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撕风裂冰
第五节 弦音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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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披霜冲雪
第一章 披霜冲雪
第一章 披霜冲雪
第一章 披霜冲雪
第一章 披霜冲雪
第二章 撕风裂冰
第二章 撕风裂冰
第五节 弦音寻
第二章 撕风裂冰
第二章 撕风裂冰
第二章 撕风裂冰
第二章 撕风裂冰
第三章 断凌碎雾
第三章 断凌碎雾
第三章 断凌碎雾
第三章 断凌碎雾
第三章 断凌碎雾
第三章 断凌碎雾
第三章 断凌碎雾
第四章 踏浪挥霂
第四章 踏浪挥霂
第四章 踏浪挥霂
第四章 踏浪挥霂
第四章 踏浪挥霂
第四章 踏浪挥霂
第四章 踏浪挥霂
第五章 吼雷攀云
第五章 吼雷攀云
第五章 吼雷攀云
第五章 吼雷攀云
第五章 吼雷攀云
第五章 吼雷攀云
第五章 吼雷攀云
第六章 握虹拂雰
第六章 握虹拂雰
第六章 握虹拂雰
第六章 握虹拂雰
第六章 握虹拂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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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自嘲的笑一直就没有消失,并且笑着朝那只手缓步走去。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铃口翻转过来的边沿是锋利的刃口,秦先生从来没觉得这刃口能派什么用场。他会些三脚猫的功夫,那是在龙虎山学法时。那些道士高兴时他教一招,你教一招拼凑起来的,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有本事的人,但在这方面他很有自知之明,他从没觉得这些是真正的技击功夫,用来教训教训地痞流氓也许还能凑合。下山时,老道士们也觉得对他有些说不过去,就送了他这么个铜摇铃,叫他在紧急时用这做武器,按“天师法”中收魂法的摇铃路数格击。可这法子他从没用过,不但这法子没用过,其他法子也没用过。他这辈子就没打过架。
秦先生随着那青色的身影一起隐入了花房巷子中的淡淡雾气里。
那退让的步法姿势合着琵琶的弦点,真像是舞蹈,怪异却富有节奏感和韵律感。突然,黑色“吴钩”停住不动了。他难道不再需要退让开旋风的锋芒了?不是,是因为这狂飙般的刀芒再也碰不到他了。
其实在那鸟儿脱手飞出的瞬间,一个青色的身影无声地朝花房那边隐去。秦先生看到了那个身影,他不会让这身影逃脱,他也不能让这身影逃脱。他要找到柳儿和五候必须抓住这个身影,他要保证他们此行无恙也必须抓住这个身影。
五候的身形依旧在旋转,他没一丝其他反应就被罩裹在了网中。舞姿的收式让那黑色“吴钩”变成笔直刺向空中的“龙泉”,旋转的刀风离他只差了半寸。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长袍很干净也很服贴,都有些像是裹在身上。站立的姿势很是僵硬,打眼看还以为是这厅里多出的第五根柱子。
断了头的他做了一件事,一件要人命的事。摔倒了他的身体,也就松开了他脚下的青砖。“凤头”重又落下,“凤头”落下能为何?是为啄食,是为取命。“天网罗雀”,罗到的可能是活雀子吗?
