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亡灵
LOS OLVIDADOS
19
目录
达涅尔札记EL LIBRO DE DANIEL
末日经DIES IRAE
末日经DIES IRAE
末日经DIES IRAE
末日经DIES IRAE
化装舞会BAILE DE MÁSCARAS
化装舞会BAILE DE MÁSCARAS
垂怜经KYRIE
垂怜经KYRIE
垂怜经KYRIE
明镜之城LA CIUDAD DE LOS ESPEJOS
明镜之城LA CIUDAD DE LOS ESPEJOS
明镜之城LA CIUDAD DE LOS ESPEJOS
明镜之城LA CIUDAD DE LOS ESPEJOS
明镜之城LA CIUDAD DE LOS ESPEJOS
明镜之城LA CIUDAD DE LOS ESPEJOS
被遗忘的亡灵LOS OLVIDADOS
被遗忘的亡灵LOS OLVIDADOS
被遗忘的亡灵LOS OLVIDADOS
19
被遗忘的亡灵LOS OLVIDADOS
被遗忘的亡灵LOS OLVIDADOS
被遗忘的亡灵LOS OLVIDADOS
羔羊颂AGNUS DEI
羔羊颂AGNUS DEI
羔羊颂AGNUS DEI
羔羊颂AGNUS DEI
伊莎贝拉手札EL CUADERNO DE ISABELLA
伊莎贝拉手札EL CUADERNO DE ISABELLA
安魂曲LIBERA ME
安魂曲LIBERA ME
在天堂IN PARADISUM
在天堂IN PARADISUM
巴塞罗那BARCELONA
巴塞罗那BARCELONA
胡利安之书EL LIBRO DE JULIÁN
胡利安之书EL LIBRO DE JULIÁN
胡利安之书EL LIBRO DE JULIÁN
上一页下一页
“喂!您要干什么?”
陌生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依旧面带笑容。布劳利奥紧张得猛咽口水。
医院街阴暗的转角矗立着一幢灰扑扑的建筑,仿佛从未接受过阳光的洗礼。一扇铁门挡在入口处,大门上不见任何门牌或标示,让人从得知屋内究竟藏了什么秘密。警方的公务车停在大门口。巴尔加斯和利纳雷斯下了车。
“您是哪位?安达亚派来的吗?”
“我以为你死了。”他认出巴尔加斯,随即送上问候。
“钥匙?”
“怎么样?”
“巴尔加斯吗?”
“巴尔加斯,我办案可以不择手段,但是拿刀在背后捅朋友一刀,这种事我绝对不干。”
布劳利奥踌躇不定。“您是安达亚派来的,是不是?”
“快点,布劳利奥。”利纳雷斯在一旁催促,“您已经听见医生说的话。还有,好好洗个热水澡,想办法把您下面那个家伙搓洗干净,一定要用肥皂和浮石,一年至少要这样好好洗一次。然后去找个姑娘帮它凑个对儿吧!”
“我是指活人。”
布劳利奥这辈子从没听过任何人好好称呼他“先生”,他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位陌生人嘴里说出的这两个字。
“这事儿我没办法掩护。”利纳雷斯说道。
“你是活得不错,巴尔加斯,您现在可是壮得像头牛。上次见面是多久以前的事啦?”
阴暗处传来的脚步声将他从幻想中唤醒。他仔细一看,发现迷蒙夜色中有个人影正朝他走过来。布劳利奥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上入口大门。访客的身型似乎没比他高多少,但浑身散
99lib.net
发着奇异的冷静和坚决,让他剩下不多的头发立了起来。
“可是,我以为您会要我留下来协助……”
“什么?”
“那个可怜虫会一直待在这里吗?”巴尔加斯问。
利纳雷斯别过头,走到巴尔加斯身旁低声问道:“看起来像不像某人?”
