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见识看守所规矩
侯厚德到岭西
目录
第一章 初入看守所遭群殴
第二章 见识看守所规矩
侯厚德到岭西
第三章 看守所见闻
第三章 看守所见闻
第四章 被看守所隔断的爱情
第五章 筹备越狱
第六章 看守所里的生存法则
第七章 成为看守所“头铺”
第八章 杀人案真相大白
第八章 杀人案真相大白
第九章 每一次挫折都是人生经验的积累
第十章 位居复读班倒数第一名
第九章 每一次挫折都是人生经验的积累
第十章 位居复读班倒数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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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正丽同样如释重负,她如今不仅仅是侯厚德的女儿,还是张家的儿媳妇,是张沪岭子女的母亲,必须要考虑方方面面的情况。更关键的是弟弟被关在看守所,所有的事情都得依靠张家,绝对不能因为家庭小事影响与张家的关系。父亲良好的表现让她觉得很骄傲很有尊严。
在岭西刑侦系统,秋忠勇素有名气,去年被人诬陷,先后被停职和双规,此事引起岭西警界震动。一般情况下,被双规则意味着屁股上有屎,可是秋忠勇居然还真是清白,结果出来以后,他再次名声大振。岭西省公安厅考虑到让他继续留在茂东不利于开展工作,于是将其调入岭西市东城分局担任刑侦副局长。
秋忠勇追问道:“据同志们说,侯海洋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既然他是这种人,为什么杀人后遇到警察就束手就擒?”
侯厚德满腔满腹苦水无法与妻子述说,强作欢颜:“我明天就要到岭西,你在家要辛苦了。”
“老涂,公安是在什么时间将侯海洋抓获?”
胖涂道:“高支队,局里真没有打算搞集资建房吗?现在刑警队大多数人都没有房子,没有房子,更没有人愿意嫁给刑警。”
此次调动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是公安系统对秋忠勇另一种形式的安慰和补偿,第二层意思是想让这位敢碰硬的刑警坐镇东城,遏制住省城越来越多的刑事犯罪,提高刑事破案率。
秋忠勇道:“上了楼,他是敲门进屋、还是按门铃进屋?防盗门是打开的?”
段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喔”了一声,道:“你难得出去走走,早就应该到省城去转一圈。”此时,他已经接到女儿段燕电话,知道侯家发生大变故。段燕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不准在村里透出半点风声,因此他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侯厚德阅读速度快,很快将《刑事诉讼法》看完。闭眼沉思,书中内容如排队士兵一样站成一排,陆续出现在脑海中。在车上学到的新知识对于解救儿子有大用,让他很欣慰。
浓密的香樟树林后面是足球场,成群结队的男孩子在球场上奔走,充满着青春活力。秋云和卓玫沿着足球场边缘的石梯子散步,两个漂亮的年轻女子引得不少男生注视,一时之间,足球纷纷朝着石头梯子飞来,高大健壮的年轻人趁着捡球之机,跑过来近距离看美女。有人认得是学校的辅导员,赶紧回到人群中。
秋云和诸凡属于关系比较亲近的朋友,但是还没有到恋人的程度。面对诸凡的多次表白,秋云有过犹豫,也曾考虑过接受诸凡,毕竟青春男女都渴望着与异性的交流,父亲出事以后,犹豫变成了拒绝。
卓玫道:“你比我先走了一步,在大学里,没有研究生学历,上课的资格都没有。我准备开始考研究生,今天就是过来买书。”
侯厚德没有停步,回过头来说了声:“一定。”就继续往前走,从学校走到了场镇,又从场镇走到乡间小道。行走时,带着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慷慨悲壮,虽然他只是一名普通的乡村教师,为了儿女,他要到省会岭西去走一走。
在这一瞬间,侯厚德作出了不告诉妻子真相的决定。杜小花手术效果不佳,身体虚弱,若是得知儿子被关进看守所,女婿跳楼自杀,身体肯定受不了。
“我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个人。”
客车摇晃着终于来到了巴山县城,再从巴山到茂东。
“当时警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下了楼,秋云到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在等传呼的时候,她再次想起侯海洋曾经说过的分手办法,若是连续十天都不回传呼,则意味着另一方想放手。
“据侯海洋交代,他上楼以后,发现防盗门虚掩着。”
卓玫道:“我毕业后分到岭西大学,当辅导员,你在哪个单位。听说你分到了乡下,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秋云眼光越过远处踢球的人,又翻过一株株的香樟树,她又想起了敢于为自己打架的那个人,又想起了给自己做简易卫生间的那个人,暗自问:“难道真的就没有忠贞不渝的爱情?”