其实秦先生对这鸟是真的不懂,不止他不懂,这世上还真没几个人知道这鸟。眼前这鸟叫瞿雎,是极具灵性的怪鸟。外相和蜡嘴鸟很像,实际上是有很多区别的,据说早已灭迹不见了。
“扑啦啦。”是羽翼扇动的声音。秦先生的耳朵和眼睛的余光告诉他,在往花房去的叉道口处,有团黑乎乎的东西一条直线般朝他飞过来。他身体赶忙一个斜侧,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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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从离他挺高的地方飞了过去,可是飞过的同时却丢下一些东西落在他的脖颈处。
瞬间变成“龙泉”的黑衣人自信的微笑并没来得及从嘴角翘起,就已经改换成一个怪异的表情,那表情很复杂,但能肯定这里面有难以置信的成分。
雨息了,风却来了。一阵突起卷起的银色狂飙,笼罩了整个厅堂……
“四足挂鬃网,鸦雀逃无隙。”不管你是何等高手,入到其中便再难脱身,更别说继续攻杀。
音如水。楼堂刃气,软语吴歌里。
(点绛唇)尽卷疑云,高宅临水动杀机。
二层传来的琵琶声让他觉得自己必须上去,上去的楼梯有两道,是对称的燕尾式双楼梯。可两个楼梯口都在厅堂的后墙处,过去必须经过那黑衣人的身边。当然,这身边的概念是指可攻击的范围。
蜡嘴鸟的飞行速度比刚才快多了,方向的改变也比刚才迅疾。幸亏是秦先生往左跨出了一步,这鸟才和他的脸成平行状,贴着他的右脸颊飞过去。他不但感觉到翅膀带过的风,也感觉到羽毛拂过的柔软。他知道,要是不侧躲的话,他的眼珠就可能已经少了一只。
弦声渐渐慢了下来,雨点渐息了,五侯的心跳声也在减缓,突然间那心跳仿佛停止。
机括非常灵敏,弦子动得很快,那“韧藤马鬃网”像片乌云直直地往五候头顶罩落下来。
厅堂内除了一般的摆设外,还有个人直直的站在那里,那人不是鲁天柳。
秦先生看着那手,他知道那是对家的人。对家的人出现了,就意味着除了已经知道你们来了,而且该布的坎都布了,该撒的扣儿也都撒了。现在到了各凭技艺本事的时候了,生死在两可之间,也在眨眼之间。同时,这也是最后的警告,怕死的话,现在走还来得及。
这直线距离多了一寸,仅仅多了一寸。所以从网子眼里伸出的刀尖也仅仅比刚才多前进了一寸。一寸的长度减去刚才与“吴钩”之间半寸的间隙,便多出了半寸必须从“吴钩”的脸面里走过。
小路未行,仿佛轮回道。
五侯没有费力继续拉门,他想到的是柳儿。这门既然已经封口,那么进到堂前间的柳儿不是更危险吗?于是他连个眼都没来得及眨,两三个纵步也冲进了堂前间。
郑五候也无法脱身,但他可以继续攻杀。他不是什么高手,他只是个工匠,一个最善于99lib•net建房立柱的工匠。进到这厅里别的没看清,这厅堂里有几柱几架、位置距离、高度落差他已经了然于心,这“眼量”的技法是“立柱”一工的基本。网落下时,他清楚自己的位置,他也清楚网的位置,所以这两个位置告诉了他牵网的索儿是怎样一个角度。
秦先生明明看到鲁天柳和郑五候往前厅方向拐过来的,可是现在却瞬间不见了。他往回走过来,在这三开间的楼厅前站住。这座楼没有横匾,只是在正屋八门的两侧立柱上挂了一副对联:“一声唱媚满江河海,三杯茶香落日月星。”从这对联上来看,这里应该是个戏楼。是主人邀亲会友品茗听戏的地方。
刀风骤然而起,是旋风,银色刀芒带起的旋风。五侯的身体在旋转,一圈接着一圈,随着这旋转,刀风越来越急,刀力越来越劲。五侯带着刀旋转成一个必杀的漩涡。
只看得见手,却看不见人。架鸟的人被栏外的剑形假山石遮住了。
“吴钩”已经快退到了后墙,他挡不住那刀风,所以他必须退。他要拉弦,所以他也必须退。
跃起的小小高度改变了网角上索儿与柱子间的夹角,也改变了五侯所在之处与柱子间的直线距离。
这堂前间和一般的正厅没什么两样。也是只有太师椅和茶几、长几之类的,有所不同的是这厅内比一般的正厅多了四根立柱,在厅堂的两侧。这大概是因为戏场放在二层,所以要特别加固,看戏的时候人多,木制的楼层要承受较大的重量。
刀风斜着在他脸上画出的红线只切入了半寸深,可刀力却贯穿了整个脑袋。
