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特说：“也许我会这么做。”

是谁攻击他们？为什么？

“接下来呢？”

“大瓶装，一般型，有九十六片。”

欧唐纳说：“去握瓶冰啤酒。”

墨尼说：“为什么？你看出什么端倪？”

布兰特步步进逼，李奇专心看着拉寇儿·薇芝比基尼泳衣上半部中间的金色扣环。布兰特把左手往前伸，右手往后缩。他伸出左手食指，右手手掌缩成一个垒球大的拳头。这招式不算太差，但也没多高明。李奇感觉到布兰特的脚步没有完全站稳，他是个打架滋事的角色，但真要格斗，还差得远。他的打法只能发挥百分之五十的力量。

“这不像史温会做的事。”

“你以为自己是狠角色？”

墨尼说：“待在这里。”他把公事包盖上，喀哒一声把锁扣关起来，在一片寂静中听起来很大声，他说：“保持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如果看到有人缠上你们，就打电话给我，别再擅自行动，可以吗？”

如果听任动物本能与肌肉的自动反应，布兰特断掉的鼻子早就又挨上一拳，这种事李奇想都不用想就能做到。他只要利用肾上腺素，让www•9９lib•nｅt它从腰部往上冲，一鼓作气注入脑部。这动作李奇五岁时就已做得尽善尽美，到现在那种反射动作已经到了“令出必行”的地步。但李奇硬生生忍了下来。他只是站着不动，只是抓住布兰特的拳头。他看着布兰特的双眼，吐了口气，摇摇头。

墨尼说：“我从史温家卧室衣柜的鞋盒里拿出一些旧照片比对，才查出身分。”接着他把那张监视画面照片拿给右手边的法兰西丝。她仔细看了一会儿，脸上除了被亮晶晶的塑胶保护夹折射出一点亮光外，没什么表情变化。她以逆时钟方向把照片传给卡拉，她看了比较久，十秒钟后才眨眨眼，然后递给欧唐纳。欧唐纳拿着看了一下，摇摇头，又拿给李奇。

李奇说：“我们只是来参加葬礼。”

“因为他们是我朋友。”

墨尼说：“卡佛市的药局。法兰兹的办公室旁边，站柜台那家伙还记得他们，史温去买阿斯匹灵。”

李奇又看看那张照片，四个人都摆出轻松的姿态，一点也不匆忙。他们觉得时间还很多，例行性地去帮宠物买个药http://www.99lib.net，希望牠能多活一年。

法兰西丝说：“冰敷一下。”

李奇还是看着前方相框里拉寇儿·薇芝的照片，看着布兰特反射在相框玻璃上的棕褐色人影，很快他就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布兰特将会用左手拍李奇的右肩，此刻李奇应该对他摆出询问的表情，挡住他迎面而来的右直拳。

但汤玛士·布兰特却走另一个方向。他趋前走来。

李奇问：“这是在哪里？”

李奇说：“别管那么多了，我跟你们说六百五十是什么意思。”

柯提斯·墨尼没让他们有机会提问，他再次主动掀开公事包盖子，拿出另一个内页保护夹，里面那张纸印的是黑白监视器录像带的静止画面，纸上可以看到四个男人并肩站在一个商店的柜台前。因为距离有点远，纸的方向又是颠倒的，李奇看不出太多细节。

墨尼点头说：“好吧，反正是影本。”

他们根本没发现自己面临的危机。

是谁攻击他们？为什么？

曼威·欧洛兹科站在画面左侧，他瞥向右手边，转头的动作被监视器捕捉成一个永恒的画面。下一个是喀尔文·99lib•net法兰兹，他双手都摆在口袋里，脸部表情看得出很有耐性。旁边那个是站在中间偏前面，直视正前方的汤尼·史温。右边的是荷黑·桑切斯，衬衫扣子全都扣了起来，没打领带，一只手指摆在衣领下方。李奇了解这手势的意思，因为他曾看过不下上千次。意思是，桑切斯在十小时前刚刮了胡子，但残余的胡根又开始长出，让他觉得刺刺的。就算照片右下方没有那道计时标示，李奇也知道当时刚刚入夜。

他们变老了点，或许也变得更聪明。照片里的四个人都是有许多天赋、经验与能力的人，虽然最近才重新聚首，但看得出怡然自得的同袍情谊及互信。在李奇眼里，他们是四个硬汉，世上最棒的八个好手当中，有四个在照片里。

布兰特拍拍李奇的肩膀。

“他买了多少？”

他问：“我可以保留这张照片吗？”

“帮狗买的。狗的臀部有关节炎，他一天给牠吃四分之一锭。药师说，那是狗的常见疾病，尤其是大狗。”

他说：“我已经道歉过一次，现在道歉第二次。如果这样还不够，那我们等这件事结束再道歉，可以吗？我www.99lib.net不会走的，你可以挑两个兄弟，乘我不注意的时候，三对一攻击我，这样够公平了吧？”

“戴着固定器的可不是我啊。”

“你是该这么做，但慎选你带的兄弟，别挑那些没办法在医院躺六个月的。”

因为他猜李奇会很快转过来，在距离脸部一呎处，用手掌挡下挥来的直拳，就像在内野空手接住一记平飞球。那是一记重拳，因为用上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被打到可不得了。那一拳重重击在李奇手掌的肌腱上。接下来的重点是自制力问题。

“不过，是谁的葬礼？”

柯提斯·墨尼走过来说：“别打架！现在不行，以后也不行。”他扯着布兰特的衣领把他拉走。李奇等他们都出门后，做了个鬼脸，摇摇头，用力甩着左手说：“妈的，还真痛。”

在他们后面，监视器画面远处，是店里狭小的走道，看起来很熟悉。

他们看起来都比以前老了点，欧洛兹科的两鬓已开始变灰，眼睛四周充满皱纹，而且看起来很累。法兰兹可能变瘦了点，肩头的肌肉少了些。史温还是跟以前一样粗壮，胸膛像个桶子，肚子更大，他头发很短，而且可能比以前矮了半吋。桑切斯因为皱着眉头，从鼻子到两颊的皮肤，也就是嘴巴上面，永远留下两道往下的皱折。

李奇没有回应这句话，他只是站起来转身，又看看拉寇儿·薇芝的照片。相框的玻璃有反射作用，他看见背后的墨尼离开椅子，其他人也跟他一起站起来。当一个人要起身时，身体必须先往前滑动，所以当一群人要起身时，和坐下时的距离相较，会暂时离彼此近一点。因此，接下来大家的动作都是往后退，转身后散开，把原来的圈圈扩大。法兰西丝是第一个站起来的，速度也最快，墨尼则是转向门口，开始准备穿越椅子间的狭窄空间。欧唐纳走向另一边，朝饭店里面前进，卡拉的走向与他平行，娇小灵巧的她很俐落地避开一张咖啡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