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成为镇小学老师
渴望改变环境的内心冲动
目录
第一章 一份肥肠火锅鱼毁了分配
第二章 新人报到遭刁难
第三章 成为镇小学老师
第三章 成为镇小学老师
渴望改变环境的内心冲动
第四章 走访农村失学儿童
第五章 错失借调镇政府的机会
第五章 错失借调镇政府的机会
第六章 挑战新乡镇地痞恶霸刘老七
第七章 第一次见识县城黑道大哥
第八章 聚众看色情录像带被抓
第九章 借调县公安局的事黄了
第十章 痛打仇人刘清德
第十章 痛打仇人刘清德
第九章 借调县公安局的事黄了
第十章 痛打仇人刘清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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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两人就扭在了一起。刘清德是黑汉子,一米七五左右,体胖力大。侯海洋人年轻,经常运动,身体强壮。拉扯几下,带了酒意的刘清德吃亏,踉跄着连退好几步。
侯海洋道:“小事一桩,不用。”趁着中年妇女还没有追出来,逃也似走了。
得知侯海洋姐姐在北京读大学,秋云讶异地道:“茂东重男轻女,一般情况都是姐姐退学,让弟弟继续读高中,你们家里不一样。”
“嘘。”秋云将手指放在嘴边,道,“小声点,让别人听见了不好。”侯海洋道:“这里没有人,有人我也不怕。”
天空渐渐昏黄,站在门口可以看到挂在天边如咸鸭蛋一般的夕阳。
刘友树和秋云是分到初中部,他的年龄稍大,相较之下,客观一些,道:“秦老师讲的事还是挺实用,他说农村学生和城里学生不一样,小学新生没有读过幼儿园,初中新生基础普遍不行。”
秋云从蚊帐里钻出来,穿上衣服,开门。门口站着矮小的邱大发。“秋老师,几位领导一致邀请你去吃晚饭。”邱大发怯怯生生地说道,仿佛秋云是校领导。
侯海洋谦虚地道:“中师没有开英语课,我的英语早被初中老师带坏了,是典型的哑巴英语。”
“小杂种,给我滚开。”刘清德骂着去拉侯海洋。
这句话让侯海洋大有知音之感,道:“刘清德平时又凶又恶,在镇长面前和哈巴狗一样,没有一点当老师的人格尊严。我讨厌的不是蒋镇长,而是在一旁帮闲的人,我们老师是弱势群体,自己不尊重自己,更别想被别人尊重。要想别人尊重自己,必须要自己尊重自己。”给出了这个评价,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语调和用词居然与父亲十分相似。
“邱老师,我身体不舒服,早些睡觉,就不去了。”秋云没有想到邱大发说的是这样一件事情。邱大发个子矮小,相貌也不端正,更关键的是在领导面前骨头太软,这让秋云颇为可怜他。
听到侯海洋的声音,秋云心情放松下来,轻轻地用毛巾擦拭着身体,听着隔壁的歌声。这是一个相貌英俊、阳光健康的大男孩,能写一手好字,会打篮球,歌也唱得不错,是新乡学校里唯一让她有好感的人。侯海洋又唱起83版《射雕英雄传》的主题曲,秋云发自内心喜欢。当侯海洋饱含着深情唱第二遍的时候,她低声哼着女生的曲调。
秋云吃了一惊:“在记英语单词?我记得中师是不开英语课的。”
“没事,刘清德这种人很贱,你硬他就软,你软就要被欺负,他不怀好意,你切莫给他任何幻想。”
秋云不愿意站在这里议论此事,岔开话题道:“邱老师,你那里有烧开水的工具,能不能借给我用一用?”
新乡学校老师宿舍并没有专门的洗澡间,洗澡就在厕所里,这是秋云觉得最为难受的地方。开学以后,其他女教师在方便,自己在一旁洗澡,想想都觉得这是一件让人难堪之事。初来新乡时,她没有想到这些具体困难,甚至还抱着些陶渊明的田园情结。
“以前读大学时被体育老师赶鸭子一样打过篮球,随后就没有摸过了。”秋云接过篮球,拍了两下,靠近篮板才投球,篮球撞在篮筐上,弹了出来。
秋云拿着蚊香走了过来,她站在门口,道:“镇里没有卖蚊帐的,我只有到县城买了再还你。”
侯海洋拿着球到了三分线外,道:“我给你表演一个三分球。你猜一猜,我能投进吗?”
