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借调县公安局的事黄了
积跬步才能致千里
目录
第一章 一份肥肠火锅鱼毁了分配
第二章 新人报到遭刁难
第三章 成为镇小学老师
第三章 成为镇小学老师
第四章 走访农村失学儿童
第五章 错失借调镇政府的机会
第五章 错失借调镇政府的机会
第六章 挑战新乡镇地痞恶霸刘老七
第七章 第一次见识县城黑道大哥
第八章 聚众看色情录像带被抓
第九章 借调县公安局的事黄了
积跬步才能致千里
第十章 痛打仇人刘清德
第十章 痛打仇人刘清德
第九章 借调县公安局的事黄了
积跬步才能致千里
第十章 痛打仇人刘清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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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细回想了杜主任餐馆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景,以及杜主任催促卖鱼老板赶紧送货的焦急表情,觉得自己的方案没有错。
侯海洋拨着电话号码,随口道:“有种就来试一试,我正愁找不到擦捧的地方。”听筒里传来“嘟、嘟”的长拨号声,店主还想凑过来说话,侯海洋将话筒放在耳朵旁,脸扭到一边。店主明白侯海洋的意思,讪讪地走开。
付红兵又问了些细节,这才返回。
到了新乡学校的门口,侯海洋将秋云送上青石梯子,这才松开手。
“好吧,星期六我吃一天素,专门在星期天打牙祭。”
在下山时,小路上竹叶多,路极滑,侯海洋用手电筒照亮,在最陡的几步梯子里,伸手牵了秋云。下了坡,走上了水稻的田坎。7欠稻田坎随着地形伸展,弯弯曲曲,两人牵着手,一前一后在微弱的手电筒灯光照亮下摸索着前进。
杜主任开的鱼馆以尖头鱼为特色,生意火爆得很,最麻烦的事情是尖头鱼比较稀少,人工还不能饲养,货源因此供不应求。有一次高智勇局长想吃尖头鱼,特意带着局班子成员来到馆子,恰好那天餐馆尖头鱼断货,搞得杜主任很是尴尬。
“现在鸡蛋和石头已经撞上了,迟早要打上一架。大不了辞职,没有什么了不起,活人不会被尿愁死。”
侯海洋的目光从吕明身上移向其身边人。吕明这一桌有六个人,三男三女,从气质、相貌、穿着来看,这些人应该是县城里的机关干部。机关干部与学校老师从理论上没有区别,实际上这两类人还是很容易区别出来。吕明身边坐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两人并排而坐,凳子之间相互接触,男子一只手放在吕明凳子的扶手上。
侯海洋翻过围墙,见两口子在院子里厮打,马蛮子醉得不行,扯着老婆的头发,一拳拳地狠揍。马蛮子老婆身胖力不亏,无奈头发被抓住,被打得嗷嗷叫唤。翻过围墙以后,侯海洋用力从后面抱住了马蛮子,马蛮子左蹬右踹,也挣不掉如铁箍一样的手臂。马蛮子婆娘双手叉腰,喘了几口气,然后绕到侧身,一把抱住马蛮子的双腿,两人如抬死猪一样将马蛮子扔到床上。不一会儿,马蛮子就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秋云用手在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把剪刀,道:“他若真敢来纠缠不清,我就让他断子绝孙。”
“五块。”
秋云扬手理了理头发,温柔地道:“回去路不好走,慢点。”侯海洋涌出把秋云抱在怀里的冲动,强忍住,又问道:“星期天回家吗?”
付红兵道:“别开玩笑,我是认真的。那个女的是不是经常和旁边男的一起?”小钟嫣然笑道:“那一桌是财政局的,经常在这里吃饭。女的好像姓吕,与朱科长在耍朋友。”
“我问清楚了,吕明是和财政局一位姓朱的科长在谈恋爱。”付红兵拍了拍侯海洋的肩膀,道,“兄弟,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侯海洋满嘴苦涩,满脸苦痛,他佯装洒脱,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不怪吕明,只怪自己没有本事。我不相信凭着我们的智商,当真就比不过那些没有什么文化的招聘干部。”
付红兵迟疑一下,跟着钟家小妹走进了用屏风围起的简易大排档。他刚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了下来。
她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暗道:“我这是怎么回事,老是想朝牛背砣跑,侯海洋只是十八岁的小男孩,和我不合适,再说,我迟早要读研究生的。”在心里列举了与侯海洋的种种不合适,手心却总是感觉被一张宽大温暖的手掌握着。
侯海洋身体僵硬了片刻,对付红兵道:“斧头,走吧,换个地方。”两人离开了小钟美女,走了十来米,付红兵又转了过去,招手将小钟喊过来,问:“正对着门那一桌,对,就是六个人的那一桌,你认识吗?”小钟笑道:“怎么,遇到了老情人?”
