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谋逆大罪
第三节
目录
第一章 蒲津风云
第二章 血案迷雾
第三章 断舌凶手
第四章 谋逆大罪
第四章 谋逆大罪
第三节
第五章 璇玑悬斡
第五章 璇玑悬斡
第六章 并刀如水
第七章 洛州无影
第七章 洛州无影
第八章 若有所思
第九章 女子心计
第十章 神龙见首
第十章 神龙见首
第十章 神龙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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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也想不出究竟,只是目下所有线索要么断了,要么被御史中丞宋璟抓在手中,他们无迹可查,已是一筹莫展的境地。王翰道:“先找个地方安身再说。羽仙,你不用跟着我们东躲西藏,你和田智大大方方地回逍遥楼去。”王羽仙道:“我不。”王翰无奈,问道:“你们可有想到藏身之处?”
王翰点点头,道:“有理。”他身上物件早在下狱时尽数被官府搜走,一摸腰间空空如也。王羽仙便取下手腕上的金钏,递到老妇人手里,道:“太夫人拿着这个去逍遥楼,蒋翁自会招待。”老妇人这才会意遇到了好心人,忙连声道谢。
辛渐和狄郊从车三家出来,原路穿过昨夜经过的小巷,刚拐上大街,就见到河东县令窦怀贞正与一名白发老者边走边谈,神色甚是急切。辛渐叫道:“窦明府!”窦怀贞一愣,问道:“你是谁?”
目力所及,能看到有多处烧焦的民居,越往前走,烧毁得越厉害,紧挨城墙的一排房子已是残垣断壁,不知道哪里隐隐有男子叹息与女子哭声传出。路边的断墙处坐着一名老妇人和一名小女孩,相依相偎地靠在壁上。老妇人睡得很熟,额头上每一划皱纹都是沧桑人世的痕迹,写满了生活的艰辛和无奈。那小女孩却尚未入睡,正睁大眼睛好奇地望着路过的陌生人。
王羽仙不及回答,田智知道她一派天真,不善撒谎,忙道:“没有见过。”杨功点点头,道:“那好,我先走了。”挥了挥手,只听见镣铐声响,他身后兵士押着两名犯人出来。
辛渐只得与狄郊自行往州司而来,到了衙门前,也没有遇到任何搜捕的官兵,不免有些出人意料。窦怀贞一行一直走在二人前面。狄郊道:“他们是不是也要去州廨?”果见那一行人进了蒲州州司。辛渐道:“奇怪了……”
辛渐道:“是,我们查到一个绰号叫黄瘸子的人可能就是仿冒信件者,找去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在昨晚的大火中遇难了。”宋璟道:“你们认为是河东驿站驿长宗大亮做了中间人,所以想去河东县狱找他问明白,不巧的是,宗大亮刚好被本史派人带了出来。”
等了一会儿,宋璟重新回来,命道:“来人,将狄郊锁了,押回死牢监禁。”
辛渐无力阻止,又不知道宋璟为何刻意留下自己,问道:“宋御史有什么要问么?”宋璟道:“咦,你们二人专程回来投案,不是有话要告诉本史么?怎么反倒问起本史来了?”