侯海洋怒道:“倚老卖老,给你脸不要脸。”
刘清德气得就要去拿散落在地上的石头。与刘清德一起吃饭的都是镇政府的工作人员,他们都是吃公家饭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两人拉住刘清德,边劝边朝外走。刘清德的骂声如乌鸦一般在夜空中飞舞。
侯海洋最喜欢的是草书,写起来酣畅淋漓,狂放自在。但是按父亲侯厚德的观点,楷书才是百书之王,因此他从小练习最多的就是楷书。
“谢谢刘主任。”作为一位漂亮女子,从小就有人额外关照,秋云对这类问好很有免疫力。
旁边有人喊:“这位老师,我们以后写东西都要来找你,要帮忙啊。”中年妇女拿着墨汁,笑道:“这个老师,跑得还快。”
黑沉沉的厕所散发着特有气息,秋云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脱掉衣服,依着顺序在板凳上放好。脱下内裤时,门外有一阵风吹来,皮肤敏锐地感觉到了。
侯海洋蹲在地上用砖头塞住课桌的断腿,这张课桌断了一条腿,被丢在教学楼的楼梯拐角。寝室除了一张床以外就空无一物,他将这张课桌捡了回来,修修补补就变废为宝。
秋云道歉道:“我戴了耳机在听磁带,没有听见,对不起。”
见到刘清德,秋云脸就沉了下来,她将球丢给侯海洋,转身就要回寝室。刘清德张开手臂,拦住秋云,满嘴酒气:“秋大学,我请你吃饭,你说身体不舒服,那个来了,吃饭都不舒服,怎么还能打球?”
侯海洋吸了一口气,篮球在手中滑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准确进了篮筐。
侯海洋年轻气盛,道:“我尊重他是领导,不跟他计较,若是真惹了我,一样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一笔颜体字很上档次。这次在新乡第一次动笔,他拿出了看家本领。写http://www•99lib.net完之后,自我感觉这幅广告确实写得很棒。
秋云道:“我能理解代校长,他的乌纱帽被乡长拎在手里,学校经费也被管着,他能怎么样。刘清德是社会上的混混,代校长都要看他的脸色,对这种人,你得小心点。”
听了一阵,她取下耳机,才听见敲门声。
她是怀着一种过客心思来到新乡,总是以一种超然的眼光看待发生在这里的人和事。目前所有困难尚能适应,就是那个黑汉子刘清德如一只苍蝇般纠缠着自己,着实令人生厌。
“小杂种,你等着,老子跟你没有完。”刘清德右手被扭得很痛,他倒吸着冷气,跺脚大骂。
回到屋里,秋云再次把磁带放在耳朵上,脑子里总是回想着鹰钩鼻子之语,心道:“我的运气也太差了,原本以为找了一个世外桃源,没有料到走到土匪窝子!天下乌鸦一般黑,难怪爸爸说我天真。”随后她取出了日记本,记下了自已的感受。
“没有想好,大概有用吧。”
想着吕明,下身不安起来,翘得老高。侯海洋想试一试其坚硬程度,将湿毛巾挂在上面,果然应了歌词中那句话:“万里长城永不倒。”
侯海洋见刘清德欺负秋云,早已是怒火中烧,他热血上涌,上前一步,站在秋云和刘清德中间,道:“满嘴脏话,你还是不是老师?”