老傅找了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个电话号码,道:“山不转水转,你这个人耿直,对我的脾气,我写个号码给你,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要打交道。”原本以为能马上将尖头鱼换成钱,没有想到遇到了一个不讲道理的泼妇,侯海洋极为郁闷,他提着桶走了几百米,又饿又累,一屁股坐在街道上,摸了一支烟,慢慢抽。
所长就是那位穿瞀服的中年人,他看完笔录,道:“你今天下手重了,再吊一会儿,手就要废掉。”
白鹭是从北方飞来过冬的候鸟,有着长长的秀腿,它们在水田里享受着南国的温暖。侯海洋不是候鸟,没有感受到北国的真正寒风,自然体会不到南国的那一丝暖意。
“暂时没有办法,我有两个考虑,一是考大学,我正在跟着学校一位英语老师学英语,加上我语文、政治、历史、地理都不错,只有数学要差一些,考大学还是有希望。二是学着做生意,条条大道通罗马,我要从收购尖头鱼开始,挖自己的第一桶金。”
“吃尖头鱼的霸道鱼庄,几块钱?”
“你做啥子的?”刚到门口,就被吧台的一个女人叫住。
侯海洋知道这夫妻俩都是粗拙之人,也没有客气,拿着柑,翻过围墙,回到学校。
“你知道的,我还是民办教师,一直没有转正,今年又有转正的指标。”马光头长长叹息一声,“我们站了这么多年的讲台,工资少得可怜,全靠老婆种点小菜卖,否则娃儿的学费都凑不齐。我想九-九-藏-书-网去找一找代校长,又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你能不能借两条尖头鱼给我。等哪天我钓到尖头鱼,再还给你。”
到了县城车站,天已黑,车站里充满着回家或是得离家的旅人,他们匆匆忙忙散入四方,空气中带着特殊的离愁别绪。
走完水稻田坎,侯海洋正在犹豫着是否放手,路旁房屋里传来猛烈的狗叫声,在夜空中格外凶狠。秋云习惯了城市明亮的路灯,黑灯瞎火的农村道路在眼里颇为凶险,她紧紧握着侯海洋的手,躲在其身后。
两人在车上坐在一起,赵良勇的话题总是围绕着新乡学校。侯海洋被逐出新乡学校以后,最不愿意听的就是有关新乡学校的事,他敷衍着应答,眼光瞧着窗外的冬水田以及在冬水田里出没的白鹭。
侯海洋与赵良勇分手后,叫了一辆人力三轮车。
霸道鱼庄外装并不是太好,内装也不豪华,以野生尖头鱼为主要特色,每斤尖头鱼价钱在六十块钱一斤,加上耍点秤,每斤尖头鱼至少能赚四十块钱左右。能进霸道鱼庄的人非富即贵,富者有一部分是冲着公安局办公室主任而来,贵者则全靠鱼正宗且味道好。老杜赚钱赚得欢,深悟其中三昧,很看重侯海洋送来的鱼。
侯海洋的目光越过付红兵,与里面的一个女人对视。
没有灯光的路有三里长,侯海洋觉得很短。
“鱼的品质绝对好。我是借钱收的鱼,能不能付现钱?”
