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重回一统
诗人命运
目录
第一章 杨国忠的美好时代
第二章 两虎相争
第二章 两虎相争
第三章 叛乱前夜
第三章 叛乱前夜
第四章 范阳鼓起
第五章 潼关内外
第六章 自作孽,不可活
第六章 自作孽,不可活
第七章 马嵬坡
第八章 李亨当政
第八章 李亨当政
第九章 快乐的猪
第九章 快乐的猪
第十章 两京光复
第十章 两京光复
第十一章 微妙平衡
第十二章 烽烟又起
第十三章 棋逢对手
第十四章 造化弄人
第十五章 二帝归天
第十五章 二帝归天
第十六章 重回一统
第十六章 重回一统
诗人命运
第十七章 天下多事
第十八章 天壤之别
第十九章 前赴后继
第十九章 前赴后继
第二十章 新旧更迭
第二十章 新旧更迭
第二十章 新旧更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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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杜甫的仕途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一点光亮。
为了彰显祖父的成就,杜嗣业特意邀请当时与白居易齐名的大诗人元稹撰写墓志铭,一向崇拜杜甫的元稹欣然接受,提笔为自己的偶像写下了墓志铭。
满怀希望,杜甫赶到奉先,他期待着妻子儿女的笑脸相迎,一进门却得到一个晴天霹雳:最小的儿子饿死了,刚刚断气!
李白的命运在前面已经写过,这里用一点篇幅交代一下安史之乱前后的杜甫。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春望
所谓盛世,几多谎言,又有几多水分?
天宝十三年十一月,杜甫从长安出发前往奉先,他在夜里出发,长安凛冽的寒风把他吹得瑟瑟发抖。
当杜甫还沉浸在中年丧子的悲痛中时,更大的苦难扑面而来,苦难不只扑向了杜甫一个人,而是扑向了整个大唐王朝,那个叫作安禄山的胡人起兵造反,拉开了长达八年的“安史之乱”的序幕。
夔州的日子依然艰难,杜甫还在写诗,“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忽闻官兵收河南河北
在杜甫起程的同时,开元天宝盛世走到了顶点,到这时大唐王朝总计906万户,人口5200万,用曹雪芹在《红楼梦》里的话说,“鲜花着锦,烈火99lib•net烹油”。
个人的命运与王朝的苦难在杜甫身上交织,悲愤得到几何倍数的累加,个体的不幸和集体的不幸累积到了顶点。从此,杜甫诗中的苦难越来越多,他的诗,就是一个王朝苦难的集合。
谁让你是诗圣!
如果时光就这么延续,该有多好!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杜甫刚提起一个月的心气一下子全没了,自己在长安漂泊了十年,委顿了十年,刚刚走上仕途一个月,一回家就遭遇这样的打击。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杜甫是不幸的,他写得出名垂千古的诗篇,却举不起生活的重担。他一下笔就是千古名句,一生却受困于柴米油盐,他生时寂寞,死后却享盛名。生前死后境遇天差地别,古往今来或许只有一人可以与之相比——孔子:活着困顿如丧家之犬,死后却是万世之师。
所谓盛世,所谓辉煌,原来如此不堪一击,开元盛世已是封建王朝的顶峰,大诗人杜甫的幼子却被活活饿死。
在这两年里,他参观了诸葛亮的武侯祠,写下了“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诗句。在这两年里他感受了春夜喜雨,写下了“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历史有时总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巧合,李白、杜甫这两位不世出的大诗人都碰巧经历了安史之乱,不知道对于他们个人而言,究竟是一种幸,还是一种不幸?
迁徙藏书网,接着迁徙,杜甫在迁徙中渐渐走近了生命的终点。
这个小小的愿望搁置了四十三年,杜甫的儿子们一直没有能力完成他的遗愿,四十三年后杜甫的孙子杜嗣业终于帮祖父完成了遗愿。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还有比这更意外的打击吗?
后来杜甫辗转投奔了新皇帝李亨,并得到了左拾遗的职位。左拾遗是言官,专门给皇帝提各种建议。虽然官小职轻,但如果做好了,一样可以成为皇帝重用的大臣。
传统的历史总是习惯宏大叙事,而我更愿意关心在历史宏大叙事背景下的个体命运,比如安史之乱中诗人的命运。
《旧唐书》:永泰二年,啖牛肉白酒,一夕而卒于耒阳。
公元763年正月三十日,史朝义的头颅(被李怀仙割下)被送到了长安,皇帝李豫长出了一口气,这下可以祭告祖庙:安史之乱平息了!
朝廷收复河南河北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国,远在蜀郡的杜甫得到喜讯,顿时诗兴大发:
然而,幸与不幸,都是生活的给予,或许正是个人的苦难,增加了杜甫诗篇的厚度,杜甫个人的不幸,或许正是中国文化之大幸!