走到大门前,秋忠勇眼光从门前小车掠过,随即又落到后面的胖汉子老涂脸上,道:“做刑警必须要担水到井边,不到犯罪现场去看一看,心里不踏实。”
“秋云。”从路边书店里传来招呼声,声音醇厚,很特别。
在案发现场反复走了几趟,胖汉子老涂差点累散了架,秋忠勇让他一个人坐在前台柜前,他又拿着秒表朝七楼走去。
在前往中心校的路途中,侯厚德脑海里如开水翻锅一般,儿子侯海洋、女儿侯正丽、准女婿张沪岭的身影交替出现,脑子得不到半点清静。他不停自我安慰:“女婿藏书网死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就不用多想了。儿子关在看守所生死未卜,我得到岭西去救儿子。”
高支队对此事很无奈,道:“秋局才来,对这事没有发言权。他现在是一门心思在侯海洋的案子上,这个案子抓得好,他就站稳了脚跟,否则又是过渡人物。”
走出侧门便是东城公安分局,是父亲秋忠勇的新单位。
电话亭,秋云一次又一次失望,等了一个小时,她离开了公用电话,手里握着传呼机,在公安宾馆的小花园胡乱走着。走到侧门时遇到一个年轻女子,这个女子身材高挑,相貌清丽,眉眼里透出满腹心事,显得很是忧郁。秋云从年轻女子身边走过,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她觉得这个女子十分眼熟,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从小至今,侯厚德读了很多古书,他在外人面前是个谦和君子,内心却骄傲自负。此时阅读《刑事诉讼法》,突然觉得几十年读了这么多书,居然不了解《刑事诉讼法》,自诩为“学富五车”当真荒唐可笑。
两个年轻女子互相打量着,卓玫手里抱着两本书,穿着可以踩到脚底的最流行的墨绿色登山裤,高挑、漂亮、时尚。秋云身穿白色长裙,优雅中带着些幽怨。她们是大学同班同学,初上大学时,两人关系很不错,经常在一起散步聊天。到了大三,诸凡的出现让两人出现了裂痕,毕业时,各自奔了东西,没有留下任何讯息。
段三主动打招呼:“侯老师,到中心校去了?”
下车以后,侯厚德从书中的世界回到了现实世界,他小心翼翼将书放进手提包,理了理衣衫和头发。岭西车站是省级大车站,嘈杂喧嚣,仿佛是充满妖怪的世界,让刚从柳河镇过来的他心绪颇为不宁。
等了几分钟,看见了女儿侯正丽和一位中年男子。与春节前相比,女儿整整瘦了一圈,神情憔悴,这让当父亲的他一阵阵心疼。
若是此事发生在茂东刑警支队,秋忠勇肯定早就要骂人了,他如今初来岭西东城分局,立足未稳,威信不高,不能照搬在茂东刑警支队的工作方法。
侯厚德试探着道:“我请了假,要到岭西去。”
胖涂点了点头,道:“前台接待和侯海洋的口供一致,侯海洋在前台与接待人员交谈以后,问清楚了光头老三的去向,便直接上七楼。”
赵艺道:“偷偷看过,有好些留言。最后一条留言是说要从广州到岭西办事情,以后就没有了。”
侯厚德小心地将请假条折成了四方块,放在上衣口袋,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刘校长看着侯厚德的背影,追到办公室门口,道:“侯老师,记得给我一杯喜酒。”
东城分局副局长秋忠勇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刑警支队的得力干将。
在市公安宾馆外的公用电话亭,秋云又给侯海洋打了好几个传呼,仍然如泥牛入海。
侯厚德用尽全身精力,努力让自己笑了笑,道:“亲家打来的电话,请我到岭西去商量孩子的婚事。”
来到岭西这几天,秋云不间断地给侯海洋打座机电话和传,而侯海洋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再没有任何消息。试着给广东侯正丽公司打电话,打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只有一次电话接通,里面的人说了一串粤语,然后啪地将电话挂掉。这两天再打电话,电话已经不通。最初她格外气愤,现在则是一会儿深深地担心,一会儿深深地失望。
侯厚德教书育人数十载,从来没有请假,要办私事尽量利用假期和周日,这一次一反常态,杜小花觉得不对劲,道:“学校还有几天就放暑假,等到放假再去嘛,啥子事这么紧急?”
