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看守所遭群殴
晶张仁德全力出手
目录
第一章 初入看守所遭群殴
晶张仁德全力出手
第二章 见识看守所规矩
第三章 看守所见闻
第三章 看守所见闻
第四章 被看守所隔断的爱情
第五章 筹备越狱
第六章 看守所里的生存法则
第七章 成为看守所“头铺”
第八章 杀人案真相大白
第八章 杀人案真相大白
第九章 每一次挫折都是人生经验的积累
第十章 位居复读班倒数第一名
第九章 每一次挫折都是人生经验的积累
第十章 位居复读班倒数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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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学莲还亲自到岭西乡下买回来竹编鸡笼和几只土鸡,喂养在另一个小阳台上,鸡屎味满屋乱窜,弄得张家人怨声载道。朱学莲理由挺直:“吃新鲜的土鸡才有营养,冻到冰箱里有什么意思,现杀现吃,沪岭的儿子才能得到营养。”沪岭是张家人心里的痛,提起沪岭大家都不再抱怨。
侯正丽强忍着内心焦虑,假装轻松,多数时间在认真倾听,偶尔也插两句话。在李澄眼里显得格外淑女。
“是不是你们在欺负新来的人,我今天把话扔在这里,谁敢打人,后果自负。”李澄又问,“侯海洋,有没有人欺负你?”
想到如此美景,黑托塔两眼发光。
张仁德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道:“这么晚打扰你,还要麻烦陶主任出面,实在不太好意思。”
侯正丽原本想称呼“赵主任”,听到刚才的谈话,她觉得赵永刚挺实在,心生好感,称呼也就变了,道:“姑父,今天与李所长见面,主要目的就是让弟弟在看守所不受苦不出事。我有位朋友从中政毕业,在岭西当律师,据他分析,弟弟的案子会拖很久,看守所环节很重要。”一声“姑父”的称呼,拉近了赵永刚与侯正丽的距离,让赵永刚想起神采飞扬的侄儿张沪岭。他在心里长长地叹息一声,温言道:“小侯,你是在北京读的大学?”
侯海洋用膝盖顶着白脸汉子的胸口,左右开弓,发狂猛揍。白脸汉子失去还手之力,双手抱头,双脚乱蹬。钟有才的手下一拥而上,对着侯海洋拳打脚踢。侯海洋打野架的经验丰富,不管不顾横飞的拳脚,把钟有才按在身下,一拳一拳狠揍。
李澄道:“一般情况不可能,但是总有特殊情况。”
赵永刚补充道:“老陶说,李所已经值了一个夜班和一个白班,这种情况下能出来喝喝茶很不容易,一般人办不到,也只有老陶才有这个面子。”
张仁德转过头对侯正丽道:“李所长和陶主任关系很铁,照顾侯海洋应该没有问题。”
里面传来中年人的应答声:“赵管教放心,206是文明号,绝对会按规矩办。”
刚推门进去,朱学莲便睁开眼睛,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张仁德脱掉衣裤,坐在床沿:“见了看守所的头,看守所方面没有什么大问题,现在问题的核心不在看守所,而是在东城分局,案子不破,此事一时半会不能了结。”
打飞机和扎飞机是两种动作,前者是男人特有的自慰动作,后者是弯腰低头,双手朝后高举,像飞机一样飞,是让做者难受、他人快慰的动作。
张仁德知道事情急不得,劝道:“吉人自有天助,海洋一定会没有事。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免得你妈啰唆。”
李澄道:“我准备明天他到206去,那个号比较文明,没有什么严重的暴力事件。”
赵管教道:“啥子规矩?得是所里的规矩,不是你鲍腾的规矩。”侯海洋脱离了101号后心情明显放松,暗自琢磨鲍腾与赵管教的对答:“鲍腾应该比白脸汉子要油滑,只要他不是欺人太甚,我也要学会适应看守所的规矩,否则还真没有办法生存。”
陶主任道:“侯海洋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放在101,二十多平方米的空间,好汉难敌双拳,独虎难敌群狼。你得赶紧把他们分开,否则侯海洋肯定要吃大亏。”
由于身怀遗腹子,此时她成为张家的重点照顾目标。住进张家以后,张仁德和朱学莲特意将他们的卧室让了出来,这个房间带着大阳台,通风良好,早晨能晒到初起的太阳。
“谢谢爸爸。”
他的意淫很快就被管教打破。九点,铁门响起,赵管教站在铁栅栏门口喊:“调号,侯海洋和李小兵收拾衣物。”
张仁德努力忍住眼角的泪水,他不想继续刺激侯正丽,换了一个话题:“你在广东的装修公司怎么办?”
