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难忘的大学生活
邂逅
目录
01、弄堂里的小伙伴
01、弄堂里的小伙伴
02、从小学到初中
02、从小学到初中
03、四川北路巡礼
04、在初中的开心日子
04、在初中的开心日子
05、从少年到青年
05、从少年到青年
06、难忘的大学生活
06、难忘的大学生活
06、难忘的大学生活
06、难忘的大学生活
邂逅
06、难忘的大学生活
07、山雨欲来
07、山雨欲来
08、我的“文革”岁月
08、我的“文革”岁月
08、我的“文革”岁月
09、干校风云
09、干校风云
09、干校风云
10、我的工厂岁月
10、我的工厂岁月
10、我的工厂岁月
11、“文革”风月
11、“文革”风月
12、拒绝遗忘
12、拒绝遗忘
13、坎坷的婚姻之路
13、坎坷的婚姻之路
13、坎坷的婚姻之路
14、忆父亲
14、忆父亲
15、岁月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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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上海人。我到合肥,侬呢?”
我告诉她,大学的精神生活非常丰富,尤其是我所在的综合性大学,更是一个科学文化中心。我们这些学物理的大学生有一个伟大的梦想,就是要成为爱因斯坦那样的人。我滔滔不绝说了许多这一类的话,大概从9岁到19岁和女生说话的总量也没有那天晚上多。
我问超华为什么不在上海读高中?安徽比上海要苦多了。她却说这两年没吃什么苦,她父母工作单位还可以,再说子女总是和父母一起过好。我忍不住又问她:你父母什么单位?可以不吃苦?
同寝室的同学都知道了借凳子的事,我只得对他们说了一个大概,有的同学不发表意见,有的同学像许广伟认为我交了“桃花运”。
我在房间外犹豫了一会,终于敲了门,听到“进来!”便推开了门。
“再见!”
这是我第一次得到一位漂亮姑娘的夸奖,今天我可真走运。
我发现长辫子姑娘就挨在我后面,她抱着双膝坐在旅行包上,无聊地盯着自己的白跑鞋,身上的白衬衫和米黄色长裤挺干净,不像个出远门的人。她抬起了头,默默地打量我。

4

打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超华。她不来,我也没有勇气再去。信是通过两封,她始终没提过我去二中拜访她的事。日子一天天过去,邂逅也就被淡忘了。

10

“你父亲是省委的高干吧?”
“我是、我是……”我说不下去了。
候车室的灯光似乎亮多了,原先那些半死不活的乘客瞬间变得生龙活虎,争先恐后地朝站台上涌去。超华走得很快,我几乎跟不上她。她建议我们上前面的车厢,那里的人少。
超华竟然睡着了。她信任地靠在我身上,我闻到了她的发香,听见了她有节奏的呼吸:我的全身都感觉到了她美妙的体温和温柔的压力。一向能睡的我再也睡不了,我一点一点地挪开身子,想让她躺得舒服一些。不料她翻过身去,把头枕在行李包上,仍然睡得很香甜,我却若有所失。
她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过了一会,她告诉我她是一个短跑三级运动员,参加过省中学生运动会,得过名次。我觉得自己矮了半截。
“大学生活有劲吗?”
超华白了我一眼:“要么侬爷娘是饭店大师傅,我没有介好福气。”
超华找出一条毛巾离开了座位,过了好久才回来。她的脸被仔细地洗过,头发也梳过了,又成了个干净、俏丽的姑娘。她打开旅行包拿出一些糕饼之类的吃食,自己吃,也请我吃。我赶忙也找出上海带来的食物和她分享,我们边吃边议论合肥的用糕点票买的饼,硬的可以砸死人,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我有些窘,打听一位陌生女孩的姓名可能太冒昧了。
“我的姓可难听了,我姓刁,叫刁超华。你叫我超华好了九九藏书网,不要叫我刁超华!”
一片淡淡的晨雾笼罩着教工住宅区,随着阳光的加强,水气渐渐退去,树叶上的露珠映着金光更加晶莹可爱,红砖绿瓦的教工住宅楼掩映在绿荫中,显得格外漂亮(以前一直没发现)。
“你找谁?”
合肥二中很大,找了半天才找到女生宿舍楼,门口有一个女生坐在椅子上看书,我向她打听:“请问,高三(1)班的同学在几楼?”
拖了好久,终于在一个星期六的中午,我出发了。二中在市中心,附近有一个公园。由于时间还早,我到公园去消磨时光。我在一个荷花池旁逗留了片刻。花早已谢了,池内尽是些残荷败藕,枯萎的荷叶上有一些水珠,像是滚动的泪水。我不喜欢这种凄凉的景象,不大吉利,就走到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下,在长椅上躺了下来,盘算着这回来看她最好有一个借口。就说是来帮助她复习物理的,对!这个理由站得住脚。
“你呢?你贵姓?”
至今我都记得超华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眼神的变化:从笑意变成了疑惑,又从疑惑变成了寒意。
我们上了车,车厢里黑黝黝的,散发着刺鼻的霉味,地上横七竖八铺着一些破草席。这儿人果然不多,我们找到一个角落,拉了一张草席过来,背靠着行李坐了下来。
整个车厢只有一盏壁灯,幽暗的灯光犹如鬼火,乘客们仿佛是从地狱里放出来的孤魂野鬼。我站起来伸展一下身子,我的影子又瘦又长。突然,火车猛烈震动了一下,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超华伸手把我扶住,火车开了。
我明白超华不会再来了,要见她只有我去合肥二中。一想到要独自去女生宿舍,心里直发毛,我从来没有去过自己学校的女生宿舍。在那个年代,如果有男生有事无事老往女生宿舍跑,就会被认为是心术不正或者别有用心。
礼士:(我见了这个称呼很开心)
“敢不敢摸?”