“我悄悄在观察她,最近她老是到公用电话亭打电话,还常常翻看传呼机,是那个村小教师送的传呼机。”
胖涂道:“你得问秋局长同不同意。”
秋云回到里屋,心神不定地坐了一会儿。
胖涂身边坐着高支队长,他回头望着站在门口的秋云,道:“这个女孩很漂亮,介绍给队里的单身汉。”
“秋云,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进入的是经侦大队,他们找光头老三是为了高利贷的事情,偶然遇上。”
侯厚德态度坚决地道:“我这一辈子都没有为私事请过假,如今为了儿女的大事,要破例一回。”
侯厚德猛然间发了脾气,髙声道:“那些老师经常请假,我守了一辈子纪律,就不能破回例?!”杜小花见丈夫一反常态,更加怀疑,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大妹遇到啥事了?九-九-藏-书-网
侯厚德没有回二道拐,沿着小河岸边走到祖坟处。他在坟前默默地站立了一会儿,暗自祈祷:“祖宗一定要保佑大妹和二娃,全家人都平安。”
两人快步走上七楼,秋忠勇行动利索,上了七楼,不喘大气。胖汉子长了一堆肥肉,上楼以后,气喘吁吁,额头直冒汗水。
路上遇到二道拐村支书段三,他脸色酡红,眼睛角角布满血丝,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浓浓酒味。侯厚德看见段三,心里忽地咯噔直跳:“段燕与侯正丽在一起工作,段三家里也安有电话,说不定他知道内情。”
秋忠勇下楼,胖涂还坐在柜台上喘粗气,道:“秋局,你的体力也忒好,早就听说秋局是刑警的一面旗帜,今天见面,果然名不虚传。”秋忠勇笑道:“老涂,我们都是老刑警,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谁有几斤几两难道不清楚,别拍我的马屁。我倒是说句实话,你长得太胖了,既对工作不利,也对身体不好,再过几年,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专门找你这种胖子,于公于私都得减肥了。”
大学毕业只不过一两年时间,给人的感受是距离校园十分遥远。秋云跟着卓玫走了十分钟,来到了岭西大学。
秋云经历过巴山新乡的折磨,对场镇群众的想法有了粗略的了解,听到卓玫介绍,感慨道:“我们社会是两个世界,一个是城里知识分子描述的世界,另一个是场镇群众具体生活的世界,这两个世界完全不一祥。”
“老三贸易公司”是光头老三的公司,光头老三被杀后,“老三贸易公司”便关门了,大门被锁住,贴了两张大封条。前台柜子还在,美女已走,只剩下厚厚灰尘,一片残败景象。
秋云心思没有在饭菜上,随口道:“那也要等妈正式调到岭西才能改善,若是你不调过来,就算厨房再好,爸也不用。”
“你怎么还和读大学一样,小资情调严重。再混几年,年龄大了,当务之急就是找个爱自己的人把自己嫁出去。浪漫的爱情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存在的,更别提什么忠贞不渝,男人嘛都差不多,条件不错就行了。”卓玫语言颇为玩世不恭,眼神有些雾蒙蒙的水色。
卓玫看着秋云略带着忧伤的神情,忍不住问道:“看你闷闷不乐的神情,是不是有心事,关于他的事情吗?”
秋云还没有见到来人,光凭声音,便知道来人是大学同学卓玫。她停下脚步,朝书店里望,里面走出来的果然就是卓玫。
“应该不太准确,他们抓住侯海洋以后,没有人看表,时间是回到局里后推测的大体时间。”
秋忠勇恰好走到门口,听到妻子唠叨,道:“真是山猪吃不来细糠,省会城市与茂东相比,医疗条件、教育条件要好得多。秋云研究生毕业以后,肯定要回岭西市。茂东那个小地方放不下我家的宝贝闺女。”说话时,看着一脸郁闷的女儿,他不由自主又想起了侯海洋。
秋忠勇问:“老涂,你与前台交谈过,侯海洋确实没有进入公司?”
