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勤有益而嬉无功。
勤则无匮。
庸庸碌碌,懒散一生而死者,
其灵化作火间虫夜入道,
舔灯油熄火,妨人夜作。
今转音,称“ヘマムシ”。
“ひ”与“へ”,五音相通也。
——《今昔百鬼拾遗》/中之卷·雾
第一章
岩川手握画笔。
慢着,住手——
他在一间完全黑暗的客厅里,在只有四叠半
大小的狭窄客厅正中间。
www.99lib.net而且,还长了一张老头子脸。
想必没错。
好想再见儿子一面。
不知这里是何处,不知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气温不冷也不热。
听见少年的声音。
岩川手握菜刀。
岩川拿着菜刀在榻榻米上涂鸦,刻上“火间虫”的字样。九九藏书网
但是画笔的笔杆好粗,笔尖锐利得像刀片,简直像菜刀一般。岩川想,这只画笔没办法画出细腻的图吧,但是还是得画。
天花板陡然降低,仿佛随时会顶到,好低的天花板啊。
听见沙沙作响的虫爬藏书网声。
那个少年悄悄潜入岩川的脑髓缝隙,夺走了岩川的一切。工作、家庭,以及岩川自己,都被那个家伙破坏了。被那个恶魔少年给——
只觉得天花板异常地高。
父亲是个可怜的人。
岩川真司被虫寒寒率奉的爬行声吵醒。
吵死了,什么也听不见。
是那个恶魔,那个把岩川的人生搞得一团糟的孩子,现在应该就在身边。
岩川爬起身。
房间异常地宽敞。
唉,好想再画图啊。
还黑不溜丢的。
虫——在岩川的脑髓里蠢九九藏书网动。
母亲是个不幸的人。
岩川摇摇头,世界咕噜咕噜地天旋地转起来。
但是,也混入了沙沙的杂音。
别做这种事情——没有意义——
这虫好讨厌,湿黏黏的,
闻到发霉的味道,还有尘埃的味道。
令人作呕,从来没经历过如此不愉快的感受。塞了过多东西的脑袋里,在如此狭窄、充满髓液血肉的地方竟有蟑螂,实在难以置信。
是虫。
老婆还活着吗?
——是他。
大概是蟑螂吧。
有虫。
我必须杀了那孩子。
有虫。
原来如此九_九_藏_书_网,是世界在摇动,自己一动也没动。岩川觉得就是如此。但是——
岳父死了吗?
那家伙究竟是——
住口,少罗唆,别想阻挠我,我受够了。
啊啊,虫好吵。
分明只有四叠半的狭窄空间,墙壁看来却很遥远,伸手难及;一伸手,手臂却像麦芽糖似地伸长,指尖离自己愈来愈远。
听见声音,哭泣的声音与愤怒的声音,安慰的声音,怒吼声、啜泣声、大口喘气声、心脏跳动声、皮肤发颤声……啊,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虫,像老头子的虫在脑中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