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郭小川、郭小林父子对床夜雨
埋在坝下的诗篇:《团泊洼的秋天》、《秋歌》
目录
第一章 红卫兵文艺浪潮的兴起
第一章 红卫兵文艺浪潮的兴起
第二章 最初的地下文艺沙龙
第三章 从郭路生、依群到童话诗的泡灭
第三章 从郭路生、依群到童话诗的泡灭
第四章 黄金时期与“白洋淀诗群”的产床
第四章 黄金时期与“白洋淀诗群”的产床
第五章 “知青歌曲”的泛滥
第五章 “知青歌曲”的泛滥
第六章 军中地下文学活动
第七章 知青文学
第七章 知青文学
第八章 旧体诗词在“文革”中的复兴
第八章 旧体诗词在“文革”中的复兴
第九章 郭小川、郭小林父子对床夜雨
埋在坝下的诗篇:《团泊洼的秋天》、《秋歌》
第十章 监禁文学的诗人群像
第十一章 1974年江青集团对地下文学的围剿
第十一章 1974年江青集团对地下文学的围剿
第十二章 爱情文学与性文学
第十二章 爱情文学与性文学
第十三章 民间口头文学
第十四章 “文革”中的秦城监狱秘密写作
第十五章 丙辰清明天安门运动前前后后
第十五章 丙辰清明天安门运动前前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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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粱好似一队队“红领巾”,悄悄地把周围道路观察,
听,冰雪辽河,风雨长江,日夜激荡有声;
这里所表达的舒畅、睿智和镇定,恰恰是1975年秋天,许许多多从“心狱”中解放出来的人们共有的体验。就其诗艺来讲,也是自五四新诗歌以来,进入经典的杰出诗作。
看,运粮车队,拖拉机群,一直轰轰跃动;
节日的礼花呵,已经把我的心胸烧得大火熊熊。
郭小林到河南后,父亲第一天就提到在他第二次被审查的一年多时间内,郭小林和妹妹竟极少给他写信。那失去人身自由的隔离审查期间,唯有薄薄的信纸所载来的亲人的问讯能给他带来一点心灵的慰藉。他说:“那时我非常需要你们的理解,然而你连一封信也不来。”低沉的话语中潜藏着多少哀伤啊!那时人们说话都很曲折,真正的意图往往隐蔽得很深。如果你流露出想家、思念亲人或对无休止的“斗呀、打呀”的厌倦情绪,藏书网就会被认为是不革命而遭致蛮横的批判。所以郭小林并没有意识到父亲内心深处的全部真实想法。
不止一次了,节日的礼花点燃起我心中的火种。
郭小川在这“静”中体味出了美丽、愉悦和自信。就1975年的很多人来讲,这一年的秋天的确是美好的,因为道路逐渐清晰。
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化烟,烟气腾空。
听,南方竹阵,北国松涛,还在呼号不停。
所以,《团泊洼的秋天》、《秋歌》仅在朋友的小圈子内流传。
当时作者还在受隔离审查,决心将此诗篇“埋在坝下”,因为他知道此诗不能发表。“不管怎样,且把这矛盾重重的诗篇埋在坝下,它也许不合你秋天的季节,但到明春准会生根发芽……”
郭小川诗集以“时代号角”著称,记载了共和国各个历史时代的脚步。他总是走在历史潮流前面,吹奏出高亢、激奋的号音。可是“文革”却将他抛落下来,丢入时九九藏书网代的深渊。在“文革”运动的猛烈冲击之下,他经过了痛苦的思考,付出了很大代价,才挣脱了“心狱”,获取到个性的初步萌发,一种独立意识、独立人格开始苏醒,首次大胆唱出了叛逆之歌,这也是一曲“天鹅之歌”。《团泊洼的秋天》、《秋歌》如今成为中国当代诗坛上的不朽诗篇。
不止一次了,清爽的秋风把我从昏睡中吹醒;
向日葵摇头微笑着,望不尽太阳起处的红色天涯。
郭小林不由暗暗心惊。经过多次运动,现在的父亲已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患有脑动脉硬化和冠心病,满口的牙已拔光,镶的假牙又不合适,硌得牙床疼,以致他每隔一会就要“咔哒”一声用舌头把假牙顶下来,然后再卷回去安上。睡眠依赖安眠药,有时饭没吃完,药劲就上来了,拿勺的手直哆嗦,儿媳杨桂香就要赶紧扶他上床。
看,无数战马,百万雄兵,永远向前奔行。
郭小川在《团泊洼99lib•net》一诗中,微妙地表述了当时全国人民十分复杂的心态。1975年的秋天,毛泽东对电影《创业》作了批示:“此片无大错”。当时的斗争形势十分微妙,几乎所有的人都结成了与“四人帮”极左路线斗争的心盟。但是,从外表看上去,一切都是静静的。诗人敏感地预示到了这寂静后面的东西,仿佛生命光焰熄灭前的回光,郭小川的诗魂突然进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诗句变得更纯熟、老练,挥挥洒洒。
当郭小林在林县父亲的桌上第一次看到这两首诗时,总得感觉:不错,但并不是很出色。使郭小林印象深刻的是《秋歌》中的这样一句:
郭小川给人们留下的形象是:战士和诗人。他是在歌唱着前进中,突然倒下的。
人们本来可以相信,随着时间推移,郭小川、郭小林父子间的“对床夜雨”可以最终消除他们之间的隔阂,可是上天终究没有给出这个机会,而是毁灭了这种希望。
郭小99lib•net川表现出少有的兴致,他要求郭小林夫妇每天给他包一顿饺子。这其实是人在长久地处于一种不正常的、缺少亲情的环境下,对家庭气氛,对人性人情的渴求。
郭小川对郭小林观察了几天后……告诉他党内存在个“四人帮”,斗争很尖锐,整个国家形势并非“一派大好”,制止他再唱那些空泛的高调……然而郭小川很失望,因为郭小林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成熟起来,于是父子之间隔阂不仅继续存在,甚至还在加深。
在林县的日子里,郭小林再也写不出高亢的政治抒情诗了,因为1975年底的中国已被折腾到了崩溃的边限。郭小林夫妇两人带着刚一岁的女儿爱农在医院借病床居住了半年,以便照看父亲。他们经常需要变换病床一日三迁。一次小爱农尿湿了病床,还受到护士呵斥,无奈只好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农舍居住。这个临时的小家所带来的那么点家庭氛围,温暖了郭小川那颗饱受摧残的心,一岁多的九九藏书孙女爱农也给他带来了天伦之乐。
清爽的秋风呀,已经把我的身躯吹得飞上晴空;
郭小川一生对诗句的锤炼,对古典诗词的修养在此时,都熔铸进了这短短的几行诗句。它不愧是杰作,堪称典范:
经过漫长的自我折磨思索、反省……郭小川开始进入了痛苦的转变期。他终于一拳击碎了他心灵的牢笼,从“心狱”中获得了解放。在1975年的秋天,他写下了“文革”十年中最享盛名的地下诗歌:《团泊洼的秋天》和《秋歌》。
秋光如同发亮的汗珠,飘飘扬扬地在平滩上挥洒。
郭小川在《团泊洼的秋天》一诗后注明:“初稿的初稿,还需要做多次多次的修改,属于《参考消息》一类,万勿外传。”
团泊洼,团泊洼,你真是那样静静的吗?
秋风像一把柔韧的梳子,梳理着静静的团泊洼;
《秋歌》是郭小川的“天鹅之歌”。也许悲剧时代限定了郭小川,但这首临终前的绝唱,真是一下把人领上了九天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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