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降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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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降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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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蛾原来生长于欧洲,进入美国已经有近100年的时间。1869年,一位法国科学家利奥波德·特罗维特不小心让几只舞蛾跑出了他在马萨诸塞州梅德福市的实验室,当时他正试着将舞蛾与蚕桑杂交。渐渐地,舞蛾在新英格兰地区扩散开来。迅速扩散的首要因素是风——舞蛾幼虫非常轻,可以被风吹到很高很远的地方。另一种方式是植物的转运,植物携带着大量蛾卵,使它们得以过冬。每年春天,舞蛾幼虫都会持续破坏橡树和其他硬木的叶子几个星期,如今它们已经遍布新英格兰地区。新泽西也零星出现了舞蛾的踪迹,1911年一批从荷兰运来的云杉树把它们带了进来。它们是怎么进入密歇根州的,目前还不知道。1938年,新英格兰地区的飓风把舞蛾吹到了宾夕法尼亚州和纽约州。不过,阿迪朗达克山充当了阻挡舞蛾西行的天然屏障,因为那里生长着不吸引蛾子的树木。
此时,农业部植物虫害防治人员暂时性地忘记了舞蛾的存在,转而在南部开展一项野心更大的计划。“清除”一词又一次轻松地出现在农业部文件中——这一次,他们的新闻稿承诺要清除火蚁。
然而,就在对状况表示满意的一年之后,农业部植物虫害防治部门就开展了一项新的计划。新计划扬言彻底“清除”舞蛾,每年要给几百万英亩土地喷药(“清除”的意思是一个物种在某一地区完全灭绝。然而,由于几次计划相继失败,农业部不得不在同一地区再三用到“清除”一词)。
经过1957年的灾难后,喷药计划突然减少,并发表了一个含糊的声明称,要“评估”过去的工作,并测试其他杀虫剂。1957年,喷药面积为350万英亩;1958年,下降到50万英亩;1959年、1960年、1961年,又降至10万英亩。在此期间,昆虫防治部门一定是为长岛传来的消息感到不安。舞蛾卷土重来,数量惊人。昂贵的喷药计划本来要永久地清除舞蛾,却使农业部失去了公众信任和良好信誉,最后一事无成。
虽然食品和药物管理局对牛奶中出现农药残留表示不满,但他们的权限很小。在喷药计划内的大部分州,乳制品行业规模都很小,其产品不会出州。因此,保护牛奶供应不受联邦喷药计划影响就成为州政府的责任了。1959年,对亚拉巴马州、路易斯安那州以及德克萨斯州的卫生官员或有关人员所作的调查表明,他们并没有进行任何检测,也就不知道牛奶是否受到污染。
自进入美国40多年来,火蚁好像从未引起人们注意。在火蚁数量最多的州,人们有点讨厌它们,主要是因为它们会筑起一英尺多高的巢堆。这些巢堆可能影响农机作业。只有两个州把火蚁列入害虫名单,但都在名单底部。官方和民众似乎都没有认为火蚁对作物和牲畜构成威胁。
1959年,农业部可能是为了平息越来越多的不满,开始为德克萨斯州的农场主免费提供药剂,但是他们要签一份声明,如果造成损失,不会追究联邦、州以及当地政府的责任。同年,阿拉巴马州政府为化学品带来的损失感到震惊和愤怒,决定不再为这种计划拨款。一名官员将整个计划描述为“愚蠢、草率、失败的行动,是对其他公共和个人机构权利的肆意践踏”。虽然失去了州政府的财政支持,联邦资金仍在慢慢流入亚拉巴马州——1961年,立法机构又被说服,拨了一笔款项。与此同时,路易斯安那州的农夫们不再愿意接受喷药计划,因为针对火蚁的化学品会引起危害甘蔗的昆虫大量繁殖。更关键的是,喷药计划没有任何效果。1962年春天,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农业实验中心昆虫研究室主任纽森博士对此作了精炼概括:“州和联邦机构联合开展的火蚁‘清除’计划是一次彻底的失败。现在,路易斯安那州的虫害地区比控制计划开始时更大了。”