侯海洋稚拙的语音和一万的词汇量形成了鲜明对比,秋云感受到侯海洋改变环境的强烈的内心冲动。
秋云反问道:“我还能选择吗,当然猜你投不进。”
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心事,她感到肚子饿了,拿出早上买来的冷馒头和邻县特产豆豉,将冷馒头撕开一个小口子,将黑色豆豉夹在小口子里,做成土法三明治。咬在嘴里,细细地嚼,别有一番滋味。
秋云甚为厌恶刘清德赤裸裸的目光,说了一句:“晚上确实有事,来不了。”她没有啰唆,说完就走。
发泄以后,侯海洋感到一阵空虚。在巴山有一种说法,认为精液是比血更贵重的东西,耗精对人体相当有害。读中师以后,侯海洋知道精液不过是一种蛋白质,可是古老传说仍然在其心中产生了影响。他产生了一些内疚,暗道:“正直而有理智的人不会自慰吧,我这样做是不是心理阴暗?”转念又想道:“既然书上都有专章论述自慰和遗精,想必是很多人都做过相同的事。”
傻想一会儿,侯海洋铺开作业本,写道:“吕明,你好。”写了这个开头,他觉得不满意,又重新写道:“亲爱的吕明,你好。”与吕明初步确定恋爱关系以后,他给吕明写了好几封信了,这是第一次在其名字前加上了“亲爱的”。写下“亲爱的”三个字,他恍然间又回到二道拐小学的课桌上,心里充满渴望和温情。
随着男厕所哗哗水声,这首带着些豪迈的歌声通过孔洞传到了女厕所。秋云仔细听着侯海洋的歌声,暗道:“其他四个老师缩头缩脑站在一边,没有胆子,侯海洋把这首歌唱得很豪迈,很符合他的性格。”想起黑汉子刘清德被推得踉跄后退的画面,有些感动。
“瞎猫遇到了死老鼠,不算,投十次,进五个就算你厉害。”
刘清德站在操场上,他用手摸着下巴,嘿嘿笑了几声,啧啧连声,自语道:“这个女人身上有刺,在床上一定比其他几个贱货安逸。老子不把你弄上床,刘字倒着写。”
侯海洋毫不在意地道:“到了这个破地方,已经是悲惨得不能再悲惨的事,若是被人欺负还不敢吭声,这日子更无法过。”
邱大发道:“刚才刘主任给我说,晚上请你到家里吃饭,我和你一起去。”
回到寝室,戴上耳机,她迅速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她带来十几盘原装正版的英文电影磁带,每当心烦意乱之时,插上电源,戴上耳机,她立刻就进入了超脱于现实世界的另一个环境。在这个环境中,有浪漫、惊险和刺激,有令人荡气回肠的爱情,是梦中天堂。
为了在美女面前逞英雄,侯海洋屏气凝神,又接连投了九个球,十投七中,这个成绩让他很是得意,道:“我投得还算准吧,你也来投,就在两分线投,十个球投进两个就算优秀。”
刘清德眼睛不停地在秋云身上瞄,道:“今天朋友打了一只野鸡过来,晚上到家里来吃饭,代校长也要来。”
侯海洋在半空中截住篮球,拉到三分球线外,来了一个三大步上篮,最后一步时,他在半空中来了一个180度扭曲,将篮球送进了篮筐。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充满着如猎豹一般的爆发力,体现了男性的阳刚之美。
秋云将简易开水器水乌龟放到新买的开水瓶里,坐在板凳上,专心看着开水瓶口。她想着家里被检察院搜查时的情景,两滴泪水流了下来。不一会儿,热水瓶里开始冒出热气,就如妖怪嘴巴里吐出了妖气。想着家里的事,她痴痴地有些走神。当开水瓶口翻滚出水珠时,她下意识地提出了水乌龟,但左手碰到了锯片。一股电流奔涌而入,她如握着块烧红的恪铁,手臂又烫又麻又痛,十分难受。长到这么大,她是第一次被电击,看着被扔到地上的锯片,心有余悸。
秋云没有给邱大发甩冷脸,耐心地解释道:“邱老师,同事间请客吃饭都是很好的事。我是女同志,女同志每月都有身体不舒九_九_藏_书_网服的日子,今天我特别难受,实在不想去。”
洗完澡,侯海洋在寝室里点上蚊香,坐在桌边,拿着姐姐带回的英语教材,随手翻看着。按照姐姐的规定,他每天要记十个新单词。来到新乡学校以后,他心不静,没有完成任务。今天与刘清德打了架,反而让他有了学英语的欲望。
秋云不再说什么,径直走向平房。侯海洋为人不笨,见秋云不愿意谈论此事,便和大家一起走回平房。
邱大发急忙点头道:“我有,我有,就是工具简陋些。”
秋云彻底冷静了下来,她上前一步,拦住准备拉偏架的男人,又对侯海洋道:“你放手,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侯海洋洗澡的方式与秋云不同,他没有用热水,而是找邱大发借了一个桶和一个水瓢,加上自己的一个大桶,提了两桶冷冷的井水来到男厕所,然后用大瓢往身上浇水。他唱着郭靖和黄蓉的歌,脑袋里想着远在铁坪镇的吕明。
社会进步到九十年代,两个相恋的人同处于一个县,互相思念着,除了缓慢如蜗牛的信件,他没有其他办法同吕明联系。
秋云停了动作,虎着脸,怒道:“刘主任,你是领导,放尊重一点!”刘清德喝了太多的酒,此时的秋云如仙女一般,道:“什么尊重不尊重,请吃饭你不来,在这里陪小白脸打篮球。”
“漂亮,再来一个。”秋云在一旁拍了手。
在文具店买了墨汁,付钱以后正准备离开,卖墨汁的中年妇女把他叫住:“你是新来的老师,能不能帮我写几个字?”