“天网罗雀”是一道坎面儿的名字,其中头扣是一张“韧藤马鬃网”,这不是死扣,是个定扣。为四足一头的布置,扣子就架在那两边的四根立柱上,那四根多出的柱子各牵一角为四“虎足”,动弦的扳扣为一“凤头”。
琵琶声的急促调起了五侯的肝火,他有些不管不顾地往前靠近。可是他马上就止住了步子,将朴刀摆了个“圈儿刀”左斜劈的起势。因为他发现琵琶声也调起了黑衣人的杀气。随着弦音,那人摆出了一个怪异的姿势,如同是在舞蹈,可五侯眼中更像一把剑,一把有些弯曲的剑。这人让他想到了师傅讲的那些剑侠刀客故事里说道过的“吴钩”。
鲁天柳走入堂前间的时候没发现鲁联和自家老爹。她本想回头还回到偏厅与五侯再商
九九藏书
量。可是一股味道吸引了她。
秦先生站直身子,回身望去,飞过去的那团黑东西正扇动翅膀,在空中调转方向。空中调转方向时的速度是很慢的,这也就让秦先生看清了,那是一只黑色羽毛的鸟儿,黄嘴黄爪黄眼睛。他对鸟不是太懂,但他见过以前那些用鸟儿衔签算命的同行有这样的鸟,好像叫蜡嘴鸟。这种鸟的喙粗短而且厚实,坚固有力,特别能啄咬。它在空中的飞行也可以快速转换方向,很是随意和灵活。
味道从二层楼隐隐传来,并不强烈,是一般人无论如何都闻不出来的。这味道让正在收敛心神的鲁天柳心轮一抖,眉间微跳。这细微的感觉让她决定上到二层去,而且一个人上去,不能带着五侯。
上面有什么?或许应该问下面有什么?不知道,鲁天柳真的不知道,她现在的神情看上去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迈步,寻着那味道而去,寻着那弦音而去。不管此去是往地狱还是仙境。
左额到右嘴角处画出一道笔直的红线。这红线意味着不管他是“吴钩”还是“龙泉”,他已经断裂了他的剑头。
一只洁白的手,修长的手指,优雅的手形,黄嘴黑毛的鸟儿落在上面一动都不动,手和鸟连在一处就像是一座温润的青田石雕。
蜡嘴鸟头一伸,背一弓,脚一蹬,又直线般朝着秦先生冲飞过来。秦先生还是弯腰低头,但他多加了个动作,弯腰的同时他还朝左侧跨步。
郑五侯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怕,面前这样一个人他也没觉得可怕,这是年轻人的优点。可是他的心却在狂跳,那是因为不见了柳儿。他心里怕了,他心里也乱了。这是年轻人的缺点。
秦先生深吸了两口气,摸了摸蜡嘴鸟丢在他脖颈处的东西,湿湿的,黏黏的,一股冲鼻的味道。秦先生自嘲地笑了笑,他知道这是什么,鸟屎!这扁毛畜生倒还懂得以势取人,先不啄你,先拉你一头屎,恶心恶心你。
五侯的“圈儿刀”,也就是“旋风杀”刀法,是没有闪躲避让的招式的,所以他必须抢到先机,否则就算能一刀功成也是同归于尽的局面。
柳儿的话五候从来都只有听的权利,所以等鲁天柳已经从旁门进到堂前间好一会儿了,他还站在原地没敢动弹。那是因为鲁天柳没让他跟着。但他还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回转身来,伸手去拉那已经虚掩上了的花格漏门。
“吴钩”半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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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斜着滑落时,也许带着许多的没想到。身体是随后才倒下的,倒下时,半个血瓢般的脑袋狠狠地砸在后墙的墙板上。“咚”的一声大响犹如鼓音,这是给那琵琶曲调收尾的鼓点,也是给他生命收尾的鼓点。
他站在立柱旁,侧身把手伸出,用铜铃推了推最旁边的门,门没动。他横着移动了一步,又用铜铃推了推第二扇门,也没动。于是他又横走一步,准备再次推门。
《上荒禽经》有记载:沿水有鸟焉,其状如乌,喙、足、眼黄,善啄,喜食尸脑毒物,是名曰瞿雎。
她的嗅觉可以发现污秽的东西。可是他闻到的绝对不是污秽之物的味道,那味道在她脑海中本该是呛人的、灼热的,可是在这里却是晦涩的、阴寒的。
蜡嘴,在秦先生的眼中他依旧是蜡嘴。它在空中已经掉过头来,再次朝秦先生直冲过来。秦先生这次是正面朝着那只扁毛畜生,所以他看得很清楚,这畜生是要啄他的眼睛。