侯海洋肆无忌惮地解完小便,见活动无大碍,立即开始报复。虽然挨打时被蒙了眼,并没有看清楚是哪几个人动手,但是他认准一条,若是没有白脸汉子授意,肯定没有人敢动手。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他假意行动困难,半弯着腰,一步一顿艰难地挪动着脚步,走到自己睡觉的位置,猛地直起身体,朝白脸汉子扑了过去。
张仁德拍了拍老婆的肩膀,道:“遇到这种事情,谁的心情能够好。我想99lib•net让正丽通知她的爸妈来,她的爸妈来了以后,作为姐姐的责任就要少些。”
“我和沪岭都在广州,我打理一家装修公司。”
侯海洋知道与白脸汉子必然还有一场恶斗,没有体力则无能力,他咬着馒头,暗自盘算:“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今天打不赢,我就要向警察求救。”有了东城分局经历,他对警察有了看法,一般情况下不会向警察低头,可是面临生死关头,他还是选择信任警察。
陶主任对看守所情况极为了解,闻言吃了一惊,道:“刚进去一天就敢打架,不可能吧?”
夫妻俩斗嘴,张仁德十有八九不是妻子的对手,他此时更不愿意在侯正丽面前争论,便不再争论装修公司之事,道:“老太婆,等会儿我和小丽要出去,见看守所的头。”朱学莲看了一眼挂钟,道:“都什么时间了,小丽得早点休息,休息不好,娃儿就长不好。”张仁德朝朱学莲递了好几个眼色,才阻止朱学莲继续往下说。
“我和沪岭在一个学校。”
“老陶和李所是同一年的兵,一起提干,一起转业,都分在岭西市刑警支队里,关系好得可以穿同一条裤子。老陶这把钥匙恰好能开李所长的锁。”
这是第二次与侯正丽见面,第一次见面时,侯正丽披头散发,满脸憔悴,他对其没有太好的印象。今天见面,见侯正丽气质沉静,谈吐文雅有条理,与前一次大不一样,便生出了询问的兴趣。
李澄每天都要记日志,对所里情况了如指掌,道:“我知道,他是因为光头老三被杀案进来的。”
将中年人暴打一顿,仍然不能发泄心中怒火,他命令道:“打飞机。”跟在后面的黑托塔等人一齐嚷着:“打飞机,打飞机。”
侯正丽焦急地道:“海洋脾气硬,最受不得气,能不能在今天晚上就与看守所领导见个面?”