杜主任明白其意思,道:“新乡这一片你帮我收鱼,每斤鱼我给你三块钱提成。”
“好男不跟女斗,男人家的心胸要宽点,我跟他们说了,结现钱。”如此一说,侯海洋反而觉得自己的心胸小了,他提着桶又气喘吁吁地返回霸道鱼庄。老杜站在柜台外面,正在和柜台里的女子说话。见侯海洋上楼,道:“小侯,今天的事是老哥不对,我忘记给柜台上说这事了。以后你收鱼过来,直接找李姐拿钱。”
同学们乱哄哄地到前排来领文具,领完文具后,教办主任老张道:“同学们,现在请镇党委刘书记讲话。”
吕明一直不愿意直面侯海洋,她希望面对面的那一天永远不会来。可是,县城只是屁股大的地方,要想永不见面太难,这一点她很清楚。不过以这种方式见面,还是让她心如刀绞。
付红兵是第一次独立办事,面前这个小偷油盐不进,让他大失面子。侯海洋进门以后,他耐着性子又问了几句,长发男子仍然斜着眼睛不肯老实交代。
大桶分量不轻,侯海洋提着桶走上楼梯,头上开始冒汗。他用手背擦了汗,道:“我给杜主任联系过的,送尖头鱼过来的。”
他瞧见马光头手里还有几张纸,借过来一看,居然是一份手抄的《国家教委、国家计委、人事部、财政部关于进一步改善和加强民办教师工作若干问题的意见》。他赶紧拿起纸笔,为父亲也抄了一份。
最佳的尖头鱼在两三斤左右,十条鱼应该有二三十斤。杜主任顿时心动,道:“小侯不错,我还是刚才那一句话,你有多少我收多少。”侯海洋委婉地道:“餐馆标的价是十块一斤,我到河边去收鱼,也得十块钱给别人。”
那女子无动于衷,道:“这种事打啥子电话。你这人,送货就送货,板眼还这么多,不想送,就爬开。”
“不回。”黑暗遮住了灰色表情的秋云。
刘友树这才走上前,清了清嗓子,道:“同学们,春节即将到来,党委、政府很关心你们的学习,分成几个组到各个学校慰问同学们,给同学们带了些礼物。”他没有做好准备,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咳嗽两声,又道:“在学校,要好好学习,报效祖国,春节回到家里,要帮助家里做事,减轻家里的负担。”
“上午,我给杜主任说好了,不信,你给杜主任打个电话。”
李姐也明白这个道理,略红了脸,道:“我看他秀秀气气,不像是做生意的料,说话也就不太注意。”
老傅越瞧这些鱼越是喜欢,劝道:“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你晓得这是哪个开的酒店?”
刘清永副书记与刘清德长相酷似,刘清德长得牛高马大,五大三粗,虽然在学校工作,气质更像个江湖好汉。刘清永皮肤相对白晳,更具有基层干部的稳重特质。
付红兵转过身,道:“我们换一家。”小钟美女站在身旁,扯着付红兵的胳膊,道:“付公安,请了你几次,都不来。来了就不准走,是不是瞧不起我们的小门小店?”
侯海洋跟在付红兵身后,轻轻推了一下,道:“别像个门神挡在这里,进去啊。”
杜主任口气比以前冷淡,道:“啥子事嘛?最近借调人员都已到岗,借调的事得等上一段时间。”
在八十年代末期到九十年代初期,吊裆裤风行一时。所谓的吊裆裤实质是军裤和警裤,年轻人普遍比老一代瘦高,他们穿上老一代的军蒈裤,屁股显得空荡荡的,俗称为吊裆裤。最初是部队和公安子弟们常穿吊裆裤,后来社会青年纷纷穿上吊裆裤,成了街道上一景。
巴山大排档很奇怪,在寒风和酷暑这两种极端天气时,大排档反而更热闹。付红兵双手抄在裤子口袋上,背微驼,带着侯海洋来到“钟家绝味大排档”。钟家妹子迎上来,道:“付公安,进来,我这边还有位置。”钟家小妹是巴山少有的高妹,足有一米七,腰身细九_九_藏_书_网,对着付红兵甜甜地笑。
坐在屋顶平台,树梢滑过的冷风吹得人直打哆嗦。侯海洋吃着冰冷的广相,想了一会儿远在铁坪的吕明。吕明的选择如慢刀子割肉,他越是回味越觉得疼痛难忍。此时的秋云恰如一碗草药,一点又一点地减轻身心的疼痛。
付红兵听了最近发生的事,吃惊得嘴都合不拢,道:“老大,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啥子倒霉事都让你遇上了。下一步咋办?”
杜主任在电话里呵呵笑道:“明年,等看黄色录像的风头过去,我再向局长提借调的事情。身边缺写手啊,遇上写大文章,还得由我来提笔,真希望小侯能赶紧过来给我撑起。”
咬着牙生了一会儿闷气,他才开始讲课,没有讲几句,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想着吕明和姓朱的坐在一起的画面,侯海洋黯然神伤。他既担心吕明上当受骗,又伤心她的断然绝情。
侯海洋又问:“刘清德还敢来纠缠你吗?”
