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秘书摇身一变成正营级参谋
看好我的棋盘
目录
第一章 没有鞋穿的日子
第二章 进城当了个大头兵,要奋斗要提干要把弟弟们弄进城
第二章 进城当了个大头兵,要奋斗要提干要把弟弟们弄进城
第三章 连续五年成为“五好战士”
第三章 连续五年成为“五好战士”
第四章 小秘书摇身一变成正营级参谋
第四章 小秘书摇身一变成正营级参谋
看好我的棋盘
第五章 连续八年奋斗,从未回家一次
第五章 连续八年奋斗,从未回家一次
第六章 断了兄弟情义,毁了爱情情分,提了正团职
第六章 断了兄弟情义,毁了爱情情分,提了正团职
第七章 运筹谋划,设计出冯氏兄弟飞黄腾达之路
第七章 运筹谋划,设计出冯氏兄弟飞黄腾达之路
第八章 跻身上流社会过程中,赎不了的罪
第八章 跻身上流社会过程中,赎不了的罪
第九章 跪在女人坟前的上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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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佛脸儿”说:“操!格老子的……”
老人说:“我的问题,是因为一封信,那是一封申诉信。那信牵涉到了七位老同志,是七个将军联名给上边写的申诉材料,那是为一个冤狱的老上级申诉的……那封信酝酿了很长时间,后来转到了我的手里,我是最后一个签名的。当时,看了那封申诉材料后,我一夜都没有睡,考虑再三,我觉得就当时的形势来看,时机不成熟,弄不好会有麻烦,大麻烦。于是,我当机立断,把那封信烧了!不过,在烧那封信之前,我把那封信背了下来,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了……由于那封信是要直送上边的,在转送渠道上,已经做了一些试探,所以风声传出去之后,上边就开始追查了……那时候,信,我已烧了,已经没有证据了,他们也只好查到我这里为止。至于信的内容,我给他们背了一遍,是一字不差地背了一遍,那不过是一些申诉的内容,他们也没有查出什么……结果是这一切都由我担起来了。人,在某些时候,该担当必须担当。”
到了第二天,当那架直升机轰轰隆隆地降落在谷场上的时候,冯家昌才终于明白,老头“解放”了!直觉告诉他,廖副参谋长此次进京,意义非同寻常,很有可能会受到重用。那么……往下,冯家昌就不敢多想了。
冯家昌一直跟在廖副参谋长的身后,当老人跨上飞机舷梯的一刹那,冯家昌抢上一步,本想扶老人一把,不料,老人却一下子把他甩开了。继而,他一步登上舷梯,回过身来,眯着眼对他说:“小冯啊,你以为我是纸糊的吗?”
这时候,天仿佛塌了似的,冯家昌晕晕腾腾地站在那里,望着满坡的庄稼地,喉咙里一血一血地往上涌!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强撑着站住身子,仍有些不甘心地问:“廖……副司令,还说了些什么?”
当那架直升机降落在谷场上的时候,整个青泥河农场一下子就傻了!霎时间,一辆一辆的小汽车排满了农场的林荫道。前来送行的有本地军分区的各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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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长,还有当地的一些行政领导。他们像葵花向阳一般,一个个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嘴里精心选择着词汇,以各种适合自己身份的口吻,向即将赴京的廖副参谋长表示祝贺。也仿佛是一眨眼的工夫,这里的最高行政长官——青泥河农场场长已排在了二十米以外!他站在欢送队列的末尾,衣冠不整、手足失措,就像是一个夹塞儿挤进去的老伙夫。
是啊,这边,廖副参谋长刚一“解放”,整个青泥河农场对他的态度就大不一样了。他们从上到下一口一个“冯秘书”地叫着,叫得十分恭敬。住的地方换了,连蚊帐都换了新的。场长还专门给他在食堂里安排了“小灶”,随到随吃,想吃什么就可以点什么。也是在一夜之间,他们对他,几乎像是敬神一样!
他终于看到了一个将军的风采。
冯家昌说:“你说,兵书上说:用兵之道,攻心为上。”
不料,当他一步一步地走回原来的宿舍,见到侯秘书的时候,冯家昌又一次傻了,那“小佛脸儿”看见他,当胸就是一拳!“小佛脸儿”说:“格老子的,回来了?你个狗日的——请客,请客!”可冯家昌连眼皮都没抬,他把背包往床上一扔,默默地说:“请什么客?”“小佛脸儿”说:“老子干这么多年才是副营,你他妈才出去一年多,就是正营。你还不请客?!”
冯家昌说:“也就两个字:回忆。”
冯家昌浑身一激灵,脱口说:“谁?”
当直升机的发动机发出巨大轰鸣声的时候,老头已走到了机舱的门口,这时,他再一次回过身来,昂昂地站在那里,大声说:“小冯啊,看好我的棋盘!”