具体来说,卓玫对诸凡是单相思,但是诸凡对卓玫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就是不肯接受卓玫的表白。
“时间准确吗?”
侯厚德透过车窗注视着东城分局办公楼,这是一座修于八十年代的青灰色老楼,外表稍显破旧,大楼顶上飘着国旗,楼正中偏上位置挂着警徽,院子里停着几辆警车,有一群警察从门口进进出出。
得知美女是研究生,高支队便没有了语言,道:“我们刑警队都是帅小伙子,个个精明强干,就是由于工作辛苦,老婆都不怎么样,像这些研究生就不会嫁给我们刑警。”
从小到大,父亲一直是秋云心目中的英雄,她对公安局有着一种天然的亲切。可是父亲蒙冤以后的种种遭遇,让公安局高大神秘的英雄色彩逐渐在心里褪色。
秋云忙道:“涂科长,谢谢,我就是随便转转。”
两人交谈着走上四楼,岭西大学单身宿舍条件不错,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阳台上有一盆茉莉,绿油油的叶子没有一点灰尘,很新鲜。
秋云喝着咖啡,道:“现在放下了?”
秋忠勇没有多问,他在前台转了七八圈,拿出秒表,道:“我们上七楼。”
“秋云,你怎么一个人在岭西街道上闲逛?”
“亲家,我是张仁德。”在张仁德的印象中,农村人都是土头土脑的,自己这个农村亲家虽然衣服样式老旧,眼镜和发型土气,但是全身整洁干净,气质沉稳,土气中带着几分儒雅。
“秋云,你能理解设计师的悲愤吗?”
早上八点,侯海洋调号之前,侯正丽打通了家里电话。
侯厚德努力地将段三扔在脑后,快步走上小山坡。站在坡顶,蜿蜒的小河出现在眼前,小河旁边山坡上有一栋基本完工的别墅。别墅如针,深深刺痛侯厚德。他转移目光,看到了二道拐小学飘扬的红旗。红旗在风中缓慢飘扬,一会儿舒展,一会儿缩在一起。他的心里涌出离别乡土的哀思,离别绪如连绵的阴雨,格外令人惆怅。www.99lib.net
两人离开案发现场后,胖涂将车开到市公安宾馆,在秋忠勇下车时,道:“秋局,住宾馆总不是办法,得想办法在省城弄个家。”秋忠勇道:“我也想弄一套房子,听局里同志说,房子早没了。”
“秋局长女儿?”
秋忠勇摇头道:“这人若真是凶手,会有这么驯服,逻辑上讲不通,也不合情理。我们抓人时反抗得最厉害的是毒贩,反抗的原因是毒贩被抓后判死刑概率高,他们是要拼个鱼死网破。侯海洋当真杀了人,绝对要反抗。”
接站时,张仁德最担心的便是侯正丽住在哪里,如今侯厚德主动提出此事,横亘在两家人之间的大难题迎刃而解,他连忙表态:“亲家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小丽。侯海洋的事就是我家的事,我托了亲朋好友,争取最好结果。”
秋云经历过研究生考试,多少明白其中诀窍,道:“在大学工作,近水楼台先得月,应该问题不大。”
杜小花喜形于色地道:“都说女生外向,我以前还不承认,现在才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大妹心里就只有婆家,都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
在家里,赵艺担心地道:“丫头心情不好,肯定是为了新乡的臭小子。丫头读了研究生,如果毕业以后非要和村小教师结婚,你说我们同不同意。”
在前往客车站之前,张仁德和朱学莲发生过一次争论,按妻子意思,侯厚德住在张沪岭房子里,但是侯正丽仍然要住在自己家里。张仁德认为如此安排不近情理,侯厚德是巴山柳河乡下人,来到岭西人生地不熟,应该让侯正丽与父亲住在一起。朱学莲中年丧子,凡是与张沪岭有关的事情都格外固执,不管张仁德如何摆事实讲道理,坚持一个话:“我要照顾孙子,必须让侯正丽住在家里,一天都不能离开。”