杜强断言道:“侯海洋帮着收鱼,他肯定不会是十块钱一斤,我们就算他是五六块钱一斤从农村手里收来,除掉收鱼的成本,十条鱼他有几十块钱赚头,我们是几百块钱的赚头。要想赚钱,就得对这些下力人好一些。而且,侯海洋是正儿八经的中师生,写一手好字,篮球也打得好。十八岁就下海,绝对不要小瞧。”
然后,王勤、刘友树等人将手里的篮球、乒乓球等文具搬了进来。王勤见侯海洋虎着脸将书本放在讲台上,便主动招呼道:“同学们,过来领文具。”
马蛮子喝了酒,在隔壁追打老婆。蛮子老婆一边跑一边骂:“你这个挨千刀的,喝不得马尿就少喝点,狗日的,还真打。”
“那你到牛背砣来,教我学英语,我请你吃尖头鱼。我还准备煮点烧白,解博。”烧白是巴山特色菜,用三线猪肉为主料,切成薄片,在锅里爆油,再和农村土盐菜放在一起蒸,肥而不腻,正是解馋的好菜。“嗯。”
那女子带着挑副的眼光从柜台里伸出头,看了看桶,扯着嗓子道:“老傅,过来看鱼。”
“杜主任,我们教师工资低得很,长期发不了工资,我要运鱼过来,算上运费,还得添置些密闭桶,三块钱提成低了些。”
同学们对镇党委刘书记没有廿么概念,只是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大人,都老老实实地留在座位上。
侯海洋从新乡一路过来,还没有吃饭,肚子饿得咕咕叫,道:“肥肠火锅鱼,想起就流口水。”
中年人朝里面努了努嘴,道:“最里面的那一间。”
自从侯海洋镇住马蛮子以后,他的形象在马光头眼里顿时高大起来。马光头将老资格的架子扔到一边,热情地道:“你去吧,有什么事情交给我。”
两人聊着天,到了天然气公司前面的大排档。
付红兵上前又是两个耳光,道:“你这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抽了两支烟,正准备找旅馆时,侯海洋腰间的传呼发出了“BB”的声音,他拖着木桶,找了一个公用电话。
“小侯,既然送来了,怎么又拿走,你脾气还不小嘛。我在餐馆里,送过来。”电话里传来老杜乐呵呵的声音。
她的眼光与侯海洋眼光接触以后,匆忙躲开,低下头。
初到新乡的日子里,思念吕明是侯海洋日常重要的感情生活,也是他度过单调生活的重要法宝。此时,这个法宝变成了蝴蝶,翩翩然飞到另外的山头。
经杜强这么一说,侯海洋的怨气也就消了。
厨房湿滑,弥漫着一股鱼腥味。侯海洋将桶盖子揭开,主动介绍道:“我是从新乡过来的,收了一个星期,才弄到十来条。”
老傅举了举大拇指,道:“你这个小伙耿直。”
侯海洋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四块就四块。”
杜主任在电话里叹息一声,道:“我说小侯,遇到这些事怎么不说一声。屁眼大的事情,我给老朱打个电话就搁平捡顺,居然还捅到党委会上去,煮熟的鸭子都飞尿了,我还没有办过这样窝蠹的事。”
“你这人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刚才差点把一个财神赶走了。我问过老傅,侯海洋送来的尖头鱼质量好得很,价钱也合适,只要他能够按时送货,你自己算一算,能给我们赚多少钱。”
“没有想到新乡的尖头鱼质量不错,以前新乡那边怎么没有人送过?”杜强比在公安局办公室更加和蔼,在公安局他是办公室主任,在这里他是和气生财的生意人。
看着侯海洋离开的背影,李姐撇了撇嘴巴,道:“姐夫,你的心太慈了,对这个青屁股娃儿太客气了。”
“好嘛,每斤鱼就涨一块钱,再多我也就没有利润了。”
侯海洋的父亲就是民办教师,他深切体会到民办教师的酸甜苦辣,痛快地道:“马老师,你自己去拿就行了,何必跟我客气。”前几天钓到的尖头鱼已经进了肚子,幸好他刚刚从山洞里捕了鱼,才不至于嫌尬。
侯海洋这才明白,李姐长着两副面孔,对待上帝自然是春天般温暖,对待送货的这类有求于酒店的人则很挑剔。此时,他对自己的鱼有了信心,暗道:“杜主任态度这样好,看来还是因为我的鱼质量好,交情倒是其次。要强得自己强,没有实力始终不会受人尊敬。”
生活有了追求,精神头自然就足。侯海洋从隔壁马蛮子家里要了农家花椒,加上马光头老师留下的干辣椒,煮了一锅麻辣尖头鱼九-九-藏-书-网,与酸菜尖头鱼相比又是一种风味。秋云吃得鼻尖带汗,大呼过瘾。吃过饭,还主动站在灶台边洗碗。
杜强仗义地道:“你有多少尖头鱼,我这边就收多少,见货付钱,―分不久”
侯海洋耐着性子道:“我是从新乡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长途车过来,不容易。”那女子翻了个白眼,道:“你不容易,我还不容易。给你说得清清楚楚,月底结钱,少不了你一分钱。长了这么大的个子,咋子这么小气?”
