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之城
LA CIUDAD DE LOS ESPEJOS
20
目录
达涅尔札记EL LIBRO DE DANIEL
末日经DIES IR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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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装舞会BAILE DE MÁSCAR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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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怜经KYR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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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之城LA CIUDAD DE LOS ESPEJOS
明镜之城LA CIUDAD DE LOS ESPEJOS
明镜之城LA CIUDAD DE LOS ESPEJOS
明镜之城LA CIUDAD DE LOS ESPEJOS
20
明镜之城LA CIUDAD DE LOS ESPEJOS
明镜之城LA CIUDAD DE LOS ESPEJOS
被遗忘的亡灵LOS OLVIDADOS
被遗忘的亡灵LOS OLVIDADOS
被遗忘的亡灵LOS OLVIDADOS
被遗忘的亡灵LOS OLVIDAD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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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遗忘的亡灵LOS OLVIDADOS
羔羊颂AGNUS DEI
羔羊颂AGNUS DEI
羔羊颂AGNUS D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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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贝拉手札EL CUADERNO DE ISABELLA
伊莎贝拉手札EL CUADERNO DE ISABELLA
安魂曲LIBERA ME
安魂曲LIBERA ME
在天堂IN PARADISUM
在天堂IN PARADISUM
巴塞罗那BARCELONA
巴塞罗那BARCELONA
胡利安之书EL LIBRO DE JULIÁN
胡利安之书EL LIBRO DE JULIÁN
胡利安之书EL LIBRO DE JULI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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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我也想过了……您就扮演我那忠诚、稳重又体贴的丈夫。”
“怎么样?”
“哼,窝囊废一个!”巴尔加斯气得咬牙切齿。
她微笑着对他招招手。罗维拉左顾右盼,踌躇半晌才惊觉自己曝了光,连忙羞怯地打招呼。
“今天有什么计划?”
晨光初现,阿莉西亚过街来到格兰咖啡馆大门。进去之前,她瞥见罗维拉已经在角落守着。他围了一条大围巾,连鼻子都遮住了,双手则搓个不停。她正在犹豫该不该走过去,给他先来个今日的第一堂震撼教育,但还是放弃了此念。罗维拉在远处朝她打招呼,随即跑去躲了起来。一踏进咖啡馆,她发现巴尔加斯已经在等着,那张桌子俨然成了他们专属的位子。警官正忙着大口吞食加了番茄薄片的肉排青椒三明治,配上一杯咖啡,边吃边研究标本师协助厘清的那一排号码。听闻她进门,他马上抬头一望,将她打量了一番。阿莉西亚不发一语地坐下。
“巴尔加斯,您简直就会读心术。”
“没什么。我喜欢看您吃东西。”
“他叫作罗维拉。”
“您闻起来好香。”巴尔加斯向她打招呼,“就像一块蛋糕。”
回音响彻整间公寓,但始终未有回应。她掀开床单,即刻起身来到走道上,赤足踩着冰凉的地板。走道一片漆黑,只见饭厅入口映着一道亮光。她缓步沿着走道往前,并高举手枪,拿枪的手抖个不停。到了饭厅,她伸出左手摸墙找到开关,马上按了下去。灯没有亮。家里没电。她在阴暗中仔细查看动静,包括家具摆设,以及客厅每个漆黑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味。大概是烟味吧!她揣想。或是赫苏莎在桌上插的那束花,干燥的花瓣早已开始剥落了。看来并无异状,于是她走近饭厅的五斗柜,在第一层抽屉翻找。她找到一盒蜡烛和火柴,应该是莱安德罗派她去马德里之前就留下的。她点燃一支蜡烛,高高举起,接着一手握枪,慢慢巡视整间公寓。入口大门确定上了锁。她试图从思绪中抹去洛马纳的影像:面带微笑,伫立不动,九-九-藏-书-网就像一尊蜡像,双手握着屠夫用的尖刀,藏身衣橱或躲在门后,等着她。
巴尔加斯双手甩了又甩,示意要他往后退到双方协议的距离。罗维拉点头称是,并高高竖起大拇指以示同意。
她走近书架,上面放着她最钟爱的书籍,其中大部分她已重读了好几遍。上次重读她最喜欢的《简·爱》已经是四年前了。她从书架上拿下那本小说,轻抚封面,翻开书封,不禁面露微笑,因为映入眼帘的是那个高举着一摞书的小魔鬼印记,一个古董藏书章,那是她加入莱安德罗团队第一年同事们合送的礼物,当时大伙儿仍当她是个有点神秘的小姑娘,长官对她疼爱有加,但尚未挑起其他资深同事的忌妒和怨恨。
“这年头,大家不都在电影里学习怎么生活吗?”
“说的也是。”
“我在此向您道歉,还有道谢。”
“您吃了太多蛋白质,巴尔加斯,连脾气都变得火爆了。”
“我倒认为,给他一点教训,他就会安分一点。您不必在场没关系。我自己就能应付他,一定让他吓得屁滚尿流。”
“您是个性单纯的大小姐?有意思。那我呢,我又是谁?难不成是保镖?”