6

我觉得我应该请她们坐,再说些欢迎之类的话,但嗓子似乎被什么人掐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今天真是见鬼了!
声音真好听,银铃似的,我不由得瞧了瞧声音的主人:一个苗条的长辫子姑娘。她转过身来,大大方方地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睛又大又亮。
“名字有啥啦,都是长辈取的。”
火车一到站,超华把行李扔给我,自己跑在人流的头里抢先上了去合肥的车,等我来到车厢,她已经占好了座位。我把行李从窗口递给她,然后挤上了车厢。
我急忙退出房间,一脚踏翻了门边浸着衣裳的脸盆,什么话都顾不上说,狼狈地跑到走廊上,还听到了背后女孩子们的笑声。

3

谢谢你的邀请,但是从现在起我要大忙了,准备迎接明年的高考,没有空来。我平时总在学校里,星期天才回家。九九藏书网
超华
“她有事回家了。”眼镜女孩终于开了口,“今天、明天都不在学校。”她的眼光仍然落在书上。
穿裙子的青年妇女毫无顾忌地仰卧在草席上,裸露在外的大腿依稀可辨。两个汉子你推我我推你,开起了玩笑:
以后的两个周末我都老老实实待在寝室里,恭候超华的再次光临。她却不来了。
下了渡轮,我立刻向车站冲去。我得赶在这班船的乘客排成长蛇阵之前买到票,接连和几个挑着行李的人相撞,招来了一阵咒骂之后,我终于站到了售票处的窗前。售票员告诉我当天去蚌埠的只有棚车!我犹豫片刻,还是把钱塞了进去,棚车就棚车吧,总比在火车站熬一夜强。
“邂逅”发生在1961年暑假结束从上海返回合肥学校的途中。当时上海到合肥没有直达车,必须中途转车。到南京下关火车站后,可以坐马车到渡口,接着坐摆渡船过长江到对岸的浦口车站(若是乘上海到北京的火车则不必下车,由专门的火车轮渡船把车厢一节一节地送过长江),再由浦口坐向北的火车到蚌埠,再转乘向南到合肥的火车,所以十分麻烦。也就是在麻烦地转车中,我认识了刁超华。
“有两个姑娘来找过你了。她们借了凳子去看电影,来还的时候你人仍旧不在。你小子哪里去了?”
喧闹终于平息下来,小偷不知道钻到什么地方去了。在火车的隆隆声中,大家打起瞌睡来,有一个人的鼾声特别响,简直到了地动山摇的程度。
我和超华在合肥火车站分了手,我高高兴兴回到了学校。从那时起,日子变得好过了。笫一是伙食开始好转。早餐的稀粥注入了红薯粉变稠了,午饭的菜吃上了冬瓜、生瓜,再也不吃红薯叶子之类的冒牌蔬菜,后来还供应南瓜、胡萝卜这些营养丰富的菜。第二是公布了暑假之前的考试结果,许多同学不及格要补考。据说要动真格的,主课补考不及格要留级。但没我什么事,我这个最不用功的学生竟然全部通过。有时我想,从南京浦口碰到那位高中女孩开始,也许我就交上好运啦。
她睁大了双眼,嘴微微张开,直到我停住了,她才轻轻地说了一句:“大学生可真会说。”