按常理,先讲好价,就不能加钱,侯海洋看人力车夫确实辛苦,也就没有计较,大方地给了五块钱,双手提着大桶进了餐馆。
“杜主任,我是小侯,侯海洋。”
杜主任道:“别送,我们做生意就讲生意的规矩,你也是花钱收来的鱼,而且还有车费,还得添置工具,这些都是成本。”
“活人不会被尿悠死,凭什么我就不能飞黄腾达?”侯海洋走到路上,咬着牙,胸中憋着一股气。
平底布鞋、吊裆裤和长发就是当年社会青年的三大标志。
得到了领导表扬,付红兵这才松了一口气。到了楼下,髙兴地道:“怎么现在才来,走,想吃点啥?”
办公室走进一位穿警服的中年人,他看了长发男子的手腕,道:“放下来录口供。”说完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屋里传来了一阵骂声:“你做的啥子事情,老子早就晓得……你给老子装傻。”
看到马蛮子睡了,马蛮子老婆脸上露出笑容,她鼻子和嘴唇都在出血,这个笑容看上去颇为怪异。“吃几个广柑。”她拿了几个薄皮大个的广柑,塞到了侯海洋怀里。
想到柜台上女人的恶劣语言,侯海洋既气愤又气倭,他盯着桶,暗道:“活人不会被尿憋死,明天我到茂东,价钱还要高得多。”
侯海洋走出校门,脸色阴沉了下来,走在路上,他进行了自我剖析,今天除了讨厌官员不跟任课老师打招呼就直闯教室以外,他还在暗自嫉妒刘友树。当初他和刘友树同时跑借调之事,结果刘友树赢了,如今他被贬到牛背砣村小任教,刘友树成为新乡政府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一次看似普通的竞争,实则造就了两个不同的人生。
侯海洋是第一次以如此方式来到派出所办公室,他和付红兵打了个招呼,好奇地站在一旁。
侯海洋默默地将钱收起。他一个月的工资未突破一百元,如今卖一次鱼就有近四百元,他表面平静,内心已经被这些钱烧得烫了起来。
侯海洋太熟悉付红兵的声音,他这样骂法,说明已经是气急败坏。推门进去,见身穿便衣的付红兵叉着腰站在屋中央,窗台边上手铐铐着一位穿平底布鞋、吊裆裤的长发男子。
侯海洋明白保守机密的重要性,含糊地道:“尖头鱼产量少,收购的人自然也少。”
长发男子鼻涕吊在空中,晃来晃去,糊在脸上,他哀求道:“我错了,我不懂事,放我下来,我交代。”
侯海洋道:“没有这么多,那两条鱼我是送的。”
侯海洋道:“牛背砣小学就在河边,我平时也能钓到几条,还可以沿河收一些,每个星期估计能收到十多条。”
杜主任把话圆了过来:“霸道鱼庄没有孬的尖头鱼,只有顶尖和一般的尖头鱼,给你们上菜以后,才收到从新乡送过来的尖头鱼,我给你留两条,明天过来尝鲜。”
讲好价钱,三轮车师傅卖力地蹬车。上坡时,他完全站在踏板上才能骑上坡,尽管是冬天,汗水透过数重衣衫,打湿了外衣。侯海洋暗道:“三轮车倒是能找钱,就是太累,不能吃苦的人做不了三轮师傅。”到了目的地,师傅用毛巾擦着汗水,道:“你这桶里装的是鱼吧,太重了,能不能加一块钱?”