舞蛾计划里充斥着各种不负责任的行为。由于喷药飞机佣金结算不是根据喷洒的亩数,而是根据使用的药量,所以他们没有必要节约,很多地方被喷了不止一次。在不止一个案例中,空中喷药的合同被州外的公司拿下九_九_藏_书_网,所以他们没有按照规定,去州政府注册以明确法律责任。在这种责任不明确的状况下,果园和蜜蜂受损害而遭受直接经济损失的人们发现无人可告。
波伊特文博士还描述了一个两个月大的牛犊七氯中毒的有趣案例。牛犊经过了一次彻彻底底的检查,发现其脂肪内含有浓度为百万分之79的七氯。但是,此时喷药已经过去5个月了。牛犊是吃草中毒的,还是喝母牛的奶间接中毒,或者在胚胎里已中毒?波伊特文博士问道:“如果是因喝奶中毒,为什么没有预防措施保护我们的孩子们?他们可是都会喝当地的牛奶啊。”
当地的证据仍是最具说服力的。虽然火蚁已经在亚拉巴马州生存了40年,并在此地的数量最多,但是亚拉巴马州卫生官员称:“从来没有人类因火蚁叮咬而死的记录。”他认为,火蚁叮咬引起的病例是“偶然的”。火蚁在草坪或操场筑巢,孩子们可能被叮,但这绝不是给数百万英亩土地喷药的理由。针对性地处理一些巢堆就可以解决这一问题。
农业部一直否认牲畜损失与火蚁计划有关。然而,乔治亚州班布里奇一名兽医奥蒂斯·波伊特文博士(他曾被叫去治疗中毒的动物)认为是杀虫剂造成动物死亡,他的理由总结如下:喷药两周或几个月内,牛、山羊、马、鸡、鸟类以及其他野生动物都患上了一种致命的神经系统疾病。而且,这种病只影响能接触到有毒食物或水的动物,圈养的动物没有受到影响。波伊特文博士以及其他兽医观察到的症状,与权威文本中描述的狄氏剂或七氯中毒的症状一样。
现在,农业部年刊已经把七氯和狄氏剂列入一个化学物名单,这些化学物可以使植物饲料不适于产奶或产肉动物食用。但是,防治部门还是在南部牧场大规模地喷洒了七氯和狄氏剂。谁能够为消费者保证,牛奶里不会有狄氏剂或七氯残留?农业部一定会说,他们已经建议农夫,把奶牛赶出喷药区域30~90天。考虑到很多农场都很小,防治计划规模又如此之大(大多是用飞机喷药),这种建议是否可行真的很值得怀疑。而且,从毒素残留的稳定性看,建议的隔离时间也远远不够。
1957年长岛被划入喷药区域内。长岛地区包括人口稠密的城镇和郊区,还有一些挨着盐沼的海岸地区。长岛纳苏郡是纽约州除纽约市外人口最多的地区。有人认为“纽约市区已经被舞蛾侵袭,需要进行喷药”,真是荒谬到了极点。舞蛾是一种森林昆虫,怎么可能住在城市。它们也不会在牧场、耕地、花园或沼泽生存。然而,1957年,由美国农业部和纽约农业与商业部雇佣的飞机还是把DDT洒下来了。蔬菜园、奶牛场、鱼塘、盐沼都被他们喷药。飞机飞到郊区时,一名家庭主妇正急着把自家的花园遮上,她的衣服被洒下的药剂打湿了,杀虫剂还洒向玩耍的孩子们和车站的上班人群。在希托基特,一匹优良的夸特马在一个水槽边喝水,由于这里被飞机喷过药,10个小时后,马就死了。汽车都被喷得油渍点点,花儿和灌丛被毁。鸟、鱼、蟹以及很多益虫都被杀死。
这些说法可靠吗?想得到拨款的农业部证人所作的声明与农业部重要出版物的内容并不一致。1957年公报《为控制昆虫损害农作物和牲畜的杀虫剂建议》并没有提到火蚁。如果农业部承认是自己出版的这份公报,那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遗漏”。此外,农业部1952年专门描述昆虫的百科年鉴里,洋洋洒洒50万字内容,只有一小段提及火蚁。