侯厚德心思细腻,敏感地从段三表情细微处发现些异样,走过一段田坎,停下脚步,回头去看段三。段三恰好也回过头,两人对视一眼,眼神犹如触电一般,赶紧分开。
“不能理解,只觉得是吃饱了撑的。”
秋云满腹心事,孤独地行走在岭西的大街小巷,她走过五金店,走过服装店,走过杂货店,走过百货商店,心思却始终停留在牛背砣。
赵艺道:“以前在茂东时,大家都想调到岭西来工作,有些人还花了不少钱才调进岭西。在我看来,岭西和茂东相比,就是名声大点,其实一点都不好,出门就要坐车,东西贵得烫手。”
凭着对女儿秋云的信任,女儿看上的男子肯定不会是穷凶极恶之辈,若真是侯海洋所为,那肯定是激情杀人。可是从案卷来看,此宗谋杀案的杀人手段过于干净利索,是一刀致命,从这一点来看不应该是激情杀人。
秋忠勇手里捏着秒表,道:“我们上七楼一共用了五十六秒,侯海洋人年轻,体力好,差不多也应该在这个速度,至少不会低于这个速度。”
秋云闷闷不乐地道:“宾馆餐厅的味道还凑合。”
“马上去请假,中午走。”
“你看过那个传呼机里的内容没有,最后一条留言是什么时候?”
卓玫手指着一幢四方楼,介绍道:“这是学校有名的单身汉宿舍,我们戏称为正方楼。我住四楼,就是最边上那个房间,窗台上养着一盆茉莉,很好认。”
回到家,简单收拾换洗衣服,侯厚德踏出家门。杜小花将丈夫送到柳河镇。他们这个年龄的夫妻不会把情和爱挂在嘴巴边,夫妻情早已变成亲情,体现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之中。客车开来之际,杜小花抓住丈夫手臂,叮嘱道:“到了岭西,要给家里打电话,别怕浪费钱。”侯厚德故作轻松,说了一句玩笑话:“大妹家里有电话,不用我交电话费,我天天给你打。”杜小花觉得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但是她习惯性地顺着丈夫,也跟着笑笑。
“以前是老师,考上研究生,还没有去读书。”
“若是不能放下,就不会把你拉到家里来,说不定还特别恨你。放下包袱轻装前进,一身轻松。”卓玫认真地道,“我记得诸凡当时和你走得很近,后来怎么就没有深入?”
秋忠勇到现场走99lib.net了一趟以后,总觉得侯海洋杀人的案子有些蹊跷。
秋云道:“临近毕业时,家里发生了些变故。我爸被人陷害,差点进入监狱。真相大白以后,我爸就调到了岭西公安局东城分局。我爸若是出事,对我们家是灭顶之灾,谁还有心思谈恋爱,况且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
“卓玫,我爸最近调到岭西,我来买点小东西。”
“毕业后,我们就没有联系过了。你和他有联系吗,他在哪里工作?”
秋云愣了愣神,才想起卓玫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诸凡的影子从来没有深入到内心,最多算是一个谈得来的异性朋友,否则她也不会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而到新乡。到了现在,温柔英俊的诸凡早就被强健英勇的侯海洋彻底代替,只留下若隐若现的淡淡影子。若不是今天偶然遇到卓玫,她几乎将诸凡忘得干干净净。
卓玫和秋云的心结便在于此。此心结更多是由卓玫造成,卓玫能够放下心结,是两人此次见面后能够“相见甚欢”的主因。
秋云背影越来越小,最终淹没在人群之中。
提着篮子回厨房,见侯厚德还站在桌子前,杜小花不禁暗觉奇怪,问道:“老头,谁打的电话?”
