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联手做局
7、越是后发制人,越要洞察先机
目录
第一章 舆情危机
第二章 狭路相逢
第二章 狭路相逢
第三章 各显神通
第四章 抢壳大战
第四章 抢壳大战
第五章 联手做局
第五章 联手做局
7、越是后发制人,越要洞察先机
第六章 宝剑出鞘
第六章 宝剑出鞘
第七章 高手过招
第七章 高手过招
第八章 以退为进
第八章 以退为进
上一页下一页
庄智奇不禁回忆起那个皓月当空的南国之夜。精神几近崩溃的焦天明,禁不住自己的连番逼问,最终吐出实情——大众股份根本是一个脏壳。谷伟民在掌控大众股份的几年时间里,不仅大肆圈钱掏空了这家上市公司,更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担保黑洞。谷伟民以大众股份作为担保,向数家银行贷款近五亿元。这些钱没有一分留在大众股份,全被转移到谷伟民控制的其他公司账户上,其中甚至有相当一部分,通过地下钱庄流往海外。
庄智奇说:“纬通目前的土地储备确实不多,但咱们可以增加储备啊。”
庄智奇抿了一口茶:“如今的大气候下,作为一家房地产企业,想在内地A股上市太困难了。不过香港股市,对于内地的房企,倒还始终张开双臂。”
谷伟民依旧拍着桌子怒骂:“姓杜的,你想怎样?”
杜林祥隐约明白了庄智奇的意思,这是要利用香港股市以土地储备规模为重的评价体系,以及内地土地市场可以分期付款的便利,打一个时间差!
庄智奇说:“我不喜对子的棋风,估计也难改了。不过这次,我一定不会吝惜。只是这么对子,杜总有些吃亏。”庄智奇果断吃下对方的车,杜林祥也立刻飞象报仇雪恨。
“你说得没错。”杜林祥说,“棋盘上我已落入下风,按说这种时候来对子拼消耗,于我不利。但你再看看形势,不对子,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如果我稍有迟疑,几步之后,估计连对子的机会也没有。横竖是个死,总得拉一个垫背的。”
“都是小儿科。”杜林祥摆着手,脸上却满是得意。北京之行,的确堪称这出反间计中的得意之笔。就连张清波都对杜林祥佩服不已,说此招一出,万顺龙在劫难逃。
“更重要的是,”庄智奇放下茶杯,“过去几十年中,香港的基金分析师以NAV而不是市盈率来衡量房地产公司的市值。”
杜林祥点点头:“说来也怪万顺龙树敌太多。自打上次摩天大楼的事之后,张清波就对万顺龙恨得咬牙切齿。当我向老张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时,他可是拍着大腿在喊:‘对姓万的千万别手软,要弄就往死里弄。’”
庄智奇说:“杜总在房地产业深耕多年,一定知道,在内地市场买地,是可以赊账的。”
杜林祥让祝天瑞亲手把十万美元装进皮包,然后约出杨行长,拜会贺老,到处跑关系。不过每到关键时刻,庄智奇就会带着祝天瑞离开。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向高官行贿时,自然在场的人越少越好。
这五亿元的担保黑洞,甚至连焦天明也不完全清楚。他当初透露给庄智奇的,也不过两亿多元而已,剩下的,则是庄智奇用几个月时间顺藤摸瓜才一一理清。
庄智奇分析着棋局:“功夫不负有心人,杜总的这个小卒,如今已杀到我的腹地,藏书网我还真得小心。”
庄智奇也点上一支烟:“一般人,都明白胜负手的重要性。但如杜总这样的高手,却将这个胜负手,立时变换成一盘更大棋局的起手式,令人佩服啊!”
在即将打款的前一夜,杜林祥将谷伟民请来河州。偌大的办公室,只剩杜林祥、谷伟民与庄智奇三人。杜林祥没有绕圈子,一上来就向谷伟民摊牌。谷伟民彻底愤怒了,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就向杜林祥砸了过去,还不停大骂:“你们这些王八蛋,竟然用这样下三烂的手段!”
杜林祥从香港飞返河州,已是三天之后。他将庄智奇招来办公室,笑容满面地说:“近来工作太忙,好久没有切磋棋艺了。今天正好有空,下一盘?”