“还是没交女朋友啊,布劳利奥?”利纳雷斯问他,“就凭你身上腐烂香肠的味道,女孩们肯定争着向你求爱。”
巴尔加斯和利纳雷斯跟着他穿越一条又一条潮湿昏暗的走道,通往殡仪馆内部。流传的黑色传奇叙述布劳利奥大约三十年前初到此地,在圣安东尼奥市场前遭电车碾过,据说他是急着逃跑才被撞上,或因偷了点小钱,或抢劫不成,或骚扰良家妇女,版本不一。救护车司机到现场接收伤患,眼看他肚破肠流,根本不可能活命,当场就宣告死亡,接着,司机用一个破旧大袋子装了尸体搬上车,中途在商业街的小酒馆跟几个好友喝点小酒,然后才把血肉模糊的尸体送进拉巴尔区的市立殡仪馆太平间,紧邻教学医院。当值勤法医正打算划下手术刀进行开膛解剖,尸体却睁大双眼,突然复活了。这起事件被认定是全国医疗卫生系统罕见的奇迹,地方报纸整个夏天一再大肆报道,成了茶余饭后的奇闻。“倒霉鬼起死回生,一步之遥入坟墓”,这是《世界日报》当时的头版头条。
“所有好东西都是进口货。您身上有钥匙吧,布劳利奥先生?”
布劳利奥显然已经恼羞成怒,瘸着脚步往外走时,一路不停咒骂着。终于摆脱掉助理之后,马内罗扯下整块裹尸布,点亮天花板上的长方形日光灯。苍白的灯光像罩着一层薄雾,清冷冰凉。灯光洒在尸体周围九九藏书,利纳雷斯上前匆匆看了一眼,忍不住发出哀叹。
布劳利奥经常这么絮絮叨叨,而且乐此不疲,他得意微笑,决定抽根烟犒赏自己的天分,再说,凌晨时分的医院街酷寒逼人,抽根烟也能暖暖身子。他伸手到大衣口袋里摸了又摸。这件衣服是他数周前从一个死者身上脱下来的,据说是个企图颠覆政权的人,说明警队里还是有能干活的专家。烟盒是空的。布劳利奥双手插在口袋,静静望着自己吐出来的气息。等他向安达亚报告刚刚看到的事情,拿了赏金就能买好几条塞尔达香烟,甚至还能去唐人街的杂货铺买一管有香味的凡士林,有些客人必须特别款待。
“香烟。怎么样?”
“安达亚没交代我把钥匙交给任何人。”
这些年来,单调的工作日复一日,神秘莫测的刑警队交出一张张漂亮成绩单,靠的是布劳利奥的辛劳、奔走和巧手不断游走阴阳两界,却被心思恶毒的人解读成打死不肯下地狱,宁愿苟活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巴塞罗那——因为在许多人眼里,那跟地狱没两样。
“别在那儿胡说八道。快去把尸体弄过来,布劳利奥!”有人在阴暗处发号施令。
解剖助理一脸不悦,眉头深锁。“医生,不需要我帮忙吗?”
“我了解。”
“非常好。进口烟吧?”
“是个很年轻的家伙,表现很差。个头矮小的新人,叫作罗维拉。”
“你随时可以替我摆脱掉一直缠着我不放的人。”
布劳利奥杵在市立殡仪馆旁暗巷里的,眼看着利纳雷斯的身影在黑夜中逐渐远去。“我会要你好看的,混蛋。”他喃喃自语。迟早,那些看不起他的混球都会到他这里报到,变成一团肿胀的肉身瘫在大理石板上,由专人以锐利的刀刃伺候。九九藏书网这不是执刀者的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有人将死亡视为人生最终的耻辱,此乃大错特错。死后还有一连串的嘲弄和羞辱在灯光明亮的解剖台上等着。敬业的布劳利奥总是在一旁待命,为自己的工作成果留下些许回忆,并确认每具死尸都带着应得的报应跨入永恒。他老早以前就替利纳雷斯备妥编号了。至于他那个好朋友巴尔加斯,他也没漏掉。没有什么比怨恨更能维持鲜明的记忆。
“我们刑事局的人事档案里,唯一的罗维拉已经六十岁,两条腿挨过的弹片多到可以开五金行了。这个可怜的家伙连生活都无法自理,哪来的本事去跟踪你。”
“这就表示我们还活着。”
“我只能压到明天中午,接下来就得照规矩呈报案情了。这种事情很棘手,你也知道。”语毕,他朝着出口走去,“晚安,医生。”
布劳利奥对巴尔加斯抛出充满敌意的眼神,因为他非常清楚,一定是巴尔加斯从中作梗,才使他无法参与这场解剖盛会。巴尔加斯对他眨了眼,指着出口。
布劳利奥点头确认。
巴尔加斯没出声,却直视着他。
陌生人耸了耸肩。“计划有点变化。”他边说边细心戴上手套。