命令就是命令。此后,那三百多里路,几乎是用泪水泡出来的。当冯家昌打好背包,走出农场百米之外,站在一棵树下的时候,仰望苍天,他禁不住失声痛哭!归队……还要徒步?!可“队”在哪里?是回机关?还是直接返回连队?他究竟犯了什么错误?!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鹰也有看不到的地方……他实在想不明白,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六年了,当兵六年了呀,如果这时候让他回连队,那他面临的将是复员!三十功名尘与土,八99lib•net千里路云和月……他一边流着泪,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他说,你不是吹着你是用脚“思考”的吗,操,你就走吧,掂着两条穷腿好好走,三百里路,就用你的脚好好“量”吧。你算什么?你狗屎不是?!要你归队你就得归队,要你复员你就得复员。回去老老实实挄你的牛腿吧!就让全村人笑话你吧!
冯家昌静静地坐在那里,心里却翻江倒海!他默默地说:“……走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后来,就给我了四个字:徒步归队。”
冯家昌说:“回忆过去……回忆是感情交流的最好方式。”
“小佛脸儿”说:“具体点。”
“小佛脸儿”说:“操!……”
久久,“小佛脸儿”说:“你越师了。”
“说说你咋整的?”
冯家昌说:“知道。”
场长说:“别的没说什么。只强调了一点,徒步归队。”
“小佛脸儿”说:“是廖副司令。”
可是,三天之后,事情就又起了变化。场长突然通知他说,接北京长途,廖副司令不再回来了……要他立即返回。场长用爱莫能助的语气说,老弟呀,本来打算送送你的。不管怎么说,场里还有辆破吉普。可是,根据廖副司令的指示,就不能送你了。场长说,廖副司令指示,要你徒步归队!
冯家昌说:“说啥?”
“小佛脸儿”说:“我说什么了?”
当老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笑了,摇摇头,又摇摇头,接着他说:“现在形势变了,是大的变化!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某些人已经完了……现在,这封没有发出的信,就变得重要了,在某种意义上说,它成了一发炮弹!”往下,老人沉默了,他的话戛然而止,接下去竟是长久的沉默!许久,老人轻声说:“孩子,下边的话,是一个老人对你说的。古人云:上多事则下多态,上烦忧则下不定。你记住,在时间中,是没有纯粹的。所谓的纯粹,是混沌中的纯粹。其实,关于那封信,我漏掉了一行字。第一次,在交代问题的时候,我是无意中漏掉的。这第二次,我是有意漏掉的。”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漏掉了信的‘抬头’……”
冯家昌愣住了,是为那两个字:孩子。他跟廖副参谋长这么久了,老人从来没这样叫过九*九*藏*书*网他。可是,突然之间,老头的口吻变了,那口吻变得无比亲切,这也是老人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感情。他知道,这两个字是很重的,那是一种非同一般的信任!于是,在沉沉的夜色里,在度过了一段相濡以沫的日子之后,老人给他交底了。
冯家昌说:“我真不知道。”
有好一会见,“小佛脸儿”一声不吭,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
冯家昌说:“那真是个好老头。”
接着,老人感慨地说:“有时候,历史真是一笔糊涂账啊!”
“小佛脸儿”不解地问:“回忆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在冯家昌心里投下了深重的烙印。他想不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那瞬间的变化也太大了,大得他简直无法承受!突然之间,就来了一架飞机,是飞机呀!它就降落在谷场上……那是大军区的领导也未必能调得动的。冯家昌不由得暗暗感叹,人真是精气神的产物啊!曾几何时,廖副参谋长,在农场一直被人称为“廖老头”的,一时间在他眼里就变得“威武”起来。怎么会呢?他眼睁睁地看着,突然之间,那真是伟岸哪!那神态,那气度,一行一动,真是可以叱咤风云!……还有,那些赶来送行的首长们,在老头下来的时候,他们一次也没来过。可是,就突然云集在谷场上,在他们列队向老头行礼的时候,他居然在他们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战栗……直升机飞走了,各级领导也已纷纷散去,可冯家昌仍然沉浸在巨大的惊讶之中。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不足两年的时间,事情就起了如此大的变化!
冯家昌很诚恳地说:“老哥,你啥时候都是我的老师,真的!”
他瞪了那哨兵一眼,恶狠狠的,心里说,王八蛋,认错人了吧。参谋?参谋个屌!
“小佛脸儿”说:“你呀。命令已经下来了,正营职参谋……操,军官服我都给你领回来了!”