“他妈的,炸仓。”钟有才最先发现不对,喊了一声,正要撑起来,眼睛上就被狠狠打了一拳,这一拳极重,他眼冒金星,头脑里嗡嗡直响。
但是这两种淤青的概念不一样,侯海洋是旧秩序的破坏者,他脸上的淤青代表着反抗力量,钟有才是旧秩序的守护者,他脸上的伤痕则意味着旧秩序正在被破坏。
张仁德又喝了一口茶,安慰道:“我通过比较可靠的关系,找到了看守所的头,争取近期见一面。”
侯海洋同样也将钟有才扔在了脑后,走出铁门时,他如贪婪的孩童,深深地呼吸外面的空气。李小兵是二进宫,懂得里面的规矩,出门时就把手抱在头上。赵管教看了一眼侯海洋,沉声道:“侯海洋,双手要放在头上,没有报告,不准放下来。”
中年人将裤子里那个东西拉了出来。动物发情分季节有规律,人比动物高级,不分季节就可以发情。但是在看守所肮脏的环境里,经受了饥饿和恐吓,中年人早已失去正常情欲。
很快,对方回了电话。张仁德接完电话,道:“约到了看守所李澄所长,他大约九点多钟才离开看守所,回城时,顺便到金星大酒店坐一坐。”
侯正丽回到房间,快速地化了淡妆,以便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遮掩多日以来堆积的憔悴和内心的不安。
李小兵就是娃娃脸的大名,他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调号,好不容易将钟有才侍候舒服了,在101里有了一席之地,至少一个月不会再挨打,调号后还得重新走板,让他好生郁闷。
调号来得突然,不合常理,钟有才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他站到铁门前,笑嘻嘻地道:“赵警官,侯海洋才来,还没有训练,李小兵也才十几天,刚学了一点点,这么快就下啊。”
“钟有才,闹啥?”李澄正在二楼走道上巡视监舍,听到这边有异声,又见监控室的值班警察也跑了过来,赶紧来到发出异常响声的101号窗前,隔着铁栅栏向下观察号里的情况。
号里,昏暗灯光下,五六个光头恶狠狠地盯着侯海洋,更多的人则沉默无语,用同情和怜悯的目光打量着侯海洋。号里人都知道钟有才手段凶残,在仓里称王称霸,今天居然被新贼打了,这个面子无论如何得找回来。侯海洋打架厉害,可是仓里只有屁股大的地方,好汉难敌众拳,以后的日子绝对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李澄目光转向白脸汉子,问道:“钟有才,你们还闹不闹?”
侯海洋努力想睁开眼睛,保持警惕状态。可是,不间断审讯、挨打、缺乏睡眠、营养不良、高度紧张等几个因素累积起来,让其强壮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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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虚弱,虚弱得感到眼皮沉重如山,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能阻止眼皮向下耷拉。短暂小睡时,昏沉沉的脑海中蹦出无数凶神恶煞的人,有光头老三、东城分局警察以及101白脸汉子。他孤身一人不停地与这些人打斗,拼命挥出重拳将对手打倒,手上软绵绵没有半点力量,打出去的拳头慢如龟速,根本无法伤到对方。
钟有才反手给了娃娃脸一耳光,道:“睡觉。”他在号里向来说一不二,说了两个字以后,号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到侯海洋小便时发出的哗哗声。
张仁德对侯正丽的说法半信半疑,毕竟侯海洋找光头老三的目的就是为姐姐出气,一时失手也是可能的,道:“我和你相信没有用,得让检察官和法官相信,现在的难处在于光头老三虽然是流氓,但他父亲退休前在岭西还算有身份的领导。”
晚上十二点,张仁德和侯正丽回到家。张仁德先到厕所里吐了口痰,出来在客厅里对着电风扇吹一会儿,道:“今天与李所长见面很及时,明天调号以后,侯海洋在看守所的日子应该好过了。”
“你放心,我们会尽力帮助侯海洋,他是我孙子的亲舅舅。据公安方面的朋友说,像这种情况,他在里面住的时间或许还不短,得有思想准备。”张仁德见到侯正丽的神情和祈求的目光,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坐在电话机旁边等电话。
侯正丽低着头,不同意,也不否定。张仁德等了一会儿,正准备再劝。侯正丽抬起头,道:“爸说得对,我爸妈有权利知道。”
侯海洋进了看守所便没有看见完整的天空,趁着调号之机,他希望眼睛变成照相机,将外面的景色全部吸进脑子里。
在号里亲嘴自然是两个大男人亲嘴,对于多数人来说想起就会起鸡皮疙瘩。当游戏进行时,号内人都感到一阵阵肉麻,钟有才“嘎嘎”怪笑,把侯海洋带来的不快丢到一边。
赵管教没有理他,道:“拿起东西赶紧走,别啰唆。”