王羽仙大喜,急奔过去,果见王翰、狄郊四人躲在墙角中,问道:“你们……你们是逃出来的么?”王翰道:“是蒙疆和青鸾偷了谢制使的制书,暗中放了我们。狄郊还不愿意出来,是我怕你一个人查案遇到危险,坚持要走。”蒙疆道:“好了,你们自己去追查真相吧。我得回去了,青鸾还在等着我。”
蒋大吃了一惊,问道:“阿郎忽然调这么多钱过来蒲州,到底做何用?”王翰道:“嗯,这笔钱暗中交给河东县令窦怀贞,请他用这笔钱帮助昨晚西门大火中遭难的那些灾民。”蒋大这才明白究竟,道:“啊,阿郎真是菩萨心肠。好,好,我这就去准备上路。”
狄郊道:“无论如何,多谢了。请转告谢制使和宋御史,等我们查明真相,自会回去投案自首。”蒙疆道:“好。各位多保重,河东县城并不大,官兵很快就会追捕到你们,你们顶多只有一到两天的时间。”狄郊道:“是,多谢。”蒙疆朝众人拱了拱手,沿原路返回。
王羽仙问道:“宋相公也想到宗大亮牵连其中了?”杨功道:“什么?噢,这还多亏了田智。他被人绑走关押的那处宅子,就在驿站旁边,是宗大亮的一处私宅。”王羽仙道:“原来如此。”她知道宗大亮一旦被带入州廨,再要见上一面就更加困难,一时迟疑该不该就在这里质问他,可又觉得场合实在不合适,心里矛盾,忍不住回头朝九_九_藏_书_网王翰等人藏身的地方望去。
辛渐见蒙疆无事,倒也欣慰,又见他身上背有行囊,有车马正停在衙门前,问道:“谢制使是要走了么?”谢瑶环道:“我奉诏立即回京。”扭转了头,道,“狄郊,你可千万别再逃了,不然会害死许多人。”狄郊道:“狄郊愚钝,请制使明示。”
辛渐道:“我猜也是他。不过因为他将裴昭先藏在普救寺中,被谢瑶环下令逮捕,正关押在河东县狱中。以我们目前的处境,只有羽仙方便去求见窦县令。”王羽仙道:“好,我这就去。”
房子小而简陋,只有三间屋子,中间堂屋,左边厨房,右边卧室。堂屋中椅子都没有一把,只有一张方桌,四条板凳。王翰等人只得围着桌子坐下,困倦之极时,竟也伏在桌子睡着了。
众人听了又好气又好笑。狄郊上前检视一番,皱眉道:“这些人下手可不轻,先生的肋骨断了,怕是得尽快诊治才行。”车三道:“不碍事不碍事,贱命一条,早就习惯了。”挣扎着站起来。
王翰命道:“田智,你带太夫人和练儿先回逍遥楼去。”田智道:“是。”又迟疑道,“小的送太夫人回去,万一被人瞧见,会不会反而连累她?”
辛渐道:“不如我们先送先生回去。这位狄公子通晓医术,或可能为先生接骨医治。”车三迟疑道:“好是好,不过贫道可付不起诊金。”王之涣忙道:“不用诊金,你让我们在你家里呆一晚上就可以了。”
他本来极度沮丧懊悔,万万想不到凭空冒出来一个人来,轻而易举地证明了信是仿冒,不仅还他本人以清白,还戳穿一场大阴谋,力挽狂澜,拯救了庐陵王李显和宰相狄仁杰,脸上不自禁地流出喜色来。
张道子见狄郊已经明白其中原委,捋捋胡须,点头道:“孺子可教也。”狄郊道:“多亏先生指点。”
杨功道:“小娘子深夜来到县衙,有事么?”王羽仙道:“我们想……”田智忙插口道:“没事,没事,就是路过。杨侍从公务在身,请吧。”杨功道:“好,告辞。”领人押了宗大亮和平老三走了,二人始终低着头,不曾看旁人一眼。
王之涣顺势打听道:“太夫人可知道附近住有一个黄瘸子?”老妇人道:“当然知道,他就住在我家隔壁,喏,就在那里。郎君要找他么?不幸的很,昨晚失火,他人没能逃出来,烧死了。”
田智见门边差役正狐疑地审视自己,忙拉着王羽仙步下台阶,走出数步,才听见背后“扎扎”作响,县衙大门又合上了。
狄郊道:“制使自己也说过不相信我会勾结突厥可汗反叛,那封反信是旁人伪造的。”谢瑶环道:“我是知道,很多人都知道,可想要庐陵王死的人会假装不知道。”狄郊闻言,一时战栗惊惧,不能自已。
狄郊道:“之涣,你还是留下来跟阿翰一起照顾羽仙。官府要抓的人主要是我,我回去了,他们就不会那么着急追捕。你们人在外面,万一有新线索,也好追查到底。”当此境地,众人也别无选择,王翰只能同意。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田智难以相信,追问道:“烧死了?黄瘸子真的烧死了。”老妇人道:“真的烧死了。唉,天意啊,他最近突然发了笔横财,有钱买酒,每天晚上都要喝得醉醺醺的,谁知道……”
张道子道:“侥幸,嘿嘿,侥幸。那你们有没有侥幸发现一本王羲之的书卷?”狄郊一愣,摇头道:“没有。先生认得韦月将么?”张道子道:“唉,这个人……人已经死了,不提也罢。宋相公,老夫这就告辞了。”宋璟道:“好,我送先生出去。”上前扶了张道子手臂,亲自送了出去。