也就是一夜之间,在冯家昌眼里,老头像是换了一个人!这已经不是那个蹲在石磙上抽闷烟的小老头了,这是一个将军。接到通知后,他就让农场的理发员给他刮了脸、理了发,还特意换上了那身一直压在箱底的呢子将校服。一时间,容光焕发,神采奕奕,那身板就像是陡然间用气儿吹起九九藏书来了一样,直朔朔的,两眼放出逼人的光芒!他不再看人了,他眼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了,他只是在走,昂首挺胸地走,眼前像是有千军万马!面对欢送的队列,他只是随口“噢、噢”了两声,什么也不说。临上飞机的时候,他也仅是跟两三个人握了手,一个是当地军分区的司令员,一个是政委……而后,他竟然撇下了前来送行的一个个领导,旁若无人地朝着站在末尾的农场场长走去。农场场长立时就慌了,他不知道是上前握手好,还是先敬礼好,况且还有那么多的首长在他前边排着……就在他手忙脚乱、迟疑不定的时候,老头已站到了他的面前。老头先是目光炯炯地望着他,继而伸出手来,把他稍稍戴歪了的帽檐扶正,大声说:“不错,青泥河不错!”
“小佛脸儿”说:“……有人从北京打来电话,坚持要提你为正营。那不是一般的电话,那电话是有记录的。据说,一号在电话里说,副营吧?可那边说,你综合素质好,坚持要提正营……你说你不知道?!”
一个小时之后,廖副参谋长回来了。就接了这么一个电话,老头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他的腰弯得更狠了,满脸都是苍老的皱纹……进得门来,老头慢慢在床上坐下来,竟一连吸了三支烟!此后,他便长时间地在屋子里踱步,一时快,一时慢,久久之后,他突然停住身子,默默地说:“孩子,有件事情,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的。让你知道了,没什么好处……不过,现在事情明朗化了,倒是可以说了。”
冯家昌说:“是……那是个好老头。”
廖副参谋长的话说得十分含蓄,冯家昌也听得似懂非懂……但有一点他是明白的,廖副参谋长是在跟他交心呢。这不是一般的“交心”,这是把他当做最亲近的人看待的!可是,他最想听的,老人却没有说。
冯家昌沉默了片刻,说:“……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小佛脸儿”终于忍不住说:“说说吧?”
当天晚上,冯家昌穿着那身崭新的军官服,请“小佛脸儿”在军区外边的小酒馆里吃了顿饭。待二两小酒下了肚,不知为什么,喝着喝着,“小佛脸儿”哭了,冯家昌也哭了,两个都掉了泪。后来,侯秘书嘟嘟哝哝地说:“老弟www•99lib•net,我可是干了六年副营啊!……”
冯家昌说:“话还是你说的。”
老人说:“你知道什么叫‘抬头’吗?”
“小佛脸儿”说:“说说,咋整的?”
于是,一天两夜,他整整走了一天两夜!他滴水未进,一口饭也没吃,当太阳再一次高高升起的时候,他就这么硬撑着走进了那座城市。这时候的他已是万念俱灰,口干舌燥,满身都是灰尘和汗水,嘴边上竟起了一连串的燎泡!当他来到军区大门口的时候,想不到的是,两个哨兵竟然同时向他敬礼!可他没有还礼,目光里充满了敌意。不料,就在这时,其中的一个哨兵竟热情地对他说:“冯参谋,你回来了?”
“小佛脸儿”问:“谁?”
说着说着,已是下半夜了。马灯里的油快要熬干的时候,廖副参谋长才说:“小冯啊,这次进京,我不能带你了。上边只要我一个人去。不过,我会回来的。”
冯家昌说:“廖副参谋长。”
“小佛脸儿”沉默良久,再一次重复说:“你越师了。”
一时,场长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他只是连声说:“没有照顾好首长,没有照顾好……”
恍然之间,就“廖副司令”了,就不再回来了,就……可老头走的时候说,看好我的棋盘!
昨天夜里,十二点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只听农场场长高声叫道:“廖副参谋长,廖副参谋长!”匆忙间,冯家昌从床上跳下来,开了门问:“场长,有事吗?”可是,场长并不看他,场长很严肃地站在那里,先是对着躺在床上的廖副参谋长行了一个军礼,而后说:“廖副参谋长,请您立即去场部接电话……您一个人去!”这时候,老头仍很平静地在床上躺着,他问:“谁的电话?”场长迟疑了一下,说:“我不能说。”到了这时候,老头才披衣下床,跟着场长大步向场部走去。
这时候,冯家昌一头倒在地上,像一堆泥似的,再也爬不起来了……此时此刻,他满脸都是泪水!
老头是坐直升机走的,却要他徒步归队。这,这也太……冯家昌像是挨了一记闷棍,一下子就蒙了!三百多里路,徒步归队,这将意味着什么?!
冯家昌说:“你真想知道?”
廖副参谋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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