邱大发走远以后,秋云轻轻将房门关上。屋里潮湿闷热,汗珠争先恐后从皮肤中渗了出来,将衣服完全打湿。她将外衣脱掉,穿了内衣裤,坐在床边正在听磁带,无意间又看到一只奔跑的老鼠。此时她对老鼠的适应能力明显提高,没有惊叫,只是动作敏捷地钻进蚊帐里。
从学校石梯子处走过来几个人,几人穿过篮球场,朝学校大门方向走去。
与刘清德同来的几个人围了上来,一人道:“你是新来的老师,屁股没有坐热,不要这么冲动。”又有一人道:“算了,回去打牌,吃了酒的人。”在劝架时,刘清德扬起手臂又抡了过来。侯海洋抓住抡过来的那只手,用力将其反扭过去。刘清德被压得弯下腰,痛得叫了起来。
太阳逐渐落山,天边还是充满着光明,头顶上的天空渐渐黑了。秋云投球时,侯海洋视线不由得落在她的身上。这种气质佳相貌美的女大学生,对他很有吸引力。另一方面,面对着秋云这种大学生,在内心深处,他又有几分自卑。
教务室秦大光老师头上只有稀疏的几根头发,他说话特别啰唆,简单的问题总是颠三倒四反复讲,让人索然无味。侯海洋最初还挺认真,听到后来就神游九天,脑子里全是对吕明的思念。
中年妇女看着侯海洋的背影,大声道:“我们老三耍了朋友,在政府工作。”
秋云暗自感慨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想着爸爸还在受审查,她心情暗淡下来,甩了甩头,尽量将不快扔在脑外,道:“我们在新乡都是权宜之计,你姐让你学英文,就是希望你能走出新乡。你读一段文章让我听一听。”
回到房间,邱大发将简易开水器提了过来。简易开水器确卖简易,主要工具是两块普通银片、一块竹片和一段带插头的电线。使用方法是将竹片隔离两块锯片,电线分别接到锯片上,插上电,放在水瓶里,不一会儿就能将水烧开。
中年妇女把白纸铺开以后,侯海洋提起笔,照着单子写起了大字。
秋云态度坚决,很认真地道:“感谢刘主任好意,我,不,去。”邱大发见秋云态度坚决,再次退走。
散步到操场,传来了一阵篮球声。侯海洋一个人在操场上来回奔跑,他跑得很卖力,三大步、上篮、与不存在的对手争抢篮板。
下午时光,几位新老师被叫到教务室开会。
在邱大发眼中,刘清德是无所不能之人,比校长代友明更有权威,他调戏一下女教师是很正常的事。他万万没有料到新毛头侯海洋居然敢和刘清德打架,强烈的反差让他失去了判断。
刘清德态度很和蔼,道:“新乡生活艰苦,你缺什么就给我说。”
侯海洋把桌子鼓捣好以后,喝了一大杯白开水,屋里闷热得紧,刚喝进去的白开水很快变成汗水从毛孔中钻了出来,顺着肌肤不停地往下滴。他脑中浮现出刘清德色迷迷的眼神,心道:“也不知吕明在铁坪小学会遇到些什么人,若是遇到刘清德这种杂皮,她的胆子小,还挺麻烦。”
秋云默不做声。两个月前,还在岭西师范大学时,同学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两个月后,新同事们说着巴山土语,谈论着微不足道的小事。尽管她早就准备将这一段经历当做人生的宝贵财富,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其间巨大的反差仍然给她很大的冲击。
越是美丽的鸟越是爱惜自己的羽毛,越是美女越是珍惜身体。秋云略有自恋情结,脱下衣服,低头审视着身体,腹部扁平,胸前的两朵果粒坚强而骄傲地挺立着。她蹲下身,用温水轻轻済在身体上,温水如情人手掌般细致,抚慰着皮肤和心灵。
唱了两遍《射雕英雄传》,侯海洋想起了黑汉子刘清德,他骨子里的不服输不怕事的劲头被激发出来。他唱起了另一部香港电视连续剧《再向虎山行》的主题曲:“平生勇猛怎会轻就范,如今再上虎山,人皆惊呼,人皆赞叹,人谓满身是胆……”99lib•net
连接操场和教师院子的石梯子处站了四个人,有刘友树、汪荣富、鹰钩鼻子赵海、邱大发,他们仰着脖子,看着侯海洋和秋云从操场走下来。鹰钩鼻子赵海皮笑肉不笑地道:“侯小伙胆子不小,敢跟刘清德打架,刘清德这人从来没有吃过亏,侯小伙惹麻烦了。”
汪荣富道:“这些事我们新毛头管不了。我给大家透露一些消息,镇政府一直拖欠教师工资,每个人到手的工资只有几十块钱,我们也要做好被拖欠的准备。”
“你刚才说每天都要记单词,现在词汇量有多大?”