四方楼确实名副其实,从视觉上来看就是四四方方的一幢楼,秋云觉得奇怪:“这个楼的尺寸未免太精确,似乎故意将线条突显出来。”卓玫道:“当年设计师认为单位就是一个又一个的牢笼,压制了人的思维,故意将四条线修得如此精确。”
卓玫摇头道:“我交男朋友了,不是诸凡。听说诸凡在岭西财税专科学校当老师,不过毕业过后就没有见过。”
秋忠勇站在前台,脑子里如放电影一般将案卷中的情景一一展现:侯正丽被打,侯海洋气冲冲地来到贸易公司,向前台询问了光头老三的去向,然后转身上楼。
侯厚德斥道:“你这个乌鸦嘴,胡说八道。”
胖涂道:“秋局到现场走了四次了,他心里肯定有想法。”他说话时,眼睛还瞅着秋云的背影。
张家失去了儿子,这让侯厚德感同身受,他尽量体谅对方,道:“亲家,我过来专门处理二娃的事。这事以后就不让大妹多操心,让她安安心心地在亲家家里保养。”
胖汉子想了想,道:“我记不太清,案卷上面有具体时间。”
她拉开抽屉,取出一张报纸。报纸的第四版是文化体育新闻,上面有一张大照片,是侯海洋参加茂东篮球比赛时突破上篮的镜头。她和侯海洋交往这么久,居然没有一张照片,更没有一张合影,思念时,便千方百计找来一张带有照片的报纸。
秋云没有谈及以前的事,道:“我准备到厦门大学读研究生,开学就走。”
两人打了个招呼就擦肩而过,各行各道。
大学时代,卓玫、诸凡和秋云玩了一次类似三角恋的故事。
段三走到自家院外,弯下腰,伸出手摸摸大黄狗脑袋,大黄狗在二道拐素有恶名,咬伤人无数,可在段三手掌下显露出温柔的一面,睁着纯真眼睛,低眉顺眼地摇着尾巴。段三酒劲涌上来,站在院外,用手指抠了抠喉咙,“呕”的一声吐了出来。大黄狗欢快地跟在后面,使劲摇着尾巴。
胖涂发起了牢骚:“东城分局在各个分局中情况最糟糕,办公楼差,职工住宿差,你们当领导的人应该考虑到职工的利益。”
杜小花惊讶地道:“我不去岭西?”
赵艺道:“就算宾馆的菜不油腻,也不能长期在宾馆吃饭。你爸的工作性质特殊,生活完全没有规律,胃早就出毛病了,老是吃餐厅怎么行,又贵又不好吃,饭硬得像米一样。”
胖涂双手叉腰,表示同意。
来到柳河中心校,刘校长看到请假条,格外惊讶,拍了拍手中的粉笔灰,道:“就要放假了,不能等几天再请假吗?”
秋忠勇暗想:“按照常理来说,侯海洋若是要预谋杀人,十有八九会给女友留点特殊讯息,小云现在这个状态,显然并没有收到特殊讯息。”
巴山县柳河镇二道拐村小,侯厚德双手颤抖着扣下电话,失神落魄地站在桌前。电话里传来了两个晴天霹雳,“女婿张沪岭跳楼自杀”,“儿子因杀人被关进了看守所”。这两条消息如万伏高压电凌空击下,刹那间,他失去了行动自由和思维能力。
“嗯。”
站在七楼防盗门前,秋忠勇想象着案发时的另一种可能:侯海洋怒气冲冲地跑上七楼,防盗门虚掩,他情绪激动,推开防盗门,抓住光头老三就打。此时光头老三已经被杀。他想离开现场,被公安堵在了屋里。
侯正丽开着车,在前往张家时,经过了岭西市公安局东城分局。张仁德介绍道:“这就是东城分局,侯海洋的案子由他们在办,我已经托了九九藏书网可靠关系,有什么情况会及时转给我们。”
“在什么地方工作?”
一句话,让张仁德唏嘘起来,眼里蒙着薄薄的泪花,道:“也怪我们大意了,若是当时我们在他的身边,也不至于如此。天下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挺一挺也就过去了。”这句话他一直憋在心里,没有敢在妻子面前说,今天第一次见到亲家,第一句话就是心里话。
侯厚德不容置疑地道:“我是到岭西与亲家商量事,用不着全家人都去。我们两个都走了,谁来喂家里的鸡鸭猪,谁来侍弄菜园子。”这是一条硬邦邦的理由,杜小花无法反对,精神头一下就没了,问:“你什么时候走?”