琵琶声渐慢,那黑色的“吴钩”杀意却渐浓。弦音欲止,“吴钩”锋芒已现欲杀。
对于这样的攻击武器和攻击形式,秦先生一时竟找不到对付的办法,只能还是一个弯腰低头躲过。可这次与第一次不一样了,它弯腰低头,那蜡嘴鸟竟然也随之下落低飞,他这一躲的幅度比第一次大,反倒只是险险地躲过。蜡嘴鸟是紧贴着他的头顶飞过去的,一直飞到往花房去的那个岔道口,轻巧地收翅落在一只平伸着的手背上。
他毕竟不是真的“吴钩”,也不是“龙泉”,断了剑头的剑还能杀人,断了头的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突然止住退后的步子不动了,是因为他的左腿已经踩到了“凤头”,那是一块翘翘板样的青砖。青砖被踩下,“凤头”抬起,“虎足”便扑。
暗尘不起。碧血凌波地。
随后便是迈一步就有一声弦音。她的步法变得越来越疲趿,迈出的步子也一撂一撂的,落在梯阶的木板面上声音很重,那样子看起来真的像是在下楼梯。
她走到楼梯口,是右楼梯。本来应该左上右下,左天右地。可是鲁天柳意识里却觉得上面的二层更像是地,那种味道一般只有地下的些东西才会有。所以她走的是右楼梯。
半寸的距离可以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生命轨迹,半寸的距离可以成为一个高手一辈子的骄傲。
他走到门口,看了看这八扇门都没搭扣。那么这门肯定是开着的,要么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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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里面栅住的。他打开藤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铜摇铃。这个和酒瓶差不多大的铜摇铃是个“摄魂死封铃”,什么意思呢?铜铃里的撞球是个固定死的空心球,这铃铛摇动是没声音的。不,应该是这铃铛摇出的声音人是听不见,只有鬼才能听见,少数一些具有特异听觉的动物也能听见。
旋转砍杀的五侯疏忽了一件事,在这里,技击功夫是其次,真正厉害的是布局,是坎面儿,是扣子。“吴钩”不再退是因为有扣子落了,而且他能保证五侯肯定落扣。
踩上第一节楼梯的时候,那脚感松软的梯阶木板就让她觉得是在往下走。踩上第二节楼梯的同时,他隐约听到一声枯涩的弦音,音不高,只一声,就像是收紧琴弦时卡边的弦子落下档口。这一声却让她认为自己确实在往下走。
“吴钩”虽然也是利刃。但他只是一把能曲直的剑。轻巧的剑身肯定受不住朴刀卷起的狂飙。所以他只有退让,退让,再退让……。是的,他只能往后退让,而无法往旁边躲闪,因为那刀芒的旋风已经封住了整个厅堂的宽度。刀风中木椅、茶几的碎块在飞溅。
他的旋转没有被落下的网阻止。因为他的刀法是靠旋转来增加力道的,就如同奥运会项目链球、铁饼一样。他每多旋转一圈劈杀的力道便增加一份。此时他已经旋转了许多圈了,积聚起的力量已经足够他在全身裹满网之后,抗拒网绳的挂绊再多旋出一圈。这一圈的旋转他足尖轻点让身体稍稍跃起了一个小小的高度。
郑五侯刚刚才意识到秦先生没有跟上来,他回身去拉那两扇虚掩的花格漏门,这时他才发现,这门不是虚掩,这门关死了。这门虚掩的样子其实就是关死,已经无法再拉开了。
“格里是偏厅,嗯吾到堂前间瞄瞄。”柳儿嘴里说的堂前间就是一般说的正厅或者堂厅。可这座楼是后院的一座独楼,应该是这园子的戏楼或者书楼,不是宅子的几进连房的正楼厅,所以就管它三开间结构的中屋叫做堂前间。
天花顶板齐动,五侯的头顶之上露出了这道坎面的二扣,那是已经被簧机绷得紧紧的九十九支“凤嘴飞矛”……
秦先生没敢停步,他不再缓步前行,而是突然迈步纵向那剑形石头,带着些微喘,纵向剑形石头。
一阵琵琶的弦动声从戏楼的二层传到下面的堂前间,琵琶的声音很清脆很悦耳也很急促,就如同盛夏的雨点,也如同五侯急促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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