当脸颊被吹得麻木以后,侯海洋来到了楼下,他在心里盘算:“明天给公安局杜主任打电话,约谈野生尖头鱼之事。他的收购价是每斤鱼十块钱,我的货源稳定,可以提高收购价,我想杜主任应该会同意。”
侯海洋只得拿着条子到柜台。
老傅当了多年厨师,眼光不俗,盯着尖头鱼不转眼,赞道:“冬天不好打尖头鱼,你咋就弄得到这么多?而且个头是一般整齐,真是神了。”侯海洋微笑着道:“那帮我过一过秤。”
老傅是大圆脸的光头汉子,他从厨房窗口伸出头,凶巴巴地道:“把桶带过来,放在吧台谁给你过秤。”
“侯老师,来救我。打死人了。”
付红兵没有意识到情况会有这么严重,道:“我还以为这人是个软蛋,吊一会儿就哭,没有在意。”
老傅安排手下将鱼过了秤,叼着烟,写了一张条子:收到尖头鱼二十七斤,傅。侯海洋接过条子,道:“我到哪里去拿钱?”老傅道:“第一回来送货吧,你拿着条子到柜台盖个章,一个月来结一次账。”侯海洋是打定主意现钱交易,道:“我沿河收鱼,都是给现钱。若是拿不到钱,下个星期就没法收鱼了。”
侯海洋想起杜主任到底是帮过自己,慢慢冷静了下来,道:“好嘛,师傅是实在人,我给你留两条,算送给你,不要钱。”
侯海洋同样是心猿意马,自从与吕明在信中分手以后,他就没有再与女生有过亲密接触,与秋云牵手走了一段路,让他一股心火朝上涌。
付红兵道:“别吃肥肠火锅鱼,现在流行吃大排档,我们到那里去。”侯海洋第一次到派出所就见到付红兵打人,http://www.99lib.net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斧头,你们都是这样办案?这就是刑讯逼供,违法行为。”付红兵道:“刚才那人是个惯偷,可恶得很,反侦察能力强。这叫做不用霹雳手段,不显菩萨心肠。”他又用兴奋的语调道:“我的警服马上就要发下来,在今年七月,茂东实行警衔制,到时我们就和国际接轨。”侯海洋从付红兵的话中听出了深深的职业自豪感,他内心更是失落。
“特殊材料做成的人毕竟是少数,下回做事不要莽撞,要懂得保护自己,为了案子把自己搭进去实在划不来。”所长瞟了一眼付红兵,又道,“案子办得不错,回家休息吧。”
“你一个星期能收几斤?我这边是有多少收多少。”
柜台的女子是杜主任小姨妹,脾气怪异,餐馆里人人皆知。老傅无奈地摇头,道:“你别收完了,给我留两条。”
侯海洋听其话音,还是觉得刘清德并没有死心。此时他呒有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又有考大学的想法,还有做生意找钱的想法,就是没有一点点留在新乡牛背砣的想法,再次教训刘清德的想法在心中扑腾:“哼,我迟早要教训他一顿。你走吧,星期六下午我要进城,星期天上午回来,下午你过来吃鱼和烧白。”
她的手腕洁白纤细,手指细长灵活,这是一双弹钢琴的手。此时这双钢琴手在粗大的锅台上翻飞,很是灵巧。到了八点,秋云要离开牛背砣回新乡,侯海洋拿着手电筒送她出去。
侯海洋将鱼朝水桶里放,道:“上午我给杜主任打了电话,说好了的,咋子柜台上的那个女的这么不讲道理,说话还那么难听,好像我是要饭的,还喊我爬开。”
正准备出发,马光头找了过来,他神情有些腼腆,摸着光秃秃的脑袋,道:“侯老师,有件事我不好意思出口。”
等到刘友树讲完,教办主任老张等人带头鼓掌,学生们也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在老张、刘友树讲话时,侯海洋拉长着脸,走到窗口,背对着这些大大小小的干部。
星期六下午,村小早早放了学。
“柜台上的那个女的喊我爬开。”
侯海洋最后一堂课是体育课,他找到马光头,道:“下节课我要到镇里去,你帮我带一节课。”
“你带着桶,重得很,四块。”
刘清永对教办主任老张道:“我就不讲了,让刘主任代表党委、政府讲两句。”
上午,侯海洋正在上课,透过窗台,他看到从校门口走进来七八个人,为首的是镇委副书记刘清永,后面跟着教办主任老张、校长代友明、分管小学的副校长王勤以及刘友树等人,他们手里提着些文具等礼品。侯海洋对三尺讲台总是心怀敬畏之心,他看着这些所谓的领导们走进校门,没有理睬,继续讲课。尽管村小的学生调皮捣蛋且基础不好,但是站在讲台上,他就是老师,就有责任好好讲课。