侯海洋因为杀人进入看守所之事,秋忠勇当成了机密,没有在家里透露半句,他不动声色地询问道:“你和丫头在一起的时间多,这一段时间她有什么异常没有?”
卓玫道:“当时我们两人有隔阂,就是为了他,想起真是不值。青春期,莫名其妙的单相思,神经病一样的开始和分手。”
秋忠勇挥挥手,道:“去吧,去吧。”
“被民警堵在房里后,侯海洋反抗没有?”
照片上,侯海洋格外矫健,突破对手封堵时表情甚至有点浄狞,男人的味道透过纸面就扑面而来。每次看到照片,秋云心里就会格外难受,她将报纸放回抽屉,走到客厅,道:“爸妈,我到楼下去走会儿。”
卓玫的语言依然如往常一般犀利,迅速拉近了两个女孩的情感距离。
秋云走过公安分局大门,刚好遇到一辆警车开出来。警车停在她的面前,胖涂伸出脑袋,道:“秋云,要到哪里去,我送你。”
每每念及此,她的眼泪就流个不停,一遍又一遍将枕头打湿。
刘校长还以为是侯正丽的婚事,笑道:“大妹要结婚,这喜酒我要讨一杯,我可是她的班主任。”他知道侯厚德素来以公事为重,没有特殊事,绝对不会请假,便不再问,拿起钢笔,刷刷刷写下“同意”两个大字。
在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秋云回到宾馆。母亲赵艺还在房间里擦擦洗洗,听到开门声,立起腰,道:“宾馆房不好,没有厨房,一点都不方便。餐厅的饭菜用油太大,再这样吃下去,家里人都会长成大胖子,对身体一点都不好。”
杜小花在菜地里不知疲倦地忙碌着,今年雨水充足,院中菜地充满生机与活力,绿色枝蔓中隐藏着很多成熟饱满的四季豆和圆滚滚的黄瓜。杜小花提着菜篮子,如欣赏艺术品一般打量着篮子里长着毛刺的圆黄瓜,哼着“太阳出来了嘿,喜洋洋……”的乡间小调。
在茂东车站购得前往岭西车票以后,侯厚德见开车时间尚早,出车站下车以后直奔新华书店。他在新华书店买了本《刑法》,买完《刑法》以后,看到书架上还有一本《刑事诉讼法》,他不知《刑事诉讼法》起什么作用,可是看到有刑事两个字,便没有心疼钱,买下了《刑事诉讼法》。在前往岭西的客车上,侯厚德聚精会神地阅读两本法律书。翻阅《刑事诉讼法》以后,这才明白无意中买到一本十分正确的书,从侦査到审判,所有程序在这本小书里都有明确规定。
来到东城分局,秋忠勇没有想到接手的第一件案子居然是侯海洋杀人案。
“没有。”
卓玫快人快语,发出邀请道:“到我那里去坐坐,现在天天走在校园,可是没有一点学生时代的感觉。有老同学陪同,我们再去找找当年的感觉。”
秋忠勇道:“这是一把手考虑的事,我想法再好也不管用。”
侯厚德观察得更加仔细,亲家张仁德表面上看起来正常,可是眼角有着细密血丝,神情间透着疲倦,从这个细节就可以看出张沪岭跳楼对亲家的打击,以及儿子事态的严重性,这让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将手里人造革手提包递给侯正丽以后,真诚地道:“亲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事,沪岭是个好孩子,我们全家都喜欢他。”作为饱读古书的仁厚君子,他第一句话没有问自己儿子的安危,而是首先安慰劝解对方。
胖涂无奈地道:“我也想减肥,可是喝凉水都要胖,实在是没有办法。”
在离开之前,他蹲下身,将碑前的短浅杂草细细地清理掉。无数祖先用沉默的眼光注视着自己后代。侯厚德似乎感应到这一束束目光,在清理杂草的过程中,迷乱焦躁的心情渐渐平复。
卓玫泡了两杯咖啡,搬了两张椅子坐在小阳台上,自嘲道:“我读大学时特别迷恋诸凡,觉得他忧郁得很有味道,发疯一样单相思。”
面对如此熟悉的校园场景,与曾经的大学同班同学谈谈别来之事,秋云阴暗的情绪似乎也有所好转。
“当时经侦有好几个人,侯海洋没有办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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