8

“真巧,我也到合肥。”她笑了笑,露出了一排贝齿,神情很可爱。
“你是他什么人?”
超华咯咯地笑,摇头否认。她就是不肯说她父母的工作单位。
“我知道了,你父母是什么饭店或者食堂的大师傅。对伐?”
同寝室的刘听泉老是要调侃我:“今天晚上兔子又没有来?”
她们已经走到门口,超华头也不回说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
那是一个穿裙子的年轻妇女,就坐在我们旁边。
“你,你是上海人吧?”我怯生生地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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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面对面坐着,望着窗外向后退去的小树和田野,好久都不说话。这里比起棚车可算得上是窗明几净,但是昨晚那种亲昵却和黑夜一道消失了。超华似乎没有昨晚那么漂亮,脸上沾了点草屑、脑门也显得窄了些。我想起了老托尔斯泰说过,在月光下看女人和在阳光下看女人是不一样的。
“不是。”
“你不是在‘守株待兔’吗?”
超华一声不吭,也不往那里看,也许她害怕?我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她,肩碰到了她的肩,她并不让开。
“你来了。”我听见了自己似乎从远处飘来的声音。“我来过两次了。嗳,你星期六晚上总不在家哦。”
我刚要说人的品格与姓名无关之类的话,她忽然敏捷地蹦了起来。
她把我从头看到脚,半晌才回答:“二楼西头。”
超华拉那个女孩在我对面坐了下来,4只眼睛注视着我,等我说点什么。可我就是什么也没说,今天清晨在林荫路上精心准备的甜言蜜语全忘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啥意思?”
“别打了,别打了,到站交给警察算了。”
食常传来了呼唤大家用早餐的音乐(用餐音乐3顿都不一样),当然早饭是不能放弃的。我快步回到宿舍拿好餐具,急匆匆赶到食堂,又端着一大碗粥三步并两步回到寝室,房间里就我一个人。后来广伟说大家存心不回寝室,为我提供方便。
邂逅就是邂逅,是青春的萌动!还不能称之为初恋!没有刻骨铭心,也就不能说是“恋”。我真正的初恋发生在1965年初,结束于“文革”。
“你吃饭吧,我们走了。”

2

“你贵姓?”我表示出一种大学生的礼貌。
一连几天我都很沮丧,同寝室的同学从我的神情中都猜出事情不妙,他们聪敏地再也不提女孩来访的话题,只有刘听泉好心地安慰我:“侬想开点。这种小姑娘十三点来西,呒啥搭头额。”刘听泉是上海同学,他不知道他的话反而让我更加沮丧。
过了片刻,我忽然清醒了:至我得送送她们。我跳起来,追到宿舍楼的门口,她们已经走远了,我望着她们的背影喊了一声:“再见!”也不知道她们听见没有?
我刚刚喝了第一口粥,超华和一个戴眼镜的姑娘就进来了,我的心跳莫名其妙地加快了,两条腿仿佛成了生铁铸的,竟然站不起来。
我的故事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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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超华笑了,也让我们的邻座笑了,他们一直在听我们说话。
“一张蚌埠。棚车?棚车也行。”

5

过了1星期,我收到了她的回信,信封上娟秀的字迹:合肥二中华寄。这两个字“华寄”多么美妙!信并不长,我看了好多遍,因此都背得下来了。
真糟糕,超华来过了,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约定给忘了。我对老王支吾了两句,就上床睡觉,好半天没有睡着。
我醒来的时候,灯已经灭了,深蓝色的天空和清晨的凉风从窗洞涌了进来。超华告诉我蚌埠要到了,赶快准备换车。
学校那时还没有专门放电影的场所,周末晚上只能在大礼堂看电影,还得自己带凳子。返校后第一个周末学校放什么没有劲的国产片,有几位同学拉我到市区电影院看了一场苏联片子,大概是“心儿在歌唱”吧,感觉十分美好,在回校的路上还议论得很热烈。当我走进寝室时,同宿舍的老王笑眯眯地告诉我:
第3个周末,我决定不等了,超华不会来了,再说我也不想成为寝室的打趣对象。我又和几个要好同学到市里去玩了。没想到回到宿舍,许广伟告诉我:一个长辫子的女孩来过了,这回没有借凳子,只是说明天早上再来(在教工宿舍区过夜),叫你不要走开。
我有点紧张,危险要降临到青年妇女身上了,会不会波及更年轻的超华呢?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该怎么保护她呢?
“侬名字蛮灵额,蛮文雅额。”

9

7

我终于迸出两个字:“走了?”

