛在空中飘荡。
她感觉就像被一把冰锥戳破了肚子,顺便还搅上一搅,“什么?”
慌乱中,他伸手到腰间拔枪。
眼珠被抠了出来,鼻子被鸟嘴啄穿,一片嘴唇被撕下,从喉咙里冒出来的尖叫顿时有了湿漉漉的感觉。
米莉安根本不需要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她能体会到小小的游隼兴奋地扑到男子脸上的感觉,它尽情发挥着尖利的爪子,就像平时撕碎一只白头翁。
不知什么地方,有人在笑,但有人大喊着发出警报。她听得到,虽然有些朦胧,这不仅仅是凭她自己的耳朵,更凭借她那些浑身长满羽毛的朋友的耳朵。
另一个人也开了火。
“结束了。炸弹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爆炸。那些人都死了。”
夹在他胳膊下的木板哗啦一声掉了一地。
米莉安也看到了他。
“你知道原因。”
暴雨已经停歇,可这里刮起了新的风暴。就像扣动扳机,简单,轻松,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能引起惊天动地的后果。
她双膝一软,差点瘫倒在地。鸟儿开始焦躁不安起来,喙碰撞着,惊恐的叫声不绝于耳。
不知哪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人们叫喊着,漫无目的地放着枪。一个满脸疙瘩的老家伙龇着一嘴烂牙,拿着一把刀向她冲过来。但他的脸被一团灰不溜丢、毛茸茸而且似乎还沾着血的东西撞了个正着,一只死兔子。丢兔子的是一只草原隼。老家伙挥手挡开兔子www.99lib•net的时候,草原隼向他发起了进攻。
光脚踩在石头上,脚底磨得伤痕累累,但此时已经结痂成茧,像她的身体一样总能以超出常规的速度复原。胸口的枪伤,被鸟儿用干草缝合,听起来犹如天方夜谭,除非是幻觉。可现在谁又说得清呢?她的肚子上也结了痂。明明浑身是伤,可她却感觉身轻如燕。
嗒嗒嗒嗒,半自动步枪声音清脆。她闪身躲在一辆拖车的车头后面,子弹击中了散热器格栅,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因此,米莉安朝着既定的目标继续前进。
她暂时抛开疼痛,试着站起来——死神还没有看到你,今天也不会——她举起从黄毛小子那儿捡来的手枪,对准了伊森。
米莉安走进房间。伊森的腿发起抖来。
她站起身,举起枪。受伤的腿几乎疼得她无法呼吸。
女人尖叫一声,转身便逃。
米莉安走过她逃出时经过的那个温室。此时这里空无一人。温室里的作物已经转移。他们一定在为什么事做准备。也许是要撤离了?这是明智之选。因为一旦炸了法院,自然会有人找到这里。或许他们在故意隐藏锋芒,避免暴露这里,从而为即将发动的袭击做准备。韦科、琼斯镇、红宝石山脊。
鸟儿们扇动起翅膀,蜂拥而起。奥菲利亚开枪了,“乓,乓,乓。”
他们举起了枪。
不久,雨果然停了。
但枪声到此为止,随即便传来男子撕心裂肺的尖叫——
一切发生得那么快,且无声无息,甚至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小伙子的身体倒下时,米莉安走到他跟前,捡起他的手枪。现在,那个搬箱子的女人也看见米莉安了,还有她脚下抽搐的尸体和那一摊血。
米莉安步履蹒跚地走着。
玛丽死了。
他看到了米莉安。
情况不对。这一定是报应来了……
第三名男子从附近的一辆拖车中走出来,这是个年轻白人,头发黄得像小姜饼,腰里别着把手枪,胳膊底下夹着几块木板。
米莉安在往北走。
重量级的鸟。
她心里想:为了艾赛亚,为了戴维。但最重要的是:她要阻止即将发生的悲剧——法院大楼众多无辜平民的死亡。这是一个极其严重的事件,可以肯定的是,它绝对不是末日风暴的结束,而只是风暴的第一声响雷。
米莉安翻了个身。
“胡说,胡说。”
秃鹫们俯冲而下。秃鹫,名副其实的大鸟。
警察、律师、职员、罪犯、法官,所有人。
前台那个女人,复印机旁的那个男人。
但米莉安已经躲开了。
它们一个接着一个撞向栅栏,每一次撞击都引得铁链像马铃一样叮当作响。这一刻,秃鹫化身成了一个个身披羽毛的破碎球,上升,俯冲,撞击。有些秃鹫已经撞得浑身是血,其中一只折断了脖子,坠落在地。米莉安浑身一震,把头扭到一边——属于她的那一小部分灵魂从死去的秃鹫上脱离出来,她感到了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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