“巴尔加斯?”她的嗓音沙哑,“是你吗?”
她再度把手枪放回小椅凳,并随手点燃一支烟。她看着指间飘起的缭绕烟雾,再度躺回浴缸,凝望窗外的城市上空一片片泛蓝浮云。她拿起小说,重回第一段,读着一页页的文字,内心的不安逐渐消散。不久后,阿莉西亚完全忘了时间。莱安德罗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这本书为她开启的文字森林里找到她。她一脸满足的笑容,重回小说里的世界,总算体会到回家的感觉。她可以就这样待上一整天,甚至一辈子。
阿莉西亚浅浅一笑。“您是个大好人。”
“那是您这样说。”
他的神情略显拘谨,并多了一份严肃。
强迫莱安德罗花大钱替她购买奢侈品和书籍,是这份工作提
九*九*藏*书*网
供给她的少数乐趣。阿莉西亚决定不再心存侥幸,这一天乖乖穿上贴身护具。她将护具比平日扣得更紧,在镜子前转了个身,镜中的自己像个恶魔洋娃娃,美丽但邪恶的木偶。她始终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因为这意味着,到头来,莱安德罗说得果然没错,而镜子也道出事实真相。
“你就差几条悬丝而已了!”
“还有……这个有意思,加泰罗尼亚语的‘瓶子’听上去像‘安瓿’,就是注射药瓶那个。”
“怎么了?”
“怎么一大早就吃这种东西?”阿莉西亚忍不住质问他。
“看看他那副德行,八成是从电影里学来的。”巴尔加斯说。
阿莉西亚拉住他的手臂。“算了,别管他。”
“换了别人恐怕更糟。至少他已经变成我们这边的人了。”
“妙极了!猫样的女子配上一个老船长,简直就是年度佳偶。我才不相信律师会信您这一套,就算他是法学院的最后一名也没这么好骗。”
“没什么好道歉的,更别提道谢了。”巴尔加斯回应道。
“关于昨天晚上的事……”她开口说道。
然后,她一丝不挂站在衣橱前,好整以暇地挑选这一天的行头。巴塞罗那对很多事极为宽容,却始终容不下坏品味。她穿上赫苏莎洗烫过的内衣,想象着门房太太猛画十字的画面,不禁面露微笑。赫苏莎一定很纳闷,时下的年轻都会女孩,是否都穿这么时髦的玩意?她穿上玻璃丝袜,那是她要求莱安德罗替她买来的,因任务需求,她偶尔需要在高级住宅区扮演上流富家女,或为了长官的计策而必须出入丽兹酒店大厅。
两人启程沿街往下走,朝阳穿梭在巷弄间,遍洒屋宇。巴尔加斯欣赏着阿维尼奥街一排排建筑和隐匿的角落,满脸愉悦,仿佛周末出游的乡下中学生。上路没多久,他发觉阿莉西亚每走几米就回头张望。他正想问她怎么回事,就顺着她的视线瞥见了他。罗维拉违背协议,正试图隐身在距离约五十米外的一幢建筑大门前。
“我都忘了,您很重视他。”
“知道吗,这里九九藏书的人居然把三明治叫作面包夹馅……”巴尔加斯说,“不觉得很好笑吗?”
阿莉西亚咽下口水,干咳了几声。他抬头望着她。
“我们昨天已经去看了车子,我想,今天就去拜访一下布里安律师。”
“啊!我知道了。然后……我们就去跟踪他?”
巴尔加斯咧嘴一笑,像条大鲨鱼。
“我已经想过了,可以乔装成个性单纯的有钱人家大小姐,手上有这本马泰克斯的书,但是想把它卖掉。古斯塔沃·巴塞罗先生告诉我,布里安是某个收藏家的代理人,这位神秘收藏家已经收购了市面上所有马泰克斯的书籍。”
她试图抹去脑海中洛马纳的面容,于是带着书进了浴室。她束起长发,放了满浴缸的热水,在浴缸靠枕处摆了两支蜡烛,踏入热气弥漫的水中。水温暖和了体内的彻骨冰冷,接着,她闭上双眼。没一会儿工夫,似乎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她不禁纳闷,难道是巴尔加斯来看她是否仍活着?或者又是她胡思乱想?止痛药引起的嗜睡副作用,总让她在醒来后置身于虚幻的余韵里,仿佛她无法梦见的那些梦境正极力想在知觉的隙缝中找到出路。她睁开双眼,坐直身子,头靠着浴缸边缘。隐约传来好几个不同的人声,巴尔加斯不在其中。她伸长手臂拿起放在浴缸旁小椅凳上的左轮手枪,静听关紧的水龙头落下的水滴漾起回音。她等候了数秒钟。人声已经静默。或许根本没有人在楼梯间。片刻后,脚步声已往楼下远离。说不定是某个邻居一大早出门上班。
“您今天的打扮很优雅。”巴尔加斯终于打破沉默,“难不成我们要去什么高档的地方?”