五点钟,散会,几个新老师一起往平房里走。
这几句话很对秋云的性子。她读大学以来被无数男人追求,积累了相当经验,自然知道不能给男人幻想的道理。她夸了一句:“你中师毕业也就十七八岁,说起话,办起事,比实际年龄老成。”
眼前年轻人的笑容如春天般温暖,让秋云胸中暗藏的抑郁稍稍退却几分,她道:“谢谢你,没有你,我还会被刘清德纠缠。”
“初来乍到,小心无大错。”秋云叮嘱一句,回了寝室。
“至少一万个,虽然读不准,阅读能力还不错。”
秋云抱着手,道:“我其实能喝两杯,就是看不惯那些当官的在我们面前充当大爷。”
正在记单词,门口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女厕所并没有门,秋云将板凳放在门前,堵住了大门,同时也可以放置衣物。当然,这只是心理意义上的堵塞,若是真有人要进来,这一张板竟毫无抵抗能力。
“我没有事,他这种醉汉,没有什么战斗力。”侯海洋骂道,“刘清德哪里有一丝老师的样子,是披着教师衣服的流氓。”
铁坪镇和新乡镇在地图上的距离并不远,走一趟却颇不容易,首先要坐车到县城,然后转车,没有六七个小时,无法到达。其二是缺钱,来到新乡小学前,母亲杜小花给了一百块钱,他买了一些日用品,到豆花馆子吃了几顿饭,手里的钱便有些紧巴巴了。在席间,代友明向蒋镇长敬酒时多次请求镇政府好歹发点工资。这说明新乡小学工资有点悬,他准备省着点用,免得到时没有饭钱。
侯海洋讲了讲家里的情况,道:“我和大姐的成绩都还行,若是读高中都应该能考上大学,这一点不是我吹牛。我考高中那一年,恰好遇到爷爷病重,家里借了好几万,我读中师是最明智的选择,否则全家就得累死。”
写完书信后,关上房门,侯海洋回到里间,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将手伸进了内裤,脑海里回想着与吕明交往的点点滴滴,想象着与吕明更深入的交往。随着手的节奏加快,秋云的形象不知不觉地钻进脑海之中,他回想着秋云被汗水打湿的后背,以及她优雅的脖子。
门外再次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老鼠为声所惊,跳下桌子,顺着屋角一溜烟地上了房梁。敲门声很有耐心,隔一会儿敲几下。
秋云与鹰钩鼻子有过一次对话,对刘清德认识更深,她担心地道:“刘清德是地头蛇,与社会上的关系复杂,他的哥哥还在县里当官,我们得提防他报复。”
“秋大学,还会打篮球?”几个黑影中走出一个大汉,他喝醉了酒,走的是企鹅步,摇摇摆摆。
突然,他翻身坐起,心道:“蒋镇长说镇政府要能写文章的秘书,我在报纸上发表过文章,字也写得不错,应该还有竞争力。”
隔壁的人打趣道:“唐大姐,这个娃儿长得这么俊,又是老师,干脆介绍给你家老三。”
秋云在侯海洋身后,远远地看着侯海洋蹦跳的步伐,暗道:“还是年轻好,无忧无虑,单纯快乐。”离开大学以后,她总是被家中的噩梦惊醒,醒来以后久久不能安睡,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学校,远离了尘嚣,却仍然没有摆脱那个噩梦。而且来到新乡第一天,她敏感地意识到自己作出了错误的选择,远离城市的乡村并非人间净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侯海洋早就看不惯刘清德,听到骂声,火气上来了,道:“再敢耍流氓,老子捶死你。”
难道就在这个乡村学校过一辈子,然后如父亲一样慢慢老去,想到这一点,他不寒而栗,这是他面临的第二个问题。头脑中翻腾着这个问题,暂时将自慰后的内疚赶走。
邱大发介绍完使用方法后,叮嘱道:“这家伙我们叫水乌龟,简单实用,只是容易触电,千万要记得拔插头。”
刘友树叹息道:“这是恶性循环,学校放松教学,教学质量越差,大家也就越没有出息,最终都在学校窝囊死。”
他找来卫生纸,将身体揩拭干净,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想着毕业以来的事情。
秋云关心地问:“你受伤没有?”