辛渐猜想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沦为通缉要犯,假装不认识不过是有意放纵己方逃走,当即道:“我是辛渐,他是狄郊,我们正要去蒲州州廨投案。”
即近西门时,即闻到了一股强烈的焦糊味道九九藏书。王之涣道:“是失火了么?”辛渐道:“应该是昨晚阿献想救裴昭先有意放火引发的大火。”
王之涣道:“不如去城东韦月将家。那里刚刚抬出了两具尸首,是名副其实的凶宅,估计很长时间内没有人再敢接近。”辛渐道:“主意是不错,可从我们眼下在城西,往城东去太远,虽说蒲州不似京师那般夜禁森严,但一路难免会遇上打更巡夜的,万一……”王翰一听“凶宅”二字就大起反感,忙道:“辛渐说得对,我们不能冒险去那里。”
狄郊道:“治病救人是医师该尽的本分。蒙侍卫的牺牲则要大得多。我是死囚,你私下放我出来,罪名极大,按律当绞。”蒙疆笑道:“公子还忘了一条,盗窃制书也是大罪,按律要判二年徒刑。不过公子不必担心,我是隶属军府的武官,谢制使和宋御史在外无权杀我,顶多只会将我押回洛阳交回内府军中处置。只要各位在这之前找到真相,我还是有机会活命的。”
只听见脚步声响,屏风后转出一人,正是适才辛、狄二人在路上遇见过的与河东县令窦怀贞在一起的老者。狄郊心道:“原来他就是张道子。”
忽远远见到一队官兵正游弋而来,几人慌忙遣走练儿祖孙,藏入一处断壁中。所幸官兵只是例行巡视,更留意不到烧坏的废屋中还有人藏身。
狄郊料想是要辨认笔迹,依言在纸上写下自己和辛渐、王翰等五人的名字。杨功又将反信摆在一旁比照。宋璟本人也工于翰墨,俯身看了几遍,摇头道:“在本史看来,字迹可是一模一样,看不出任何分别来。来人,请张道子先生出来。”
张道子甚是沉穆,只朝宋璟略微点头,径直走道桌案前,两下一看即道:“虽然笔迹确实很像,难辩真假,然则正如老夫适才对相公所言,写这封信的人是左手持笔,写这张姓名的人却是右手执笔。”
王翰道:“田智,你到底记不记得路。”田智道:“记得。不过天这么黑,总要找上一找。”领着众人拐进一道黑乎乎的小巷子,走不多远只觉得脚下踩着一个软软的东西,当即朝前绊倒,“呀”地一声惊叫,道:“人……这里躺着个人。”
辛渐望了杨功一眼,心道:“原来你早知道当时我们就藏在附近。”他见宋璟极其精明,又曾派人暗中保护王羽仙和田智,也不想有所隐瞒,道:“原来御史早就知道了。现下我们能找到的线索都断了,无迹可循,只好回来投案。御史,你已经审过宗大亮了么?”宋璟道:“你是狄郊的同犯,本史不能轻易透露其他证人的供词给你知道。”
辛渐上前问道:“你们原本是住在这里么?”小女孩点点头。辛渐回头望了一下王翰,王翰点点头。辛渐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道:“练儿。”辛渐道:“这位是你奶奶么?你叫醒她。”练儿便推了推老妇人,道:“奶奶!”
众人不由得悻悻然,谁也料不到好不容易找来的线索被一场大火给掐断了,而这大火还多少跟他们有些关系——若不是他们费尽心思将裴昭先从普救寺中救出来,他也许不会横死在空宅中,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一系列事件。难怪在狱中时有狱卒说什么“被烧”的,这些狱卒都是本地人,多半有人在昨晚大火中损失了家产,所以才深恨那突厥人阿献,不断进进出出其牢房,对其“优待照顾”。时下制使和御史均在蒲州,他们不敢动用私刑拷打,却故意将各种戒具全副武装在阿献身上,令他动弹不了分毫,就连解手都要靠狱卒格外施恩。又不给他饭吃、不给水喝,无疑是变着法子虐待折磨他,即使不能在狱中整死他,也要让他痛不欲生,吃尽苦头。
他这一回去必然要被捕下狱,说不定还会面临酷刑拷打,被逼问狄郊等人下落,他却极是坦然,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众人很是感激。辛渐道:“大恩不敢言谢,蒙侍卫冒险相助,九*九*藏*书*网我等铭记于心。”蒙疆道:“狄公子救过我性命,我不过是报恩而已。况且想救你们的未必只有我一个,大伙儿对真相心知肚明。适才出府衙时正遇见宋御史的侍从杨功,他不是也佯作不识么?”