马内罗微笑点点头。即使在大厅微弱的灯光下,巴尔加斯还是看出老友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过了半晌,他听见布劳利奥踉踉跄跄推着担架车的脚步声。死者身上盖的麻布紧贴尸体,并因为接触水汽而开始变得透明。马内罗走近担架车,随手掀开遮盖死者头部的裹尸布。他面不改色,视线却转向巴尔加斯。
刀光一闪即逝。布劳利奥突感锋刃刺入,他悲惨一生中从未感受过的刺骨冰寒正急速窜入五脏六腑。起初他几乎感受不到疼痛,只感觉到动作利落,以及剖www.99lib.net肚之后产生的虚弱无力。接着,陌生人的利刃再度刺入他的下腹,然后往上用力割了一刀。布劳利奥的感受顿时从冰冷转为烈焰,火热的金属魔爪在他体内开道前进,一路疾行到心脏,颈部涌出大量鲜血,他就这样在无声的呐喊中断了气。陌生人将他拖至窄巷,并随手扯下他腰间挂着的一串钥匙。
“有人死缠着我不放。是你手下的人。”
“我也很想念您,布劳利奥。”
利纳雷斯摇头否认。“若有人指派这样的任务,我一定会知道,不管是不是我手下的人。”
只是,布劳利奥的名气和风光仅是昙花一现,细琐日常匆匆而过,这个丑陋邋遢的话题人物,纠结如发丝的肠胃让他饱尝胀气之苦。读者们早已等不及要忘了他,大家的心思再度转回演艺明星和足球巨星身上。可怜的布劳利奥,尝过了成名的蜜汁,一时难以适应重回默默无闻的卑微身份。他试图通过暴食过期的油炸甜甜圈结束自己的生命,但结果只是有点儿消化不良并且患了结肠炎。在蹲马桶的时候他体验了神迹,他亲眼看见灵光出现,因而顿悟上帝迂回传达的旨意:老天爷留他一条活路,就是要他为黑暗中的僵尸和亡灵服务。
等了将近一分钟,大门往内移动了。迎上前来的是个目光犀利的男子,一副倒霉样,神情极不友善,他示意要他们进门。
“我不懂你的意思。”
“谢谢。”他低声道谢。
警界的资深人士都认识布劳利奥这个人,身材矮小,皮肤被福尔马林泡得发皱,遇过烫伤意外,却因此成了公务员,职称法医助理,是此地的精神象征。有些人坏心眼,曾闲言碎语地说他只能栖身在太平间的地下室,屋里都是破烂,外表苍老,因为他睡的床上长满了臭虫,打从十六年99lib•net前初来此单位,他天天穿的都是同一件衣服。
“女孩我多的是,”布劳利奥拼命眨着下垂瘀青的眼睑,看起来像眼皮上的一块补丁,“而且她们都很温顺和安静。”
“布劳利奥,您可以走了。”
利纳雷斯紧盯着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我没有派人跟踪你。”
巴尔加斯眉头紧蹙。利纳雷斯浮现失望的神情。
“法医和一位马德里来的警察在里面。”
“我想他也没什么机会跳槽到别的地方。”利纳雷斯边说边按电铃。
“太平间的钥匙。我可能需要借用一下。”
“至少五六年前了。”
“我会好好替你去骨的,就像割火腿肉那样,然后再用你的骨头做个钥匙圈,王八蛋!”他咕哝着,“哼,很快就轮到你了。”
巴尔加斯有意辩驳,但利纳雷斯举起手要他别开口。两人之间嫌隙已结。
“一堆死人,还会有谁……”
利纳雷斯低下头来,不禁摇头轻喟。“我还能替你做些什么吗?”
访客微笑以对,并将整包香烟高举在布劳利奥面前。布劳利奥抽出一支烟,陌生人掏出打火机,替他点了烟。
“法医已经在等候两位了。”
那人在布劳利奥面前停下脚步,递给他一包已经打开的香烟。“您应该就是布劳利奥先生吧。”他说。
“有些人只在葬礼上才会见面,您跟我连这种机会都没有。我们只有在解剖尸体或其他刑案现场才会见面。”法医说。
“我的老天爷啊……”
“不需要。”
“别客气,布劳利奥先生,能不能告诉我,谁在里面?”
布劳利奥一听到上司出声,立刻转身出去,巴尔加斯随即瞥见安德瑞斯·马内罗医生的身影,当年曾并肩作战的法医老同事。马内罗上前握了他的手。
“那就是上面派来的。”
“不必。出去散散步吧!”
更多内容...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