侯海洋停了下来,道:“写什么字?”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起床开始写自荐信。为了增加分量,侯海洋决定用毛笔来写这封信,他五岁开始临帖,毛笔字水平在师范校当属第一,这个第一是指全体老师和学生,而并非单指学生。
鹰钩鼻子从隔壁门旁边伸出头,九*九*藏*书*网冷笑数声,骂道:“邱大发这人真。他妈的贱,甘愿给老流氓当狗腿子,没有人格。秋老师,这个刘清德是老流氓,好几位女教师被搞大肚皮,别上他的当。”
秋云用漂亮发夹将头发束成马尾巴,脸上未施粉黛,洋溢着青春女子特有的光洁和弹性。她递了一盒清凉油给侯海洋,道:“在场镇上买到一盒清凉油,给你。”
秋云不想把事情弄大,道:“没有打架,都当老师,打什么架。”汪荣富打起了抱不平:“刘清德好歹是主任,这样做纯粹是欺负人,秋老师,若他再来找事,我们到乡政府、到教育局去告他。”
在这孤寂的校园里,没有任何娱乐,任何能闹出动静之事都可以当做娱乐项目,这四人听到吵闹声,赶紧跑出了宿舍,到操场边看戏。四人站在石梯子上,听见刘清德所骂内容,大体上猜到是什么事,此时,只有汪荣富义正词严地站在了侯海洋一边。
等到太阳落山以后,侯海洋便邀请汪荣富和刘友树打球。两人对打球不感兴趣,吃过晚饭,约在一起,跑到场镇里溜达。
侯海洋真诚地感慨:“没有想到你读出来的英语还真好听,英语也没有我用毅力坚持时那么面目可憎。以后你上英语课,我若有时间就来旁听,不知你能否收我这个学生?”
“伙食团还没有开伙,你吃饭不方便,大家都是同事,你可不要太客气。”刘清德目光在秋云的胸膛扫了扫,不由分说地道,“就这样定了,晚上我来叫你。”
邱大发赔笑道:“秋老师,其他新老师都没有请,专门请秋大学。这是几位领导交给我的任务,你不去,我要被批评。”
侯海洋开了玩笑,道:“秋老师比我大不了几岁,比我稳重得多,那天我们坐一辆公共汽车,几个小时没有说一句话。”
侯海洋也不愿意事情闹得太大,猛地一推刘清德,同时向后退了两步,与一群人拉开距离。
那一天在饭桌上,刘友树多喝了几杯,在席间向蒋大兵进行了毛遂自荐,这就引起了侯海洋的注意。在心中,侯海洋将刘友树当成了自己的竞争对手,暗自比较道:“我和刘友树相比应该是各有优势,我的毛笔字写得好,发表过文章,刘友树年龄比我大三四岁,是大专文凭,这是他的优势,鹿死谁手,难说得很。要是我有大专文凭,刘友树哪里是我的对手。”想起大学之事,他的心又隐隐作痛。
从行李中拿出了一套毛笔,摆在了桌上,唯独差墨汁。他急不可待地到了场镇。
秋云顿时心生警揭,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刘清德,道:“我有事,来不了。”
“有这一段经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广大的农村腹地是最真实的生活场景之一。在大城市里,大学生们每天忧国忧民,实际上多数忧思是建立在空中楼阁上。但是在这里的生活也不能太久,等到明年考研,这一段特殊的日子就会远去,目前最关键的是抓紧复习。”
汪荣富不屑一顾地道:“听说秦大光还是骨干教师,怎么话都说不清楚?他这个样子都当教学骨干,我们都可以成校领导了。”他与侯海洋是同一年级但是不同班的同学,在学校默默无闻,两人只是点头之交,谁都没有想到会分到一个学校。
在侯海洋眼中,秋云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不苟言笑的冷美女,此时扬眉而笑,冰山顿时消融殆尽。他问:“会打篮球吗?”