十二条尖头鱼被倒进了鱼格子,这些鱼被闷在桶里,早就不耐烦,入了水,立马窜来奔去,激起不少水花。
老傅用血淋淋的大手指了指一个空鱼格子,点了一支烟,道:“以前我们还没有从新乡收过鱼,倒进格子里,我先看看成色。”
加盖且有透气孔的木桶足有五十来斤,侯海洋将木桶提到车站,累得气喘吁吁。
侯海洋道:“马老师,有事请说。”
等到刘友树讲完话,这些人离开教室,侯海洋这才转过身,走回到讲台上。他不是反感镇里领导来看望学生,而是反感这些人不给讲课老师打招呼,闯进教室就开始讲话,将任课老师视为无物,严重扰乱了教学秩序。
一通抱怨,将侯海洋数落得无地自容。趁着杜主任稍歇,他道:“杜主任,今天我打电话是为了另一件事。”
“同志,请问付红兵在不在?我是他的同学。”
赵良勇等老师也在坐车,他惊奇地问道:“你提个木桶干什么?”侯海洋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秘密,道:“在河里弄点鱼,给朋友送过去。”
老傅等到侯海洋出门,马上把另外两个厨师招呼过来,道:“你们快点过来看,这十来条尖头鱼真他妈的霸道,鱼背是浅青色,说明河里的水质好,水质差了就泛黄。”另一个厨师抓起一条鱼,观察一番,道:“鱼嘴上没有伤,看来是用网捕的,这大冬天用网捕,有些邪门。”侯海洋在吧台旁与中年女子争执起来。
在院子里,他接连打了两遍长拳,又在单杠上翻飞。
付红兵摆了摆头道:“让他一个人爽一会儿,我们出去。”两人出了门,站在门口聊天。
由于不是赶场天,场镇显得很冷清,侯海洋走到经常打电话的那家商店。还未开口,店家满脸笑容,道:“侯老师,要买点什么?”侯海洋道:“我打个电话。”店家见左右无人,凑在侯海洋身边,道:“侯老师,你得注意点,刘老七最近一直在放话,说是要收拾你,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得小心点。”
“三块。”
经过了洪水之役,刘友树在巴山县名声大振,不仅解决了编制,还被提拔成巴山县新乡镇党政办副主任,纳入了组织部门的视线。听了刘书记的话,他急忙摇手,正待客气,刘清永道:“刘主任,小伙子就是要经常讲话,多锻炼自己,否则怎么能挑得起重担,莫客气了,你讲。”
付红兵这才骂骂咧咧地将长发男子放了下来,开始录口供。这一次,长发男子是豌豆滚竹筒,将所犯之事全部九-九-藏-书-网讲了出来。付红兵作完笔录,将长发男子提到黑间,再拿着笔录去找所长。
“蒋刚和杜主任对我还是不薄,等会儿找个落脚点,再给蒋刚打个传呼,让他给杜主任解释今天的事。”他只有蒋刚的传呼号,却没有杜主任的传呼号。
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五味杂陈。
赵局脸微红,带着三分酒意,嘴里喷着酒气,道:“新乡没有什么污染,尖头鱼想必不错,明天给我多留几条,我有客人。”
侯海洋到山洞里捕捞了近十五条尖头鱼,十二条鱼放进水桶,扔了三条在水缸。尖头鱼生长在暗河,暗河水冷,尖头鱼皆瘦长,野性十足,在桶里和水缸中快速地游动着,发出哗哗的水声。
走上了公路,侯海洋抬头看天,道:“满天星星很漂亮。在城里看不到这么纯净的天空。”耳边传来侯海洋轻松的话语,秋云松了一口气,此时,才感觉到与侯海洋手拉手肩并肩的姿势颇为亲密,她并没有抗拒,反而觉得暖洋洋的。
那女子道:“我不管这些,对所有送鱼的人都是这些规矩。还有几天就是月底,你等几天有啥子。”
柜台上的女子脸倒是转得快,道:“小侯老师,你这人也是,说清楚是姐夫介绍的,不就结了。这是378元。”
“不是谈借调的事,我现在被踢到牛背砣小学了,不过坏事变成好事。牛背砣小学旁边有一条小河,里面也产尖头鱼,数量还不少,我想帮杜主任收鱼。”
老傅实在是瞧上了这十来条尖头鱼,劝道:“小兄弟,别这样冲,我老傅又没有惹到你,我私人出钱买两条。”