后来,李浚装出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邀请县令到家里来喝酒庆贺。两人正喝着酒,不知道为什么李浚家的厨房突然着起了火,李浚连忙从卧室里取出一个印盒交到县令的手上说:“代我保管一晚,明早将其送回,此刻我扑火要紧!”说完不容县令有什么推辞的机会,直接跑开救火去了。
庄智奇说:“一开始,杜总就想和我把车对了,我退避三舍。棋下到现在,我两车尚在,你却只有一个车了。这种时候对子,我不吃亏,杜总更不占便宜,所以我愿意来对。”
厨房的火其实是李浚自己提早就安排好家仆放的,火势当然也不会烧得很大,三下五除二就被扑灭了。然而,县令可就不一样了,他捧着空盒子回到家。如果原样送回,那就意味着他把御史大印给弄丢了,那可是株连全家的大祸!左思右想之下,县令只能把自己命人从李浚身边偷来的官印重新放回盒子里,第二天早早地把印盒送回李浚家。李浚接过盒子后当场打开检验,里面的大印赫然在目!
“千万不可轻视过河的小卒。”杜林祥说,“自打你来到公司,经常陪我下棋,也给我讲了许多棋谱。比如说中国象棋的四大名局,七星聚会、蚯蚓降龙、野马操田、千里独行,让我大开眼界。我也仔细分析了这些名局,除开野马操田,其他三个,最后真正左右胜负的,恰恰是一个过河小卒。”
杜林祥语气沉重:“所以,这依旧是一场没下完的棋。”
杜林祥问道:“万顺龙还在筹备上市成功的庆典,他到目前依旧没有察觉?”
庄智奇说:“这是大事,是不是把安总、林总找来再商量一下?”
“是啊!万顺龙陷进去了,咱们也没挣脱泥潭。纬通的资金困局,依然是悬在头上的利剑。”庄智奇叹道。
庄智奇低头没有说话,只听杜林祥继续说:“棋盘上的小卒,注定难逃一死了。不过纬通这枚小卒,该过河还得过河。宁可苦干,绝不苦熬!与其整日窝囊受气,不如放手一搏!”
不过远在河州的万顺龙,却认定杜九*九*藏*书*网林祥是因为银行逼债,资金链断裂而不得已中止收购。他做梦也没想到,由杜林祥、张清波、谷伟民等人联手做好的局,正在等着他。
“不但不退,反而攻势更盛。”庄智奇抿了一口茶,“廖海涛落网,万顺龙在抢壳战的第一局中黯然落败。此刻的万顺龙,对大众股份的戒心必然减弱——既然杜林祥不顾一切要抢,那么这个壳应该还不错吧。”
杜林祥得意地笑起来:“当时我在河州已是焦头烂额,万顺龙必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后面的故事,正应了那句话:逼上梁山。万般无奈之下,我就想到,何不将计就计,让万顺龙吞下这个烂壳。”
杜林祥又拱了一步卒。庄智奇盯着棋盘,喃喃自语:“杜总拱卒的决心真是坚定。为了护送两个小卒过河,一个马成了残废,还失掉一个炮。”
布好棋子后,杜林祥点燃一支烟,将炮往中间一撂:“今天我就当仁不让,下个先手。”
“什么险棋?”杜林祥问。
杜林祥叹了一口气:“我的棋艺,本来就差你一大截。这一局,看来无力回天了。”
杜林祥笑起来:“没有豪赌,就没有我杜林祥的今天。智奇,论棋艺我不如你,论赌性你不如我!”
庄智奇接着说:“当然,这些都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
“就这个意思。”庄智奇说。
杜林祥当然明白“赊账”的意思。在中国内地的房地产市场,从政府手中拍下一块土地后,并不用立即将购地款如数上缴。通常做法是,先缴上20%左右的购地款,余下部分,双方约定在未来几年内分期缴清。更有甚者,如果企业愿意提高土地的购买价格,政府方面还会酌情降低首付款比例和延长结算周期。
杜林祥拱了一步卒:“越是后发制人,越要洞察先机。智奇,你倒说说,为何从一开始你就感觉大众股份这个壳有问题?”
杜林祥站起身来,他的注意力,已无法集中到眼前小小的棋盘上。他在办公室来回踱步,心中权衡着一盘更大的棋。
庄智奇忽然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杜总,我想到一步险棋,你敢下吗?”
杜林祥接着说:“当然,该开的会还得开,不仅是几位副总,公司的所有中干都参加。大家不是来商量应不应该做这件事,而是商量如何把这件事做好!”