秋云道:“你的蚊帐我还要用几天,等我到县城买了新的再还给你。”尽管觉得霸占着蚊帐不太好,可是她实在怕老鼠,应该还是要霸占着。
在蚊帐里待着,将寝室其余地方让给了老鼠。老鼠极通人性,等到秋云进了蚊帐,它们放慢了四条细腿,在屋里悠闲起来,甚至还跳到了桌上,围绕着秋云的饭碗转来转去。秋云最初感到很恶心,等到老鼠在饭桌上转悠时,她终于急了,嘴里发出嗬嗬之声。老鼠听到声音并不惊慌,转过尖尖的小脑袋,用黑溜溜的眼睛看着蚊帐。
他已经是三十来岁的人,岁月在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此时赔着笑,小心翼翼站在门口,在秋云眼里,这是一个极为卑微的小人物。卑微已经在他的心里发了芽生了根。
这是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身影,在空旷的球场上不知疲倦地奔跑着,动作不逊于大学里帅气的篮球明星。秋云眼里,新乡学校目前出现的老师中,侯海洋是最正常、最健康的一个。
邱大发笑眯眯地站在门外,扬了扬手指,道:“我都敲了十分钟了,手指都肿了。”
中年妇女道:“今年进了一些化肥,把牌子和价钱写出来贴在外面。”她手里握着一张单子,里面是肥料种类和价钱。
侯海洋诧异地道:“清凉油,给我做什么?”
中年妇女将广告贴在门面前,喜滋滋地回到店里,拿了一瓶墨汁,道:“这位老师,你帮了忙,没有啥子送的,再给你一瓶墨汁。”
他大大方方地接过蚊香,随口道:“你真不喝酒?在乡镇里,男女老少都能喝几口。”
停下来喝水时,侯海洋见到站在操场边上的秋云,人运动以后,心情总是会开朗起来,他喊道:“秋老师,运动一下。”
“秋老师,买了东西啊。”黑汉子刘清德突然从操场上冒了出来。秋云客气地道:“刘主任,买了点日常用品。”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人的旷野中,凄厉的北风吹过九_九_藏_书_网,漫漫的黄沙掠过……”隔壁传来了侯海洋的歌声,他的嗓音挺好,唱得也准,还有点齐秦的味道。
秋云从第一眼看见刘清德便产生了强烈的反感,此时听到鹰钩鼻子如此说,仍然大吃一惊,道:“难道学校不管他,任由他胡作非为?”“还不是他妈的官官相护!老流氓家里有三兄弟,他是老三,大哥在县委组织部当官,二哥刘清永是新乡党委副书记,他本人和派出所朱操蛋一起开煤矿,是新乡的土霸王。蒋政府和乐党委都要给刘家几分面子,代友明处处看老流氓的脸色。”鹰钩鼻子眼神极为阴沉,道,“和你住一起的张老师,肚子便被他搞大了,她原想贴住老流氓,还是被一脚蹬了。”
今天下午,侯海洋在邱大发房间意外发现一个篮球,这让他格外欣喜,他试着开口借篮球时,邱大发爽快地答应了。
秋云在大学学的是英文,没有正儿八经练过毛笔字,由于字写得不算好,她挺佩服能写一手漂亮字的人。此时见到侯海洋的书法,不禁对这位中师生高看一眼。
侯海洋爽朗地道:“我没有催你还蚊帐,你送我清凉油,是让我被蚊子咬了以后擦。”
将开水倒进了水桶,她又提着水桶到了井边,费力地提井水上来。调好水温以后,气喘吁吁地提着塑料桶进了昏暗的女厕所。然后又回平房,搬了一张板発。
秋云看着可怜巴巴的邱大发,道:“邱老师,我不是为难你,确实不想去吃饭。”见到面显尴尬手足无措的邱大发,她甚至感到过意不去,温婉地道:“邱老师,这事和你没有关系,何必由你来出面?”邱大发赔着笑:“秋老师,刘主任请校领导和你吃饭,这是好事,同事之间互相请吃饭,在新乡学校很普遍。”