郭沫若先生分析说,杜甫可能死于食物中毒,隔夜的牛肉变质食用后可能导致中毒。
在大老粗军人呼来喝去声中,杜甫平静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那些军汉只把他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半老老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眼前站着的其实是一个名垂千古、千年才出一个的大诗人。
当年的青年诗人与青九_九_藏_书_网年乐手,现在都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曾经的那些风流,早已无可奈何地随花落去,从此他们都是靠记忆活着的老人。
杜甫知道李隆基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他把宝押在了李亨身上,或许在这个皇帝任上,自己可以实现治国平天下的理想。
他的足迹到过秦州(今甘肃县天水市),到过同谷(今甘肃省成县),到过成都,一度他有意在成都长久地住下去。
我们不知道杜甫是如何熬过了那段苦难的日子,而且还在苦难日子里写下了不朽的诗篇:
可惜,杜甫注定与苦难相连,在成都的杜甫草堂里,他前后不过住了两年的光景,这两年是杜甫后半生难得的好时光。
天宝十三年(公元754年)十月,一直不得志的杜甫终于得到一个官职:右卫率府胄曹参军。这是一个看管军械库的小官,品级从八品,相当于现在的副科级,这一年杜甫四十二岁。
杜甫弥留之际,最大的愿望是归葬首阳山,那里有他的祖父杜审言,他想陪伴在祖父身边。
不过苦难并没有压倒杜甫,在国家丧乱之际他还在寻找为国效力的机会。
在杜甫生命的最后几年,他在迁徙途中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李龟年,唐代著名的乐手,与杜甫有着数面之缘,当年“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现在“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公元765年五月,杜甫再次开始迁徙,从成都迁往了夔州,在夔州一待就是两年多,在夔州待着不动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没钱,寸步难行。
《新唐书》:令尝馈牛炙白酒,大藏书网醉,一昔卒,年五十九。
唱不尽兴亡梦幻,弹不尽悲伤感叹,凄凉满眼对江山。
杜甫注定是不幸的,他第一次投靠李亨居然以失败告终,走到半路被安禄山的部队抓住押回了长安。好在他其貌不扬,一个半老的糟老头子引不起胡人的兴趣,羁押了一段时间后,又被释放,想再去投奔李亨,道路已被封锁,杜甫就在长安困顿了下来。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现实对杜甫就是这么残酷,一直对他有所资助的剑南节度使严武突然暴卒,杜甫失去了重要的经济支柱,这时他想去投奔好友高适,命运再次跟杜甫开了个玩笑,高适也去世了。
与此同时,生命的悲剧不期而至。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让我们从天宝十三年说起。
公元768年,杜甫再次迁徙,从夔州前往江陵,本来跟从弟(叔父的儿子)约好在江陵见面。然而到了江陵,从弟却躲了起来,不肯见面,杜甫再次陷入断粮的境地。
雪上加霜的是,杜甫草堂的屋顶也被大风卷走了,一代大诗人,上无片瓦,下无立锥。
别人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杜甫不再在意别人的语气和目光,对于现在的日子他知足了,最起码不用上山采草药,然后再沿街叫卖。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俸禄积累了一个月,杜甫意识到该回奉先看看老婆孩子九-九-藏-书-网了。积攒下的俸禄可以为孩子们改善一下伙食,让久别的肉味再次回到孩子们的味蕾之中。
事实证明,杜甫在诗歌方面是天才,在仕途上却是庸才,他没有仕途中人的察言观色,也没有灵敏的政治嗅觉。当皇帝决意修理宰相房绾时(房绾带兵收复长安失败),他不合时宜地站出来为房绾鸣不平,这一下触了李亨的霉头,也把杜甫自己的仕途彻底断送。
旅途中,杜甫路过了骊山,他向骊山上皇帝的行宫看了一眼,他知道此时此刻皇帝和贵妃正在温柔乡里,而他则在寒风中连夜赶路。
苦难从天而降,杜甫的文思却如泉涌,于是便写下了那篇可以载入中国诗歌史的《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五百个汉字,一字一血,每个字都见证了杜甫的苦难。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自觉无趣的杜甫从此无意于仕途,过上了四海为家的生活,这一次不再是“裘马轻狂”的远游,而是拖家带口的逃难,即便安史之乱于公元763年结束,杜甫的流浪却从未停止。
公元770年,杜甫因遇洪水,受阻于耒阳城外的一个小岛,十天没有吃上一顿饭。耒阳县令听说杜甫被困,前来营救,并送来了白酒和牛肉,他的举动让困顿的杜甫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李白参与了永王李璘的创业,杜甫也曾短暂地在李亨手下效力,所不同的是,李白卒于公元762年,没能看到安史之乱的结束,不然我们就能看到李白关于“忽闻官兵收河南河北”的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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