“看守所的日子不好过,能快点找关系就快点找。”
“广东那边讨债的人很多,公司肯定开不下去了,我让一个叫段燕的老乡去办后续的事。准备把装修公司转到岭西。”在张沪岭死后,侯正丽在几天里是万念俱灰,多次想跟着矣人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后来有了身孕,弟弟又惹上杀人案,诸多压力反而让她从绝望中走了出来。来到张家以后,她意识到以后肯定还要用钱,便让段燕去广东收拾残局,转移到岭西继续从事老本行。
侯正丽道:“爸,你辛苦了,早点休息。”
清瘦者是看守所所长李澄,他是民间俗称的筋骨人,无论如何吃都不会长胖,虽然清瘦,却让人感到身体里蕴含着力量,并不是小风就能吹倒的弱者。在岭西第一看守所里,李澄向来一言九鼎,令出禁止,不容反对。有经验的犯罪嫌疑人特别憷他,只要他当班,都会变得规规矩矩,不敢稍越雷池。
侯正丽急忙站起来,道:“多亏了张叔,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张仁德听着“张叔”的称呼格外刺耳,道:“你和沪岭有结婚证,又怀着孩子,别叫叔,叫爸,我们是一家人。”自从张沪岭出事以后,侯正丽见惯了冷漠和势利,这是最暖心窝子的一句话,只是“爸爸”两个字分量挺重,她费了挺大劲,才低声叫了一声:“爸爸。”
张仁德见到儿媳仍然郁郁寡欢,又想起自己早逝的儿子,忍不住长叹一声,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话说。过了半晌,张仁德才道:“海洋的事,无论如何还得给父母讲,你一人兜不起,也不应该瞒着父母。”“我不知道怎样给父母说。”
“李所长以前是刑警支队的支队长,怎么就到了看守所?”
被限制了人身自由,虽然只有几天,仍然让侯海洋深刻地感受到了自由的无比可贵。他不停地深呼吸,让新鲜自由的空气吸进充满着肮脏空气的肺里面。
“李所长办案时遇到持刀拒捕,开了一枪,结果运气不好,一颗子弹从地板砖上弹起来打到一位行人。结果,他被调到了看守所。李所长很有本事,到了‘岭西一看’以后,大搞基础建设,现在‘岭西一看’成了全省看守所的一面旗帜。”
第二天,天边亮起鱼肚白不久,岭西第一看守所内广播突然响起,院内一群麻雀霍然飞起,扑扑地扇起翅膀,在空中翻腾挪转。
看守所天天盘腿坐板,大家都无聊得紧,弄点恶作剧,日子才好过。尽管让中年人打飞机是损人不利己的事,大九九藏书家仍然乐此不疲。
侯正丽对弟弟打架并不吃惊,她头脑里充满着看守所的阴暗传闻,道:“我弟弟年轻,做事没有分寸,还请李所长多教育。”
看着侯海洋向上竖起的中指,钟有才眼睛猛地睁圆了。侯海洋调号,他的报复计划全部落空,就如万分内急时忽然发现肛门被缝上,难受得想发疯。
朱学莲抬起头,严肃地道:“正丽情绪如何?如果情绪长期不好,会影响肚子里娃儿的健康。”
这一夜,侯海洋始终睁着眼,高度警惕。夜深时,他疲倦之极,无数次低头打盹,随即又清醒过来。
钟有才用手臂抹着鼻血和嘴里的血,道:“报告李所长,没啥。”人人惧怕的李澄所长已值了一个白班和夜班,料来今天晚上不会当班,所以他才对侯海洋大打出手,没有料到,李澄居然还在值班。
朱学莲道:“侯正丽有心理障碍,不愿意面对现实,说服她有些困难。”说到这里,她又开始抹眼泪:“老天保佑,一定要给张家留个健康的后代。”
朱学莲道:“又不是什么大公司,不亲自管,公司哪里搞得好。我觉得别去做什么公司,专心生娃儿。”
白脸汉子鼻端还残留着血迹,右眼乌黑,状如熊猫。在101里吃了大亏,让他心里充满比大海还要沉厚的怨毒。他至少想出了十种方法来收拾侯海洋,不仅有想法,而且有实施的细节。比如,等到李澄不值班时再用群狼战术揍他一顿,彻底将他打服;每顿饭克扣半个馒头;每天晚上让他值班……
侯正丽低头不语,发丝上有一粒粒水珠向下滑动。张仁德推心置腹地道:“最初听到噩耗,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挺不过来。现在我们又有了新希望。你不能太悲观,事情还有很大转机,关键是我们要坚持。”
张仁德接过茶水,喝了一口,主动道:“我去找了沪岭姑父,他托了公安局的朋友,小丽,你别急,警方没有找到凶器,证据链不完整,事情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陶主任和李所长关系不浅啊,这个时候都能够把人约出来。”
到了约定时间,张仁德、侯正丽来到金星大酒店十一楼茶室。金星大酒店是新近建成的星级酒店,据说还是五星级。大酒店金碧辉煌,地板、前台、灯光以及侍应无一不透露着五星级酒店的奢华,张仁德肺部一直发炎,痰多,进入了五星级酒店,看着衣冠楚楚的侍者和光洁如玉的地板,只得忍着吐痰的冲动,平时吐得自在,此时忍得辛苦。
“我弟弟肯定没有行凶,他和光头老三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人?而且他去找光头老三是临时起意,绝对不会行凶!”