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开始对从空中向数百万英亩土地喷药的行为表示担忧,20世纪50年代末的两场大规模喷药计划加重了人们的疑虑。两次行动分别针对东北部各州的舞蛾和南部的火蚁。这两种昆虫都不是本土生长的,但已经在美国生存多年,没有必要采取极端措施。然而,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长九九藏书网时间指导农业部昆虫防治部门的思想)的理论指引下,猛烈的行动突然开展。
一种更为理智、稳妥的趋势似乎已经开始。佛罗里达州政府报告说:“现在佛罗里达的火蚁比计划开始时还要多。”他们宣布,放弃所有清除计划,转而采取小范围控制措施。
长岛市民提出的诉讼至少使公众开始关注大规模使用杀虫剂的现象,并注意到昆虫防治部门侵犯公民个人财产的权力和倾向。
简而言之,农业部根本没有对所使用的化学品作基本的调查,就推行喷药计划,或者即使调查了,也选择性地忽视调查结果。他们也没有提前作研究,以明确达到目的的最小剂量。大剂量喷药两年之后,他们突然在1959年把七氯剂量从每英亩2磅降至1.25磅;之后又降到每英亩0.5磅;在3到6个月的两次喷药中分别降到每英亩0.25磅。农业部一名官员解释道,“一项改进计划”显示小剂量使用是有效的。如果喷药计划开展之前就知道这样的信息,可以避免大量的损失,纳税人可以节省一大笔资金。
火蚁威胁健康和生命的观点是人为创造的。在一部农业部赞助的宣传电影(意在为计划争取支持)里,围绕火蚁的刺制造了一个个恐怖的镜头。诚然,被火蚁刺到很痛,建议人们像防备黄蜂和蜜蜂一样尽量不要被刺到。个别敏感人群会产生严重的反应。医学文献也记录了一个可能因火蚁毒液死亡的案例,但这并未得到证实。比较而言,人口统计局仅在1959年一年,就统计有33人因被蜜蜂和黄蜂叮到而死亡。但是,没有人建议要“清除”这些昆虫。
波伊特文博士的报告提出了牛奶污染这一关键问题。火蚁计划覆盖的地区主要是田野和庄稼地。在这片土地吃草的奶牛状况如何呢?喷药地区的草一定会带有七氯残留,如果被奶牛吃了,毒素一定会进入牛奶。1955年,防治计划开展很早之前,七氯实验已经证明毒素可以直接进入牛奶,后来狄氏剂的实验结果也是一样的,而火蚁计划中也使用了狄氏剂。
有效而廉价的局部控制方法多年来已经为人们所熟知。火蚁筑建巢堆的习惯,使得针对个别巢堆的化学处理非常容易。用这种方法处理每英亩土地只需1美元。密西西比农业实验中心研制出一种耕田机,可以先平整土地,再把杀虫剂直接作用于巢堆,为火蚁数量多、需要机械化操作的地区提供了便利。这种方法可以实现90%~95%的控制,每英亩的成本仅为0.23美元。相比之下,农业部的大规模防治计划每英亩的成本是3.5美元,是耗资最大、损害最多、效果最差的计划。
农业部对舞蛾的化学战的规模惊人。1956年,宾夕法尼亚、新泽西、密歇根和纽约共有近100万英亩土地喷药。喷药地区的很多人抱怨造成的破坏。随着大规模喷药模式的确立,环保人士愈加担忧。1957年,当农业部宣布要对300万英亩土地喷药后,反对的声音更多了。面对人们的抱怨,州和联邦的农业官员总是耸耸肩,表示不关心。
州环保部门、国家环保机构、生态学者以及一些昆虫学家都发出紧急抗议,要求时任农业部长的以斯拉·本森延迟计划,至少要明确七氯和狄氏剂对野生和家养动物的影响,并掌握控制火蚁所需的最小剂量。抗议惨遭忽视,1958年喷药计划如期开展。第一年,100万英亩土地接受喷药。很明显,此时所作的任何研究都为时已晚。
在路易斯安那州过冬、北方繁殖的丘鹬,如今体内已经含有对付火蚁的化学品。其原因非常明显。丘鹬主要以蚯蚓为食,它们会用长长的喙找食吃。喷药6~10个月过后,路易斯安那州幸存的蚯蚓身上发现有浓度为百万分之20的七氯。一年之后,其浓度仍有百万分之10。丘鹬中毒的后果如今已经在幼鸟和成鸟的比例中体现出来,喷药4个月后就能看出来。
随着具有强大杀伤力的化学品研制出来,官方对火蚁的态度突然转变。1957年,美国农业部发动了其历史上最著名的宣传行动。政府新闻稿、电影以及政府宣传着火蚁杀死南部鸟类、牲畜和人类的99lib•net故事,各种火力交织,统统向火蚁攻来。他们宣布了一项宏大的计划,计划中联邦政府将与受影响的州联合,对南部9州约2000万英亩土地进行处理。