从师范校大门来到新乡学校大门,虽然都是学校,感受截然不同。在中师学校里,他是学生,有老师管着骂着护着,他只要认真学习就没有太大的麻烦。到了新乡学校,由学生变成了老师,身份的差异让他必须独自面对成人社会的虚伪和无情。
侯海洋对自己一手毛笔字很自负,并不认为中年妇女能真正识货,淡然一笑,继续写。在新乡场镇,日子贫穷而悠闲,不赶集的时候,周围门面都清淡无聊。有人写毛笔字,也算一件稀奇事,周围门面的人三三两两围了过来,不断发出啧啧之声。
秋云不服,道:“别小瞧人,我投给你看。”
话说到这个份上,邱大发一脸尴尬,道:“那我先走了。”
侯海洋自嘲道:“语言这东西,自学肯定不行,这一点我也知道,我姐也纠正了一个暑假。你读一遍给我听一听。”秋云没有推辞,拿过课本读了一段。从秋云嘴巴里迸出来的句子,充满着灵动和韵律,很有范儿。与侯海洋自学成材的哑巴英语大不一样。
秋云投了十个球,只进了一个,她不服,又投。
秋云刚刚走进操场,侯海洋开了个玩笑,假意将球抛了过去。秋云吓了一跳,连忙朝一边躲闪。等到发现上当了,她扬了扬手,道:“你这位小同学,还敢戏弄大姐姐。”
秋云道:“那时我们又不熟,跟你说什么。”她又道:“这里没有什么娱乐,我看隔壁几位老师天天在打扑克,你在闷热的屋里做什么?”“刚才打了篮球,等会儿记几个英语单词,十点睡觉,早睡早起,明天六点起来跑步。”在专业英语教师面前提起学英语,侯海洋还略显得羞涩。
刘友树一心想调进镇政府,侯海洋与刘清德打架,他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心里暗自高兴,表面上关心地问:“侯海洋,你怎么跟刘清德打起来了?”
秋云的隐私被人当面说了出来,她又羞又气,朝旁边闪了闪。刘清德如老鹰捉小鸡一般,跟着她的动作移动身体。
汪荣富道:“我是本地人,对这些情况都熟悉,新乡中学的教学质量差,不管从老师到学生都没有把精力用在教学上,吃喝玩乐和打牌赌钱是老师们的主业。”
这时,隔壁男厕所也响起了冲水声,男女厕所以一墙为隔,墙上还有一个方孔,隔音效果出奇的差。男厕所的动静清晰地传了过来,害得秋云立马停止动作。
秋云在镇上买了卫生巾,经过此处,也停了下来观看侯海洋写字。
秋云换掉打湿的衣服,出门,沿着石板路在夕阳下漫步。教室、宿舍和树木都笼罩在黄昏之中,非常宁静,若不是有黑汉子,这里倒还真是一个适宜逃避世事的桃源之地。
“当然没有问题,你学英语到底是为了什么?”
刘友树骂了一句:“昨天我听邱大发说起过此事,他们老教师准备开学以后向学校反映,若是学校不能答复,就到镇政府去,若是镇政府不给个说法,他们就罢课。”
一阵阵热浪喷涌而出,他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浑身软了下来。
侯海洋写出一手漂亮毛笔字,得到了预料之中的赞赏。他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得到众人赞扬,心情高兴,行走之时还在小道上来了一个三大步上篮。
几个字出来,中年妇女眼睛就亮了,夸道:“到底是老师,字写得真好。”
“都是我大姐的要求,她在北京读书,患上了英语综合征。”
“你读一段,我听一听。”听罢侯海洋读英语,秋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道,“你学英语还真厉害,居然还有巴山口音,佩服。”解下了保护自己的冷面以后,语言倒也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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