早饭时,没有人来抢夺侯海洋的馒头和稀饭。
侯海洋对号中事情并不明白,他只认为白脸汉子那一句“给李所长一个面子”是烟幕弹,全心提防着白脸汉子,暗自下定决心:“只要对方再敢动手,我就擒贼先擒王,死磕白脸汉子。”
抽掉两支烟后,侯正丽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听到张仁德的招呼,来到阳台边上。
“见光。”黑托塔发出一阵阵淫荡邪恶的笑声。
中年人在外面还算得上人物,进看守所以后,辉煌归零,所内实行另一套以实际利益为核心的森林法则,他不断受折磨,近于崩溃。他嘟囔道:“昨天才打了飞机,实在是打不出来。”看着逼过来的黑托塔,他露出恐惧目光,屈服于暴力之下,哭丧着脸,将手伸进裤子里。
钟有才三十几岁的人,从二十岁起,有一半时间在外面醉生梦死,有一半时间在监管场所,体力远不如侯海洋,被这一顿重拳暴揍,抱着肚子喘气。等到气喘勻,他说了句找场子的话:“新贼,你死定了。”这时,李澄又转了回来,出现在窗口,再次告诫道:“你们老老实实睡觉,再听到动静,别怪我不客气。”
“多亏了老弟。”
张仁德最怕听见老婆说这样的话,就要翻身上床。朱学莲从床铺里伸出脚,阻在床前,道:“洗澡去,别偷懒。”张仁德情绪也不佳,他走出里屋,听到卫生间有水响,就走到阳台上,点燃了一支烟。他戒烟许久,最近一段时间才开戒,开戒以后,烟瘾突增,一人独处时,嘴里没有烟就会觉得空荡荡的。
所有人都抬起头,瞧着侯海洋。
侯正丽摇头道:“我自己来打。爸,你别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生命,我会好好照顾身体,绝对不会放纵和任性。”
“我操,还真他妈屌,打他。”娃娃脸平常是老大身边的小跟班,为了表现自己,跟着起哄,他仰着脖子道99lib•net:“蹲下撒尿,你个新贼还想站着撒尿。”
张仁德见到侯正丽表情中透出的坚定和执著,感动地道:“正丽,我张仁德在岭西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是也有几个烂朋友,一定会为侯海洋周旋到底。”
朱学莲听到最后几句,走过来道:“你开啥装修公司,安安心心在家里养胎,装修公司里有香蕉水和各种有毒有害物品,对胎儿不好。”张仁德道:“小丽不亲自管,她有个老乡在具体管事。”
侯海洋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转仓后暂时安全,精神松弛下来,不禁感到双腿发软,背上冒出一股股冷汗,在心中暗叫侥幸。在离开时,心情完全放松下来的侯海洋趁着赵管教不注意,挑衅地向着钟有才竖起中指,以示轻蔑。
张仁德道:“我来打这个电话。”
看守所内院呈凹字形,沿墙是一排排房间,犹如狗舍,间或能听到嘈杂声。走到206监舍门前,赵管教停了下来,打开监舍,透过栅栏朝里面张望一眼,道:“李小兵先进去,侯海洋把东西放下,跟我走。”等到李小兵进屋,他吩咐道:“鲍腾,新来两个,不准欺负人。”
众人坐定,互相介绍以后,赵永刚直奔主题:“李所,侯正丽有一个弟弟叫侯海洋,刚送到‘一看’,在你的地盘上。”
“我们不闹了。”
“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要一步一步地做。今天与李所长见了面,至少能让你弟弟在看守所里不受罪。”
侯正丽脸上仍然布满忧郁,道:“案子不破,我的心就悬在半空中,无法落下去。”