除了“销售狂潮”的直接受益人,这项计划受到所有人最彻底的责骂。这是一个构想拙劣、执行糟糕、极其有害的大规模防治昆虫的实验,这项实验耗费巨资,毁灭生命,还使农业部失去公众信任。令人不解的是,竟然还有资金投入进来。
喷药地区发现的死鸟一定是吸收或吃了用来对付火蚁的毒素,对鸟类身体组织的化学分析已经证实这一事实(唯一幸存的是麻雀,其他地区的情况也说明这种鸟相对免疫)。在1959年喷过药的亚拉巴马州的一片土地上,一半的鸟儿被杀死了。在地面生活或经常在低矮植被间活动的鸟儿全部死亡。即使在喷药一年后,春天也没有鸟儿出现,很多适合筑巢的地区显得异常安静。在德克萨斯州,鸟巢里发现了死去的燕八哥、美洲雀和草地鹨,很多鸟巢是空着的。德克萨斯州、路易斯安那州、亚拉巴马州、乔治亚州和佛罗里达州发现的死鸟送去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作分析后,发现有90%的鸟儿体内含有狄氏剂或一种七氯残留,浓度约为百万分之38。
除鹌鹑外,野火鸡的数量也因火蚁计划而严重减少。在使用七氯之前,亚拉巴马州威尔考克斯郡有80只火鸡,但是喷药后的那个夏天,一只也找不到了(一窝未孵化的蛋和一只死了的幼鸟除外)。野火鸡与家养火鸡的命运一样,喷药地区的农场里,火鸡很少生出小鸡。极少的蛋能够孵化,但几乎没有小鸡可以存活。附近未喷药的地区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消灭舞蛾的行动表明,当轻率的、大规模的喷药计划取代了局部的、有节制的控制计划后,会造成多么大的损失。针对火蚁的计划就是严重夸大行动必要性的典型例子,完全不了解消灭目标所需的剂量,也不知道对其他生命造成的影响。两次行动都没有达到预期目的。
科塔姆访问过的人们,都为喷药过后的几个月里发生的事情感到困惑。一名妇女告诉他说,在喷药过后,她养了几只母鸡,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几乎没有小鸡孵出或存活下来。另一名农夫养了一些猪,喷药后整整9个月,他都没有得到猪仔。小猪仔要么生下来就是死的,要么出生后死去。另一名农夫也报告说,本来可能有250头猪仔,结果只有37头出生,而且仅有31头存活下来。土地喷药后,这名农夫也没法养鸡了。
在农田和森林上空喷药的范围起初很小,但一直在扩大,用药量也一直在加重,所以一位英国生物学家最近称之为落在地表的“死亡之雨”。我们对于毒素的态度已经有了细微的转变。这些化学品曾经是装在标有骷髅图案的容器里的,即使需要使用,也会说明除目标外不应接触任何物体。随着新型有机杀虫剂的研制,加上二战后的飞机过剩,这些原则都被抛到九霄云外。虽然现在的化学品比以往危险很多,但令人惊奇的是,这些化学品被肆意地从空中洒向地面。在化学药剂覆盖的地方,不仅是目标昆虫或植物,所有生物(人类或非人类)都会尝到毒物的恶果。不仅给森林和耕地喷药,乡镇、城市也喷。
一群长岛市民在世界著名的鸟类学家罗伯特·库什曼·墨菲的带领下,上诉法院,要求阻止1957年喷药计划。最初的上诉被法院驳回后,抗议的市民不得不承受DDT喷洒,但是他们仍坚持上诉,要求实行永久禁令。然而,由于行动已经开展,法院判定市民的禁令请求没有实际意义。这件案子一直上诉到最高法院,但最高法院拒绝接受申诉。威廉·道格拉斯法官对法院拒绝复审案件的决定表示强烈不满,他认为:“许多专家和官员提出的关于DDT的危害警告,足以说明这一案件对民众的重要性。”
火蚁,因其火红的刺毛而得名,从南美经亚拉巴马州莫比尔港进入美国。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不久,莫比尔港就发现了火蚁。到1928年,火蚁已经扩散至莫比尔郊区,之后继续蔓延,如今已经进入南部大多数州省。