听完庄智奇的故事,杜林祥悠闲地说:“谷总,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告诉所有人,大众股份是个空盒子;要么与我们合作,把空盒子交到万顺龙手上。”
庄智奇说:“不仅目前的财务困境不复存在,纬通还将凭借巨大的土地储备,以及在全国市场攻城略地的品牌影响力,一举跻身国内一线开发商的行列。”
杜林祥大手一挥:“没有这个内奸,想赢下万顺龙,真没这么简单。智奇,你为公司立下了大功。
九九藏书网
庄智奇说:“万顺龙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想到中了反间计。他最后大胆吃进大众股份,一定没少听祝天瑞的主意。这也难怪,凡是祝天瑞接触的资料,都在说大众股份这个壳如何不错,是个人就得心动。我更佩服杜总,带着祝天瑞去北京转一圈,还去拜会杨行长与贺老。消息传回河州,万顺龙就更加深信不疑了。”
杜林祥终于明白过来:“就是说,一家房企的土地储备量越大,在香港投资者眼中就越吃香?”
“没错,就在这里!这小子,拿起茶杯气急败坏地朝我砸过来,幸亏我反应快。”杜林祥愉快地回忆起降服谷伟民的过程。
庄智奇意识到,自己刚才说得过于专业了,他立刻解释:“NAV就是一种对上市企业的评价体系。这种评价体系的具体标准,我就不细说了,只不过在这种评价体系下,土地储备规模庞大的房地产公司往往得分更高。”
庄智奇笑了:“杜总的棋风果然剽悍。越是形势危急,越是剑走偏锋。”
谷伟民不愧为资本奇才,在他的精心打理下,大众股份的账本依旧光鲜亮丽。更要命的是,许多债主看穿了谷伟民已是个空架子,不可能偿还欠下的债务。他们索性装聋作哑,在一定程度上配合谷伟民的演出,只待谷伟民将这个肮脏不堪的烂壳扔出去,再向新东家讨债。
杜林祥说:“一个好汉三个帮,这盘棋最终大获全胜,还在于有两个好帮手。光靠咱们,未必就能把万顺龙斩落马下。”
杜林祥微微一笑:“几十年的棋风,改不了。怎么,你还不对?”
杜林祥停住脚步:“如果成功了呢?”
棋盘上杜林祥的局势并不占优,面对庄智奇的步步紧逼,杜林祥将车往中间一横。庄智奇摇头道:“杜总又想对子?”
李浚的部下知道后,便想带兵去县令家搜查,李浚当即阻止了,因为光是心里知道没用,根本没有证据。若是兴师动众地去搜查,很可能会使对方在慌乱中扔掉“赃物”,那样李浚不仅无法取回官印,反而还会将自己逼向死胡同,因为丢大印可是一件非常严重的失职事件。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自己丢了官印,李浚只能装作生病暂时停止处理公事。
“把纬通当成一枚过河小卒,怎么说?”杜林祥好奇地问。
杜林祥说:“我们刚去北京和谷伟民接触,万顺龙便跑来旁敲侧击,我当时就怀疑公司里有人走漏了风声。后来仔细调查了一遍,才锁定祝天瑞。一开始我想过把他撵走,后来又觉得没准这是个蒋干式的人物。”
杜林祥手下的车看似威风凛凛,却冷不防被庄智奇用一枚炮轰掉。但这并未影响他的心情,脸上笑容依旧:“谷伟民最后的入伙,却是由不得他了。”
明朝宣德年间,御史李浚奉皇帝之命来到浙江钱塘县督理粮储事宜。然99lib•net而当时的钱塘县令对李浚并不买账,表面上恭恭敬敬,内心里却一直想要设计害他。一次,县令寻找到了一个机会,将自己的一个心腹送到李浚的身边做侍从,因为李浚毫无防人之心,所以这个侍从很快获得他的信任,并找到机会偷走了李浚的御史官印。当李浚办公要用印的时候,这才发现印盒里已经空了!
庄智奇问:“你是说张清波与谷伟民?”
“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杜林祥哈哈笑道,“我太了解万顺龙,此人心高气傲,最无法接受的就是失败,尤其是败在他向来不屑一顾的杜林祥手里,复仇的怒火会让万顺龙更冒险、更激进。”
“的确是险棋。”杜林祥说,“如果最后失败了,纬通会是什么结局?”
“那也是不得已为之。”杜林祥说,“就说这次吧,虽然把万顺龙套了进去,可我也没得到什么,只能算干了桩损人不利己的买卖。”
“不清楚。”庄智奇摇了摇头,“不过就算发觉中计,庆典也会继续。万顺龙是聪明人,他知道自己手上端着一个空盒子,首要的事情就是不能声张。”
庄智奇说:“所以我说,是把整个纬通当成了过河小卒。小卒一旦过河,就没有回头路。况且你毕竟只是一枚小卒,河对岸,人家还有车、马、炮,兵强马壮,可以随时吃掉你。”
庄智奇知道,令杜林祥念念不忘的,绝非此刻的对弈,而是那一盘下了几个月的大棋。庄智奇说:“第一次去香港,谷伟民告诉我,他在大众股份的持股比例很高。我当时就生疑,在资本市场上,很少有人追求那么高的持股比例,因为这样会占用大量资金。谷伟民是名震江湖的资本玩家,为何犯此大忌?只有一种合理解释:这个壳实在太烂,只有绝对控股,才能把所有窟窿暂时掩盖起来。”
杜林祥说:“增加土地储备,说白了就是花钱去买地,纬通现在哪里有钱?”