11

“对。侬也是?”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来了,星期天早上大家睡得正香,我轻手轻脚地打开衣箱,拿了一件毛背心套在自己的旧衬衫上,又悄无声息地到洗脸间用水梳了梳头,心里懊悔昨天忘了理发,头发太长了。再拿了一本英语课本,来到了宿舍门口通往教工住宅区那条林荫路上,一边走来走去,一边煞有介事地背英语单词。
屋里有3个女生,她们惊讶地看着我。糟了,超华不在!她的好朋友眼镜女孩倒在,她一见是我,立刻低下头去,作出一副专心读书的样子。
但是超华始终没有露面。
“你大概不喜欢运动吧?”她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
“狗日的,有什么不敢!”
她告诉我,她是合肥二中的高三学生,父母是前几年从上海调到合肥的,她每年寒暑假都回上海外婆家。我也作了一番自我介绍。

1

“打!打!打死你这个小偷!”一阵粗野的叫喊从车厢的一头传来,接着是一个人讨饶的声音,好些个影子朝那里涌去。在叫骂声中,有个女人嘟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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囔地说:
周末晚上待在寝室里的还有老王,他是快要转正的中共预备党员。不幸的老王有几门主课不及格,正准备补考,所以他很努力地在寝室里复习功课。但复习经常被打断,老是有学生干部来找他汇报工作,此时老蔡已经休学,老王代替老蔡负责全年级的思想政治工作。让他羡慕不已的是:当他复习“热力学”和“微分方程”这类深奥、枯燥的功课时,我却在读有趣的《警世通言》和《莫泊桑短篇小说集》。
沉默了好久,鬼使神差地,我喝了第二口粥。
你好!那天我应你的邀请到你宿舍来玩,我是第一次来,而且是和我最好的朋友一道来!你这样的态度,对吗?既然你生病了,也应该说一声呀。
我们还聊了她毕业的事,超华说她打算考医学院,还讲了不少要上医学院的理由。她还说她一个最要好的女同学也要考医学院,这个同学的家就在我们学校的教工住宅区,所以她会来我们学校和要好同学一道看电影。我请超华顺便到我住处来玩,她爽快地答应了。
我说了自己的姓名。
“是省军区吗?”我想起了老是到哥哥那里去“改善伙食”的大李。
关于她父母工作单位的话题就此结束。我想她可能有点不高兴,便讲了发生在我们学校的一件真事:有一天在学校食堂贴出一张小字报,内容是坚决要求到食堂工作。小字报作者说自己家庭出身贫农,当过兵,受到过嘉奖,复员后到学校校办厂工作,工作表现良好,作风正派,现因婚后有3个子女,负担重,自己饭量大,家里粮食不够吃,所以要求到食堂工作!请领导照顾云云。
毕竟在火车上,两个家伙仅仅说说而已,并没有什么举动。不一会儿,他们也睡了。我放松了戒备,渐渐打起盹来。
我打算亡羊补牢,也许事情还可以挽回。我写了一封信给超华,信上我称她超华同学,叫超华怕引起反感,在那个倒霉的早晨以后可不敢表示得太亲热。接下来写了许多道歉的话,还说那天早晨我病了,所以显得很没有礼貌(并非假话,当时大脑肯定严重缺氧),在信的结尾我请她来玩:“如果你在方便的时候再次大驾光临,我将感到无比高兴!”
“车来了。快!”
本人从中学到大学,和女生很少说话,更不知道如何和女生打交道。但这一回,也许是受到了她眼神的鼓励,我竟然有了和一位陌生女孩攀谈的勇气。
“我不告诉你。”
“找刁超华。”
候车室已经有了一支几十个人的队伍,我从头走到尾,一个同学也没有。我只得把行李放在地上,老老实实地排队等候上车。候车室是一个很大的芦席棚,除了一些躺满了人的长椅之外,什么设备都没有。昏暗的灯光投射在那些形容枯槁、神情淡漠的旅客脸上,让我觉得自己似乎在一个破庙里和一群土偶做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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