人们已经使用各种http://www.99lib.net方法,把它们限制在东北一角,而且自美国出现舞蛾后的近100年时间里,对它们入侵阿巴拉契亚山脉南部硬木林的担忧并没有得到证实。从国外引进的13种寄生虫和捕食性昆虫很好地在新英格兰地区发展起来。农业部也认可了引进计划的效果,认为它们有效地降低了舞蛾泛滥的频率和破坏性。这种自然控制法,加上检疫措施和局部喷药,取得了很好的效果。1955年,农业部称这些措施“出色地限制了舞蛾的扩散和破坏”。
1959年,这些真相终于能够从晦涩的生物学文献走向大众。当时,食品和药物管理局采取行动,禁止食品含有任何七氯或其氧化物残留。这一法令至少暂时性地阻止了喷药计划。虽然农业部继续要求为火蚁防治计划拨款,但是地方农业顾问已经不愿再建议农民们使用杀虫剂,因为这可能导致他们的农作物无法出售。
商品蔬菜园同样遭受损失。一些蔬菜的叶子上满是窟窿和斑点,因而无法出售。其他蔬菜都有严重的农药残留——康奈尔大学农业实验中心在一个豌豆样品中发现DDT浓度为百万分之14到22。法律规定的最高浓度为百万分之7。因此,蔬菜种植者不得不承受巨额损失,或者出售带有农药残留的农产品。一些人申请并得到了损失赔偿。
农业部称火蚁破坏农作物、攻击牲畜是毫无根据的,阿拉巴马农业实验中心经仔细研究提出了不同的观点。亚拉巴马州对火蚁有切身的体会。据阿拉巴马的科学家说:“很少见到火蚁破坏植物”。艾伦特博士是阿拉巴马理工学院的昆虫学家,并于1961年担任美国昆虫协会主席。他说,“他所在的学院在过去五年没有收到一个火蚁破坏植物的报告……也没有发现牲畜受到伤害。”这些真实地在实地和实验室观察过的人们说,火蚁主要以其他昆虫为食,其中很多是对人类有害的虫子。有人曾观察到,火蚁会吃掉棉花上的象鼻虫。它们筑建巢堆的行为有利于土壤通气和排水。亚拉巴马州的研究得到了密西西比州立大学所作调查的有力支持,而且远比农业部提供的证据可靠,因为农业部很明显只是根据过去的研究或对农民的访问得出结论,而农民们很容易把不同种类的蚂蚁搞混。一些昆虫学家认为,由于火蚁的数量增加,其食物习惯也已经有所改变,因此几十年前的观察根本没什么价值。
然而,真相在不断累积。例如在德克萨斯州哈丁郡,喷药之后,负鼠、犰狳以及大量的浣熊几乎全部消失。即使在喷药过后的第二个秋天,这些动物也很少见。发现的几只浣熊体内检测出含有化学物质残留。
对很多人而言,舞蛾喷药计划过程中牛奶和农产品遭到污染是一个不幸的意外。纽约州韦斯切斯特郡北部200英亩的沃勒农场所发生的事就是其中一例。沃勒夫人曾特别要求农业官员不要在她家的农场喷药,但是在向森林喷药时,避开农场是不可能的。她提出,可以对农场进行检查,如果发现舞蛾,可以通过点状喷洒进行处理。虽然官员们向她保证,不会喷到农场,但是她的农场还是遭受两次直接喷药,还有两次遭受附近喷药飘来的药剂。48小时后,沃勒农场纯种格恩西奶牛的牛奶样品检测出DDT浓度为百万分之14。田野的草料样品同样受到污染。尽管当地卫生部门知道了发生的事,但是没有指示牛奶不能上市。这只是消费者保护匮乏的一个典型案例,类似的情况太普遍了。虽然食品和药物管理局禁止含有杀虫剂残留的牛奶出售,但是这种禁令没有得到有力的执行,而且禁令只适用于州际交易。州和郡的官员没有必要遵守联邦对杀虫剂的规定,除非联邦法律与当地法律一致,但是这种情况很少。
1958年,火蚁计划逐渐展开,一家行业杂志兴奋地写道:“农业部开展的大规模虫害治理计划逐渐增加,美国杀虫剂生产商将经历一次销售狂潮。”
随着空中喷洒的DDT逐渐增多,法院接到的诉讼也多了。其中一些是来自纽约州的养蜂人。在1957年喷药之前,果园喷洒DDT就已经给养蜂人造成巨大损失。一位养蜂人痛苦地说道:“直到1九*九*藏*书*网953年,我仍会把美国农业部和农业学院的每一个政策当作真理一样。”但是,1953年5月,州政府对一大片区域喷药后,这个人损失了800个蜂群。人们遭受的损失广泛而严重,所以另外14个养蜂人和他一起,起诉州政府,要求赔偿25万美元。因1957年喷药而损失400个蜂群的另一位养蜂人报告说,一片森林区的工蜂(外出采蜜并为花授粉)全部被杀死,在一片喷药较轻的农场,50%的工蜂被杀死。“5月份走进院子里,却听不到蜜蜂的嗡嗡声,真叫人伤心”,他写道。