米克尔羞怯地端着托盘走近桌边,送来两片烤吐司、奶油和一壶热气腾腾的咖啡。此时不过清晨七点半,除了他们俩,咖啡馆没有其他客人。向来谨守分寸的米克尔一如往常,立刻躲回吧台后故作忙碌。阿莉西亚为自己倒了杯咖啡,巴尔加斯再度埋首研究号码,仔细检视每一个数字,仿佛期待着灵光乍现的契机。接连好几分钟,沉重的缄默在两人之间拉扯。藏书网
巴尔加斯眉目低垂。“别这样说。”
警官耸耸肩,再往厚实的三明治上大咬一口。阿莉西亚没好气地别过脸,巴尔加斯毫不客气地张大嘴巴再咬一口。
甩开罗维拉之后,两人继续往前走。
“您才到巴塞罗那几天,居然已经变成民俗专家了。”
踏出浴缸,她凝视着胴体散发的蒸汽。右臀旧伤留下的黑色疤痕,仿佛是肌肤下生根滋长的一朵毒花。她用指尖抚着伤痕,隐约感受到一股微微刺痛正对她发出警告。她束起长发,在双臂、双腿和腹部抹上玫瑰乳液,那是当年情窦初开的费尔南迪托对她神魂颠倒时送的礼物,还是个很特别的牌子“原罪”。她正要返回卧房,电灯霎时亮起。她连忙双手遮胸,心跳加速。她一盏一盏关掉灯,骂了几句脏话。
“可恶的家伙,看我怎么狠狠修理他一顿!”巴尔加斯喃喃自语。
阿莉西亚检查过家中大小角落,确定没有外人入侵,随手从餐桌旁拉了张椅子抵住大门门锁。她将蜡烛放在桌上,走近临街的窗前。整个社区深陷黑暗中。锯齿状的屋宇和鸽棚在蓝黑夜色下隐约可见,预告了黎明将至。她把脸庞贴近玻璃窗,细看阴暗街角。手工帆布鞋店的门廊下闪着光点。点燃的香烟烟头。阿莉西亚坚信一定是罗维拉那个可怜虫,又到了一大早站岗盯梢的时候了。她退回饭厅,从五斗柜多拿了几支蜡烛。还要等好一段时间才能下楼到格兰咖啡馆和巴尔加斯碰面,而她也清楚得很,再睡个回笼觉是不可能了。
语毕,他又埋首美味早餐和那些号码。
她挑了剪裁保守正式的紫红色洋装作为白天的战袍,再穿上一双在加泰罗尼亚大道的精品店买的意大利高跟鞋,当时店员叫她“小姑娘”,但这双鞋的价钱却抵过一般人一个月的薪水。她精心描绘妆容,以亮丽的酒红唇膏收尾,她相信,这颜色必定过不了莱安德罗那一关。她不希望巴尔加斯一大早就看见她气色憔悴。多年来从事这一行的经验教会她一件事:朴素反而引人侧目。出门前,她在玄关镜子前打量一番,总算肯定了自身的优雅美貌。“看得连你自己都要动心了。”她这样暗,“如果你还有心的话……”九九藏书
“说真的,我觉得他有点可怜。”
“谢天谢地,您昨晚的温柔已经完全消失,这就表示您的身体好多了。看见没有,那个什么人在外面站岗吹冷风呢……”
“就照您的意思。打算以什么理由拜访他?”
阿莉西亚刻意往烤吐司上大咬了一口,嫣然一笑。
阵阵强风钻过窗缝,呼啸不绝,撼动了玻璃窗,也惊醒了她。床头柜上的时钟只差几分钟就凌晨五点了。阿莉西亚长叹一声,但就在这时,她发现了。满室阴暗。
“我就讨厌这个死缠烂打的小瘪三!”巴尔加斯还是气不过,“我不懂您为何这么信任他,谁知道他是怎么跟警局长官报告的。”
她还记得,和莱安德罗通过电话之后,睡觉前,她刻意留了饭厅和走道的两盏灯,如今,整间公寓却陷入灰蓝色的阴暗。她找到夜灯开关,随手按下。灯泡并未亮起。她听见饭厅传来脚步声,以及门板缓缓挪动的声响,顿时全身冰凉。她立刻拿起前一晚藏在床单下的左轮手枪,拉开保险。
那是一段美酒和毒玫瑰并存的时光,里卡多·洛马纳自作主张把她当作个人学徒,每周五邀她看电影或跳舞之前,必定先送上一束花,但阿莉西亚总是搬出各种借口婉拒。那段日子,洛马纳总爱偷偷瞄她,以为她不知情,还会找机会有意无意地献殷勤,露骨到连最资深的同事听了都会脸红。“棋错一着,全盘皆输。”当时她这样暗想。对他,她始终敬而远之。
“如果要普通的牌子,那么,这任务就另请高明吧。”
“你就不能挑个普通的牌子吗?”莱安德罗一看到价钱,立即提出抗议。
“我也没指望他会相信这些。我的用意就是要他起疑心,然后有所行动。”
“简直快笑死了。”
她不情不愿地啃着烤吐司。巴尔加斯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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