那老妇人惊醒过来,见眼前站着几名陌生人,不由得有些害怕,问道:“你们想做什么?”辛渐道:“太夫人别怕。你先起来,带着孙女暂时去客栈安顿。”老妇人摇头道:“老身没钱的,家里一切都烧掉了。”
王羽仙疾奔回王翰身边,说了宗大亮、平老三被带走是因为田智今晚被绑的缘故。王之涣道:“这说不通啊,绑架田智的肯定是武延秀的人,所以杨功前去营救时才不敢跟他们动手,只在门前出言恐吓。如此,宗大亮肯定是跟武延秀一伙儿,他为什么又要救了裴昭先藏在普救寺中呢?若是出于武延秀的授意,藏人在他私宅中岂不是更好?”
虽然夜色已深,然而此事实在太过重大,万一有人抢在前面将宗大亮杀死灭口,那可就万事休矣,众人也不迟疑,径直往河东县衙赶来。及近县廨,王翰等人躲在墙角暗处,王羽仙与田智往大门而来。刚登上台阶,紧闭的大门便打开了,领先跨出门槛之人正是御史中丞宋璟的侍从杨功。
车三狐疑道:“你们……你们正被官府追捕么?”辛渐不愿意谎言欺骗,道:“是。先生若是怕受连累,我们送先生到家就会立即离开。”车三摇头道:“从来只有贫道连累他人的。快,快些扶我回去,哎哟,痛死了。”
王之涣笑道:“田智,你这说的是钟会骗取荀勖宝剑的故事么?上次咱们在洛阳一次酒宴上,还专门说过这故事。”田智道:“是啊,小的就是当时听了觉得好玩记在心上的,想不到今晚竟然用上了。”众人闻言,无不莞尔而笑。
辛渐道:“是窦县令特意请来张先生相助的么?他是如何想到请张先生来辨认笔迹的?”狄郊摇了摇头,道:“这窦县令当真深藏不露,行事出人意料,我实在猜不透这个人。”辛渐道:“不管怎样,这下可算是洗清你的冤屈了。”
狄郊凑得近些,见那一横甚是流畅,并无奇特之处,只在最后一点时极细微的毫笔丝往左挑回,这才恍然大悟——平常人也就是右手执笔的人写信,均是纸张在左,毫笔在右,“王”字最后一横是收劲所在,应该是个重重的顿点,再抬起毫笔;而左手执笔的人是纸张在右,毫笔在左,到最后一横时非但无法像右手使笔者那般沉力,而且写完后左臂会自然收回往左,毫笔斜提上来,微微一带,即有笔丝,这是人天生的本能,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只是这等细微差别极难分辨,若非张道子这等嗜字如命之人,旁人万难察觉。
辛渐道:“宋御史本来就没有因为我们昨晚逃狱大肆派人搜捕,眼下他扣住了狄郊,料我们早晚要回去投案,更不会派兵守在逍遥楼了。”王翰早厌恶车三家里的气味,忙道:“就算有伏兵,我也要回去。”
几人遂辞了车三,回来逍遥楼。果如辛渐所料,逍遥楼一切正常,并无官兵埋伏。自从王翰等人来到蒲州,变故连连,蒋大早已经见怪不怪,迎上前来,也不问几人是如何逃脱,只道:“昨夜黄老太太带着孙女练儿拿着王家娘子的信物住了进来,我已经将她们安顿好。”王翰道:“很好。蒋翁,我还有件事要你亲自去办,你这就赶去晋阳,找到大管家王安,传我命令,命他调一百万钱来蒲州。”
张道子又指着反信道:“那么这‘庐陵王’的‘王’字呢?”狄郊仔细看了看,道:“嗯,似乎没什么分别。”张道子道:“你仔细看最末一划。”
辛渐已然起身,叫了狄郊、王之涣一齐出来,拍醒王翰,道:“现下所有线索都已经断了,老狄昨晚跟我说,他想回去州廨,将宗大亮、黄瘸子的事主动告知宋御史。我也仔细想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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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我和老狄一道回去自首,你们留下来,万一有事,也好有个照应。”王之涣道:“说好要共同进退,要去一起去。”辛渐道:“不行,我们四个如果都回去,就剩羽仙一个人在外面,她的处境又危险了。”