侯正丽在广州时经常喝下午茶,对普辉也不陌生,她没有与赵永刚聊茶,而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两位长辈聊天。
李澄爽快地同意调号,让侯正丽心存感激,她端起精致的紫砂茶壶,亲自给李澄续茶:“李所长,请喝茶。”
侯正丽既满脸忧愁楚楚可怜,又古典优雅楚楚动人,李澄看惯了监狱粗鄙男子以及粗线条女警,侯正丽如一股清风袭来,让其耳目一新。他收回目光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普洱茶的醇香留在了口舌之间,渐渐有了味道。
侯海洋咬着牙齿站了起来。刀条脸道:“做啥?睡觉!”侯海洋不屌他,艰难地挪到小便池,哗哗地尿了出来。
李澄亲自值班,两次打招呼,钟有才打消了在晚上报复侯海洋的念头。侯海洋就算再能打,在号里毕竟势单力孤,他就是砧板上的一块待宰的肉,早点宰和晚点宰没有什么区别。听到李澄脚步声渐渐远去,钟有才道:“今天给李所长一个面子,就不弄新贼。新贼,你娃死定了。”号中人发现,钟有才两眼被打成了熊猫,嘴角肿得老高,红的、青的、黑的诸种颜色都一起放到了惨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色彩十分丰富。侯海洋脸上也有好几处淤青。
谈完正事,大家就随意聊天。
李澄脑海里浮现出侯海洋将钟有才按倒在板上的画面,道:“侯海洋会被人欺负吗?他入所不到一天,按照犯罪嫌疑人的称呼,还是标准的新贼。进所只一天的新贼狂揍老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钟有才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道:“好事不在忙上,内班和外班在八点钟要换班,等到内班巡过监以后再动手。把新贼弄到便池,用被子蒙住,别整出伤痕。然后弄点屎尿来,给他来个屎尿穿肠过。”
从下午起,她就在焦急地等待张仁德。在《新闻联播》刚刚开始之时,响起了钥匙开锁声,张仁德终于回家了。侯正丽赶紧迎了上去,她没有急忙开口询问,而是首先接过张仁德的手提包。
侯正丽心绪不宁,脸色很差,呈现出一种暗淡灰白色,忧心忡忡地道:“听说看守所里面乱得很,我弟弟是个火暴脾气,肯定要在里面吃苦头。其实吃点苦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看守所经常传出打死人的消息,若是弟弟在里面出事,我,我……”
十来分钟以后,“管子”被撸得发亮发肿,大家看得亦无趣。钟有才火气渐消,眼睛转了几圈,又出了主意,指着旁边另一个粗汉,道:“他硬不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你们两人亲嘴。”
赵永刚道:“侯海洋以前在巴山一所学校教书,后来辞职来到广东,和岭西的社会人没有任何接触。这次回岭西办事,莫名其妙陷入杀人案中,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侯海洋才二十岁,没有什么社会经验,还请李所长多多照顾,免得他被人欺负。”
眼睁睁看着侯海洋和娃娃脸走出仓门,钟有才的怨气和怒气如长江洪峰一样不停上涌,不停地冲击着堤九九藏书网坝,急需找一个发泄口。他几步跨到便池旁边,朝着一个矮小中年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骂道:“狗日的强奸犯,外面小姐这么多,非得糟蹋良家妇女,你他妈的傻逼!”