庄智奇面露惭愧:“都怨我一时大意,竟然把一个内奸招进公司。”
“杜总高明啊!”庄智奇说。
庄智奇的目光在棋盘上扫视一圈:“不行吧。恕我直言,这盘棋杜总败局已现。我仕、象齐备,想防住这枚小卒易如反掌。再者说,我真把车、炮调回来,灭掉这枚小卒也非难事。”
杜林祥点燃一支烟,重新坐回棋盘前。他看了看目前的棋局,庄智奇已完全占据上风。杜林祥指着棋盘上的小卒:“我的小卒,已经杀到你的腹地。面对满盘劣势,就靠这枚小卒能扭转乾坤吗?”
庄智奇拉谷伟民坐下,为他点上一支烟,还重新沏上茶。之后,庄智奇将一则典故娓娓道来:
躲过谷伟民掷来的茶杯,杜林祥风度翩翩地坐回椅子:“如果我们这叫下三烂,你留下五个亿的担保黑洞,又叫什么?”
杜林祥又摇起头:“纬通的土地储备规模,在河州当九九藏书网然算不错,可和国内其他房企比较,只能是小巫见大巫。”
杜林祥疑惑地摇起头:“那个NAV,是什么东西?”
庄智奇将马一支:“那我倒要学习一下杜总,来个后发制人。”
“你且说说,我哪里吃亏?”对子之后,杜林祥问。
庄智奇缓缓说道:“这不仅是苦干,更是一场豪赌。”
“好啊,难得杜总有雅兴,我一定奉陪。”庄智奇说。
庄智奇问:“杜总你何时发现祝天瑞是个奸细?”
杜林祥说:“以万顺龙的精明,如果我无缘无故退出这场抢壳争夺战,他一定会加倍警觉。我能够通过焦天明拆穿谷伟民的骗局,万顺龙未尝不能做到。”
谷伟民大口大口地抽着烟,目光却渐渐由愤怒变为阴冷。几分钟后,他用力掐灭烟头,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上了贼船,就跟贼走。”
杜林祥再拱一步卒:“你还说漏了一个。两卒过河,到如今只剩一个。就为了仅存的这个卒,我真可谓费尽满盘之力。”
杜林祥说:“不惜背上更沉重的债务,在内地大肆圈地。而后凭借规模巨大的土地储备在香港上市,再用股市上募集的资金,偿还欠下的巨债。这的确是一步险棋啊!”
杜林祥的棋风一如既往地剽悍。他的一个车已越过楚河汉界,摆出一副不惜与庄智奇对子的态势。庄智奇不喜对子的习惯还是没有改,他将自己的车往右一摆,暂时避开杜林祥的锋芒。
庄智奇盯着棋盘,缓缓说道:“棋局之妙,就在于杜总不仅懂得后发制人,还将欲擒故纵演绎到了极致。”
“不用。”杜林祥掐灭烟头,“小事情可以找人商量,大主意从来是我一个人拿。”
杜林祥接着说:“就说和万顺龙、谷伟民的这局棋,那个过河小卒,也是功不可没。”
杜林祥笑了:“从焦天明那里,咱们最终拿到了证据。那趟珠海之行,才是整盘棋的胜负手。”
庄智奇说:“我认识谷伟民有些日子了,还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态。对了,那晚就是在这间办公室里。”
至此,请君入瓮的大戏筹备妥当。接下来张清波的逼债,还有谷伟民气急败坏之下,去找万顺龙再续前缘,不过都是按脚本进行。
庄智奇说:“把整个纬通集团,当成一枚过河小卒。”
当祝天瑞离开,现场只剩张清波与杜林祥时,他们并没有把皮包送出去,大家只是继续闲聊一阵便分手告别。无论杨行长与贺老,都不会在意那只始终拎在杜林祥手里的黑色皮包!朋友相聚,你杜林祥手里拎个包,关我什么事!
“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永无翻身之日。”庄智奇面色沉重,“一旦走出这步棋,纬通起码要再背负几十亿的债务,会欠下各地政府巨额的土地出让金。在全国同时铺开几十个工地,建筑商的垫资也会是天文数字。如果最后不能成功上市,神仙下凡也救不了纬通。”
更多内容...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