并不是只有火鸡遭受了这样的命运。家喻户晓、备受尊敬的野生动物学家克莱伦斯·科塔姆博士拜访了土地喷过药的农户。农民们反映,喷药过后,所有的小鸟全部消失了。除此之外,很多人报告说,自家的牲畜、家禽和宠物也死了。科塔姆博士说:“有一个人对喷药人员十分气愤。据他说,他埋葬或用其他方式处理了自家的19头中毒而死的牛。他知道,还有四五头牛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而死。出生后一直吃奶的小牛犊也死了。”
一些后来不为人所相信的说辞,起初却赢得了国会的支持。他们称火蚁会破坏农作物,会攻击地面筑巢鸟类的幼鸟,对南部农业构成严重威胁。有人说,它们的刺也会危害人类健康。
与此同时,在防治计划开展后,进行了一些关于七氯特性的研究。或许更确切地说,是有人查阅了之前的研究。因为,促使联邦政府采取误期行动的基本事实,其实在几年前就发现了,而且本可以影响最初的防控计划。这一事实是:七氯在动植物组织或土壤中一段时间之后,会变成一种毒性更强的物质——环氧七氯。环氧化物通常指风化作用产生的“氧化物”。自1952年起,人们就知道这种转变可能发生,当时,食品和药物管理局发现,给雌鼠喂食浓度为百万分之30的七氯两周后,其体内就会产生百万分之165的环氧七氯。
用来对付火蚁的杀虫剂会给野生动物造成什么影响则是另一个问题。使用的化学品为狄氏剂和七氯,都是新型化学品。两种化学品之前都没有野外使用的经验,没人知道其大规模使用会对鸟、鱼以及哺乳动物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我们知道的情况是,两种毒素的毒性都比DDT强很多倍,而那时候,DDT已经使用了将近10年,每英亩1磅的剂量已经造成一些鸟类和很多鱼类死亡。但是,狄氏剂和七氯的剂量更重,大部分情况下为每英亩2磅,如果白缘甲虫也需要消灭的话,则会使用3磅狄氏剂。依据它们对鸟类的效力而言,每英亩土地使用的七氯相当于20磅DDT,每英亩土地使用的狄氏剂相当于120磅DDT!
北美鹑的情况令南方狩猎者最为烦恼。在喷过药的地方,这种地面筑巢、觅食的鸟儿几乎灭绝。例如,在亚拉巴马州,野生动物联合研究中心的生物学家对计划喷药的3600英亩土地上的鹌鹑数量作了初步统计。这一地区生活着13个鸟群,共121只鹌鹑。喷药后两周,这里只能发现死了的鹌鹑。所有送至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的鸟儿,体内都发现足以致死的杀虫剂残留。德克萨斯州发生了同样的事情,那里的一片2500英亩的土地喷过药后,所有的鹌鹑都死掉了。除鹌鹑外,90%的鸣禽也死了。它们的体内同样发现了七氯残留。
随着计划继续进行,州和联邦野生动物机构的生物学家以及一些大学所做的研究逐渐找到更多的真相。研究显示,在一些地区,几乎所有的野生动物都被杀死了。家禽、牲畜和宠物都被杀死。农业部以“夸大”和“误导”为由,将遭受损失的证据全部抹杀。
危害鸟类的言论也是毫无根据的。亚拉巴马州奥本市野生动物研究中心主任莫里斯·贝克博士在这方面最有发言权,他在这一地区有多年的工作经验。贝克博士的观点与农业部截然相反。他说:“在阿拉巴马南部和佛罗里达西北部,我们可以见到很多鸟,而且美洲鹑可以与大量的火蚁共存……自阿拉巴马南部有了火蚁40年来,鸟的数量呈稳定增长。如果火蚁严重地危害野生动物,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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