侯正丽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加上靓丽的外表,让赵永刚真正地动了恻隐之心,他安慰道:“我听业内人士分析,你弟弟之事大有推敲之处。但是公安也有正当理由,毕竟公安进屋时,你弟弟在现场。目前之计就是先让侯海洋在看守所安稳下来,千万不要出事,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做工作。”他特别强调:“要解决问题得在案子上有突破,或者说是在庭审阶段有突破,这都是下一步的事情。这方面的事就不用麻烦李所长,今天晚上的关键是请求李所长关照,这在他职责之内,对他来说就是举手之劳。”
在看守所里,侯海洋随时准备拼命;在看守所外,侯正丽心急如焚,嘴角急起了大泡。
张沪岭的姑爷赵永刚在省政府办公室工作,虽然只是个处长,可是长袖善舞,颇有一些横七竖八的关系网,他最先到茶楼,等到张、侯两人进屋,道:“李所长还在看守所,我们还得等他一会儿,市局陶主任也要过来。”
“谁闹收拾谁!”李澄警告一句后,离开了窗户。夜晚值班,警力不够,他巡视这一圈以后还要外出喝茶,就将101的事暂时搁下,准备明天再来追究。
自从进入东城分局,侯海洋内心有着深深的焦虑。不管在哪一个社会,冤假错案并不罕见,他若真是说不清楚,这一顶杀人大帽子扣下来,肯定要吃枪子。这个残酷无情的事实是他能顶住刑讯逼供最主要的精神动力,也是压在胸口上的巨大石块。
钟有才恶狠狠地发了话:“飞机打不好,不准停。”在众人威逼之下,中年人不停地撸着自己的下身,下身麻木得如塑料管子,哪里有一丝快乐的成分。
侯正丽对此事唯有苦笑,她在张家人的眼里似乎就是一个生育机器,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张沪岭的母亲。
侯海洋素来不喜欢告状,道:“报告管教,没有人欺负我。”他不知道来人是所长,仍然称呼管教。
正在着急时,广播声如一根针刺人了耳中,眯眼打盹的侯海洋猛然惊醒,睁开眼睛,抬起头,下意识就去寻找白脸汉子,恰好与白脸汉子阴沉沉的眼神对视。好汉不吃眼前亏,侯海洋不想主动与白脸汉子发生冲突,将眼光移开。
中年人以前是一位公司经理,因强奸而进入看守所,最让全号人瞧不起的是他居然强奸了一位孕妇。每当号内人物受气时,总是把火气发泄在他身上。钟有才使劲踩踏中年人脑袋,骂道:“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孕妇也强奸,没有人性的东西!”
“正丽,不能回避发生的事,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的父母有权利知道,不应当瞒着他们。”
“毕业后,没有要工作吗?”
“让我再想想。”
黑托塔凑在钟有才面前,道:“老大,新贼要翻天,什么时候弄他?”
钟有才冷眼看着大口吃馒头的侯海洋,想象着把他按在便池里吃屎喝尿的情景,无限快意。
“必须让他们知道,我们——”张仁德原本想说“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话到嘴边,又变成,“我们一起想办法,效果更加好。”
“住手。”头顶上传来李澄所长的声音,这个声音就如强大的电流,打架的人全部如触电般跳回各自铺位,不再理睬侯海洋。侯海洋狠狠地又打了钟有才一拳,大摇大摆地回到床板上。
如此激斗,很有可能要出事,号里没有参加打架的人都惊住了,随即兴奋地观战。
大家都等得疲惫时,又进来两位便装中年男子,两人一胖一瘦,都剪着短发,举手投足颇为干练。稍胖的一位是政治处陶主任,长期坐办公室,平时车来车往,缺少锻炼,加上进入中年以后新陈代谢减缓,肥肉不可阻挡地从腹部积累起来。
在离开看守所前,李澄特意到监控室里将101的录像调了出来,这才完全了解当时发生的事,就算老战友没有找来,也准备将侯海洋调出101号。但是,他原本打算让侯海洋在101多留一天,吃点苦头,学点规矩,未必是坏事。既然老战友找来,他就做一个顺水人情,答应明天调号。
进入看守所,接踵而来的压迫让他暂时忘记自己的冤屈,激发出强烈斗志。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赵永刚从茶壶里倒出一些茶,细细地品了一口,道,“喝茶我还是喝普洱茶,普洱越放越陈,这个茶室的普洱茶至少有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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