付红兵觉得这两条道路都匪夷所思,道:“老大,这两条路都不太现实,还是得想想别的招。公安局的人手一直紧张,你这次没有借调成功,还可以考虑下一次。另外,刘清德的哥哥是党委副书记,他们一家人都是实权派,你跟他斗是鸡蛋碰石头。”
几个耳光并没有让长发男人服软,可是吊在窗台上没过多久,屋里传来哭声。侯海洋跟着付红兵进屋,长发男子已经鼻涕纵横,哭着道:“放我下来,我全部都说。”
侯海洋胸中一直郁结着一股闷气,最受不得剌激,听闻“爬开”两个字,他生气地道:“不拿现钱,我就不送。我就不信除了你这一家就没有其他人要。”他提着桶直奔厨房,将条子还给老傅,道:“我不卖鱼了,条子给你。”
秋云沿着青石梯子走回新乡学校,侯海洋离开了学校平房,赵海也离开了,多数老师到电视室看电视去了,教师宿舍更加冷清。回到寝室,戴上耳机,熟悉的英语立刻扑面而来,顿时将她带到了另一个世界。渐渐地,又从英语世界回到现实世界,将那只被握过的手放在鼻端,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汗水味道,很男人的味道。
大排档在县天然气公司前面的三角地带,侯海洋参加县篮球队时,在这里吃过几次,感觉还不错。两人没有坐三轮车或者坐出租车,步行十来分钟,来到了大排档。
“不卖,我一条都不卖。”
几位穿西服的客人从包间里出来,李姐迅速走出柜台,招呼道:“赵局,我们今天收到一批质量好的尖头鱼,明天过来尝尝。”高个子赵局停下脚步,与老杜打了招呼,故意调侃李姐:“你这么说,今天晚上的尖头鱼是孬的?”
教办主任老张走进了教室,他朝侯海洋点了点头,然后大声道:“同学们,春节将至,镇党委、政府非常关心同学们,今天刘书记来看望大家,给大家送文具来了。”
离开场镇时,新乡学校的下课铃声传了过来。侯海洋不愿意与新乡学校的人遇到,他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将新乡学校抛在了脑后。走远以后,回头远眺,新乡学校已经被愈来愈多的杂草树林所遮挡。
侯海洋出生于具有书香传统的农家,书香传统能提高眼光和思维能力,农家生活经历让他比城里孩子更早接近市场经济,让他不至于眼高手低,也不至少于陷入空想。
付红兵道:“蛮子,我最信任你,是金子总要闪光。咱们和那个财政局姓朱的干部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吕明总有一天会为自已的选择后悔。”
当夜,吕明找到了县城里的陆红,她抱着陆红痛哭一场。
“要得,明天我给赵局把包间和鱼都留起。”李姐妩媚地笑着,站在门口向着客人挥手。
“你还不老实,是不是要受点苦头?”付红兵抬手噼啪扇了七八个耳光,再将手铐升高,这实质上是用手铐将长发男子半吊了起来。长发男子必须努力垫脚才能减轻身体重量对手臂的压力。
老傅摆手道:“这个我不管,规矩是老板定的,我只管收鱼开票。”说完,背转身,与另一位厨师说话,不再理踩侯海洋。
交完电话费,侯海洋下意识地摸了摸衣袋里的钱。虽然现在还没有钱,可是有钱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了。他先去杂货店买了一个有盖子的大桶,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到豆花馆子,大大方方地要了一份豆花、一碗红烧肥肠,再要了一份烧白,风卷残云般将几碗美食吞进肚子。
“这些尖头鱼都没有受过脏水污染。”侯海洋紧了紧眉头,道,“算屎了,不说这事。明天我把鱼送到茂东,活人不会被尿憋死。”
侯海洋把桶暂存在霸道鱼庄,步行一段,来到城关镇派出所。城关镇派出所冷冷清清的,一位穿着黄色警服但是警服没有肩章的人坐在斑驳的桌子后面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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