王羽仙极是欣喜,道:“太好了,有你们几个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我们这就一起去找黄瘸子吧。”一路往西门而来,半路说了田智今晚的经历。
田智在前面带路,他被带去时头上罩了布袋,跟随杨功离开时也是慌乱有加,根本记不清楚准确位置,只得摸索着往驿站方向而来。王之涣道:“这不是回逍遥楼的路么?那里怕是有官兵。”田智慌忙道:“错了,错了。”
谢瑶环道:“神都有消息传来,圣上已经将派人将庐陵王自房州押回京师。”狄郊大吃一惊,道:“皇帝又要杀自己的亲生儿子么?”谢瑶环道:“哼,你该知道,这跟你那封反信有很大干系。”
狄郊大奇,问道:“这张姓名是我所写,请教先生,如何能分辨出书写人是左手还是右手?”张道子道:“咦,你年纪轻轻,字写得还不错。你细看‘王翰’的‘王’字,有何出奇之处?”狄郊心道:“这是我亲笔所写,能有何出奇之处?”摇头道,“狄郊愚钝,看不出来。”
宋璟“噢”了一声,抬起头来,命人松了绑缚,招手叫道:“你们二位请过来。”二人依言走过去,见桌案上正摊放着那封反信。宋璟命杨功将信件取走,摆上一张白纸,道:“狄公子,请你在纸上写下你和几位同伴的名字。”
王之涣深深叹息,道:“最关键的证人莫名其妙烧死了,这可怎么办?再也没有人能证明老狄清白了。”辛渐道:“也许还有一个人。如果仿冒书信的人真的是黄瘸子,淮阳王武延秀他们只是路过蒲州,断然不会知道这么这个人,更不会知道他有仿人笔迹的本事,一定是有人向武延秀举荐了他。”狄郊道:“河东驿站驿长宗大亮。”
谢瑶环喝道:“将他二人绑了。”兵士取走绳索,一拥而上,辛渐、狄郊也不反抗,反手就缚。
蒙疆道:“娘子……”谢瑶环道:“你还敢多话?回去神都奏明圣上再好好治你的罪。”蒙疆被她一喝,便默默低下头,不再言语。
辛渐离开州廨,走出老长一段,确信没有人跟踪,这才直奔车三家中而来。王翰等人无处可去,当真还滞留在这里,见辛渐这么快就独自回来,极是意外。
王翰低声叮嘱道:“不过蒋翁可别提这里发生的事。另外,顺便打听一下田睿的下落。”蒋大道:“是。田睿失踪了么?”王翰道:“他被淮阳王武延秀捉走了,不过先别让田智知道。”蒋大道:“是,阿郎放心。”
一直到次日上午,王之涣才最先醒来,见王翰、王羽仙、田智三人依旧伏案熟睡,不忍惊醒,便蹑手蹑脚地进来房中,却见车三平躺在床上,辛渐和狄郊倚在床沿,竟也睡着了。
自武则天登基后,全仗高压手段维持宝鼎神器,人心思唐,然则最具威望的前太子李贤已经被杀,两个儿子也被武则天下令活活鞭死,是以人们将全部的希望全放在了庐陵王李显身上。昔日宰相裴炎因告密导致李显被废帝位,尽管其人也不赞成武则天称帝最终获罪被杀,但至今仍遭时论非议。狄郊心道:“是我害了庐陵王,我成了千古的大罪人,我……”额头汗水涔涔而下,悔之莫及。
张道子道:“听说是你们几个发现了韦月将的尸首,对么?”狄郊不明白他如何认识韦月将,又突然提起这件无头案子,道:“是,韦月将被埋在他家院中的柴垛下,我们发现他也是纯属侥幸。”
卧房中也是一贫如洗,只有一张木床,连柜子都没有一个,倒是窗边有一张书桌,上面摆有笔墨纸砚等文房之物。王之涣走过去一看,案头几张纸上写着一篇《道德经》,一手隶书颇有飘逸之姿,虽非十分出众,但对一名算命道士而言,也可谓难得了。九九藏书网
当下来到车三的住处。狄郊和辛渐扶了他进房躺下,自去打水清洗伤口,预备接骨。
辛渐忙打燃火折,上前一照,见那人仰面躺着,血流满面,不过胸口起伏不定,尚有呼吸,道:“他没死,只是被打晕了过去。”依稀觉得那人面熟,将火折伸得近些,奇道:“这不是鹳雀楼前那算命道士车三么?”只听见那人呻吟了一声,应道:“是我。”
宋璟招了招手,叫道:“杨功!”杨功忙躬身问道:“相公是要属下跟着辛渐么?”宋璟摇了摇头,道:“不必,辛渐这些人讲义气、重情意,本史扣住了狄郊,他们几个都会乖乖回来投案,不必再派人手追捕。你派人去带宗大亮来,再去查一下黄瘸子这个人。”杨功道:“是。”
辛渐惊道:“御史适才均看见狄郊右手握笔写字,不是已经清楚信是伪造、他是被冤枉的么?”宋璟道:“狄郊是谋逆重犯,岂能因一名证人的话就轻易释放?”挥手命人将狄郊带走。
谢瑶环道:“不过,庐陵王并没有下狱,圣上只说他病重,要将他接回洛阳治病,如今软禁在宫中。庐陵王的生死,可见全看你这件案子的结果了。”挥手命道,“将他们两个押进去交给宋御史。”重重看了蒙疆一眼,道,“可得锁好了,别再让人救走。”
窦怀贞道:“噢,那你们自己去吧,本县还有要事,恕不奉陪。”竟也不命随从差役捉拿二人,与那老者自去了。
辛渐忙扶他坐起来,问道:“”车三道:“贫道在赌坊输了钱还不起,就被他们毒打了一顿,扔在这里。”
王翰却是不愿意跟这邋遢道士亲近,道:“田智,你先将那处房子位置告诉我,和老狄一道送先生回去后,再来找我们。”田智为难地道:“这个……回禀阿郎,小的怕是真记不清了。”王羽仙道:“难得先生不怕受到牵连,不如大伙儿一道送先生回家,也好有个照应。”她既这么说,王翰再不情愿也只得照办。
辛渐因为车三还躺在屋里养伤的缘故,感觉谈话不便,道:“走吧,回逍遥楼再说。”王之涣道:“回去不是自投罗网么?肯定有官兵守在那里。”
辛渐道:“那好,御史打算如何处置我?”宋璟道:“你这就回去,说服王翰、王之涣还有李蒙一起回来投案自首,本史保证不追究你们上次逃狱一事。”辛渐道:“是。”行了个礼,昂然走了出去。
兵士将辛渐、狄郊二人押到公堂外,等了许久,才有人来传令,命将犯人带去后衙书房中。御史中丞宋璟正站在桌案前凝思,丝毫没有留意到有人进来。侍从杨功从旁提醒道:“相公,狄郊、辛渐二人带到了。”
田智惊道:“杨侍从,怎么是你?”杨功乍然见到田智,也颇为吃惊,道:“怎么是你?”他在州廨也见过王羽仙,问道:“小娘子可有见过王翰、狄郊四人?他们适才从州狱逃走了。”
王羽仙惊道:“他们……他们不是河东驿站驿长宗大亮和那个平……平老三么?”杨功道:“原来小娘子也认得他们。”王羽仙点点头,问道:“杨侍从要带他们去哪里?”杨功道:“奉中丞之命带这二人去州司审问。”
正巧谢瑶环从衙门出来,远远见到辛渐、狄郊,忙叫道:“逃犯在那里。”门前数名兵士“哗啦”一声拔出兵刃,朝二人围上来。辛渐道:“谢制使不必着急,我二人本来就是来投案的。”蒙疆、青鸾二人抢上前来,又是意外又是不解。
田智道:“小的倒有个主意,郎君们觉得宗大亮那处私宅怎么样?绑小人的那两人已经逃走,谅来一时半刻不敢再回来。”辛渐道:“不错!如果遇上那两人,咱们可以趁机将他们拿下,如果遇不上,也有个藏身之处。”王翰虽然觉得冒险,可也没有别的去处,只得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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